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婷看着賀鎏陽,等着他回來。
一分鐘過去,賀鎏陽沒有回答。
秦婷嘴角微微自嘲,放下的手微微攥緊。手掌中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只是還是會有點痛。她腦海中想起賀鎏陽替她包紮傷口時的神情,那一刻,她的心悸動,很幸福。
當時有多幸福,此時就有多心痛。
秦婷自嘲:“我不方便知道嗎?”
黑暗中,賀鎏陽沒有回答。
秦婷攥緊的手微微鬆開,她轉身,長髮微揚,目光下她的雙眸泛出點點光芒,仿似淚光。
賀鎏陽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復雜。
秦婷走出刑偵大隊,頭頂燈光照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身子一輕,被人一個打橫抱在懷中。秦婷轉頭,卻被燈光刺得睜不開。頭頂,一道聲音堅定有力,仿似帶着承諾。
“賀鎏陽只娶秦婷一個,賀夫人只會是你。”
秦婷聽到這句,眼眶莫名一酸,她雙手抱住賀鎏陽的脖頸,將頭埋在他懷中。點點溼潤被溫熱的胸膛化去,她很輕很輕地應了一聲。
“傻瓜。”
賀鎏陽抱着她大步離開。
看着兩人的身影,門衛揉了揉眼睛,只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可是剛纔的人是秦法醫沒錯啊,乖乖,這男人是誰。
真是,這秦法醫的眼光果然不一般,男才女貌。
將秦婷放在座位上,她埋着的頭還是沒有起來。賀鎏陽將車門關上,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半響才笑着道:“你今天生氣,是因爲她?”
秦婷:“……”
賀鎏陽嘴角微揚,他還以爲秦婷不會吃醋這種事情呢。她的理智,時常會讓人忽略她其它的感情。“你有疑問,應該直接問我。都聽說了什麼?”
秦婷沒有回答。
賀鎏陽將她的髮絲撥開,嘴角揚着笑了笑道:“秦婷,如果你不問,這件事,我打算瞞你一輩子的。”
聽到這句,秦婷擡頭,兇狠瞪他。
賀鎏陽賀少校卻是笑着道:“這有什麼,都是過去的事。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要是說了,不是自找麻煩。”賀少校覺得這個邏輯半點問題都沒有。
秦婷眼眸微眯道:“我有個談了三年的前男友。”
賀鎏陽臉一黑,目光沉得可怕,“是誰?”
“哼哼。”告訴你纔怪。賀鎏陽此時的樣子,儼然是那種我要是知道誰肯定一拳打死的節奏。
賀鎏陽看她不肯說,又咬着她的耳垂道:“你在騙我,你怎麼可能會有前男友。”
秦婷拍他,“你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你是我的。”賀鎏陽理所當然。
秦婷冷哼道:“少用激將法。”
賀鎏陽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不出意外被秦婷拍下。他面上笑着,心中卻想着,要是讓他知道誰是那個男人的話,他一定沒完。
“你和高柔什麼關係?”
賀鎏陽笑了笑道:“說說你知道的。”
秦婷瞪他,這種時候正常男人不都應該是一本正經地解釋。儘量讓自己的女人少提“前女友”這個任務嗎?他倒好,倒像是她再給他講故事。
賀鎏陽收起笑容,手擦着她的臉頰,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高柔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是嗎?”秦婷後腦勺開在他懷中,只等着他說。
賀鎏陽想了想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以前我和大哥從未把高賀兩家的事情當一回事嗎?”
“嗯。”
“我和高柔認識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如果當初兩家年輕一輩的積怨就很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賀鎏陽聲音漸漸沉下去,“京城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爲家世差不多,所以在同一個圈子裡,我們經常會碰到。不過高柔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我對她一直並沒有太大印象。”
聽到賀鎏陽自負地說“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的時候,秦婷首先想到的不是高柔話的真假,而是賀鎏陽當年的花花公子樣子。
“那一次,唐家大公子唐建青要調去外地上任,京中權貴子弟都去給他慶賀。”說是給唐建青慶賀,其實真實是給唐五等人慶賀,唐家大公子一走,這些弟弟們可不就解放了,從此無法無天肆意過日子。
“席間,有人無聊,提議一起玩個遊戲。”說到這,賀鎏陽嘆了口氣,不知是爲當年的荒唐,還是爲後來的事。
秦婷打他,“什麼遊戲。”
“我說出來,你保證不生氣?”
秦婷靠在他懷中,不配合道:“不一定,要看是什麼事情。你可以選擇不說。”
“真的?”
秦婷從善如流道:“聽完回答你。”
聽到這個答案,賀鎏陽哭笑不得,他狠狠親了她一口道:“那天各家大哥都不在,唐五提議玩點新鮮花樣,大家玩慣了也都沒什麼意見。”
聽到新鮮花樣,秦婷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接下來,簡單說來,就是幾人各自玩樂喝東西。而唐五所謂的新花樣,就是嗑藥。起初大家都以爲只是大、麻都沒在意,後來才發現,裡面加了點增加情趣的東西。
等發現的時候,各個都是渾身發熱,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也沒人發火,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找個女人解決就好了。而他們雖然渾,但是都是正規的權貴之家出身,多的是撲上來的女人,所以找到心甘情願的並不難。
在京城,什麼四少,凡是看得見的那都是假的,並不被上流所承認,也就是民間自己叫叫。真正的權貴之家對子弟都是精心培養,以備繼承家族基業。這些子弟心裡也都明白,所以都趁着還不用幫忙的時候,抓緊時間玩樂。
但是再玩樂也都是有底線的,真正的胡來並不多見。
“那晚,好你發生關係的女人是高柔?”
“嗯。”賀鎏陽目光沉冷,道:“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高家的人。直到一個月後,她找上門來,告訴我她懷孕了。”
在知道高柔懷孕後,賀鎏陽並沒有讓她打掉。雖然他沒有做好迎接一條生命的準備,但是也不到隨便就扼殺。
說到這,賀鎏陽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秦婷卻也大概猜到了。
“後來,你們交往多了,你漸漸喜歡上了她?”
“算不上喜歡,只是也算不上討厭,”賀鎏陽道:“當時賀省長還留在京城,對我管教十分嚴格。我那時二十出頭,難免生出叛逆之心。在知道賀省長對高柔堅決反對之後,我便決定先和高柔交往一段時間。”
說到這,賀鎏陽微微有些自嘲。
他還記得當時賀省長暴跳如雷的樣子,這大概是這件事情唯一的回報吧。不過賀鎏陽並沒有提自己被關起來,三天三夜水米不許沾的懲罰。賀省長教育兒子,是真的下狠手的。
“不用說,雙方家長都反對吧。”秦婷淡淡道。
“呵,不是一般的反對。不過起初的時候,高家並未有什麼反應。”
等到賀家出事,賀鎏陽迴響起來才知道,當時高家之所以沒有反對,無非是想讓高柔接近他,好了解關於賀家的事情。尤其那段時間,還是賀家收集高家罪證的時候。
高柔偶爾會出入賀家的府邸。當時正是最緊張的時候,一絲蛛絲馬跡都可能會起重大作用。
“高柔發現了什麼?”秦婷皺眉。什麼樣的線索會讓賀家滿盤皆輸?
賀鎏陽搖頭,道:“大哥到現在都沒說,我也沒問。”
“後來呢?”
“後來,高柔消失了。大嫂也死了,”賀鎏陽笑容冰冷,也是那一天,他被迫脫胎換骨,“大哥因爲大嫂的死消沉下去。三個月後,賀省長被調去外省。”
賀省長被調去外地,也意味着,賀家在中央的勢力被大大削弱。雖然還有賀家老爺子坐鎮,但是畢竟已經退休,也只能勉強穩住大局。
在這個時候,賀鎏陽決定從軍。在和賀家老爺子商談了一夜之後,他揹着所有人進入了軍隊。
八年的時光一晃而過,他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貴公子。而當年一起玩樂的一羣人,也早已各自被家族安排出去歷練。期間,有一兩個家族在起起落落間消亡,從雲端狠狠摔落,幾乎無葬身之地。
這種殘酷,他這些年間見識了太多,所以哪怕有再多的成績,也不敢有絲毫鬆懈。更何況,高家還沒有徹底滅亡!
秦婷握住賀鎏陽的手,用很輕的聲音道:“那孩子呢?”
“如果你是高家的人,你會留下那個孩子嗎?”
秦婷握緊他的手搖頭。對高家來說,那是真正的野種。
賀鎏陽道:“沒多久,我就知道孩子沒了。不過沒了也好,不然,我下手的時候還會有顧慮。”
賀鎏陽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濃濃的肅殺。
“秦婷。”
“嗯?”
“幸好,上天總算對我不薄,讓我遇到了你,”賀鎏陽輕吻她,看着她雙頰的紅暈柔聲道:“我們要一個孩子吧?”
秦婷身體微僵,他們此時盡在咫尺,說話間脣瓣都能擦到對方。
“我……再想想。”
賀鎏陽抱起她,看了她半響後,皺眉道:“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