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一直在上升中,古妍兒緊盯着那上面的數字,終於,電梯停在了頂樓,那一整層樓都是手術室。
古妍兒閉了閉眼睛,可不論是睜開還是閉上,眼前都是洗正南昏睡不醒頭破血流的樣子,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覺得她要魔怔了,他說不管誰出了什麼事,都要她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可以進去了。”忽而,護士打斷了她的思緒,古妍兒這才發現電梯已經到了,進了電梯,護士按下的卻不是頂樓的手術室,“這是……”
“柯先生胸口的傷只是外傷,雖然傷口有些深,但是現在最緊要的是查清楚他是不是中了麻醉槍,若不是麻醉槍而是其它的有毒物質,那比他現在的外傷還危險。”
“好。”古妍兒低應,護士說的對,這也是醫生的吩咐,可是隻要一想到她不能去頂樓不能去陪着那個即將做手術的男人,心裡便升騰起了無邊的愧疚,洗正南終是因爲她因爲柯賀哲才中了槍的。
電梯停在檢驗科的樓層,她依然緊握着柯賀哲的手,到底還是沒辦法把他一個人撇下,除非確定他百分百的沒事了她纔敢離開。
推牀纔出電梯,就有幾個便衣迎了上來,隨着推牀的移動而移動,目光中全都是警惕,“章助,他們是……”
“吳處派來保護總裁的人。”
古妍兒點點頭,低聲問一個男人,“何時抓到了嗎?”
“沒。”
篤定的答案讓古妍兒的腦子激櫺櫺一跳,所以,這些人的出現就意味着他們隨時都會有危險?
只爲,何時還活着還在逍遙法外。
她猛然想起那個推着洗正南進電梯的陌生的男人,“章助,會不會是送洗正南來醫院的那一個……”
“我去……”一個便衣立刻停住了腳步,“我去頂樓。”抓何時,是最重要的事情,與搶救柯賀哲和洗正南一樣的重要。
“章助,你也跟過去,若是……”頓了一頓,她又道:“麻煩你照顧洗先生。”她去不了,只能請求章助替她,畢竟,是她欠着洗正南的。
“好。”章助雖然遲疑了一下,可當掃過柯賀哲,最終還是同意了,隨着那個便衣去了頂樓。
夜晚的醫院從來沒有這樣的忙碌過,檢驗科室能來的應該是都來了,穿着白太褂的醫生走來走去,抽血後的柯賀哲已經被送到了外科處置室,而她此時等在這裡等着就是抽血後的檢驗結果。
“這位太太,你先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的確是中了麻醉槍,沒什麼大礙。”
這一句聽到耳中,古妍兒終於鬆了一口氣,手撩起晚禮服的裙襬衝到了外科處置室,也不管是不是被允許,推門就走了進去,“他怎麼樣了?”柯賀哲,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則,我不饒你,她低喃着,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縫了幾針,等他身體裡的麻醉劑藥勁過了,應該就可以醒過來了。”
古妍兒審視了一下胸口纏着紗布的柯賀哲,這一次他的傷比在x市輕了許多,不得不說上天是眷顧這個男人的,推着柯賀哲進了vip病房,那幾個便衣依然守在門外,顯然,對柯賀哲的安保已經到了重中之重的程度,畢竟qh是何時的大本營。
古妍兒站在了牀邊,親手爲柯賀哲掖了掖被單,再看了一眼才掛上沒多久的輸液,轉身將空調又調低了兩度,這男人一向怕熱,倒是她不怕熱怕冷,所以每次與她一起,他都是將就着她把溫度調高,如今,他是病人,她自然是要將就着他。
而知道他的傷沒什麼大礙了,她現在只想去頂樓去看一看洗正南的手術如何了。
推門而出,直接對迎面的便衣道:“陳簡呢?”
“不知。”
古妍兒皺了皺眉頭,她明白這些便衣都是警方派來的,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在不確定的情況下,那就一律不說。
看來,她是沒辦法從這些便衣口中知道陳簡的下落了,不過也無所謂,因爲她對陳簡的下落並不感興趣,她只是想如果陳簡剛好能趕來,那就可以替她照顧一下柯賀哲,雖然她很不情願陳簡守在柯賀哲的身邊,但是把柯賀哲交給陳簡卻是最放心的。
至少,她會是對柯賀哲最好的那一個。
然,她現在找不到陳簡。
回頭看柯賀哲,想到他是爲她而傷,她心底終是心疼,怎麼也不能放任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章助,那男人是何時嗎?”打電話給章助,若是陳簡不在,章助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應該不是。”
古妍兒有些失望,看來她的第六感錯了,“章助,賀哲已經沒有大礙了,你能下來替我守着他嗎?我想去看看正南。”在她的心裡,最親的永遠都是柯賀哲,便是因爲那份親近,他爲她受的傷她不會覺得欠了人情債,只是他是她男人。
但是對洗正南,她卻真是欠了他的人情,若不上去,連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好,我下去。”
一分鐘後,章助走出了電梯,古妍兒迎上去,“爲什麼確定不是他?”
“他的血型與墨墨的不一樣,而墨墨的血型與楊菁雅的也不一樣,所以,墨墨的血型應該是象父親何時,所以他不是。”
“就從這個判斷出來的?”古妍兒皺了皺眉頭,就覺得哪裡不對,卻,一時之間想不出來爲什麼。
“對,抽了他的血,檢查結果對不上。”
算了,這些也不是她能調查出來的,她又不是警察,還是照顧兩個男人好了,“洗正南他脫離危險了嗎?”
章助搖了搖頭,“還在手術中……”
所以,在手術結束之前,就連醫生也不知道洗正南的情況如何吧。
古妍兒頭大了,進了電梯呆呆的看着電梯壁上自己的影子,她身上還是那一襲桔紅色的晚禮服,從到了何時別墅的天台開始,她根本沒有時間想到換衣服的事情,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她這一身晚禮服在這醫院裡顯得那麼的不搭和格格不入。
可她真沒心情去買一套衣服換上。
頂樓到了,出了電梯一眼就看到等在手術室前的那個推着洗正南來手術的陌生男人,她看着他的側影,身材比例無一不象是何時。
唯一不象的是那張臉,相比於她看到過的何時,此時的何時更顯的男人些,少了陰柔的味道多了一份粗獷的男子漢的味道,這樣細看之後,忽而,她也不能確定他就是何時了。
算了,洗正南還沒有走出危險中,她這會子也沒心情猜來猜去了,第六感誰也說不定準不準的,她不能就這樣冤枉一個人,“有消息了?”急急的走過去,擡頭看着緊閉的門上的循環指示燈顯示的手術中三個字,古妍兒只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柯賀哲的那一槍直中洗正南的頭部,她只怕洗正南凶多吉少。
“走開。”冷冷的男聲,很不友好的掃描了她一眼,便再也不看她了。
“洗正南有沒有消息?”古妍兒也不生氣,若是這人與何時有關,那麼自然知道洗正南與何時的關係,而洗正南之所以會受傷,完全是拜她和柯賀哲所賜。
男人冷清清的站在那裡,再不理會她,就當她如不存在了一般。
走廊白色的牆壁透着陰冷的味道,古妍兒安靜站在門前,男人在左,她在右,兩不相干。
手術中三個字一直在不停的循環滾動着,她腦海裡也在循環滾動着這一個晚上發生的一切。
真希望這一晚上的一切都是夢,可她此時又是這樣清醒的站在醫院頂樓的手術室前。
一切都發生了,一切都無可挽回。
洗正南還在手術中。
除了偶爾低頭看看手機有沒有章助發過來的關於柯賀哲的消息以外,她的眼睛全都在“手術中”那三個字上面。
夜很安靜,安靜的讓古妍兒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柯賀哲一直都在沉睡中,那麻醉槍的劑量下得很大。
她想不明白洗正南把槍換成了麻醉槍時的想法,還有他替何時擋槍時的想法,他就不會害怕嗎?
忽而,始終都在眸中的‘手術中’三個字一下子滅了。
古妍兒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手術結束了。
答案只有兩個。
或者生。
或者死。
她不敢想了。
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切,便都交由醫生來宣佈吧。
想要拍門,卻不敢拍,生怕這個時候的洗正南只是睡着的,她一拍門是不是就吵醒了裡面的男人?
側耳傾聽中,有腳步聲窸窸窣窣的傳來,隨即,手術室的門便開了,“誰是洗正南的家屬?”走在最前面的護士低聲問過來。
“我是。”
“我……”
古妍兒急急開口,陌生男人也不比她慢,兩個人擠在手術室門前,透過正走出來的醫生和護士再望進去,當古妍兒一眼看到正在被推出來的推牀上掛着的輸液藥瓶時,她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洗正南還活着。
只要還活着,就好。
活着,纔有一切,纔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