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語氣有些不穩。
席淮南微微擡眼,淡淡的看了眼他,目光裡卻猶如含着冰渣,宛如黑夜裡的雄鷹,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至問:“他又幹了什麼蠢事?”
李至點頭,在席淮南這樣的目光中,他忽而鎮定下來道:“他挪用了公司另一個工程的一千萬美金,在俄羅斯邊境買了軍火。”
“用我的錢買軍火,他真會打算盤,那個工程讓杜飛去接管,但不要打草驚蛇,就說上面重視,又撥款八百萬美金過去。”
席淮南輕輕的用手指敲着暗黑色的桌面,杜飛是他的手下,工作能力強,有才華,在他的公司也待了五年了,他出面最好不過。
李至點了點頭,又問:“這次什麼也不做,讓他繼續?”
席淮南忽而起身,看着落地窗外的茫茫大廈,忽而冷酷的勾了勾脣:“什麼也不做,他會以爲我好欺負,讓俄羅斯那邊給他一半假的軍火,讓他虧一虧,那一半真的軍火收在我們下面,剛好阿富汗缺少這些。”
李至點頭:“是。”
席淮南轉身又坐回黑皮椅子上,忽而問了李至一個莫名的問題:“什麼情況下,一個女人才會甘心情願的爲你生一個孩子?”
“……”李至突然有些跟不上席淮南的這個節奏,但還是想了想認真的回答:“她覺得很愛或者安心的時候。”
席淮南擺了擺手讓他出去,他想那個很愛或者安心的時候。
這個答案,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宋知暖愛不愛他,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對他說過她愛他。
但是十二年前她追他的時候,也說過愛他,可是四年後他又聽見她對自己的父親說,只是玩一玩。
那年他不過二十二歲,心底卻冰冷刺骨,那是一種被背叛了的感覺,生不如死。
四年的感情,在她的口中不過就是玩一玩,他怎麼敢信她?
宋知暖那個善變的女人,真是傷透了他的心。
他寵她都來不及,她卻總是做一些蠢事來和他過不去。
席淮南看了眼關機的,他打開裡面有一百多個未接電話。
統一備註,全是寶寶。
他心底微微嘆息一聲,正打算關機,短信一股腦的都進了來。
“席淮南接電話啊。”
“你別生我的氣。”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現在不想要孩子。”
“我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有想到你這麼生氣。”
“你接接電話,我有話給你說。”
“……”
二十多條短信,最後一條是——
“淮南哥哥,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就是這樣,知道他生氣或者她犯錯的時候,她就會特別的示弱,更會喊他淮南哥哥。
明明知道他招架不住。
席淮南手指在短信上頓了頓,但還是很快速的關機。
犯了錯,要給她一些懲罰才行,不然她會恃寵而驕,會得寸進尺。
席淮南心情顯然是不好的,給餘庭打了一個電話,對方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問:“什麼事啊,我的席總。”
“滾回阿根廷去,有交易。”
餘庭躺在自己媳婦的被窩裡,一頭霧水的看着已經掛斷了的電話。
他不是給了他三天假嗎?今天才第三天早上,就迫不及待讓他麻溜的回去了?
聽語氣似乎不太好呀。
餘庭有些難過的看了眼自己的媳婦,後者斜着眼睛看着他,餘庭猶豫了許久問:“跟不跟我去環遊世界?”
“去哪裡?馬爾代夫?”
陳曉曉聽到這個話,立馬激動問,餘庭看她這樣興奮有些小心翼翼開口:“先去阿根廷,再去阿富汗。”
“這是什麼破地方?度蜜月都是去的這些地方嗎?”
“有專機,很拉風。”
“去。”陳曉曉吩咐說:“快起來。”
“別急,直升機兩個小時後纔過來,還可以睡一會。”
“滾起來,收拾老孃行李去。”
—
宋知暖越發感覺自己的感冒越來越厲害,她坐在門診裡一邊擦拭着鼻涕,一邊給病人看病。
實在忍不住,她吩咐還在自己身邊的唐澤去給她弄一些藥來。
喝了幾個小時後,纔好受一些。
下午的時候安思來了,從門診路過,不屑的看了宋知暖一眼,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這幾日累積了一些工作,需要處理了,不然不好對付自己的幾個病人,過幾天要做手術。
宋知暖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換了衣服後將花捲託付給陸調們幾個人,便離開了。
在出租車上她給席淮南打了幾個電話,依舊是關機中。
宋知暖又給李至打了電話,這次席總沒在身邊,他好心的說了實話。
掛了電話後,宋知暖又對出租車司機說了新的地點。
她要去找席淮南。
這個高傲的男人一定需要一個解釋,不然不會低頭的。
這事她剛開始沒有給他溝通過,瞞着他,是她的錯。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顧慮。
到了席淮南的公司下面,她進去問前臺:“席先生在幾樓?”
前臺的小姐很疑惑問:“請問小姐你是?”
“……我是席太太,你告訴席先生一聲,他就知道了。”
前臺這位小姐沒有資格參加前天的那場晚會,自然也不認識宋知暖。
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宋知暖,客氣的說:“這位小姐,我沒有資格直接聯繫上面的領導,你可以直接給席總打電話確認一下。”
“……”宋知暖忽而明白了,對方不相信她。和她客套呢。
她想了想也是,別人也有自己的爲難之處,她掏出說:“席先生關機,我給李至打一個電話,讓他下來接我。”
前臺的小姐有些震驚,她居然直呼李助理的名字,這女人不簡單,她連忙客氣道:“小姐可以坐在沙發上等一下,我給你泡一杯咖啡。”
宋知暖點頭說:“那謝謝你了。”
坐在沙發上,電話剛剛打通,宋知暖連忙說:“李至你下來接我上去。”
“席太太,你在哪裡?”
李至正在彙報工作,電話是突然響起來的,他想掛斷但是看見備註是席太太,就忍住了。
這個電話不是他能掛的。
他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沉默的席總,委屈的將接起來。
“我在公司大廳,下來接我上去,前臺的姑娘不認識我。”
“好的,你稍等,席太太。”
李至掛了電話,尋求意見的看了眼席淮南,後者沉默。
他立馬秒懂的坐電梯下樓,到的時候宋知暖正喝着一杯咖啡。
他連忙走近問:“席太太今天怎麼來了?”
聽她這樣問,宋知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這有前臺小姐在,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
李至也立馬反應過來,對一旁的前臺小姐叮囑說:“這是席太太,以後她來直接上去。”
還真的是席太太,前臺小姐很懂眼色的點頭:“是,李助理。”
李至點頭,帶着宋知暖進了總裁專用電梯。
宋知暖這才順了順自己耳邊的頭髮,有些委屈說:“李至,怎麼辦?我好像惹你家席總生氣了。”
李至點頭,其實這事他也大概猜出來了,只是作爲屬下他不能問那麼多,但他也認真的想了想說:“席總這人其實心很軟,席太太等會多說一些好話,示弱就可以了。”
“真的嗎?他不會罵我?”
“不會的,你是席太太。”
他疼都來不及。
李至說的如此肯定,有了這份安慰,宋知暖的心忽而有些不緊張了。
橫豎都是死。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差別,而且在公司席淮南不會不管她的。
出了電梯,李至鼓舞的看了眼宋知暖,然後自己又下樓去了。
趁着這點時間,去把手下的幾件事正好做了,早點下班。
宋知暖在門口猶豫許久,腳步走來走去的,終於下定決心的敲了敲門,然後伸手打開。
男人的薄脣勾起一個弧度的看着她,顯得異常冷漠,他的眼神中帶着疏離,見她進來他不輕不重的開口問:“你來做什麼?”
他顯得異常冷漠,宋知暖有一些不安的走到他身邊,說:“昨晚你沒回來,我來看看你。”
“宋知暖,別裝了。”
他突然有些厭惡她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她總是這樣想轉移話題。
宋知暖臉色忽而發白,她被他嚇了一跳,她連忙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現在不該要孩子,我錯了,我應該提前和你商量一下。”
“宋知暖,你今年多少歲?”
“嗯?”她有些驚訝於他突然這樣問,還是規矩的回答:“今年二十七。”
“我今年三十,你覺得什麼時候該要孩子?”
他們的年齡算不上大,但是也有很多人在這個年齡有幾歲的兒女了。
忽然抓住重點,宋知暖忽而笑着問:“你想要孩子?”
“你覺得我們結婚,沒有一個孩子,算是婚姻嗎?”
席淮南脣瓣抿了抿,略有些冷酷的看着她,目光平靜。
“我只是覺得現在不合適,對不起,這事應該同你商量。”
席淮南忽而起身,冷漠的看着宋知暖問:“你覺得我是要你這一句對不起?”
“我不該騙你的,我不該偷偷的吃避孕藥,不該不同你商量。”
“我再問你一次,你覺得我是需要你這一句對不起或者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