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做的很好。怎麼,又站在那裡做什麼?不是告訴你了嗎?你且坐下回話。”我單手托腮,半趟在軟榻之上,眼睛微眯,直直看向她。
“謝娘娘恩典!”其蘭說着,便躬身行了一禮,爾後又坐回了那方鏤空雕花靠背椅子上。
“綺兒曾在蓮婕妤殿裡當過差?你可有注意過她?”我擡眸望向她,仿似若無其事的隨口問出。
“回娘娘,此事一出,奴婢便暗中查訪了一下。這綺兒雖在凝安殿當過差,可自昨日以來並未見她有何逾越之舉。沒有具體證據,奴婢也不敢妄下結論。”其蘭神色凝重,雙眸燎燎生輝,遞到我面前,仿似一汪深潭。
“恩,想是時間太過倉促了,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裁定。既然如此,你專門派個人去盯着她,倘若有可疑之處,報與了你,到那時再做定奪。”我瞪着空洞的眸子,越過她,遞到濃郁的黑夜中去。
“是,娘娘。”其蘭擡頭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一般的茫然。
“不過,有些事情也不能專看錶象。其餘那些看似無害的人,內裡說不來便會暗自伸出一腳。到時就會更難收場,特別要注意着點才行。
不然,這朝仁宮裡出點什麼事,就會鬧得人盡皆知,無端成了別人飯後閒話的笑柄。”我收回眸光看向她,切切囑咐着。
“娘娘說的有道理,只是現下派在朝仁宮裡的這些下人裡頭,有好些還是各司其主的。現下也沒有能夠信得過的可靠的人手,想要暗中查探,估計也是有些困難的。”其蘭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眉頭緊皺。
“恩,他們願意各司其主,你也不要橫加干涉,緊着他們便是。不過稍微製造點誤解,亦或者擺出你的威信,永訣後患,還是很有必要的。
本宮相信你的能力,這個日子嘛。”我神采奕奕的望向她,眸子裡盛滿信任。
“最多一月,多謝娘娘給奴婢這個機會,奴婢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的。”其蘭亦是定定的回望住我,眼裡有精光閃過,自信滿滿。
“到時本宮便要看你的成果了。好了,現下時辰也不早了,你且下去歇息着吧。”我擺擺手,和顏悅色的對着她說道。
“奴婢伺候娘娘寬衣吧。”她站起身來,恭順的立到一旁。
“不必了,本宮再躺一會子,等想睡了自個兒睡去便好,你且先下去吧。”我閉上眼睛,朝着擺擺手,示意她離去。
“是,娘娘。奴婢告退。”她退後兩步,矮身見上一禮,便向外走去。
我聽到她打開殿門的聲音,爾後便聽得她輕巧的腳步聲越走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我才轉回了心神。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其蘭,趕緊給我梳妝。
好容易將將打扮完,便見西伶跨進殿來,矮身見禮,說是其他幾宮的娘娘,除了紫修媛未到之外,其餘四人已經等在了門外。
我這才恍然大悟般轉過神來。唯恐
着喜兒在那邊受了委屈去,我這一大早起來,便想着趕緊去將喜兒接回來。
不曾想還有晨禮這一說。不過,既然涵賢妃也來了,正好趁此說說這道事情。
紫修媛不能前來,自在我的預料之內。聽說因失了皇嗣之原,她整日以淚洗面,尋死覓活,心傷不已。
廖靜宣本就寵她,這段時間自是整日陪在紫園殿內。爲博她一笑,使盡了各種法子。
命人在全國內搜尋各種珍奇玩物,稀有果子,一一快馬加鞭運進紫園殿去。
可收效甚微,弄得朝中大臣也已頗有微詞。
整理好思緒,我便獨帶了其蘭向含風殿走去。小魚子遠遠的看見我,揚起笑臉,打下步子高聲見了禮。
走進殿內,四人早已離座拜下了。我緩緩行至上座,一一觀過她們面頰。
“近日本宮因管教不周,隨在本宮身邊的大宮女予以,竟然敢勾結外人陷害本宮。
本宮也是寒心不已,幸而涵妃宅心仁厚,多次相幫,本宮感激不盡。”我環顧衆人,見她們個個斂起眸色,沒有開口之意,便率先說了出來。
“皇后娘娘太過客氣了,娘娘本不是那般心胸狹隘,容不得人之人,臣妾也覺着奇怪,自然更不願冤枉了好人去。”涵賢妃淺淺一笑,輕啓脣角,緩緩答言。
“這是涵妃該當的。本宮還沒有感謝涵妃,替本宮照顧喜兒之事吶,喜兒這身子也自不爭氣,受點潮溼,便會感染風寒。勞煩涵妃照料着,本宮心裡真是過意不去。”我迎上她的雙眸,言笑自如。
“喜兒這小丫頭身子骨弱,那些個太醫診治疑難雜症還好,可要照顧個小姑娘恐怕就笨手笨腳的了。臣妾怕她們照料不好,便將喜兒接到了臣妾那裡。
事先沒有告知娘娘一聲,還望娘娘莫怪!”涵妃站起身來,盈盈向我見了一禮,以示自個兒的歉意。
“涵妃說的哪裡話。涵妃代本宮照顧喜兒,本宮感激不盡,哪裡還有怪罪之意。”我急忙攔下她的歉意,眸中真心誠意,向她緩緩遞出。
“涵姐姐,我怎麼聽不明白了。喜兒不是得的絕症麼,聽說還要傳染的?怎麼皇后娘娘還要把她接回來?縱使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頭,身上帶着一傳染的病狀,也不能容她安然呆在宮中。
照我看,遲早是一禍害,不若早早了結來的安心。”蓮婕妤轉頭看了涵賢妃一眼,爾後又擡頭看向我,眸子裡滿滿當當的不屑。
“蓮妹妹不得無禮。喜兒姑娘得的哪裡是什麼絕症,只是稍微感染了些嚴重的風寒而已。想是昨兒個大半夜裡那些被叫醒的太醫,沒有睡清明,便給喜兒姑娘診下了這病狀。”涵賢妃看向蓮婕妤,眸中柔和,溢滿笑意。
爾後又轉頭向我望過來,“娘娘也不必擔心。現下,喜兒這症狀已好了大半,脈象平穩,精神氣也好了許多。”
“涵妃費心了。蓮婕妤若是不信涵妃所言,待會兒晨禮過後,也可與本宮一同趕去
毓秀宮,親眼瞧瞧喜兒到底是何樣症狀,豈不就真相大白了?”我開顏一笑,望向她,平淡溫和。
“自然是要去的。不過,我相信涵姐姐的話,去,只不過是看看那丫頭此際恢復的怎麼樣了?”蓮婕妤高傲的瞥了我一眼,秀眉微挑。
涵妃見此,趕緊扯開笑臉,跳出來打圓場。
我不甚在意的搖搖頭,爾後擺出一副虛情假意的愁悶神情,重重的嘆氣一聲:“想來喜兒倒是無礙的,本宮也不甚擔心。只是卻苦了紫修媛,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委實讓人心裡難過着吶。”
“娘娘說的極是。紫姐姐受不住這番打擊,整日介不能開懷,看着我們這些旁人也心酸不已。”一直不曾說話的絮美人擡起眸子,搭上話來。
我不由多瞧了她兩眼,柔和無波的眸子裡,看不出何樣的翻滾洶涌。圓溜溜的大眼睛,此際也定定望着我,似笑非笑。
“絮美人說的不錯,況且這種事件,外人再怎樣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我笑意盈盈的眸子,忽然一轉,自絮美人身上移開來,看向正殿之門。
眼角卻將衆人神情一一掃過,“不過,幸好有皇上在旁日夜守護着。想是皇上也是心疼難忍,亂了分寸。實在不知如何是好,纔派人去全國各地蒐羅稀有古玩,以八百里加急,運送來京的吧。
也不知皇上的法子有沒有湊效,現下紫修媛可有好些了?”
我話還未說完,但見涵賢妃臉色驟然沉了下來,絮美人也是呆愣幾下,幾絲茫然。
熙美人有她沒她好像都一樣,低垂着頭也看不出何樣變化。
倒是蓮婕妤讓我小小吃驚了一下,她好似在聽別人的故事般,只是靜靜聽着,沒有一絲不適之感。
是和紫修媛關係太好了,還是沒聽清楚?要說不在意,鬼都不信。
靜默了一會子,涵妃推說身子不大舒服,要先行回宮。我便允了,告訴她待會子便去毓秀宮裡接喜兒回來,可她卻說回去便派人把喜兒送來,不願我去。
我就沒在強求,只能很無奈的看向一旁立着的,也準備離去的蓮婕妤。
她倒擺出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告訴我,她自己一個去就行了。我也不再爲難,允了她們。
熙美人也耐得不住,低頭見禮,回了自個兒殿裡。我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片刻呆愣,暗自猜測這樣沉默的人兒,內裡會藏有多少東西值得開墾挖掘。
“皇后娘娘爲自個兒洗刷冤屈,得以平安回來,真是可喜可賀。臣妾這廂先給娘娘道聲喜,區區薄禮,略顯寒酸,還望娘娘莫要嫌棄。”絮美人依舊穩穩的端坐於下面雕花椅子上,眉眼含笑。
話落,一擺手,站在身後的宮女便自袖內揣出一方錦盒。雙手託於掌心之中,畢恭畢敬走上前來,跪地見禮。
“絮美人怎的如此客套,若論實情,該是本宮送上一份大禮纔對。”我端坐上位,解頤一笑,並未示意其蘭去接那份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