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情奪心、塵埃落定 輪椅婚禮
輪椅婚禮
用過早膳,佑熙休息了,皇北天則去佈置放煙花的事,他想給佑熙一個美麗的夜晚,完成她的每一個要求和願望。
其實很簡單,不過皇北天親自吩咐要怎麼佈置,什麼時間放。
佈置好一切,皇北天等着佑熙休息足了纔去找佑熙。
進入佑熙休息的屋子裡,卻發現屋子裡空蕩蕩的,佑熙早就不在。
皇北天的心,突然慌亂起來,大吼着問丫環佑熙人哪去了,丫環只說佑熙出府了。
皇北天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想着佑熙沒日沒夜的做衣衫,想着她一早上的眼淚,想着她戀戀不捨的眼神,皇北天的心要抓狂了。
他急匆匆的來到了佑熙的花坊門前,門鎖着,佑熙不在,她去了哪裡,去了哪裡?
皇北天心急如焚,彷徨的四處張望,尋找着佑熙的身影,安佑熙,你要是敢做逃兵試試看,試試看。
皇北天一遍遍的在心裡怒喊,人也向山坡奔去,或許,佑熙只說調皮,自己一個人偷偷去了山頂上,等着他一起看煙花。
他抱着希望,滿懷的希望。可是等他站在山頂上的那一刻,黑夜中,只有他的存在,佑熙沒有來這裡,沒有來……
皇北天的心慌亂不堪,感覺世界好像毀滅了,黑眸倉惶的望着夜色,只有輕風的聲音,痛苦的大吼:“安佑熙,你給我出來,出來!”
他大聲的呼喊着,回答他的卻是風聲,還有煙花噼啪的聲音。
璀璨的煙花在天空中散開,落下,又有新的出現,美麗炫目。
皇北天望着天,心痛難忍,佑熙走了嗎?離開他了嗎?因爲那該死的聖旨,還有所謂的責任,不想讓他抗旨,不想讓他爲難。
可是說好的不分手,說好的不離不棄,愛他,留在他身邊的,爲什麼,轉眼間,她便反悔了。
相要相守在一起,怎麼就這麼多,爲什麼一路荊棘!
爲什麼?
其實一切都是,爲了他,爲了他的家人,其實皇北天完全明白佑熙的心,可是,她走了,他就可以娶別的女人了嗎?
不,他做不到啊,傻佑熙,她不懂嗎,不懂嗎?
她懂的!
她只是這樣告訴他,他希望他娶妻,娶大將軍的女兒,這樣對大家都好。
爲什麼,人不能活的自私一點……
只是這自私,會讓他家破人亡,這樣沉重的包袱,他和佑熙,能背得起嗎?
不能,不能!
皇北天失魂落魄的下山,滿心創傷。
來到花坊門前,他依然希望有奇蹟出現,佑熙的身影、笑臉,出現在眼前。
擡腳,皇北天踢爛了門,呆呆地走了進去,屋子裡擺滿了花。
桌子上放着一束玫瑰花,皇北天感覺,自己快要瘋掉,看着這一切,心更是痛的撕心裂肺。
退出,退出了花坊,他一定得找到佑熙,一定……
皇北天痛苦心焦着,也派出手下,沒日沒夜的尋找佑熙,可是幾天過去了,卻依然沒有找到佑熙。
他要瘋了,要瘋了,佑熙能去哪裡?
只是幾天時間,皇北天已經憔悴不堪,失魂落魄,好像秋天的落葉,毫無生氣。
他放棄了滿屋目標的尋找,冷靜後,獨自一人,來到了兩人起點的山坡上。
他就不信,他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他就不信,老天會這樣對他。
如果這是天意,他也要和天鬥一次!
皇北天連着兩天也不見了蹤跡,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老夫人派人四下尋找着,北雙和上官野得知了消息,急忙回府,安慰老夫人,也趕緊去找人。
終於,有人在山下找到了皇北天,他已經昏迷了過去,他的懷裡卻抱着一件外衫,緊緊的抱着,不肯鬆手,就像當初死死抓着的那朵玫瑰花。
他受傷了,所以找到皇北天的人,很小心的擡着皇北天回來。
一直在門外焦急等待消息的丫環,看到皇北天被擡回來,心頭一喜,向老夫人房間跑去。“老夫人,找到了,找到了!”
焦急擔憂的老夫人,眼光一亮,站起來,急忙要迎出去。回來陪着母親的北雙聽到這個好消息,苦了許久的臉,也露出了笑顏。
可是當她們看到皇北天是被擡回之後,卻再也笑不出來。
“我兒怎麼了,怎麼了?”老夫人恐懼的問。
上官野命人將皇北天小心地放在牀榻上,臉色有些凝重。
“哥哥怎麼了?”北雙擔心的問,看着眼前的皇北天,她不敢相信,這是她那個意氣風發,俊美不凡的哥哥。
“我的兒啊……!”老夫人心中痛苦,想要抱住皇北天,卻被上官野攔住,“岳母,不要碰他,北天,骨頭可能受傷了,我們在山下發現的他……”
“大夫呢,快去請大夫。”北雙心痛的掉淚,焦急的吩咐。
上官野忙道:“在路上我已經派人去請了,馬上就來了。”
“哎!”老夫人傷心的捶胸頓足,要是皇北天有個三長兩短,她要偶怎麼活下去。
在煎熬中,大家終於等來了急匆匆趕來的大夫,在衆人的催促下,大夫急忙爲皇北天診治。
“大夫,我兒子怎麼樣?”老夫人焦急而傷心的問。
大夫收手,嘆息搖頭,回身,惋惜的道:“北王的腿可能廢了,再也站不起來了,臉上的傷也會落下疤痕,不過性命無礙……只是這腿,還請老夫人另請高明吧。”
這是什麼意思,啊,什麼意思,聽到大夫的一番話,老夫人一陣暈眩,差一點昏過去,幸而有北雙撫着。
“不,怎麼會這樣……”北雙傷心的哭泣起來,那個她一直崇拜着的哥哥,再也無法站起來了嗎,不,不要!
北王府陷入了悲傷之中,陰霾的氣氛,讓大家都透不過氣來。
夜裡,皇北天醒了,睜開眼,第一句話便是,我的衣服呢?
“北天,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老夫人見皇北天醒來,忍不住高興的落淚。
“我的衣服呢!”皇北天卻依然重複着這句話。
“哥,衣服在,好好的呢,你看看!”北雙趕緊把皇北天一直抱在懷中的衣服放在了皇北天手中。
皇北天的手小心的拿住衣服,放在了身邊,他又是那個冷硬的,不會笑,不愛說話的皇北天了。
“聘禮準備好了嗎?”他的眼光,比以前還冷,他的表情比以前更冷峻,連說話的聲音都冰冷的沒有一絲情緒。
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所有人都呆愣了一下。
皇北天冷聲道:“母親,派人去下聘!”
老夫人抹掉眼淚,望着一臉冷然的皇北天,點頭道:“娘知道怎麼做,你好生休息着。”
“都出去吧!”皇北天冷冷的說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大家看了一眼皇北天,北雙扶着母親,和上官野離開了皇北天的房間。
皇北天卻又睜開了冰冷的眼,望着身側的衣衫,伸手撫了一下,眼光變得柔和。
鎮北將軍府
大將軍正坐在屋子裡,和女兒妻子一起喝茶,這時有人來報,在同城的人回來了,大將軍吩咐一聲,讓人進來。
沒一會兒便進來一個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奴才參見將軍!”來人下跪行禮。
大將軍慵懶的問:“同城那邊怎樣了,北王不肯下聘麼?”
那奴才道:“也不是,聽着府裡的丫環說,正準備聘禮呢,不過奴才知道,前不久北王和他相好的女人去後山看煙花,誰知跌下了山,破了相不說,還跌壞了腿,以後怕只能躺在牀上生活了。”
“什麼?”大將軍眉一皺,似乎有些不相信,事情有這麼巧?“情況屬實?”
“爹爹!”大將軍女兒一臉焦急,嬌滴滴的喊着自己的父親,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大將軍擡手示意女兒別急,“你可打聽清楚了?”
那奴才點頭道:“奴才問了幾個爲北王診治的大夫,都說沒什麼希望了,腿是廢了。”
“我倒要親自看看,他玩的什麼把戲。”大將軍一臉陰沉的說,也站了起來。
“爹爹,女兒也要去。”什麼廢了,破相了,分明是不想娶她,哪有這麼巧的。
“荒唐,你一女兒家去做什麼。”大將軍怒喝了一聲。
“爹爹……!”將軍的女兒搖着父親的手臂,“讓女兒去嘛,路也不是很遠,正好出去散散心。”
將軍最疼的就是這個寶貝女兒金玉,見她嚷着要去也得笑笑,“好好,去就去,明天帶上這裡最好的大夫,一起去。”
“爹爹最好了!”金玉笑的燦爛,只是不知道她看到了皇北天還會不會笑得出來。
父女兩人,帶着最好的大夫,來到了同城,坐着馬車,也不過幾天的路程。
來到北王府,和老夫人一陣寒暄後,被人領着來到了皇北天的寢樓。
“哎呀呀,聽說北王受傷,本將真是心痛,特來看看北王,怎麼樣身子可好些了。”
人未到,聲先到,洪亮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着。
皇北天正半坐在牀上,聽到鎮北將軍的聲音,只是冷冷道:“承蒙將軍關懷,多謝!”
說話間,真北將軍也帶着金玉和大夫來到了皇北天牀前。
金玉第一眼便看到了皇北天臉上猙獰的傷,不由驚呼一聲,轉過頭去,扯了扯父親的衣袖。
“北王,怎的傷成這樣。”將軍連連搖頭,一副惋惜,“本將帶來了最好的大夫,來爲北王瞧瞧。”
“不便麻煩將軍,何必多此一舉。”皇北天冷冷的說。
“有希望總不能錯過。”將軍說完,示意大夫爲皇北天診治。
大夫忙上前,對皇北天行禮,然後查看了一番,皇北天的腿毫無知覺,已經是廢了,轉過身,對將軍搖了搖頭,示意皇北天的腿已經廢了。
皇北天冷着臉,淡漠的道:“具體婚事,請將軍和家母詳談便是!”
將軍面色一沉,“北王好生休息,本將先行一步。”說完甩袖離去,金玉閉着眼,拽着自己父親的衣袖,跟着離去。
三人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的走,哪裡還顧得上談婚事的詳情。
客棧內,金玉大哭,“嗚……爹,女兒不要嫁給一個殘廢,您看到他那臉沒,嚇死了,爹……”
“皇上下了聖旨,豈能不嫁!”將軍的老臉滿是煩惱和怒氣。
金玉扯着父親的衣袖,哭泣着道:“爹爹是皇上的重臣,只要爹開口,皇上能敢不答應的,爹,爲女兒做主啊,女兒不要嫁給他……要是嫁給這樣的男人,女兒寧願死了。”
“你……!”將軍對這個女兒真是又愛又恨,回過頭來想想,自己女兒千寵萬寵,要是一輩子和一個殘廢生活着,那女兒的一生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女兒的哭泣聲,讓他心煩,可是皇北天的行爲又讓他惱怒。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這個時候出事了,老謀深算的他,如何不能猜出點什麼。
好啊,現在要他堂堂將軍女,嫁給一個殘廢,門兒都沒有。
“好了,好了,爹會想辦法的,別哭了。”
金玉聽自己父親這麼一說,止住了哭泣,想着皇北天臉上那一道疤痕,還有那殘廢的腿,又忍不住惋惜,幽幽嘆息了一聲。
春暖花開時,佑熙離開皇北天也有一個月時間了,雖然心中那樣渴望知道他的沒一點消息,可是她逼着自己不去聽關於皇北天的一切消息,可是,思念卻氾濫着,不知該怎麼收拾。
佑熙神思恍惚的走在這陌生的街上,一身灰色的男裝,長的半長的頭髮高高梳起,冠了個髮髻,看上去就是一個十五六的男孩子。
正走着,佑熙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麼東西,回神,擡頭,對上了一張臉。
心變得慌亂,忙低頭,“對不起,對不起……!”說完急忙要離去,頭髮卻被人一把揪住,痛的向後退。
“你敢跑!”那人猙獰的說,
佑熙痛的大喊:“放手啊,好痛!”
“你還知道痛。”那人口氣非常不悅,好似抓到了一個偷走他東西的小偷,又帶着幾分得意的口氣。
“你放開啊,我不跑就是了。”佑熙皺着眉,眼睛不悅的望着眼前的煞星,劉俊。
在劉俊的要求下,兩人來到了一家茶樓,佑熙和劉俊相對而坐。
“你怎麼會來這裡?”還這麼巧撞上。
劉俊不悅的道:“我來談點生意,想不到能遇到你,知不知道,皇北天爲了找你,快要瘋了。”
她知道,她知道,可是,她沒有辦法。
“你怎麼就那麼狠心,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你這一走,等於把皇北天的心謀殺了。”劉俊說的好嚴重,毫不客氣。
佑熙心頭一顫,她知道,都知道,“可是……我只能這麼做,我想不到別的方法,我不能讓他抗旨,我走了不是最好的結果嗎,劉俊,換做是你,你怎麼做,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
劉俊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你很固執,可是我承認,你做的是對的,換做是誰,都不忍心看着皇北天抗旨,惹怒皇上,只是很多事,總是會有偏差……”
“偏差……?”佑熙心一怔,“什麼意思?”
“皇北天殘廢了!”劉俊低低的說,臉上有些難過的表情閃過。
皇北天殘廢了?
她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健康的,一個月時間,怎麼會殘廢了?
心的心被針扎一樣痛,臉色蒼白的沒有血色,身體也忍不住僵住。
頭也好似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棒,被劉俊的一句話震的失去了反應,久久的才急問:“皇北天殘廢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離開的時候他好好的啊。”佑熙滿眼的慌亂和痛苦,不敢相信劉俊的話是真的。
劉俊臉上有着難過之色,落寞的道:“上官野和手下在山下發現了他,已經昏迷了兩天,只穿着內衫躺在山下,手裡緊緊地抱着一件衣服。”
佑熙的臉因爲內心的痛而變得蒼白,腦袋嗡嗡作響,皇北天殘廢了,爲什麼會這樣?緊要的脣,滲出了血跡,心痛的要命……
劉俊苦笑,“認識他這麼久,我才知道,他對愛情看的這麼重。”
佑熙的視線變得模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心痛的忘記了呼吸……
“他現在過的很不好,我想你該回去看看他……”劉俊望着佑熙,有些期盼她回去,因爲現在的皇北天,已經是廢人一個,他的驕傲讓他不可能再主動找佑熙了,因爲他是個廢人……
“當然……他現在這個樣子,你不回去也是正確的,人之常情!”劉俊忍不住刺激了一句,希望佑熙不會讓他失望。
言盡於此,他也該回去了,佑熙是否會去,只有佑熙自己決定了。
“你在這裡,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這裡距離同城有些路程,而且相對偏僻,不知道佑熙靠什麼生存。
佑熙搖頭,卻是不語。
“我要走了,今天趕回同城,你自己保重。”劉俊起身,向外走去。
劉俊走在前面,佑熙沒有跟來,他真不知,皇北天這樣爲愛癡傻,值不值得。
因爲他可以斷定,他的現在的狀況是自己選擇的,因爲這樣的他,還有那個女人願意嫁給他,何況還是那個跋扈囂張的將軍女。
皇北天擁有金錢地位,擁有一副好的身體,追隨他的女人多如牛毛,而他從來不屑一顧。
如今,佑熙這樣的女人,也會爲了他那殘了的身體,打退堂鼓吧。
愛情,有時候比現實更殘酷。
一個月的時間,能改變什麼,也許別人沒有什麼改變,可是皇北天的改變太大了。
他從一個健康的美男子,變成了一個身有殘疾,面目猙獰的醜陋男人。
他消瘦的讓人覺得他快要不存在一樣。他的心有多痛苦,人就有多憔悴,一個月,他幾乎說不到幾句話,只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皇北天寢樓的門緊閉着,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前,眼中有太多的痛和不安。
推開門,她的手裡端着飯菜,腳步輕輕的走入了內寢。
皇北天坐在牀前,低着頭,手裡不知在寫着什麼,或者是在記賬或者是別的。
她看到,皇北天原本寬寬的肩膀,壯碩的身體,現在卻瘦弱不堪,顯得椅子那樣大,足以容納下兩個這樣的他坐下。
心好痛!
進來的人,哭出聲來,望着那背影,痛哭失聲,一直沉靜的皇北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低着的頭擡起來,卻沒有轉頭去看,僵了一下身子後,繼續低下頭,寫着,寫着,記着記着。
身後的哭泣聲卻依然沒有停止,人也沒有離去,她放下手中的飯菜,走上前去,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哭泣着喊:“北天……”
他依然沒有反應,低着頭,任由身後的人兒抱着他哭泣落淚,手裡寫字的動作卻快了些,煩躁了一些。
“和我說話,不要不理我北天,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偷偷離開,北天,你不要不理我。”佑熙向前走了兩步,來到皇北天身前,伸手托住了他的臉,看到了一道深深的疤痕,手指顫抖着,撫着那道疤痕,心痛難忍。
而皇北天卻回給她一個冰冷的眼神,還有面無表情,連痛恨和憤怒都沒有。他的眼神不再充滿了寵溺和深情,只有一片冰冷,他的薄脣緊抿着,不再對她開口說話。
他渾身都充滿了冰冷的氣息,他已經不要她了,不要她了吧。
因爲她的離開,因爲她的背棄。
他的冷漠,讓佑熙的狠狠的痛着。
皇北天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讓她身影后跌,撞在了身後的桌上。
上面的飯菜也撞到了地上,盤子和碗爛的粉碎。佑熙惶然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冷情的皇北天。
他已經對她沒有溫柔了。
外面一直等候的皇北雙還有上官野以及劉俊聽到了裡面的響聲,一擁而入。
看着地上灑落的飯菜,還有驚悸不已的佑熙,他們都皺起了眉頭。
皇北天變了,變得更加冷漠無情。
也許佑熙,再也走不進他的心裡了,因爲他封閉了自己的心。
“我們……先出去吧,讓哥哥冷靜一下……”北雙小聲提議。
一夥人拉着佑熙向外走去。
“佑熙姐,我想哥哥這樣子,一定有些自卑,不敢面對你,你不要傷心……”不是試着安慰佑熙,向外她不要難過。
佑熙紅着眼,搖頭,“我懂,放心我沒事。”
“佑熙姐你就暫時住在我以前的房間吧,這樣你照顧哥哥方便一些。”
佑熙點頭。
一夥人靜默無言。
佑熙回來了,義無反顧的回來了,她再也不會離開他身邊了。
可是,皇北天已經不要她了,甚至都不願意看到她,將房門從裡面鎖住,不讓任何人進去。
天淅淅瀝瀝下去了雨,似乎是心在哭泣,佑熙端着飯菜來到皇北天門前。
可無論她怎麼敲門,裡面的人都不應她,好難受,佑熙害怕這樣的皇北天。
她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也許,她走的那一天,皇北天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這滋味真的不好受,不好受,那是一種恐怖的痛苦……
雨下個不停,佑熙就站在外面,涼風吹來,夾着雨絲,讓她忍不住發抖。
飯菜早已經涼了,天也黑了,皇北天一天沒有吃飯,沒有出來,而佑熙就這樣守着。
天際閃着光亮,耳邊響起一道雷聲,佑熙驚得捂住了耳朵,閉上了眼睛,人也曲着膝,蜷縮着坐在門前,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北天開門,我害怕……”
佑熙慌張而驚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擾亂了皇北天的心,也許一直都沒有平靜過。
“開門,北天,佑熙害怕,打雷了,北天……”佑熙的聲音快要哭出來,用力的拍門,身子在冷風中哆嗦着。
皇北天,真的、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她了吧,佑熙的心痛苦而酸澀,痛苦的將頭靠在門上,身體緩緩的向下滑去。
門突然打開,佑熙身子失去了依靠,不由自主的向屋子裡倒下去,跌坐在了在木製輪椅上皇北天的懷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的衣服有些溼,髮絲上沾着雨露,身子冷的在皇北天懷中瑟瑟發抖。
佑熙望着皇北天,失望而傷心的心又燃起了希望,可是她不敢輕舉妄動,不想讓皇北天生氣,想要從他身上站起來,他的手臂卻攔住了她的腰,讓她安穩的坐在他懷中,而後伸手關上了門。
佑熙小心翼翼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皇北天沒有反應,只是伸手,轉動輪椅的車輪,向內寢走去。
佑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皇北天,彷彿怎麼看也看不夠。
“去把身上弄乾!”皇北天突然冷冷地開口。
他和她說話了,他理她了,佑熙心中忍不住竊喜,低低的“哦。”了一聲,從皇北天身上下來,找了毛巾擦了擦微溼的頭髮,皇北天也從衣櫃中拿出一件乾淨衣服,扔在了佑熙身上。
“換好了,就出去。”皇北天的聲音冰冷無情,轉過身不去看佑熙。
佑熙咬着脣,拿着衣服,悉悉索索的換上,卻是不肯出去。
“還不走!”皇北天開口攆人。
佑熙咬着脣,走到皇北天身邊,可憐兮兮的道:“會打雷,我不敢回去睡?”
“出去!”皇北天冷喝一聲。
“我不要!”不是天天會下雨,說不定今天出去,明天,皇北天就不讓她進來了,佑熙上前來,賴皮的抱住皇北天,“我不走,就不走!”
皇北天黑眸陰沉,惱怒的看着佑熙,“既然走了還回來做什麼,走了就別回來。”
“北天,我想你……”佑熙哽着聲音,眼淚汪汪的望着皇北天,什麼也不要再去說,只想告訴他,這一個月,她是多麼想他,想的心都在發痛:“不要再不理我好嗎,我感覺自己被拋棄了,心好痛,好難過,彷彿要死掉一樣,你不會不要我的是不是。”
“現在的我,還能要你嗎。”皇北天冷笑着,有些嘲諷。
佑熙不喜歡看到皇北天自暴自棄的摸樣,她滿是淚水的眼睛,望着皇北天,淡淡的問:“爲什麼不能一起了,因爲你的臉,還是你的腿?我不在乎,如果你在乎,哪好,我去劃花我的臉,我去弄殘我的腳,這樣是不是就和你相配了,就能在一起了。”
皇北天眉頭一皺,斥道:“別說傻話!”
佑熙站起來,“我說真話,說到做到!”佑熙轉身就走,皇北天一急,伸手圈住了佑熙的腰,緊緊抱在懷裡,狠狠的吻住佑熙的脣,嘶啞着聲音,在她脣瓣上,低吼道:“你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會多麼痛,有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佑熙抱緊了皇北天消瘦的身子,回吻着他,有着思念,有着心痛。
激,情的吻,慢慢平靜下來,皇北天黑眸望着佑熙,只有這個女人,還要他這個廢人,人家將軍女兒多聰明,一看他這樣嚇的尖叫。
皇北天冷冷開口,聲音裡有着點怒氣還有着點陰謀,“佑熙,我們成親吧。”
成親?
佑熙秀眉一皺,心跳加快,“可是你不是被賜婚了?”
皇北天黑眸一沉,有點生氣的道:“你嫁不嫁?還想逃走?還是不願意要我這個殘廢之人?”
佑熙搖頭。“不是不願意,只是……可是……我不會生孩子,而且……”
皇北天冷笑一聲,“我這樣還指望誰能生孩子給我嗎?”
“可是聖旨,萬一皇上怪罪……”佑熙有些激動,也有點擔心,“而且老夫人……”
皇北天皺眉,一臉不悅:“喂,你有沒有誠意,這麼多借口,倒底嫁不嫁!”大將軍早就想辦法,讓皇帝老子收回旨意了。
佑熙橫了橫心,臉埋進了皇北天懷中,“我嫁!”
皇北天伸手擡起佑熙的臉,兩人目光凝視着,“不能反悔!”
“鐵定不反悔。”佑熙點頭,篤定的說。
皇北天笑了,一掃多日的陰霾,大聲的笑了,甚至眼中還有着奸詐的光芒。
佑熙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設計了,可是,好像被設計的挺高興的。
她要做北天的新娘了,噢耶!
佑熙和皇北天去向老夫人請求答應兩人成親,老夫人沉默了許久。
看着一臉不安的佑熙,又看看自己疼愛的兒子,半身殘廢……
對佑熙有些怪怨,卻又無奈。
皇北天這樣,有哪家好姑娘願意嫁進來守活寡,守着一個癱了的丈夫。
佑熙能這樣不離不棄,也難能可貴,而且皇北天又倔強的很。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人勉強點頭,終是答應了。
這可高興壞了皇北天和佑熙,兩人幸福的對望着,擁抱在一起。
佑熙哭着笑着,皇北天也難得的露出笑臉,笑容落在老夫人眼中,也覺得欣慰。
劉俊文萃他們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也紛紛來恭喜,北雙和上官野也回來,北王府沉浸在熱鬧歡喜中。
皇北天說,要給佑熙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
佑熙卻說,她要一個簡單的婚禮。
皇北天說,要讓她最幸福的新娘。
佑熙卻說,她要他做最幸福的新郎。
大家都在爲佑熙和皇北天的親事而期待着,也準備着,看了黃道吉日,十天後便是好日子。
即便是個簡單的婚禮,也需要準備一下,不能太寒磣了下人們忙碌着將王府裝扮的充滿了喜氣,將新房佈置的喜氣洋洋。
衣坊內訂做了大紅嫁衣,新郎喜服,還有成套的被褥,都是紅色的。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佑熙懷着待嫁女兒心,欣喜又帶着點激動等待着婚期的到來。
皇北天喜歡讓佑熙坐在他懷裡,馱着她,在院落中四處溜達。
他的手臂總是那麼有力,轉動車輪,帶着她一起行走,轉圈,甚至載着她在院子裡用那木製的輪椅,跳着獨特的舞步。
花園中百花爭芳,春意盎然,佑熙的心也暖暖的,坐在皇北天懷中,口中用綠色的樹葉子吹着那首歌曲:【今天你要嫁給我】。
皇北天則一臉深情,望着佑熙的眼睛,望着她的每一個神情。
春暖花開時,他們成親的季節,是一個好兆頭,好像那首歌詞一樣。
佑熙的手指纏着皇北天的黑髮,低低而又感慨的道:“如果一直一直可以這麼幸福快樂就好了。”
皇北天深情而又霸道的道:“那我要獨有你的生生世世,我會唱着這首歌,在大槐樹下等你,讓你只可以有我一個男人,只可以嫁給我。”
生生世世,佑熙笑着,“好霸道的男人,我怎麼攤上這麼個良人。”
“後悔也來不及了。”皇北天挑眉,“你算是落入如來佛的手心了,別想着跳出去。”
佑熙靠在皇北天懷中,喃喃道:“我就是一隻蛾子,向着燭火飛去,心甘情願的撲入你的懷抱。”
兩人緊緊相擁着,幸福在彼此間流轉着,就連空氣中也傳來了幸福的味道。
婚期終於來到,佑熙象徵性的住在了文萃的酒樓裡,等待着皇北天來迎娶她。
鳳冠霞帔,佑熙真正的是一個新娘,一個準備嫁給皇北天的新娘。
美麗的臉上漾着笑,甜蜜的笑,期待的笑,小臉在紅色嫁衣的映照下,卻顯了幾分嬌羞和嫵媚。
文萃和北雙忙碌着,爲佑熙準備一切,只等着及時一到,便送佑熙上花轎。
酒樓外面響起了鞭炮聲,文萃高興的道:“新郎來了哦。”說着爲佑熙遮了紅蓋頭。
佑熙竟然有些緊張,手裡抱着個蘋果,抓的緊緊的,好似怕被人搶走了。
文萃和北雙扶着佑熙向外走去,出了客棧,看到了外面有敲鑼打鼓的,還有坐在輪椅上的皇北天,唯獨沒有看到大紅花轎。
街上的人也都圍觀着,有些奇怪的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皇北天。
一身大紅的新郎服,雖然坐在輪椅上,雖然臉上有一道疤痕,可是卻依然有着不凡氣度。
“哥,轎子呢。”北雙皺眉,焦急的問。
皇北天一笑,手轉動輪椅的輪子,走到佑熙面前,佑熙從紅蓋頭下,只看到了皇北天的腿。
“娘子,請坐!”皇北天改口稱佑熙娘子,話語中帶着滿滿的喜悅和滿足。
佑熙心領神會,原本緊張的心,被皇北天這樣一弄,竟然輕鬆起來,毫不猶豫的坐在了皇北天腿上,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交給了他。
“我們回家!”皇北天高興的轉動輪子,向北王府的方向而去。
佑熙知道自己不能哭,可是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有淚水在眼中朦朧。
皇北天好似很頑皮,輪椅在他手中好似與生命一樣,一前一後,前仰後俯,還轉着圈圈,彷彿在跳舞。
沒有轎子,沒有高頭大馬,只有一張輪椅,一雙有力的手臂,爲佑熙撐起一片天。
“皇北天,好樣的!”劉俊在皇北天身後大喊着,拍起手來,奇怪的是眼裡竟然有淚水。
“沒出息,大男人哭什麼!”文萃嘲諷劉俊,自己卻也哭的一塌糊塗。
劉俊伸手在文萃臉上擦了幾下,“我淚多不行!”說完又爲皇北天鼓掌,看着他向幸福靠近。
周圍的人似乎也被這樣的迎接新娘方式感動了,隨着劉俊拍起手來。
一個男人,載着他最愛的女人,用輪椅向家的方向駛去。那背影是幸福的。
北雙忍不住落淚,“哥,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如果不是爲了她,哥也不會惹上那個大將軍,也不會被賜婚,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摸樣,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鞭炮聲又響起,負責敲鑼打鼓的人也吹奏起來,跟隨在了皇北天和佑熙身後。
人羣中,站着一個孤寂的身影,那人是凌嘯陽,他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佑熙坐在皇北天的輪椅上,即便是隔着紅蓋頭也似乎看到了她幸福的笑。
輪椅上兩人的身影,留給凌嘯陽太多的痛,那種感覺,讓他忍不住捂住了心房的位置,慢慢的彎下身去,急促的喘息着。
他的心生病了嗎?
爲什麼這麼痛,這麼難受……
皇北天的手臂那樣有力,載着自己的新娘,回到了北王府。
府中的所有僕人丫環,都站在了門口,站成兩派,迎接着皇北天和佑熙到來。
他們拍着手,看着自己的主子,載着新娘子向喜堂而去,有撒花的,歡笑的,鬧成一片。
佑熙手裡多了一條紅絲帶,這一頭她牽着,另一頭是她的愛人。
正方老夫人面帶着微笑坐在那裡。
佑熙只聽有人高喊,“及時到,夫妻行禮了!”
司儀喊完停頓了一下,又高喊,“一拜天地……!”
佑熙和皇北天彎腰行禮。
“二拜高堂……!”
“夫妻……!”
“不能拜……!”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喜堂外響起,那聲音彷彿要震破了天。
衆人一驚,回頭望向了喜堂外……都心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