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長達三個小時,史密斯教授、院方專家及陸康兄弟才從檢查室內出來,陸康與他們一起去看數據,然後看如何在上面做假,陸健不懂醫去和父母一起等待結果。
“兒子,怎麼樣?”胡麗文很是着急地拉着陸健的手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陸健疲累地答道:“做了全方面的檢查,他們現在正商量着怎麼做假,嘿嘿……”
“有史密斯在,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陸柄千點頭,昨天晚上,他特意查了德林-史密斯的資料,才知道他不僅在美國影響力頗大,在日本和英國等地也比較有名,有他出面哪怕沒有確切的證據也能令人信服,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擔心了。
陸健也表示贊同,折騰得實在有些犯困。
胡麗文見兒子這麼累,心疼不已:“兒子,這都做了些什麼檢查?瞧把你累的!”
“估計是抽太多血的緣故,頭有些暈。”陸健打了個哈欠。
胡麗文驚叫:“抽血?”
“媽,你嚇我一跳,好好的叫什麼?”陸健瞌睡都被母親趕跑了,責備道。
陸柄千也瞪了胡麗文一眼:“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份,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裡!”
胡麗文現在哪顧得上這些,抓着兒子的手急問:“怎麼還要抽血?”
“媽,瞧你說的,做dna驗證怎麼會不抽血呢?”陸健覺得母親實在是太孤陋寡聞,沒常識了。
胡麗文一顆心死死揪住:“我以爲只是走走過場罷了,怎麼會想到來真的,抽血……抽血的話會看出一些什麼東西?”
“血型,基因什麼的都可以看出來吧,這次的目的是驗證dna,估計還可以看到更多更復雜的,具體我也不太懂。”陸健說着又困了起來,靠在椅子上準備休息一下。
陸柄千見胡麗文貌似很着急也很緊張,奇怪問:“你問這些幹什麼?”
“沒、沒什麼,就是想了解一下,免得讓人覺得我什麼都不懂,給陸家丟臉。”胡麗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心裡實在是不安極了,再待下去估計會露陷,她站起身說:“我給兒子去買點吃的補充營養。”
陸柄千點頭:“你去吧,買點熱的。”
“好……”胡麗文朝檢查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快步離去。
陸健還沒有睡着,嘀咕道:“媽怎麼好像很怕我抽血一樣?”
陸柄千眉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院長,這次讓您幫着我做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化驗室裡,陸康歉意地對院長說。
院長搖搖頭,嘆息道:“陸康,自從你學成歸國便一直在我的醫院,至今已快十年了,我們雖是院長與主任的關係,也是朋友的關係,我很明白你的爲人,若不是萬不得已不會對我開這個口,現在外面鬧成這樣,對於朋友的我,能幫你做的這就只有這一件事情。”
陸康低下頭去,很是感動,院長並不是以醫院的名義幫他,而是以朋友的身份,這便算不得是有失醫德,弄假騙人,院長用心良苦,他銘感五內!
“好了,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想太多,人生需要灑脫一些纔不會過得那麼辛苦那麼累!”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陸康擡起頭,眼眶紅紅的,他笑道:“謝謝您,在您這裡,我受益匪淺!”
“這話我愛聽!”院長得意的大笑起來。
氣氛立即變得十分愉悅,陸康也露出了笑容。
卻在這時,史密斯拿着化驗報告走了過來,非常嚴肅道:“thereissomethingwrongwiththetestresults!”
“why?”陸康一驚,接過化驗報告查看起來,當看到自己的驗血報告與陸健的完全不一致時,猛地驚住:“howdidthathappen?”
院長趕緊拿過陸康手中的報告來看,亦是吃了一驚,兄弟兩個的血型、基因、染色體等等,竟然沒有一處是相同的,這樣的假做起來難度也太大了點吧?這完全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呀!
史密斯看着陸康,凝重道:“suggestyoubrothersandyourfatherdoapaternitytest!”
“youmeantosay”陸康不敢將後面的話問出來,他現在腦子裡很亂,心也很慌,他在害怕,害怕結果有問題的是他……他後退一步,激動道:“no,icannotaccept!”
“youmustface!”史密斯教授重重道。
院長也覺得應該這樣做,他擡手按在陸康的肩膀上:“陸康,你應該面對而不是逃避!”
“院長,你知道我……這麼多年爲的是什麼……我不能……”陸康紅了眼眶,猛地搖頭,他不敢面對他猜測的結果!
院長點頭:“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看到你的努力,你的掙扎,但是如果這是事實,就算你逃避仍舊無法磨滅這個事實,難道你想一輩子活在你編織的謊言中嗎?”
這十年來,他一直把陸康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看待,如今看到他這麼痛苦,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史密斯見陸康完全不像自己曾經所認識的那個自信滿滿,英氣煥發的男人,搖頭嘆氣地問他,爲什麼會覺得是他的問題?也許是陸健的問題呢?
陸康猛地擡頭看着他,見到他眼中的鼓勵與堅定心裡的恐慌似乎瞬間消散了大半。
“史密斯教授說得對,你要相信你的母親不會騙你!”院長道。
陸康點頭:“以,我媽是不會騙我的,不會的!”
“小康,結果怎麼樣?弄好了嗎?”陸柄千正等得着急不已,見陸康他們出來,趕緊起身迎上去問道。
陸康盯着陸柄千,沒有說話。
史密斯也在陸康和陸柄千之間來回打量,企圖看出他們是不是父子。
陸柄千奇怪問:“怎麼不說話?”
“陸書記,可能需要採取你的血樣做一份報告,麻煩你跟我們去一下。”院長開口說。
陸柄千想了想道:“那好,我這就去。”
“怎麼還要我爸的血樣?”陸健這時候醒了,疑惑地問。
陸康看向陸健,神情複雜,仍舊沒出聲。
史密斯又在陸健與陸柄千之間來回打量。
院長解釋說:“陸先生是你們的父親,當然需要一份化驗結果,這很正常!”
“小健,你再休息休息,我一會兒就出來。”陸柄千說罷,與院長離去。
史密斯和陸康對視一眼,點頭示意一切交給他,然後也走了。
陸康看了陸健一眼,獨自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沒看到胡麗文,便四處找了找。
“我媽去給我買吃的去了。”陸健看出他的心思,走過去坐在了他身邊。
陸康收回視線,身體前傾,手肘撐在大腿上,十指交叉。
“你很緊張?”陸健與他住了這麼久,還算是有些瞭解他,他一緊張的時候就會做這個動作。
陸康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過了許久,直到電話響起,他才動了動發酸的四肢,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是凌晨打來的,他有些意外地接了起來:“喂。”
“聽說你把史密斯叫來了?”凌晨的語氣仍舊冷漠。
陸康:“是。”
“中午一起吃飯?”凌晨繼續問。
陸康想了想:“估計不能了。”
“爲什麼?”
“暫時不想說。”
電話立即被掛斷,陸康已經習慣他的風格,一絲神情也沒有地準備收起手機,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他一看這次是葉紫,他奇怪,難道是凌晨讓她打來的?
他接起來:“葉紫。”
“發生什麼事了嗎?”葉紫的聲音有些急。
陸康不答反問:“凌晨告訴你?”
“嗯,他說中午不能一起吃飯,我想着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陸康心頭一暖,其實凌晨還是很關心他的,只是愛耍酷,愛裝逼,外冷心熱,他突然間覺得不怎麼怕了,哪怕自己不是陸家的人,他這些朋友始終不會離開他,他輕鬆道:“沒事,我晚點再打給你!”
“好,等你電話。”葉紫掛了電話。
陸康握着手機好一會兒沒有動作,臉上保持着愉悅的笑意。
接電話前還是一副緊張不已的神色,接了電話就開心成這樣,他對葉紫還不是一般的情深。
陸健推了他一下,問:“愛而不能是什麼感覺?”
“痛並幸福着!”陸康難得地竟然回答了他的問題。
陸健想了想,得出結論:“那不是很煎熬?”
“嗯。”
“我很好奇,你明知永遠得不到,爲何還要情根深種?”
陸康苦笑:“人世間,很多事情不由人控制,其中就包括了感情!”
“也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也是你的做事風格!”陸健道。
陸康一愣:“你倒很瞭解我。”
“那當然,雖然我們不是雙胞胎,但始終是一個父親所生,我們也有相同之處,只是有些事情我沒有你那麼肆意!”陸健說着,嘆息一聲:“其實我有時候很羨慕你,自由,瀟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像我,從小到大都被管得死死的,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路全部是由爸安排的,我只要照着走就是,其實我想過的是你過的那種生活!”
陸康冷笑:“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許吧,人都是這樣,自己有的永遠不會去珍惜,卻去向往那些別人認爲平常的普通的東西,真是下賤!”陸健自嘲起來。
陸康突然覺得,這個弟弟並不是那麼討厭,可是,爲什麼是現在才覺得?未免也太遲了一些!
“你們兄弟倆個在聊什麼?”陸柄千抽完血出來,看到兩個兒子難得的十分和睦的在聊天,他很是高興。
陸健站起身扶着父親坐下來,關心地問:“爸,你暈不?”
“不暈,哪像你身體那麼虛弱!”陸柄千笑看他一眼,攏了攏衣服:“不過有點冷。”
陸健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父親披上:“穿我的衣服,彆着涼了!”
“你不冷嗎?”陸柄千心裡很溫暖,他雖然平日很嚴肅,但還是很喜歡孩子的,對孩子嚴厲也是爲了孩子好。
陸健搖頭:“不冷,我身體強壯得狠。”
“你少得意,剛剛是誰一副被抽乾了血的樣子,靠在我身上呼呼大睡?”陸柄千假裝嚴肅,教訓起來。
陸健撓了撓頭,嘿嘿直笑。
陸康看着父子倆的互動,覺得十分溫馨,他們生活在一起三十多年了,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他們是血親,而自己,卻與他們那般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