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古妍兒。”她現在的身份真的很尷尬,她已經不是柯賀哲的太太了,充其量只能說是前妻。
是的,就是前妻。
想到這身份,連她自己都是苦笑。
“太太這是……”不過看護還是很恭敬的喚她做太太。
“我來拿一份資料,就在老太太的牀頭桌上,是陳雪落在那裡的。”
“哦,我知道,太太進來拿吧。”看護往旁邊一讓,“我去樓下泡杯咖啡就上來。”
“好。”古妍兒其實是很不喜歡進去看見彭晴的,即使彭晴還昏迷着也不想看見,但是現在已經進來了,再走就矯情了。
看護下樓了,古妍兒也不想多做停留,瞄了一眼室內,彭晴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居然,還在打氧氣,看來,只是用氧氣來維繫生命了。
看起來病入膏肓的感覺。
說實話,每每想到媽媽的死,看着彭晴,她都恨不得彭晴也死了,可是,經歷了看守所的事件,彭晴到底還是活了下來。
那時候她恨之入骨,但是現在走過了這些天,彭晴到現在這步田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對還是做錯了。
算了,還是拿了資料快走,真的不想再與彭晴呆在同樣的空間裡。
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古妍兒腳步很快,幾步就衝到了牀頭桌前,桌子上果然放着一份資料,她想也沒想的拿起,然後,轉身就走向門前。
到了門口,推門而出的時候,正好看護端了一杯冒着熱氣的東西上來,她微微覺得有些詫異,“這樣快?”從樓上走到樓下要時間,再加上衝咖啡的時間,然後還要走回來,怎麼也快不過她走到牀頭桌拿了文件再走到門前吧,可是現在,看護就是回來了。
“沒找到咖啡,我就倒了杯熱水。”看護笑着解釋到。
“你這房間裡不是有熱水嗎?”古妍兒一邊說一邊越過看護。
“端杯子到樓下,沒咖啡就倒了水,不然不是白走了一趟嗎。”看護笑,然後邁進了彭晴的房間,古妍兒什麼也沒想的拿着資料就往她與柯賀哲的房間走去,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臥室的,如果臥室沒有,就在書房。
然,她只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嘭”的一聲響,那是水杯落地的聲音,隨即,就是看護驚慌錯亂的喊聲,“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的氧氣瓶被拔了,快……快來人呀。”
“什麼?”古妍兒離着看護最近,聽着看護喊她頓時整個人都亂了,剛剛就她一個人進去過,她纔出來看護就這樣喊,這分明是指的是她拔的氧氣瓶,可是,她真的沒有呀,迴轉身撥開看護看向牀上的彭晴,彭晴原本的氧氣瓶果然被拔了。
可是,她之前進去的時候明明還在的。
但是,這看護回來還沒進去房間,根本還沒有接近彭晴,看護也沒時間去拔氧氣瓶的,這算來算去,就好象全都是她做的一樣。
沒有,她真的沒有。
“不是我……不是我……”腦子裡一下子裂開了一般,她連思考都不會了。
樓上樓下頓時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第一個衝過來的是臥室裡的柯賀哲,他人高腿長,再加上就在這一個樓層,緊接着的就是曉宇,然後是吳媽,最後是抱着曉予過來的曉丹。
柯賀哲連看她一眼都沒看,衝進彭晴的房間一看到病牀上的情形,立刻對看護道:“快搶救,搶救。”
“哦,好……好的……”好象是嚇傻了的看護這纔回過神來,立刻衝到牀前,然後開始忙碌了起來,又是這樣,又是那樣的搶救着。
古妍兒身子發軟的站在門楣間,她沒進去,可也沒有離開,雖然她一直很想彭晴死,可是這一刻,她卻是從沒有過的只想彭晴能夠繼續活下去。
不爲別的,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是她做的,她承認。
可是不是她做的,她不承認。
目光落在看護的身上,腦海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一時間人慌馬亂的她的思維也沒有辦法集中了。
曉予已經嚇哭了,然後被柯賀哲喝着讓曉丹抱出去了,曉宇安安靜靜的握着她的手,小傢伙沒說話,要是臉色卻是很凝重的小大人的樣子,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好。
吳媽在給看護當下手,忙來忙去。
柯賀哲一直站在牀前監督着看護,期間,還打了一個電話,應該是叫救護車,可柯賀哲具體都說了什麼,古妍兒完全聽不見了。
耳鳴了般的耳鼓裡一直在響,只是在呆呆的看着,再看着,她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挽回這樣的亂……
“先生,不……不行了,老太太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了。”終於,古妍兒聽到了她從前很想聽到,可是現在卻絕對不想聽到的一句話,彭晴完了。
這一次應該是徹底的完了。
兩進兩出了醫院,到底還是死了。
“你說什麼?不可能的,再給我搶救。”柯賀哲吼了過去,目如充血,整個人身上都散着濃濃的戾氣,讓古妍兒看着直髮慌。
“先生,已經……已經……”看護嚇得渾身都抖成篩糠了,可還是咬牙堅持把話說完,“老太太已經過世了。”若不說,只怕柯賀哲會一直一直的讓她搶救。
“嘭”,桌子上的東西全都被一掃而光,掉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誰拔的氧氣瓶?”柯賀哲忽而轉身,目光直指古妍兒。
顯然,看護之前驚喊的話語他全都聽見了,之所以此時才問出來,是因爲他一直在參與搶救,現在不需要搶救彭晴了,他也終於有時候問向古妍兒了。
古妍兒臉色煞白,一手牽着曉宇的小手,一手落在小腹上,只想讓寶寶給她勇氣,一咬牙,她鎮定的道:“不是我,我進來拿了資料就走了,沒有碰過氧氣瓶一下,我若真想她死,我也不會直接在這裡下手,我還沒有那麼蠢。”這個時候,她心底裡雖然有很多疑惑,可是大腦已經慢慢的清醒了下來。
不是她做的,她絕對不承認。
若是看守所裡的事情柯賀哲問過來,那她承認。
柯賀哲的目光再度轉向看護,“怎麼回事?你說。”
“太太敲門說要拿資料,我就下去了樓下想要衝一杯咖啡,結果沒找到就倒了一杯水上來,正好太太出來我進來,然後,就看到老太太的氧氣瓶被……被……”
柯賀哲的視線倏的重新又射到古妍兒的身上,語氣也頗爲凌厲了,“妍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不是你?”
他這樣的質問,古妍兒一下子就火了,“不是。”她沒做就是沒做,他這樣的不相信她,讓她情以何堪?那麼多年兩個人之間建立起來的感情還不足以讓他相信她嗎?
“調監控。”柯賀哲再也不說二話,象是已經給了她最後的一次機會一般,轉身就往書房走去。
彭晴房間的監控是放在書房裡的,平時只有他一個人能進去,只要調出來監控一看,便什麼都清楚了。
“先生,太太一定是無辜的,不會是她的。”吳媽眼看着情形有些亂,不由得就着急了,緊追着柯賀哲低聲勸道。
“我只相信監控,那纔是事實。”柯賀哲又是看都沒看古妍兒,彭晴死了,他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是這一刻的他卻是半點也沒亂的。
古妍兒閉了閉眼,雖然確定自己什麼也沒做,可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卻說不上來。
“媽咪,奶奶走了嗎?”慕容青走的時候,曉宇就知道人走了就是死了,而且還最好不要把‘死’這個字眼掛在嘴邊,此刻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小傢伙顯然也在擔心她與柯賀哲,這麼小的孩子也沒辦法分清楚狀況的,只能是問她了。
“嗯。”
“媽咪,一定不是你做的,爹地調了監控也沒用,他們都是壞人,媽咪從來都不做壞事的,媽咪是好媽咪。”曉宇不管不顧的安慰着她。
古妍兒傾身一抱就抱起了曉宇,孩子軟濡的身子貼在她的身上,頓時給了她很多的勇氣,“嗯,不是媽咪做的,真的不是媽咪做的,誰也不可以冤枉我。”她的語氣很堅決,輕聲的對着兒子訴說,象是在告訴整個世界一樣,她是真的什麼也沒做。
“媽咪,曉宇永遠相信你。”
“乖。”古妍兒親了親曉宇的小臉,便要放下小傢伙,畢竟,曉宇已經長大了,抱得久了真擔心壓着了她的肚子,那三小隻可是壓不得呢,她還想要生下來呢。
只是,她原本上來是想拿了資料去與柯賀哲一起說說話,然後把三小隻的情況告訴柯賀哲的,卻沒有想到她還沒有見到柯賀哲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心底不由得苦笑了,老天爺,這是要折磨她嗎?
很快的,書房的門“哐啷”一聲開了,柯賀哲大步走了出來,他站在走廊的盡頭,看着這邊的古妍兒,眼神是從沒有過的冷,冷寒徹骨,“吳媽,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