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休心中無語,這明明就是在挑釁好麼,看來地位高的貴賓果然說什麼都不會錯啊。
還記得那天老者帶着越秦單獨離去,那日便是來見這位黑衣人的吧?越秦在一邊也不忌諱雲休在場,竟然十分坦誠的對着黑衣人說道,“按照之前的契約,我如約前來了,你的答覆呢?”
黑衣人手裡一直抓着什麼,此時他展開手心,露出了一朵鮮嫩欲滴的粉色的花骨朵,“將軍如此着急,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以越國如今的情形,南國虎視眈眈,周國又總是小打小鬧的反擊,恐怕不能讓將軍如此長時間的在這裡逗留吧?”
這句話帶來的信息量太大,雲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就像原本保護的好好的秘密突然敞在了太陽底下,越秦也下意識的皺眉,看向雲休的方向,雲休已經是一副爲所謂的表情,好像剛纔的那番話都不曾存在。
“我以爲我們之間已經達成共識了。”越秦語氣變得生硬,“我越國並不是非你不可,你不要自視過高了!”
“越將軍,你我都明白,周國和南國若是同一時間發難,你越國縱使地大物博,沒有武器和火藥,又能撐到何時呢?”黑衣人還是不疾不徐的反擊。
越秦馬上噌的站起來,眼神凌厲,“那麼說來,這段時間以來,你一直在耍我?”
“不敢不敢。”黑衣人摸摸手中的花骨朵,“我只是提醒將軍,口說無憑實在是令人難以信服,還是要拿出誠意來才行。”
“誠意?!”越秦冷笑,“我已經拿出了最好的東西,你居然還說我沒有誠意?!”
“非也非也,將軍以爲自己拿出的是最好的,其實對我來說不過是個累贅,我不需要,也不看重,之所以同意和將軍見面,我希望能得到的是別的。”
越秦也不傻,作爲一名將軍,能給的實在是有限,“恕我不能奉陪了。”
“越將軍,越國派你來此,卻不願付出一點代價,這真叫我難辦了,我只是要個承諾罷了。”黑衣人奸詐的笑着,聲音尖銳而刺耳。
越秦冷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造反還是謀事都和我越國無關,休想利用我們生事!”
黑衣人被看穿了心事,卻反而不怒反笑,“越將軍,人都說你有勇有謀,是四國第一將軍,可是在我看來,你還比不上旁邊的這位風小姐。”
話題突然被牽扯到雲休的身上,頓時三雙眼睛齊刷刷的就看向了雲休,雲休嚥了口口水,還是那樣一副淡然的樣子。
越秦甩袖,“既然我們達不成共識,就沒必要談下去了。”
“越將軍何必如此衝動,做生意就是這樣,總要慢慢來的。”
“這不是生意!”越秦衝動的喊道,“你知道有多少前線將士等着我回去,那些人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不能就這麼毀了他們的期望!你懂麼!”
黑衣人好像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在將軍身上,這是家國大義,在我身上,這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生意,請恕我不能與將軍感同身受了。”
雲休皺眉,這黑衣人每句話都在激越秦,越秦的軍人血性被激發出來,也顧不得眼前的利弊得失了。
看在宗珂的份上,雲休想着怎麼着也要幫越秦一把。
“秦大哥,你是將軍?”雲休看向越秦,越秦皺着眉頭,“修雲,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我以後再跟你解釋。”
“不,秦大哥。”雲休仔細斟酌了一番,這才悠悠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談的合作是什麼,但是我想說的是,我是一個生意人,以金錢至上,可是我又是一個女人,同時我還有很多家人。我不能用生意人的態度來對待家人,正如你無法用軍人的心態來看待這件事情,立場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修雲……”越秦不悅的看着雲休,好像雲休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出去。
雲休想要開口叫,卻聽黑衣人說道,“風小姐,隨他去吧,越將軍不是迂腐之人,會想明白的。”
“你把我一同叫來是爲了看他奔潰?”雲休也相當生氣,越秦好歹是一國將軍,雖然現在隱藏身份,可是看得出他還有一身傲骨。
“是麼。”黑衣人笑笑,“我怎麼覺得他是故意的呢?”
“嗯?”雲休突然愣住了,這黑衣人在說什麼?故意的?越秦故意發火,故意提條件,故意擺臉色?那樣一個率性血性的軍人?可能麼?
“說笑而已,風小姐不必當真。”黑衣人示意雲休坐下,雲休這才意識到這個空間只剩下自己和黑衣人還有一旁怒目而視的老者。
“風小姐?”那位黑衣男子轉向了雲休,雲休眨了眨眼睛。
“今天這場、聚會的目的是什麼?”雲休有些吞吞吐吐的問道,只剩下自己,面對這樣一個陰森詭異的環境,雲休還是決定先觀察一番,再表明立場。
黑衣人看了看雲休,不贊同的搖搖頭,“風小姐,這是一個暢所欲言的環境,你可以盡情表達自己的看法。”
“呃?”雲休第一次被人問難住了,不過也並不怯場,“首先,我想問的是,你是誰?”
“我是誰?”黑衣人仰起頭來誇張的大笑起來,“風小姐還是不要知道爲好,真的。”
“是你要我問的,回不回答也在你。”雲休爲所謂的笑笑,她也不覺得此人會乖乖的回答自己的身份,“那我能爲你做什麼?”
黑衣人神情複雜的看着雲休,“風小姐,你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連城的產業我很看重,我能完全相信你麼。”
雲休不悅的看着黑衣人,“我從來不以情感來判斷事物,我不需要你的相信,我們之間是平等的,是互惠互利的。”
黑衣人輕聲的哦了一聲,看向了一邊的老者,老者低着頭,也不知道雲休怎麼說得出這一番話來,“風小姐,沒有女人有資格和我家主子談合作。”
“女人?”雲休嘲諷的笑笑,“女人又如何,我們比的又不是體力。”
“話是如此……”老者強行辯解道,“可是風小姐太過年輕,恐怕難以勝任啊。”
“呵呵,真是過河拆橋啊。”雲休心中涌起的怒氣忍不住爆發了出來,這就是所謂的翻臉不認賬了吧?難怪越秦會被激怒,這人還真有本事。
“風小姐說這話就有些難聽了。”老者有些不悅,好像雲休小小年紀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大逆不道。
“沒什麼難聽不難聽的,做得出就不怕說吧。”雲休至始至終看着黑衣人隱在黑暗中的臉,想探究出他的神情。
“你……”老者的眉頭皺在一起,就算是鶴髮童顏也覺得怪異的很。
黑衣人揮揮手,示意老者先不要說了,“風小姐果然與衆不同,我很欣賞小姐方纔說的幾句話,這樣吧,在盛都有幾家鋪子,一直半死不活的平白增添煩惱,若是風小姐能令它們起死回生,我就相信小姐的能力,並且給你賠禮道歉。”
“主子!”老者看不過去,畢竟自家主子從未受到這樣的質詢和侮辱,而這小姑娘的膽子也太大了點。
“無事。”黑衣人笑着搖頭,“風小姐可接受?”
“你不怕我查到你的底細?”雲休算是明白了,這人雖然把自己搞的很神秘,可是可能實力已經充實到不怕任何威脅了。
“查?你查不到的。”黑衣人笑的誇張,好像雲休說了笑話,“風小姐還真是招人喜歡,老穆,你待會把那幾間鋪子的賬本給風小姐。”
“這、是的,主子。”原來這位老者叫做老穆,他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雲休心中也冷笑,真是不識擡舉!
黑衣人好像有些累了,揉着額頭有些疲倦,老穆馬上就扶着黑衣人起身,黑衣人輕笑着對雲休說道,“今日招待不週,還請風小姐不要介懷。”
雲休沒有回答,看上去黑衣人是個身體虛弱的人,這倒是讓雲休有些驚訝。
老穆扶着黑衣人從側邊的門走了出去,接着便有人指印雲休原路返回,雲休走到半路,發現越秦正靠在一邊等着自己,雲休驚訝道,“你還沒有走麼?”
黑暗下的越秦,臉色不知是紅了還是怎麼了,“修雲,我不該落下你一人,實在是對不住。”
“沒事的,秦大哥。”雲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要道歉的。
“還有,關於我的身份,還請修雲保密。”越秦是個將軍,來到楚國卻沒有人知道,這的確算是件大事。
“好。”雲休徑直往前走,越秦和她並肩走着,雲休突然問道,“秦大哥,你遇到什麼困難了麼?也許我可以幫你?”
“困難?”越秦笑笑,“我獨身來此已經是絕密,這件事萬萬不可給你知曉了。”
雲休看越秦如此決絕,也不勉強,“哦。”
聽到他和黑衣人的對話,其實雲休多少能猜到越秦來此的目的,面對即將開始的戰事,其實後方的軍方物資纔是大頭,可是越國偏偏不爭氣,總有人在這上面中飽私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