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秀兒?”四姨娘明明是認得她的,還是以挑釁的語氣問道。
“四姨娘貴人多忘事,我就是秀兒。”雲休也不生氣,依舊是淡笑。
“你來這裡幹什麼?”
“來找人。”
“找誰?”
雲休冷笑,“四姨娘明知故問。”
“大夫人就是這麼教導你說話的?當真是沒大沒小了。”四姨娘撫摸着自己的臉龐,有一種綿裡藏針的感覺。
雲休卻絲毫不害怕,“四姨娘,我們院子裡的靜兒年紀小不懂事,希望在你這裡沒添什麼麻煩。”
“哼,小蹄子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了,看來你今日是不想回去了。”四姨娘嚴厲的瞪着雲休,幾乎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雲休。
雲休淡笑,“四姨娘想知道的靜兒不會知道,你應該問的人是我。”
四姨娘眼神一挑,頓時明眸善睞起來,“我想知道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五姨娘和李韻之的關係,大夫人和李韻之的關係,以及老爺對李韻之的關心程度。四姨娘若是想問,直接問我好了。”雲休此時還不知道四姨娘到底想做什麼,可是也曉得這些問題是最基本的。
四姨娘點頭,“這些東西我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了。”她起身走近雲休,“你不說我還不覺得,現在看來,李府裡,你倒是個機靈的,靜兒那丫頭重要的事情一件也不知道,廢話一籮筐,真是蠢死了。”
“既然四姨娘覺得靜兒煩,不如讓她回去吧?”雲休不動聲色,其實主要的目的就是救出靜兒。
四姨娘搖搖頭,精明的很,“我一直懷疑,五姨娘身後一定有高人指點,你知道是誰麼?”
“這我就不知了,五姨娘的事情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四姨娘不要爲難我呀。”
兩人四兩撥千斤,誰也沒有問道一句有用的話,不過雲休有的是時間等,四姨娘頂多關着靜兒,是不會對靜兒做什麼事情的,可是五姨娘那肚子在那裡擺着,四姨娘可一分鐘都耽擱不了。
四姨娘終究還是忍不住,“你既然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我容不下五姨娘,你若是幫着五姨娘上位,有你的好果子吃。”
“四姨娘,我不會相幫五姨娘,你是誤會了,說到底我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對五姨娘本來也沒有什麼好感,如今更是眼中釘肉中刺,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呢。”雲休斷定靜兒說不出什麼對雲休有害的消息來,如今四姨娘也只是猜測罷了。
四姨娘狐疑的看着雲休,考慮了片刻才緩和了神色,“照你所說,大夫人會如何對待五姨娘有孕一事?”
“經過昨晚,這件事不是分明瞭麼。大夫人現在已經不給五姨娘面子了,老爺明顯是倚重大夫人的,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若是能活到足月分娩,孩子降生之時便是五姨娘帶着孩子住到別院去的時候,可是最大的問題是……”
四姨娘聽了雲休這話,繼續接下去,“最大的問題是這孩子可能保不住?”
“李家和許家聯姻在即,五姨娘懷孕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這就是大夫人的意思?”四姨娘疑惑的看着雲休,這樣大膽的話,雲休居然就這樣明擺的說出來了。
“四姨娘和大夫人在李府多年,大夫人雖然看樣子吃齋唸佛不管府裡的事情,不過事事都插手,時時都過問,四姨娘做事時沒有覺得束手束腳難以施展麼?”
四姨娘被說中了痛處,不由的冷哼,“那個老女人,處處制衡我,我若不是還有瑞兒,早就被她打壓下去了。”
“可是如今三少爺即將成爲許家的女婿,見了大夫人還要稱一聲姑母。”雲休恰到好處的提醒四姨娘,就算是這個兒子,也要變成許家的人了。
四姨娘恍然,“豈有此理!”
“四姨娘此時不做反應,又怎能鞏固自己的地位呢。”
“我、我還能做什麼……”四姨娘兀自自言自語,已經被雲休帶入了怨恨的情緒中。
雲休淡笑,“四姨娘和大夫人不是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麼。”
“你、你說的是五姨娘?”四姨娘眼皮顫抖,好像覺察到自己已經慢慢走進了雲休的設好的路中。
“不錯,只有五姨娘才能在你們二人中達到平衡。”雲休娓娓道來,絲毫不介意自己的意圖被四姨娘揣測到了。
“哼,說到底你還是爲了五姨娘,現在你還不承認麼!”
“非也,只要有大夫人在,五姨娘的地位永遠也不會被擡起來的,她生下來的孩子不管是男女,都是低賤的,沒有能力和三少爺爭搶李府的當家人。”雲休稍微停頓,看出四姨娘眼裡有心動,“五姨娘現在孤立無援,只有被大夫人欺負的分,若是四姨娘前去聲援一二,讓五姨娘平安的剩下孩子,老爺反而會對四姨娘刮目相看。”
長久以來,四姨娘在李元郎面前都是美豔的,對待府裡的其他姨娘能在言語中羞辱就毫不猶豫的羞辱,能在她的生活上找茬就找茬,李元郎雖然喜歡她的肆意任性,卻也覺得難登大雅之堂。
現如今五姨娘有孕,大夫人卻扮演了通常四姨娘的角色,如果四姨娘也如法炮製,李元郎就會覺得膩了,夠了,府裡有一個大夫人就足夠了,還需要四姨娘幹什麼?
四姨娘長久的沉默之後,看着雲休的淡然,她眯着眼睛,散發強大的氣場,“你的確有過人的本領,那你說,我要怎麼聲援那個女人?”
雲休見四姨娘上當,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這個好說,先請四姨娘把靜兒放回去吧。”
“你在威脅我?”四姨娘挑眉,第一次見能主動把握與她的談話節奏的人。
“秀兒不敢。”雲休淡笑。
“你不敢?你根本一開始就是衝着這個目的來的!”四姨娘冷笑,咬牙切齒的看着這個淡然如水的女子,厚厚的劉海並沒有擋住她明媚的眼神,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
雲休此時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本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四姨娘又何必驚訝。”
“好。我會放她回去,你什麼時候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四姨娘很快的繳械投降,起碼靜兒是真的沒用,握在手裡也是一個廢物。
“四姨娘別急,大夫人剛有了動作,四姨娘若是急着示好,反倒不真誠了。”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四姨娘把靜兒的弟弟接進李府的時候。”
“你不要得寸進尺!”四姨娘發現自己被雲休耍的團團轉,氣的面色發白,“你以爲我沒你不行麼!”
“四姨娘可以考慮清楚再做決定,靜兒怎麼說也是小小姐的人,若是到了下午靜兒都不回去,小小姐也許會哭鬧,到時候大夫人知道了,豈不是不好。”雲休已經知道了四姨娘的意圖,甚至靜兒是這件事的人證,這時候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
“好好,你真是好樣的。”四姨娘怒目而視,覺得雲休真是句句帶刀,一分不差的揣測了自己的心思。
“四姨娘好好想想,秀兒先回去了。”雲休行了禮,又往回走,身影消失在四姨娘面前。
……
這邊墨青找人往許儒風的鋪子裡送了一封手書,模仿的正是李瑞之的筆跡。
手書上寫着許儒風親啓,店裡的夥計不敢私自拆開,只好一步一步通傳上去,許儒風看見這封手書已經是晚上了。
先前也沒有見過李瑞之的筆跡,許儒風疑惑的打開手書,一本冊子就這麼掉了出來。
許儒風已經是不再年輕,鬢髮斑白不說,眼神也變得渾濁起來,好在有一股英氣在,否則當真是看不出一點當年的風韻了。
“這是什麼?”許儒風撿起冊子,仔細的翻看着,越看越覺得冷汗蹭蹭的往外冒,最後索性癱軟的坐在了凳子上。
許儒風大力的把冊子拋扔在桌子上,面色青紫,“李瑞之!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竟敢如此泄露我許家的秘密!”
許儒風越想越生氣,大步走向書房,在書架上找到一排按鈕,進入了一個和李家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密室,裡面全是李家販賣私鹽的賬本!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了!”許儒風隨手拿出一本賬本,離開了密室。
原本李家和許家的恩怨就從上代開始,如今李瑞之竟然公開叫板許儒風,定然是李元郎的授意!許儒風派人手術一封,把賬本放在裡面,直接遞到了李元郎的府上。
李元郎接到手書驚訝不已,打開裡面的內容更是火冒三丈!
李元郎已經把李府的事宜交給了李瑞之,一看是自家販賣私鹽的賬本,竟然被許儒風拿到了,李元郎下意識的認爲是李瑞之夥同大夫人送去了賬本,做了府裡的家賊!這不就是等於把自己的弱點袒露在仇人的面前了!自己的夫人和兒子都做了許家的奸細!
“許儒風!你不要以爲那位大人從中斡旋,我們兩家就真的是親家了!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李家!我李元郎已經容不下你了!”李元郎怒氣衝衝的往大夫人院子裡走去,大夫人以爲自己勝券在握,卻不知此時已經完全不是當初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