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傅斯年駕駛的速度極快,在那樣的情況下選擇跳車,無疑是跟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嗤’——的一聲驚天巨響,傅斯年死死踩住剎車,直接掙破安全帶的束縛下車跑到蘇櫻面前。
他就是做夢也沒想到,蘇櫻會跳車!
“蘇櫻,蘇櫻,你怎樣了?”
將蘇櫻抱在懷裡,傅斯年整個人都在劇烈的顫抖,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蘇櫻是否安好,在那樣的情況下——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衝動!
殘存最後的一絲意識讓蘇櫻還可以勉強睜開眼,望着傅斯年眼底漸漸泛起的霧氣,她笑了,一張破了皮流着血略顯蒼白的小臉上是一抹如梨般慘淡微笑,她用那雙沾滿鮮血的手撫摸傅斯年英俊的臉,她輕輕的還着,“斯年哥哥——”後便極爲虛弱的閉上了那雙曾明媚鮮豔,愛與傅斯年較勁的眸子。
“蘇櫻!!”
歇斯底里的見喊聲響徹在夜空,傅斯年緊緊將蘇櫻嬌小的身子擁在懷裡,蘇櫻閉上眸子的瞬間,傅斯年整顆心都要碎掉——那是君詩墨啊,是他的詩墨,是他最愛的人啊,可她,可她卻因着要逃離自己的束縛而變成這幅模樣——“詩墨——”
內心涌上一股莫大的悲愴,傅斯年只覺得喉結處傳來一股腥甜,那是血的味道——
“boss!”
蘇櫻被搶救的整個期間,傅斯年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站着,眼睛都很少眨一下,慕北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也不敢上前多說一句話,練影與青炎也是,縱使他們跟在傅斯年身邊那麼長時間,又何曾見過他因着何事變得如此失魂落魄?
直接嘔出一口血啊——
不,不對,曾有那麼一個人曾讓傅斯年如此——
“慕北,你可知道這女人的真正身份?”
二哥練影叫來青炎與慕北,“她真就叫蘇櫻?”
印象中,傅斯年最愛的女人好像叫做君詩墨——
“是啊。”慕北點頭應着,“我們少奶奶就叫做蘇櫻。”
真就叫蘇櫻?
不可能吧——難道說傅斯年移情別戀,真把那個叫君詩墨的女人忘記了?
“你跟我說說,咱們頭兒和這女人是怎麼認識的?”
慕北顰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boss和少奶奶是怎麼認識的,只知道boss直接帶着我登門蘇家,叫少奶奶三天之後嫁給他,若不然,boss就讓蘇氏集團倒閉。”
這明顯就是霸道總裁的招數啊——練影沉思,可傅斯年怎麼會無緣無故招惹一個陌生的女人?
不對,這件事絕沒有那麼簡單,想來這個女人的身份,也不簡單——
“青炎,咱們有必要暗自展開行動了——”
蘇櫻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沈昂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好傢伙,這真要再晚點送過來,傅斯年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女人睜開眼,“斯年,你可別再折騰了,蘇櫻的身子經不起你這麼玩。”
病房裡,沈昂拍着傅斯年的肩頭,“好歹人家也是一個女孩子,總是被你這麼折磨,誰能受得起?”
“還有,你不是說要讓蘇櫻給你懷個孩子嗎?”
“你準備就這樣讓人家懷?”
“我跟你說,按照蘇櫻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來看,沒個一年半載都別想調整過來。”
“還孩子呢,你乾等着吧!”
沈昂也是有些生氣,說話纔會那麼衝,想想看,蘇櫻嫁入傅家多長時間?嗯?可就這麼短短一段時間,人家受過多少次傷?
哪一次不是從鬼門關傷撿命回來?
也虧得蘇櫻命硬,若不然,真沒法跟傅斯年做朋友——
傅斯年心知自己有錯,也不與沈昂頂嘴,堵在心頭的那股罪惡感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垂眸望着病牀上虛弱的她,傅斯年只覺得陣陣心疼。
“你先出去吧,我想和蘇櫻單獨待一會兒。”
儘管,儘管蘇櫻還沒有恢復意識——
沈昂沉聲嘆了一口氣,原本覺得在法國那幾天,傅斯年和蘇櫻之間相處的還算不錯,這下看來,兩個人又得重新來過了!
哎,這一對苦命的鴛鴦——
傅斯年站在蘇櫻病牀前良久都沒有說話,就那麼看着她那張慘白的小臉,微顰的眉頭,以及乾燥的脣瓣,顫抖着一雙手牽起蘇櫻的手,傅斯年心頭又是一顫。
手上,手上也包紮着傷口嗎?
那殷紅的血跡與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傅斯年心頭狠狠劃了一道,鮮血淋漓,濃稠的血液一滴一滴從心房留下,模糊了傅斯年的視線。
蘇櫻,真的不願意留在他身邊了嗎?甚至要不惜以這種方式離開他嗎?
不要,不要——
緊緊攥住蘇櫻的手,傅斯年放在脣下吻了又吻,蘇櫻,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錯了,我再也不強迫你做任何事,我再也不那麼粗暴對你,只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眼底霧氣騰昇,每每一想到蘇櫻爲了擺脫他的控制,而選擇那麼極端的方式,傅斯年便心如刀絞。
究竟,究竟是有多恨,她纔會狠心拋下至今爲止擁有的一切而選擇與他決裂,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
難道,難道她就沒有一點點留戀嗎?
難道,難道她真就這麼不在乎他們之間曾有過的一切美好回憶嗎?
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怎麼可以那麼狠心!
她可知道,若她真就這樣離開,他要揹負怎樣的內疚與自責,他會生不如死的——
他不讓她走,不讓她離開,不讓她有事,不讓——
“詩墨,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今晚的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的錯,他不該對蘇櫻冷漠,不敢將她推開,更不該以那樣粗暴的方式與她對峙,不該。
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曾經,如今,以後最愛的女人,他該是要好好疼惜與保護她的,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因爲任何事而讓蘇櫻受到這樣的傷害,再也不會——
人,只有在瀕臨失去的邊緣纔會懂得珍惜,而對現在的傅斯年來說,仇與恨都變得不再重要,他只要蘇櫻,他只要君詩墨一個人好好的,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小拇指有微微的顫抖,蘇櫻極爲艱難的叫出一句:“哥哥,斯年哥哥——”而後,兩行清淚便順着眼眶流下。
傅斯年看到了,傅斯年也聽到了,聽到蘇櫻的呼喚,呼喚她的哥哥,呼喚她的斯年哥哥——
傅斯年的心,都要化了,坐在蘇櫻的牀沿俯下身子輕輕擁住她,傅斯年身子在微微的顫抖。
他的蘇櫻,正陷入回憶的漩渦,正默默承受三年前的那些痛苦,而他,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媽媽——”
蘇櫻輕若柳絲的聲音再度傳到傅斯年耳中,緊接着貼着蘇櫻臉頰的他,便感受到一股溼潤。
蘇櫻哭了,顫抖的音線裡滿滿的都是對家人的思念,“哥哥,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