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休受傷躺在牀上至今還未醒來,紅姑又怎麼忍心呢。
“妹子,你可知道此事若敗露,你我的性命堪憂啊。”福德全縱然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也不好犯忌諱。
“公公,妹子已經想好了,宮中的宮女得了頑疾便可以送出宮去,屆時公公只要助我一臂之力就好,絕不給公公留下麻煩。秀兒今年才十歲啊。”紅姑想了一路也只想出這個法子。福德全皺眉思考,仍舊不敢答應。
紅姑一看時間不早,便懇請福德全再三思慮,自己還是趕去伺候皇后梳洗了。
福德全心中不是沒有疑慮,卻仍是覺得雲秀這孩子,絕不會這麼簡單。
紅姑回到坤寧宮,整個人便心神不寧,皇后用過早膳之後便詢問雲休醒沒醒,紅姑只好說一直未醒,皇后便有些不高興,“派醫女去看看,怎的還沒醒。”紅姑只是稱是,便退了下去。
雲休此時在房間假寐,紅姑進了屋子便小聲囑咐,“你先別急,紅姑給你想了一個法子,保管你沒事。”雲休睜眼,起身靠在牀沿,看見紅姑手足無措的樣子,便溫柔笑道,“紅姑,沒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這傻孩子。”紅姑拿出懷中的燒餅,遞給雲休,“餓了吧,快吃了。”
雲休看了心中感動,卻不接。
“紅姑,我捨不得你。”雲休眼中堅定,紅姑卻一時緊張沒有明白,“讓我死吧。”
紅姑卻傻了眼,那張不再年輕的臉上滿是驚訝,淚水也無聲的流下。
“別哭,紅姑,只有我‘死’了,才能活下去。”
紅姑不解的看着雲休。
“宮裡只有死去的宮女才能解脫,等我‘死’了,送我的遺體出宮吧。”
紅姑一愣,發現雲休的法子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不過卻更爲果決,死了的宮女如果有遺願,的確可以出宮,回家鄉下葬,雲休若是死了理應也可以。
可是大活人怎麼死呢?
“紅姑,你幫我打盆冷水來。”雲休自顧自的下牀,紅姑也不知道雲休的想法,只好去打水。
水打了來,雲休脫下外衣,捧着水盆站在水桶裡。紅姑這才知道雲休要幹什麼。
“孩子,你瘋了!不要命了!”紅姑想奪下水盆,卻發現雲休緊緊的拽着水盆的邊緣。
“我不要命了。”雲休一眼看進紅姑的眼睛,紅姑被雲休眼中強大的光芒所震懾,只好鬆手走開幾步,雲休輕輕的笑笑,便毫不猶豫的把整盆冰涼刺骨的井水兜頭倒下。
紅姑站在一邊捂着嘴無聲的哭泣。
雲休顫抖着身子,嘴脣發紫,整個人全身散出寒冷的氣,雲休把水盆遞給紅姑,說,“還要一盆。”紅姑卻只能接下來,不一會,雲休便一樣把水倒在頭上。
這樣重複了幾次,雲休已經搖晃着身子,在跨出水桶的時候差點倒在地上。紅姑拿衣服包裹住雲休,扶着雲休的胳膊,觸手冰涼,像是死亡般的寒冷。
“紅姑,你出去吧,別管我了,今晚再來。”雲休取下肩頭的白紗布,重新給自己包紮了一下,雲休挪動步子牙齒都在上下哆嗦。
紅姑不忍,卻還是明白,只有逼真的效果才能瞞住皇后,紅姑悄悄出門,仍舊稟告皇后,雲休沒有醒過來。
這時小寶卻傳來福德全的消息,只有四個字,“見機行事。”
紅姑這才放下心,福德全雖說沒有講明瞭相助,卻也答應暗中幫忙,這就夠了。小寶也聽說了雲休受傷的事情,想要看望雲休,紅姑攔了下來,以別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紅姑心中也有愧疚,小寶和雲休一同長大,自己曾經也想過讓小寶照顧雲休,可是自己終究不忍心雲休就這樣葬送大好的年華,而小寶卻是註定只能老死在宮中,紅姑自私的想,雲休還有未來,絕不能葬送在這深宮中。
……
雲休躺在牀上陷入了昏迷,本就是大冬天,泡在冷水裡便容易着涼,加上肩上的傷口遇水又惡化發炎起來,雲休只能維持最基本的意識,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
皇后已經是第三次詢問雲休有沒有醒來了,紅姑只能說雲休狀態不好,還沒有醒過來。皇后正煩惱着,卻聽見太后的鑾駕到了養心殿的消息。
皇后派小宮女去養心殿門口聽着,不過兩個時辰,小宮女跑了回來,帶來的消息卻讓皇后氣的砸爛了最愛的九轉玲瓏杯。
小宮女哆嗦的說,太后早上派人接走了麒麟公主,還動用了私刑,說是要趕出宮去,皇上讓福德全傳旨放了麒麟公主,太后聽聞便趕來養心殿,皇上卻只是把賜封麒麟公主的聖旨呈給太后看。
誰知麒麟公主從後殿衝了出來,推說自己不要名分,只求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皇上心一軟,便馬上蓋了玉璽,麒麟公主陡然變成了妃子,賜封號爲儷妃。
太后當場氣的暈倒,皇上趕緊着人宣太醫,麒麟公主此刻正在太后身邊照顧着,寸步不離,把皇上感動的不行,差點就要再加賞賜。
皇后氣的七竅生煙,只能速速起駕前去慈寧宮看望太后,又暗自希望皇上千萬別看出是自己挑撥的,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晚的刺客還未調查清楚,今日居然太后又暈倒了,皇后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紅姑晚上來看雲休,雲休暈暈乎乎的醒過來,聽紅姑說了一天發生的事,雲休倒有些迷糊了,麒麟公主難道真的只想做一名后妃?她的目的只是得到君心那麼簡單?
雲休表面故作堅定,實則身體依然虛弱到不行,紅姑實在不忍,想叫醫女過來,雲休連忙阻止,紅姑心疼的摸着雲休的額頭,這溫度在冬日裡居然燙手。
“紅姑,不要再心疼我了,我是爲了活下去。”雲休沒辦法只好再三囑咐,說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紅姑眼眶紅紅的,終究沒說什麼。
“紅姑,你可以安排小寶來見我嗎?”雲休問紅姑,紅姑心裡想的是在雲休出宮前捨不得小寶,而云休想的卻是,要想順利出宮,還需要小寶的幫忙。
紅姑應下便走了,雲休暗歎一口氣,卻聽見敲門聲,雲休靜靜聽着,不敢發出聲音,敲門聲三短一長的響着,雲休頓時想到一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雲休披着衣服虛弱的下牀,打開門縫。
“楚離歌?”雲休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楚離歌點點頭,側身便要進屋,雲休有一絲的錯覺,竟覺得和此人如此熟悉,暗自搖搖頭覺得可笑。
“你傷的怎麼樣?”楚離歌盯着雲休肩頭的傷,雲休的臉卻紅了,“你怎麼知道我受傷?”皇后封鎖了消息,應該沒有傳到宮裡啊。
“我有眼線。”楚離歌簡單的回答,“你發燒了?”
雲休點點頭,楚離歌果然不會甘心只做質子,他的野心和能力遠在自己的想象之外,雲休坐在牀沿劇烈的咳嗽起來,楚離歌眉頭緊蹙,雲休捂住嘴巴,小心聲音過大驚動了別人,“是,我要出宮。”
雲休的屋子在紅姑的院子裡,沒有紅姑的命令沒有人敢進來,可是雲休還是擔心有人發現自己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