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有刺客!救駕!救駕!”開道的侍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吶喊道。
瞬間整個儀仗隊鬨鬧起來,侍衛們唰唰唰的拔出刀劍,卻絲毫看不見刺客的蹤跡。
“刺客在哪裡!刺客在哪裡!”
帝輦突然停下,皇帝在夢中被驚醒,不知發生了何事,儷妃衝進帝輦,梨花帶雨的抱住皇帝,嚇的花容失色。
皇帝一聽有刺客,立馬面色不悅,衝着外面吩咐,“福德全!加派人手保護太后!快去!”
“皇上,您的龍體要緊,現在怎麼辦?”儷妃緊緊抱住皇帝的胳膊,一臉的害怕。
“麟兒不要擔心,有朕在。”皇帝料想,此番出行帶了五百精兵,雖說人數不多,卻是禁軍中的好手,應該不會有事。
“那,華妃姐姐,華妃姐姐還沒看見,臣妾去找她!”儷妃想要起身,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
皇帝想起華妃和小女兒,也是略有擔心,不由皺眉道,“愛妃應該不會有事,麟兒不必擔心。福德全!去問問華妃和十公主的安危!”
“是!”福德全雖然害怕,也只得前去。
待到福德全低着腰來到華妃的鳳輦,連叫了幾聲也無人應答,福德全掀開簾帳,華妃正暈倒在椅子上,懷中的十公主也消失了蹤跡!
福德全暗罵一聲不好!飛也似的跑回去向聖上稟告。
皇帝站在帝輦的前頭,儷妃心有餘悸的依偎在皇帝身後,皇帝面色不善的看着前方地上的血跡,刺客已經消失不見了,幾個禁軍被一刀斃命,甚至沒有人看見刺客行兇的蹤跡!
“什麼?!華妃暈倒了,月兒不知所蹤?!”皇帝一聽氣的目呲欲裂,五百多精兵,不僅沒看見刺客在哪裡,連一個襁褓中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找!把整座山翻過來也得給朕把十公主找回來!”
“是!”禁軍們整齊的跪倒,聲響令人顫慄。
皇帝望向後面的鑾駕,招來太后的宮女,“太后的鑾駕可安好?”
“回稟皇上,太后娘娘一切安好,太醫們正在診脈。”
皇帝這下才恍然,不知刺客此舉是爲了什麼?十公主怎麼好端端的被劫走了?這時皇帝纔想起十公主不滿半歲,實在是脆弱可愛的緊,正好華妃驚醒,面帶淚痕的由宮女攙扶着走來,想來華妃發現女兒被搶走一定是傷心欲絕,而皇帝卻是另一副嘴臉。
“華妃!看你當的好母親!十公主若是傷了一根汗毛,你這個做母妃的要如何自處!”
華妃一聽更是哭的不能自已,臉上的妝容花花綠綠的混在了一起,嚎啕起來讓人心疼。
皇帝一看更是厭惡。
雲休聽着墨青的敘述,驚訝不已。墨青也是一臉的不解。
“墨青,怎麼不見寧王安排的人?”
“這、屬下也不、不知。”
雲休暗想,事情不該是這樣的走向。
這是一出聖前救駕的戲碼,寧王一心想要迅速獲得聖寵,故而安排這樣的局,可是皇帝是何等人,若是救駕太快或是太慢反而會被看出破綻。
於是雲休建議寧王把人手安排在靠近郡王府邸後山的那條必經小路上,此路偏僻確是刺客襲擊的最佳地點,寧王在郡王府上做客,一應人證物證俱全,到時刺客行兇,等繞道後山,時間恰好,由寧王救駕看起來就順理成章了。
若是寧王安排的人,斷不會雷聲大雨點小,必定要坐實行刺之事,而現在看來,刺客最多不過兩人,實在是不對勁。況且爲何要抓走十公主呢?難道要要挾皇帝?一個半歲的小公主還沒有這麼大的能耐。
“把刺客撤回來,全體隱藏起來。”
“屬下明白,遇刺地點距離原計劃路段還有不少距離,方纔屬下已經吩咐刺客撤離了。”
“好,另外去查,我要知道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雲休面色冷漠,寧王此時應該在郡王府準備救駕,“去通知寧王,計劃有變,請他前來隨駕同行。”
“是,主子。”
雲休沿着京都的小巷走着,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墨青就前來複命。
“主子,查出來了,是玉家人做的。十公主在玉慶豐的私宅裡。”
“玉家人?”雲休心想,難道是華妃自導自演,可是爲了什麼?雲休想來想去,讓自己還在襁褓的孩子遭遇這樣的傷害,身爲人母斷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
只可能是金麒麟了。
“主子?”
雲休冷笑,既然如此,真是天助我也。
“我要十公主,不要讓人發現。”
“呃?”墨青瞬間沒有跟上雲休的思維。
“給我把十公主偷回來。”雲休淡笑,這個將計就計可比救駕好上千倍萬倍了。
“是!”
雲休從後門入了自家的院子,心中一陣愉悅。
金麒麟啊金麒麟,這下你可是自掘墳墓,別怪我落井下石了。
皇帝一行到了避暑山莊,三千禁軍們立即出發搜索十公主的下落,刺客做的滴水不漏,若不是行家怎麼能看出蛛絲馬跡呢,漫無目的的哪裡能找到人影呢?
直到晚上,禁軍們還是一無所獲。
皇帝氣的砸碎了行宮裡的一應瓷器玩物,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女一直跪到行宮門口。華妃暈倒了又醒來,發現公主還未找到,又傷心的暈了過去。
儷妃隨侍皇帝身邊,也不敢發出一言。
雲休用過晚飯,墨青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書房裡。
墨年面色怪異的在雲休耳邊嘀咕了一陣。雲休也是皺眉。
“去把宗珂公子請到書房來。”
“小姐,可是,這……”
“沒事,你去請吧。”
墨年只好小碎步跑去找宗珂公子了。
雲休走進書房,墨青從懷中拎出一個包袱。
包袱小小的,雲休接在懷裡,軟綿綿的觸感。
“確定是她?”雲休掀開包袱,一張嫩白的小臉埋在襁褓裡面。
“是。”墨青遠遠地退開,好像很怕的樣子。
“沒有被人發現吧?”
“沒有,不過孩子病的很嚴重。”
雲休一眼便看出孩子不對勁,面色蒼白,只有鼻頭和顴骨處不正常的潮紅。一喘一吸之間起伏頗大,好像很艱難的樣子。
“玉家現在如何?”雲休把孩子放在美人榻上,爲孩子解開層層的束縛。
“再過一炷香,玉家就會發現孩子不見了。”
“好。下去吧。”雲休細心的爲孩子擦拭汗水,在外人看來十分笨拙。
墨年輕手輕腳的把宗珂帶進書房,宗珂明顯是受到了墨年的警告,一臉的委屈樣。
“我說,雲休啊,你這個丫頭也太厲害了,和你一樣難搞!你把我叫來什麼事啊,這麼神秘!”宗珂不正經的話剛說了一半,雲休一記白眼就飛了過去。
“好好好,我不說話總行了吧!”宗珂憋屈的探身,望見雲休身後的嬰兒。
“孩子病的很厲害,你能治嗎?”雲休側身,抱起嬰兒。
宗珂的嘴大張,吃驚的目瞪口呆,“你、你什麼時候有孩子了?不對,你哪裡搶來的孩子!”
墨年一聽不妙就捂住了宗珂的嘴。
雲休冷眼,笑的宗珂從頭頂涼到腳底。
“想不想活了?”
宗珂點頭,點頭,再點頭。
墨年鬆開宗珂,往孩子身邊一推,雲休輕輕的把孩子放進宗珂懷裡。
“吃我的,用我的,現在讓你付點利息,也不過分吧。”
宗珂心中憤憤道,雲休你這個僞君子真小人!但是嘴上卻腆着臉附和,“不過分、不過分,應該的、應該的。”
墨青輕手輕腳的帶上書房的門,墨年也去拿了幾牀錦被。
宗珂在孩子的身上摸來摸去,正要搭脈時,雲休輕輕的按住宗珂的手。
“我要她活着。”
宗珂不耐煩打開雲休的手,氣憤的說,“你就不能信我嗎?我是專業的大夫!”
“不、我不需要你把她治好,我只要她活着。”雲休的眼睛盯着宗珂,眼中有不忍卻依舊冰冷。
“你!你的意思是?”宗珂不可思議的望着雲休,面色漸漸因生氣而紅潤,“你知不知道,她這麼小,一生病若不是馬上治好,會有後遺症的,她可能會變成白癡或者不會講話,她一輩子就毀了。”
“我明白。”雲休也清楚的知道,一個殘缺的孩子和一個健康的孩子,母親見了會痛徹心扉的絕對是前者。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宗珂沉默了。
“留着她的命就好,你若是治好了,反而麻煩。”雲休轉身,不忍再看。
“醫者父母心,我會盡力的。”宗珂手腳動起來,吩咐墨年準備一應毛巾熱水和金針。
雲休推開房門,宗珂的聲音傳來,“這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月兒。”雲休看着天空中的一彎殘月,近乎呢喃。
“雲休,你欠月兒的。”宗珂固執的判定雲休的狠心,雲休不置可否,消失在夜幕中。
……
天空泛白,宗珂一身沉重的從書房裡出來,問了丫鬟火急火燎的去找雲休。
墨年小心翼翼的抱着月兒,哄着月兒喝了點米湯。
雲休一夜沒睡,在牀邊僵坐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