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汝憤怒的表情盡收眼底,復兒緩緩的低着頭,拿起白紗倒了些藥後輕柔的爲汝包紮着傷口,她嘴角微揚:“是你看錯了,我剛纔在跟王爺開玩笑。”
打開復兒的手,汝激憤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開玩笑用得着跪着?”她推開仇復轉過身欲下牀,卻被複兒制止住。
她拉着汝的手眼神真摯:“你若是現在走,不出半個小時便會身首異處,留下來吧我會保護你的。”
我會保護你的!
汝的手僵了僵。
復兒咬了咬脣,看汝冷漠而淒涼的表情她心裡也不是很舒暢。“你好生歇息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燦爛一笑,復兒卻不再多言,轉身離開,她留個汝一個單薄而透着暖意的背影。
不知道爲何,汝感覺如今的少主不一樣了。
天也深了,當復兒回到正殿時才發現四周的寢宮已經熄了燈火,唯有那最豪華最氣派的宮殿還亮着燈光,復兒知道韓木飛未睡。
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沒有勇氣再向前一步。
北冥王,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感覺得出來。畢竟我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跟你解釋,畢竟,我們還有血緣關係。
低着頭,右手輕撫着自己的肚子,才發現懷孩子真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那麼容易。如今,這孩子就似一個累贅一般拖累着她。
就在她沉默間,似乎一切都是都有感應一般,未等復兒擡頭前方緊閉着的大門便被人打開了,一抹修長的身影就這麼站在微弱的燈光下,靜靜的、靜靜的朝自己看來。也許是天太黑,復兒看不清他的表情。
並未開口,兩人只是就這麼站在十米外。
良久,韓木飛擡起修長的腿朝復兒走進,落至她身旁後伸出長手將她擁在懷中,打挺的下巴靠在復兒的肩膀上,韓木飛說:“爲什麼還不肯把一切告訴本王?”爲什麼,她還打算欺騙自己?
爲什麼,她還要回到皇宮,回到北末軒身邊?
微擡起頭,才發現那雙冷峻的雙眸中透着點背上,他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吧。可是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又不忍心開口對嗎?
可韓木飛,你若是不相信我、你若是不喜歡我的欺騙大可以直說,把所有的疑慮藏在心裡真的好嗎?
這樣,只會加深彼此的隔閡,這樣,只會讓我越走越遠。
“我只是害怕你會離開,我只是害怕……”害怕沒有你的日子裡使我變得行屍走肉,生活毫無目的。
“可本王說過,不管你做錯什麼本王都會原諒你。”只求你不要離開,只求你永遠不要離開我。哪怕留在我身邊是真的另有所圖,那韓木飛也甘願被她欺騙。
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加深了力道,復兒心中卻是百般陳雜。
她的要求不過分,只要韓木飛不走出京都,只要韓木飛留在她身旁,其餘的一切她都可以拋棄。連同自己手中的二十多萬兵權,她也可以拱手讓給韓木飛。
韓木飛若是想當王爺,那麼復兒就當皇上,他若是想當皇上,那她就做韓木飛唯一的妻子。這樣的要求在復兒看來真的不過分,畢竟她
只喜歡韓木飛一個人。
她只求韓木飛留在自己身邊。
“王爺,留下來好嗎?你手下有那麼多精兵武士,讓他們去迎戰一定沒事的,可爲什麼你偏偏要走?”就不能爲了我而留下嗎?
然而韓木飛卻搖了搖頭,話語清冷:“你不懂,本王必須要去。”
“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走後,京都就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你又何必去用自己的性命給別人打江山?”
“我不管誰做皇,我只是個王爺,這江山是我守下來的,那我就有責任去保護好它。”且,當初是他殺了南蠻的皇子與公主。若不是這樣南蠻也不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起兵攻打明國,說來,這都是他當初衝動造成的苦果。
可是爲了仇復,他覺得值得。
“這麼說,你還是要走。”抱着韓木飛的手鬆了鬆,復兒卻在無意間聽到破碎聲,是心在坍塌是嗎?
可北冥王並未回答。
看他心意已決復兒笑了笑,鬆開韓木飛的手讓他走,讓他去保衛那所謂的江山,也遂了他們的意。
可韓木飛又怎麼會知道這場戰爭全都是爲了取他的命而籌劃的呢?韓木飛又怎麼會知道,如果他這麼一走,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他又怎麼會知道,她有多麼的無可奈何。
“是不是,在你眼中江山比我還重要?”沉默良久,復兒開口問道。她對上韓木飛冷峻的眼眸,將他的疑慮和惆悵盡收眼底。
久久沒有得到答案,復兒又說:“是不是在你眼中江山比我還要重要,如果你這一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我,韓木飛你還願意走嗎?”
如果你這一走,我們註定要天人永隔,韓木飛,你還願意走嗎?
你還願意離開我嗎?
“復兒,別鬧,我會回來的。”抱着復兒的手加深了力道,韓木飛話語堅定。然而,那緊擁着自己的小手卻失去了力道。
她緩緩的推開韓木飛狼狽的往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韓木飛,冷笑:“好,我明白了。”她明白了。
在韓木飛心中,江山比她還要重要。
好,很好。
“復兒你到底怎麼了?”他只是要去打戰,爲什麼她那麼介懷?爲什麼她要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韓木飛忽然想起幾日前復兒說過的話,他若是要走,那她就打了這孩子。
孩子……
視線移到她微隆起的腹部,韓木飛心中很不好受。
“沒事。夜深了,王爺我們回去吧。”笑了笑,她並未多言,轉身朝着宮殿走去。右手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復兒心裡卻似壓着千金重擔一般。
當初復兒說過,要麼就一無所有,要麼她就要傾盡這天下。韓木飛,你若真想去送死那好我不攔你,只要你敢離開京都,那麼這個冥王府將不復存在。
神色迷惘的看着前方,才發現此時的冥王府比以往都要淒寒。境外傳來消息,稱南蠻軍隊會在三個月內抵達荊州境外,韓木飛啓程的時間是在三天後。這一天他早早就起來,看着復兒緊閉着的眼眸,他穿上衣服選擇離開。
這一次要出戰,他不想跟復兒道別,因
爲他怕離別時看到她的淚,他怕他會不顧一切留在京都,留在復兒身邊。
“王爺一切都準備好了,是時候該啓程了。”袁術候在門外多時,當看到韓木飛出來後他不禁開口。疑惑的伸出了個腦袋,卻沒有發現仇復的身影。
“王爺夫人呢?她難道不來送行嗎?”
韓木飛冷漠的勾起脣角面無表情的道:“她累了,應該好好休息,我們先走吧。”說着他邁開了步伐朝前走去。他並未回頭,並未跟仇復說再見,走得很瀟灑,什麼也沒留。
袁術砸吧砸吧嘴想要說些什麼,才發現韓木飛依舊走遠。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緊閉着的寢宮門,沉默半響,袁術嘆了一口氣後追上了韓木飛的步伐。
的確,分離的場面的確是讓人揪心的,王爺既然要走那就走得瀟灑點吧,免得那仇復哭得跟只潑婦似的。
潑婦,袁術形容的沒有錯,仇復就是個只會吃喝拉撒睡的潑婦。
“貌似在別人身後說壞話是個很不好的習慣。”袁術扯了扯嘴角然後敲了敲腦子。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舌了。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知道消失不見,復兒淡漠的從牀上坐了起來。
她沒睡着,或者可以說是失眠了一整夜,韓木飛什麼時候醒來、什麼時候穿衣、什麼時候離開她都知道。
“可你走了,難道還不肯給我留一句話嗎?”至少給我個留下來的理由,讓我在冥王府等你。可韓木飛,你爲什麼要選擇一聲不吭的走掉?連最後一面都不肯給我看到嗎?
閉上了眼睛,復兒不願多想。
在韓木飛離開後冥王府的守衛便鬆懈了許多,經過十天的療養汝的傷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她走出廂房外犀利的眼眸審視着四周,將周圍的一切守衛看得仔仔細細。
沒辦法,經過常年的訓練,汝的警覺性比一般人都要強上幾分,武功雖然不咋樣,但她卻不至於連些男人都打不過。
邁着大步朝韓木飛的寢宮走去,此時復兒已經下了牀。她洗漱完後便坐在飯桌上用膳,當聽到腳步聲時的復兒以爲是韓木飛回來了,她欣喜的擡起了頭,可笑容卻只停留了三秒最後化爲失望。
不是韓木飛。
不是他。
“少主在等人嗎?”汝看得出復兒眼中的失落。
復兒搖了搖頭笑道:“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來。”
“北冥王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走了,你等不到他的。”汝好心的說道,可復兒卻低下了頭。看着一桌的飯菜還冒着熱氣,可卻只有她一人用膳,心裡莫名的感傷。“你肯定沒用早膳吧,這裡這麼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若是不嫌棄就坐下來跟我一同用膳。”揚起嘴角,復兒卻笑得苦澀。
汝本想拒絕,可看仇復不帶一絲利誘的表情,思考片刻後她移動了腳步坐在復兒對面。汝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卻看仇覆沒有一點責怪的模樣她心中震撼。
明國是個等級制度森嚴的國家,她們作爲下屬的從來都不能與主人同坐一桌,若是有人敢稍有逾越,那麼等待她的下場就是死。
然而仇復卻沒有如此對待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