395我祝福你們

顧念念興致勃勃的拿着玩具鏟在沙灘上建城堡,玩得不亦樂乎。

杜小仙戴着一頂寬邊太陽帽,彎腰撿貝殼。

顧念彬站在一處礁石上憑空遠眺。大海波瀾壯闊,浪聲陣陣入耳,捲起碎雪一樣的浪花。遠處海天一線,將天和海連接起來,天空高遠,大海磅礴,令人只覺得震憾。

身後的小姑娘坐在沙地上,一邊玩沙,一邊快樂的唱着歌,遠處的女人一襲白裙,蹲在地上,象一隻輕盈的鳥,海風吹動她的裙襬輕揚,彷彿隨時都會飛走。

顧念彬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跳下礁石,悄悄的走過去,他走得極慢,好象怕驚飛了那隻白色的大鳥,走到她身後突然一把將她抱起來,杜小仙沒提防,嚇了失聲尖叫,緊緊摟住了男人的脖子。

顧念彬哈哈大笑着抱着她旋轉起來,杜小仙怕暈,叫得更厲害了,正在建城堡的顧念念聽到聲音,扭頭看了一眼,又專心玩自已的了。她看得出來,現在爸爸最喜歡的是媽媽,看媽媽的時侯,目光很溫和,說話的時侯,聲音也溫和,跟她們剛回來的時侯,完全是天壤之別。

現在她相信姑姑的話了,姑姑說這個世界上爸爸最愛的就是媽媽。她一點也不吃醋,因爲媽媽太柔弱,需要有個聰明強壯的男人保護,她曾經以爲陸叔叔是最佳人選,現在才知道媽媽的選擇是對的,因爲媽媽也愛爸爸,她看爸爸的時侯,眼睛會閃閃發光。

讓他們大人膩歪去吧,她只想快點把城堡建起來。

杜小仙捶打着顧念彬:“放我下來,我頭暈。”

顧念彬放她下來,讓她靠在自已身上,笑着說:“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怕暈的。”

杜小仙微微喘着氣,眼角飛揚,嬌嗔的笑:“你轉得太快了。”

顧念彬拿着帽子替她扇風,看女人紅粉緋緋的臉蛋,忍不住低頭啄了一下。

杜小仙怕被女兒看到,輕推了他一把:“念念在那裡呢。”

“怕什麼,”顧念彬攬着她慢慢往顧念念那邊走:“她巴不得爸爸和媽媽相親相愛呢!”

兩人走近了,才發現顧念念小朋友真不是蓋的,平時看她總是抱着布娃娃玩,可是竟然能砌出這樣龐大的城堡來,而且有模有樣,連顧念彬都詫異了。越發覺得自已的女兒不容小覷。

顧念念很得意的向他們介紹她的傑作,“這是主城堡,給國王和王后住的,這是附屬樓,給護衛兵住的,這是炮臺,這是護城河,這後邊還有個花園,是國王爲心愛的王后建的,這裡是馬廄,因爲護衛兵打戰都是要騎馬的。”

“念念真棒,”杜小仙高興的摟着女兒親了一口:“比媽媽厲害多了,咱們把這些漂亮的貝殼鑲在城堡上好嗎?”

“好!”顧念念脆生生的應着,和杜小仙兩個一起往城堡上鑲貝殼,顧念彬注意到,杜小仙鑲上去的,顧念念多半都要摳下來重新再鑲過,而且經過她的再次加工,顯然更合適一些。

他把杜小仙拉起來:“讓念念自已玩,我們去那邊走走。”

杜小仙說:“念念一起去吧。”

顧念念人小鬼大,小手一揮:“我還得繼續加固我的城堡呢,你和爸爸去。”爸爸那眼神分明就是嫌她礙事,別以爲她不知道。

顧念彬牽着杜小仙在沙灘上漫步,兩人十指相扣,看彼此的目光濃得象化不開,雪白的浪花溫柔的在腳邊綻放,一波卷着一波,輕輕的沖刷着細膩的沙子。杜小仙的大帽子留在顧念念那裡了,長髮在風中飛揚,時不時的拂到男人的臉上,癢癢的,他溫柔的將那綹頭髮綰到耳後,然後看着她笑。

她以爲他會說話,可是沒有,他只是笑了笑,又重新提步往前走。身後留下一串清晰的腳步,一行大的,一行小的,可是捱得那樣近,就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們走得很慢,仍是一句話都不說,天高地遠,彷彿就要一直這樣走下去,從海角走到天涯。看着彼此顏容漸老,而牽住的那隻手永遠也不會分開。

沙灘那樣細軟,令她象踩在雲端,連身子都彷彿輕了許多,好象隨時都可以飛起來,心裡卻很安寧,因爲身邊有這個男人。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天邊的雲染上霞光,是玫瑰的顏色,這裡一抹,那裡一縷,明明暗暗,流光絢爛,象是剛刷上去的水彩,美得讓人驚豔。

男人和女人在漫天霞光下親吻,襯着碧綠的大海,幽藍的天空,他們是最獨特的那抹風景,溫馨浪漫,美輪美奐。

顧念念已經是三次擡頭了,看着遠處的那一幕,她搖了搖頭,老氣橫秋的說了句:“被男人愛上真可怕。”

晚上,他們在附近的海鮮大排檔吃飯,嘈雜而喧鬧,顧念彬最是不喜歡這種地方,但顧念念喜歡,杜小仙也覺得不錯,少數服從多數,他只好免爲其難。

小小的一張桌子擺滿了各式海鮮,煮的,烤的,涼拌的,香味撲鼻,杜小仙和顧念念大快朵頤,顧念彬只管保持他世家子弟的優雅,細嚼慢嚥,更多的時侯,他是在幫杜小仙和顧念剝蝦蟹。

顧念念吃得小肚子圓滾滾了,還意猶未盡:“媽媽,太好吃了,這是我有史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海鮮!”

小姑娘每每都習慣用最好的,或是有史以來,或是此生……來抒發她的感情,曾經她就說顧念彬做的牛肉是她有史以來覺得最好吃的,又說過顧姍姍給她買的裙子是此生最漂亮的一條,所以顧念彬和杜小仙聽了只是一笑了之。

天幕是幽藍的,星子繁密,亮晶晶的閃爍着,海風依舊輕柔,但浪聲漸漸大起來,聽在耳朵裡隱約如輕雷。

杜小仙在路邊的小店裡買了一隻響螺,放在耳邊細聽,便轟轟作響,如驚濤拍岸,顧念念很喜歡,一直放在耳邊聽着,甚至睡覺的時侯也要抱着響螺一起睡。杜小仙不肯,她便振振有詞,說響螺裡的聲音象催眠曲一樣,會讓她很快睡着。

杜小仙說不過她,只好隨她去。顧念彬看她被顧念念擠兌得啞口無言的樣子暗自好笑,把顧念唸的被子掖好,扯了他的女人回房間去好好調教。

第二天約了杜華嶽和馬翠翠吃午飯,然後趕下午的飛機回G市。送別的時侯,趁着杜小仙和馬翠翠帶着顧念念上衛生間,杜華嶽心平氣和的跟顧念彬進行了一次男人間的對話:“顧先生,請原諒我之前的魯莽,以後小仙就拜託你了,請你好好的照顧她。”

顧念彬淡淡的笑了笑:“她是我太太,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她。這個不需要你擔心。”

“什麼時侯結婚,日子定了嗎?”

“這個得看小仙的意思。”顧念彬在人羣裡搜索女人的身影:“應該不會讓你等太久。”

杜華嶽沉默了一會,看到杜小仙她們正往這邊來,終於很誠懇的說了句:“我祝福你們。”

“謝謝,”顧念彬的表情也很認真:“謝謝你這幾年對她們母女的照顧,以後她在我身邊,你完全不必再費心。”

杜華嶽聽得出話裡有話,他的心思陸皓辰和杜小仙看不出來,但顧念彬是看出來了的,所以一直以來對他的態度都很冷淡。

他垂眼看地,很輕的吁了一口氣,再擡起頭來,看着越來越近的杜小仙微笑,“我知道。”

進安檢的時侯,杜小仙有些不捨,眼眶都紅了:“阿嶽哥,翠姐,你們多保重,有空再過來看望你們。也歡迎你們到G市做客。”

“會的,”馬翠翠笑着說:“等你結婚的時侯,我們一定會過去。”

杜華嶽一直沉默着,把顧念念抱了又抱,眼裡隱約有水光。

杜小仙看杜華嶽那樣子,終於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顧念彬最怕她哭,趕緊牽着一大一小進了安檢。

一進去,杜小仙的眼淚就流下來了,顧念彬抽了紙巾替她擦,好聲哄着:“念念都沒哭,你倒哭了,你要捨不得他們,以後還可以再過來的嘛,飛機也就是三四個小時,不算遠啊!”

聽着不遠,畢竟是千里之遙,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再見面?

顧念念在旁邊很豪氣的說:“媽媽,乾脆要爸爸買個飛機,以後咱們就可以天天來看舅舅了。”

杜小仙卟哧一笑,被孩子稚趣的話逗樂了。

杜華嶽走出機場大廳,卻在一棵樹下停住了,馬翠翠說:“華嶽,走吧,車在那邊呢。”

杜華嶽卻一動不動,只是垂着頭站在那裡,馬翠翠覺得奇怪,低了頭去看,“你怎麼啦?”

杜華嶽一個轉身背過去,又很快的擦了一下臉,說:“沒什麼。”

馬翠翠看他眼睛紅紅的,笑着打了他一下:“一個大男人,至於嘛,又不是生離死別的。”

和生離死別也什麼區別了,杜華嶽知道,以後他和杜小仙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這一次,他是真的放手了,這份愛讓他充實,也沉重不堪,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了。

只是不捨,就象要生生在他心上挖走了一塊,所以他無法控制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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