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由大將軍姚鎮綬,帶着姚碧笯,來告訴父皇希望我去陪伴姚碧笯。因爲姚碧笯的母親難產死後,大將軍從未在娶,更未納妾。
考慮大將軍的功勳,姚碧笯的孤獨,我的不受重視,父皇每次都會很爽快的答應。這也是舒子淳幫我想的辦法。
“嗯,每次都是你很在理呀!我先去給母妃請安,隨後便去將軍府。”我淺笑嫣然的說。姚碧笯聽完,笑着一點頭,便轉身離去。
在我擡腳剛想去芙賚宮時,她忽然又跑回來,附在我耳邊悄悄地說:“我可想吃虞膳堂的珠翠蒸餃,午夜裡做夢都流口水呢。所以呀,我先去虞膳堂,在那兒等你,記得快點噢!”我笑着看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輕移蓮步,裙襬微動,走在去芙賚宮的路上,我微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得知自己又可以出宮時,心裡一下子輕鬆許多,竟暗暗有些期待,可以再次見到那個孤獨悲傷的師父了,並且也很想念無芙山上村鄉田野的自在生活。
這樣想着,腳下也不加快了步伐。來到芙賚宮卻看到舒子淳不知爲何站在了內殿門外。
他轉回頭看到我一臉驚訝,轉而便帶上了溫和的笑意,只是這笑卻不達眼底。我裝作沒有看到,淺笑着說:“淳哥哥怎麼不進去?站在門外做什麼。”邊說着我就欲繞過他向內殿走去。他慌忙跨出一步攔住我說:“殤兒父皇在裡面和錦妃娘娘有事要說。”
舒子淳的話音剛落,就見父皇一臉怒容從內殿走出來。看到我時,怔了一下,眼裡閃過無奈,閃過疼惜,閃過不捨。然後什麼也沒說,從我身邊疾步而過。
父皇看我的那一眼中竟有疼惜?不捨?猶記得六歲那年,因我一句話害死舒衣嬌時,父皇悲痛的眼神裡就含有這樣的情感。我沉浸在父皇的神色裡感到迷茫彷徨。更奇怪父皇爲何突然來找母妃,又爲何怒氣匆匆的走掉?
再擡首時才發現母妃已走出內殿,飄渺淡漠的眼睛望着父皇離去的方向。十三年來朝夕陪在母妃身側,我竟從不知母妃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她想要什麼……
“
錦妃娘娘,如若沒有其他事,兒臣先行告退!”話落舒子淳轉過身,目光溫和的望着我,又像是對着母妃說:“殤兒,今天姚將軍的女兒向父皇請求,希望你去陪她些日子。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收拾纔是。”
我轉身看向母妃,母妃飄渺的目光移到我身上,依然沒有焦距的望着我。過了好一會,只聽母妃輕嘆了一口氣說:“衣殤,那你就快些去收拾吧,別讓碧笯那孩子等急了。”後又轉頭看向舒子淳:“淳兒會去送衣殤吧?!”
舒子淳對着母妃散開一抹輕笑,微啓脣說:“錦妃娘娘放心,兒臣定會把殤兒平安送到將軍府的。”母妃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內殿,再也不看我們一眼。
虞膳堂是京城中佔地最大,服務最好,菜品最全的客棧。來這裡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富賈豪紳。所以這裡也成了京城中多數消息的來源地。
今天虞膳堂又是高朋滿座,人來人往。二樓的古舊雕花偎欄處,便坐了兩位品貌非凡之人,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咋看之下,白衣華服男子約有二十華領,面如冠玉眉目疏朗,淡淡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風。
而藍衣華服男子約莫十四五歲,長身玉立,氣宇軒昂,脣若塗脂,目如朗星,恐怕女子在他面前也要失了顏色。不過細看之下兩人竟有七分相似。
“二弟難道不好奇,我來此地的原因嗎?而且竟是在這般狀況之下。”白衣男子嘴角噙着淺笑,淡淡開口,言語中試探意味頗濃。
藍衣男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懶散神情,細緻的嗓音慢慢響起:“難道大哥是來會紅顏知己不成?不過——不管大哥來做什麼,我可是打算好好逛逛這東舒京城的。畢竟這繁花鬥豔的地方比之常年寒冷的西廖,是有趣多了。”白衣男子聽完他的話,神色竟有一瞬間的緊張,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樓下響起一陣騷動。
二人俱是擺出一副疑惑不解之色,隨即側了側身,同時看向樓下。
只見客棧裡走進一位身着粉色羅裙的女子,步履輕盈,珊珊作響,冰肌瑩徹,皓齒星眸,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墨玉般的
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本吵鬧異常的大廳,竟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灼熱的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雖然有些不自在但也影響不了分毫。畢竟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何足掛心上!
這時在二樓依然垂涎在美餐中的姚碧笯,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她迷茫的目光往門口方向看過來,見我已走到樓梯上,便喜眉笑眼的向我招手喊道:“衣……哦,師妹這裡!”姚碧笯這嗓門一喊出,所有的目光又齊刷刷的看向了她,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自是不會在意。
我走到姚碧笯對面坐下,始終感覺有兩束目光一直環繞不去,竟使我有些壓迫感。
遂輕轉頭移眸看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白衣男子,他暖暖的目光中所含的情感,使我有些驚訝,好像對我很是瞭解一般,讓我不禁有些迷茫不知爲何之感。
而藍衣男子如星辰般閃亮的眸子,深邃不可測。暮然,我不自覺的有些發抖煞白了臉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和前世一直陪我了十二年、無慾無求的男子有着一樣的容顏。
“怎麼?你也覺得他們不對勁嗎?看樣子他們不像是咱們東舒人。”姚碧笯附身過來一臉嚴肅的神色,壓低聲音對我說。
我恍然回神閉上眼睛,撫平心緒。然後坐正身子淡淡一笑說道:“那有什麼關係,這樣的事情我從不曾關心,你是知道的。”
姚碧笯聽我這麼說,臉上不禁現出了焦急不解之色,她急急澄清現實:“以前和現在自是不同,咱們東舒和西廖眼看就要兵戎相見,最怕這時有西廖探子潛進來,到時整個東舒國都會有危險的,難道你俱是不在意嗎?”
我怔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淡然。這些事情我不想多想,那個家,那個皇宮,除了舒子淳,其餘的於我都是可有可無!
“好了,等你吃完,咱們還是抓緊去師父那吧。”我淡然開口。姚碧笯張了張嘴欲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跟着我一起走下樓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