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宋知暖仰着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看着他,精緻的眉眼煜煜生輝,目光調皮的看着他。
那時候席淮南就覺得這個女孩就有些莫名其妙,沒有理會。
他從她身邊走過,她忽而抓住他的衣袖疑惑問:“難道你不是席淮南嗎?”
“我是。”
席淮南有些不耐煩的回答,臉上都是一派孤高冷漠。
“那就是你了,他們說你特別優秀,特別好看,今天一見果然真的很帥氣。”
他們?又是一個莫名其妙慕名而來的人,席淮南自認爲自己並不出名,也不喜和別人過多的打交道。
他從她手心裡抽出衣袖,然後擦過她的身子離去。
後來還傳來她清脆的聲音:“對了,席淮南我叫宋知暖,我喜歡你。”
那時候的宋知暖很小,喜歡一個人就很簡單,席淮南成績好,長得好看,有些孤高,很符合那時候少女心中對自己少年的印象。
如果聽說席淮南這個人是個意外,但喜歡上他就是順其自然了。
席淮南也沒有想到,只是匆匆見過一面的女孩,開始死皮賴臉的纏着他了,每天給他送早餐。
都是一些很有營養的東西,偏偏那時候席淮南在孤兒院長大,過慣了苦日子,所以心底異常敏感。
她的好意,他不接受。
自尊心作祟。
她送的所有東西,全部都讓他推給同桌了,那段時間同桌對他好的不得了。
她每天下午放學還堵着他的教室門口,他皺眉沒有理會。
她也不會說因爲你的冷淡就疏離你,或者感覺不開心。
她跟在你後面,說她一天做了什麼吃了什麼玩了什麼,即便他不想聽,但是說的多了,他也記下了。
記下了她每天那種食物吃的比較多,她偏向喜歡哪一種。
記下了她不愛做作業,可是每天晚上都還是會規規矩矩的按時完成。
記下了她和朋友吵架的時候,那副委屈卻不肯認錯的模樣。
時間久了,十五歲的宋知暖還真的以這種強勢的姿態在席淮南的心底晃盪出了一個影子。
有時候她沒有來找他的時候,他就會想她在做什麼?
可是有時候又不想去想。
她是世家千金,宋家的唯一寶貝女兒,這在雲城是赫赫有名的,就連學校的老師也是巴結着她。
而他是落魄的少爺,被收養在孤兒院,每日都要出去靠兼職獲取生活費和學費。
即便院長承諾會送他讀完大學,但是他自尊心太強。
自尊心強到,一旦有稍許能力就不願去依靠別人。
一旦能想盡辦法自力更生,就不願去接受別人的救濟。
可能時間長了,他的冷漠消磨了她心中的鬥志,她有好長一段時間也沒有給他送早餐,也好一段時間沒有再來圍堵他了。
那一段時間,他心中竟有些惶惶不安,工作的時候也會出錯,這樣一想他就氣自己,氣自己心智不堅。
再次看見她的時候,她被另一個男孩擁在懷裡,那時候他氣憤的,不管他們之間什麼關係,也不管自己的這個動作爲何,他就那樣出手了。
打了那個男孩。
扯着她離開,席淮南才發現,他的行爲好像有些莫名其妙。
看着眼前這個調皮活躍的女孩,他心底終於軟了下來,等她又不知廉恥的抱着他的腰的時候,他想起剛剛那個她隨意被人抱着的場景。
他就氣憤的想離開。
一心一意追着自己的女孩,突然莫名其妙的不在,再見時是另一個男孩的懷裡,怎麼讓他不生氣?
其實席淮南這個性格,自尊心強不說,還異常敏感,佔有慾極其強烈,但就是這樣的人,遇見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忠誠不已。
那天他丟下了她,徑直離開。
大半夜工作完回出租房的時候,纔在破舊的路燈下看見她,暗黃的燈光下她穿的單薄,在夜色中瑟瑟發抖。
席淮南眉目一冷,越過她向自己的房子走去,說是出租房,其實是很簡陋的一個小房間。
宋知暖跟在他身後,有些委屈的叫了一聲:“席淮南。”
他沒有搭理她,打開門進去將她關在外面,宋知暖腳步頓住,吸了吸鼻子,臉上帶着笑容在外面等待。
她後面離開的時候,想了想之前席淮南爲什麼要打林臣,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吃醋了。
有了這個意識,宋知暖連忙向朋友打聽,然後跑到他出租房附近等着,這個地方真的是偏僻啊,但是她喜歡。
這裡住着她的少年,宋知暖在外面等了幾個小時,他也沒有回來,原來他每天這麼辛苦,工作這麼久。
不知道他吃飯了沒有。
等着等着終於等到他回來,她立馬委屈的喊了他一聲,沒想到被他關在門外,但是宋知暖不泄氣,怎麼對付席淮南這個孤高的少年。
她好像有些辦法了。
果然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冷風兮兮,她凍得臉發紅,席淮南終於打開了門,皺着眉頭看着她,聲音略沙啞問:“還不回去?”
“淮南哥哥,我冷。”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淮南哥哥,席淮南眉目一挑,心終於軟下來,側過身子讓她進來。
果然……宋知暖心底笑了笑,很歡快的進了屋,很整潔的一個小屋,沒有多餘的凳子,只有一張牀和一些零碎的東西。
宋知暖很自然的在他牀上坐下,又覺得不舒服便脫了鞋子盤坐在他牀上。
看,那時候的宋知暖就這樣隨意的不要臉,和他裝自來熟。
席淮南關上門,在牀前看了她一番行爲,聲音冷清道:“你這樣是不是太隨意了?”
“爲什麼呀?”
“這是我的牀,你穿上鞋子下來。”
“不,你是我淮南哥哥,你的就是我的。”她理直氣壯。
席淮南忽而不說話了,沉默的坐在牀的另一端,有些頭疼。
過了許久,宋知暖才聽見那個少年低沉的聲音問:“宋知暖,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有爲什麼嗎?但他問的認真,宋知暖也仔細的想了想說:“你很好,我當然喜歡你。”
“你的喜歡很盲目。”
“沒有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淮南哥哥,你看我怎麼不去喜歡別人啊?”
她說的認真,可是席淮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爲她的喜歡來的太莫名其妙了,來的太快了。
讓他不敢輕易接近,是的,不敢。
害怕她只是玩一玩,只是忽然對他這麼一個不愛搭理她的男孩子感興趣而已。
她才十五歲,她能知道些什麼?
她什麼都不懂!
見席淮南沉默,宋知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十五歲的她還不知道他擔憂什麼,也說不出來成熟的話讓他心動,但是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拒絕。
哇的一聲宋知暖哭了出來,驚天動地,席淮南一愣轉過去震驚的看着這個說哭就哭的女孩子。
他有些不知所措問:“你又怎麼了?”
宋知暖忽然上前幾步抱住他,埋在他的懷裡,抽噎着說:“你不喜歡我。”
這……席淮南尷尬在原地。
他推開她,她又纏上來,席淮南無奈,伸出手抱緊她默了默問:“宋知暖,你可做好了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準備?”
這話……峰迴路轉。
宋知暖從他懷裡擡頭,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肯定點頭:“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一輩子,很長。
她還小,就這麼給他肯定。
席淮南不當她的話是一回事,但是他冷着聲音說:“如若你中途反悔,我會殺了你。”
結果到後面,反悔的是她的心,做出決絕的事的人,是他。
此後,他發誓,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不能在她跟前服軟。
席淮南終於被追到手,宋知暖很高興的窩在他懷裡,被他抱着的感覺。
抱的久了,席淮南才鬆開她說:“你今晚不回去嗎?”
“不回去,我給爸爸說今天在同學家玩,晚了就不回去了。”
“你爸爸還真放心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
席淮南莫名的說了一句,宋知暖拉着他的手玩着,高興說:“他如果不放心,我今晚就見不着你了。”
他不再說話,起身弄了點冷水,自己洗了臉和腳後,這才倒了水瓶裡剩餘的開水在盆裡,將溫度調和。
他端着盆子,走到牀邊對躺在他牀上玩的女孩說:“起來,洗臉。”
他喊她,宋知暖立馬將扔在牀上,坐在牀邊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說:“淮南哥哥給我洗。”
席淮南一愣,終究內心嘆息一聲,將毛巾打溼,然後用手弄了點水在她臉上,替她仔細擦拭。
然後又將熱水倒在洗腳盆裡,拉過她的一雙腳替她洗,席淮南是很有潔癖的一個人,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
他可以寵的無法無天。
那時候的席淮南,已經表現出了自己極大的耐心和寵意。
宋知暖看他替她擦乾了腳,她立馬又滾到牀上去,拿着洛基亞玩小遊戲,等席淮南收拾了一切,她這還是第一關,通不了關。
她沒有興趣了扔在一旁,看席淮南散開被子,然後說:“一人一邊。”
一人一邊,就是一人睡一個方向,一人半邊,不許越過來。
宋知暖連連點頭,然後關燈不到十分鐘,席淮南剛躺着,被子裡拱起來一個高度,然後她將她自己硬生生的塞在了他的懷裡。
他連忙呵斥:“胡鬧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