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父皺眉,“夜浩,你覺得你愛雨月嗎?”
“應該是愛的吧。”景夜浩不確定道。
“應該?”景父眉頭皺得更緊,“現在我要的是你的肯定答案,而不是加了應該,大概,也許這些之後的回答。”
景夜浩微微轉過頭,“以前,我覺得我是愛着她的,只是最近,我突然覺得,我愛的似乎只是五年前的她,因爲,我瞭解的是五年期的路雨月,五年後的路雨月我不瞭解。”
“而且,怎麼說呢,開始見面時,我很興奮,很激動,但最近,當激情平復之後,我發現,對她,我竟找不到曾經那種感覺,那種愛的感覺,明明是一個人,不是嗎?我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景夜浩有絲凌亂的表述讓景父知曉,他是真的處在迷茫狀態,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重重呼出之後張口,“既然如此,那我問你,這段時間,你想得最多的是誰?墨言?還是雨月?”
景夜浩低頭,皺眉思考,久久之後擡頭,“工作,我想得最多的是工作。”
“混小子。”聽得回答的景父大喊出聲,“既然這樣,那你幹嘛不直接和工作結婚?”
真是氣死他了,問他想得最多的人是誰,這渾小子竟然回答他工作。工作?既然想得最多的是工作,那乾脆別結婚,一輩子和工作爲伍好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似覺得景父還不夠氣憤一般,景夜浩出聲道。
景父閉眼,良久睜開,點了點頭,“好,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和雨月發生關係了嗎?”
兩人第一次來主屋,他和老伴都以爲兩人會睡在一起,誰知,眼前人竟將路雨月安排到了小寒房間,這讓他們三人訝異良久。他們不是思想保守的主,先如今社會未婚同居的更是一抓一大把,所以,他們都認爲兩人早已住在了一起,而結果……
景夜浩搖了搖頭。
“發展到什麼地步了?”早已有了心理防備的景父出聲。
“嗯……”景夜浩一臉猶豫,“牽手,吻臉頰。”
牽手?吻臉頰?這一刻,景父開始佩服他的心臟承受能力,在聽見這種話時,他竟然還可以保持鎮定,還能夠穩住,不吐血。
老天,牽手!吻臉頰!想着,他就想死,這小子究竟在想什麼啊?難道他以爲是在辦家家酒?或者還處於純情階段嗎?兩個人談戀愛,就是沒事走在一起,然後四十五度擡頭,望天?
“我打算將第一次放到新婚之夜。”景夜浩再次開口。
景父擡手覆蓋住額際,“好了,我知道了,只是,關於這件事,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你究竟是爲什麼決定和雨月結婚?是愛,或是其他。”
話落,放下手,“我下樓去看小寒回來沒有。”說完,舉步離去,獨留景夜浩在書房。
八年後:“紫橫磊小朋友,你最愛的人是誰啊?”一間教室內,站在臺上的老師出聲問着下方一名着短衣短褲的小男孩。
男孩有着一張臉蛋的圓圓,眉毛很濃,尾部向上翹起,大眼,活靈活現,好似會說話一般,鼻翼挺直,脣紅齒白。
聽着老師的話,小男孩深吸一口氣,“老師,我最愛的人是我媽媽,長大以後,我要做媽媽的新郎。”大喊出聲。
額……
老師額上掉下一排黑線,做媽媽的新郎,她不知該說這孩子早熟,還是……好吧,不懂事。
“紫橫磊,這是不對的哦,你以後會有自己的新娘,你媽媽就是你媽媽。”爲了祖國的花朵不走上歧途,老師開口說道。
“哦。”小男孩垂下雙肩,長長的哦了一聲。
“嗯。”老師點了點頭,“那麼,於詩詩呢?告訴老師,你最愛的人是誰?”接着問下一位同學。
老師話落,紫橫磊坐下,另一名長着瓜子臉的小女孩站起身,“老師,我最愛的人是紫橫磊,長大以後,我要做紫橫磊的新娘。”
嘎……嘎……
再一次,老師感覺頭上飛過一隻烏鴉。
“好吧。”老師垂下雙肩,應聲。
聽着老師話語,紫橫磊站起身,“老師,爲什麼於詩詩做我的新娘就可以,我做我媽媽的新郎就不行?我不喜歡於詩詩,我只喜歡我媽媽,我要一直和我媽媽在一起。”
“因爲你那種是*。”老師想開口,卻又怕小孩子不懂這些,即使懂,說了也會傷着小男孩心靈,於是,她換了一種方式。
“因爲你媽媽已經有了她自己的新郎啦,而那個新郎就是你爸爸哦。”
“我沒有爸爸,所以,我要做媽媽的新郎。”紫橫磊堅定說道。
“不行,我要做你的新娘。”小女孩於詩詩大喊出聲。
紫橫磊轉頭,“你長得那麼醜,我纔不要和你在一起。”
“我纔不醜,媽媽說我是最漂亮的。”小女孩說完,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見此情形,老師趕緊走下講臺,上前安撫着於詩詩。
而紫橫磊則收起書包,咚咚咚向教室門口跑去。
“紫橫磊,你做什麼去?”老師急得大喊。
“老師,我回家找媽媽。”話落,小小身影便消失在門口處。
哇……
這方,於詩詩見喜歡之人離去,又大哭了起來。
無法,老師只得繼續安撫。
揹着小書包,紫橫磊穿過馬路,朝一方跑去。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他來到一棟外表有點老舊的房子下,接着,又咚咚咚跑進去,跑上樓。
幾分鐘之後,小小身影出現在五樓,一間房門前,將小書包從背上拿下,再將門打開之後,他跑了進去,將書包仍在客廳椅子上,“媽媽,媽媽。”邊喊道,邊向一間房內跑去。
話落,未多久,那間房門處出現一道身影,“橫磊?今天怎麼這麼早?”獨屬於紫墨言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接着是她那即使過了六年也未變化的臉龐。
“媽媽,我長大之後要做你的新郎。”紫橫磊撲進紫墨言懷中,大聲宣示着。
啊?紫墨言臉上浮現訝異,之後噗嗤笑出聲,“好,好,等橫磊長大以後,媽媽就做橫磊的新娘,現在。”說到這裡,她蹲下身,“橫磊告訴媽咪,你爲什麼想做媽媽的新郎?”
紫橫磊看着紫墨言,“因爲電視上都這樣演的,而且,你寫那個小說上不是也有說嗎?”
紫墨言傻眼,“說?說什麼?”
是的,如兒子所說,她現在是一名職業小說家。
六年前,當她坐上離開A市的車,所遇到的那個男人也不是旁人,而是何嫂的兒子,因爲她的話語,何嫂氣得說城裡人不好,回了鄉下,當時,那男子便是打算去勸何嫂,讓她回城市。
那時,她毫不知情況,只知對方是回去看母親,因爲無聊,兩人開始慢慢交談,當對方知道她感情經歷,又得知她無確切目的地之後,便開口邀請她去他們老家玩,而她,竟一點防備意識都沒有,就那樣同意了。
接下來,見到何嫂,何嫂知道事情真相,何嫂沒有離開,她也在那裡住了下來,一切發展很順理成章,在何嫂的幫助下,橫磊慢慢長大,親身經歷也讓她明白了凌軒的話,確實,一個人養孩子不易。
這種生活持續到兩年前,何嫂大兒媳懷孕之時。放心不下她,又不得不去城裡照顧兒媳的何嫂,堅持讓她一起。
說實話,回A市,她從未想過,她覺得在農村也不錯,這裡人好,空氣也好,帶着兒子,有農活就和何嫂去坡上務農,沒事就寫點小說。只是,最後,她仍回了,只因何嫂那句“城裡面的教育比農村好,小孩子可以學到更多東西。”
回了城市,她在何嫂大兒子所在房屋的上一層租了一套兩室兩廳,一廚一浴外加一陽臺的房子,爲了照顧孩子,也將寫作由興趣變爲職業,因爲當時已經有了一部分讀者,之後,再加之她的勤奮,及文筆的提高,現在,所掙之前已足以養活她和孩子。
“媽媽,媽媽。”突然,一陣呼喚在耳旁響起。
紫墨言身子一震,從回憶中回神,“怎麼了?”低頭,問着已經七歲的兒子。兒子沒有像小說中所寫那般是個天才,不過卻也未生過什麼大病,然,只要有這點,她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對於她來說,天不天才不重要。
“你剛剛不是問我說什麼嗎?”紫橫磊開口。
說什麼?紫墨言愣了愣,接着露出恍然表情,“是啊,小說中說了什麼?竟讓我的寶貝想做媽媽新郎。”
“我愛你,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所以,請和我結婚吧,做我的新娘,讓我一直照顧你。”想着曾經所見,紫橫磊開口,說的時候,還不忘學電視角色,佯裝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你小說裡面就是這樣寫的,永遠在一起就結婚,橫磊想永遠和媽媽在一起,所以,我要做媽媽的新郎。”話落之後,繼續開口。
啾……啾……
紫墨言嘴角抽搐兩下,話說,她這算不算是教壞了小孩子?
“不,不。”紫墨言話落,紫橫磊便使勁搖着頭,“橫磊不要。”
“爲什麼?”紫墨言問出聲。
小時,孩子曾吵着向她要過景夜浩,只是,不知爲何,半年之後,竟未再提一下,原因,她至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