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義無眠,生死相交,初次見面溫楠和邊龍便心心相惜,他們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然而在邊城危急關頭,他們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去拯救這座搖搖欲墜的城池。
月光異常的明亮,雖然清軍後退十里,但那十萬人沖天的火光,邊城裡依然可以看見。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往日此時尋常百姓都已經休息了,然而今晚的邊城卻是吵鬧異常,有的百姓拿着菜刀、有的百姓拿着鋤頭、有的百姓甚至拿着掃把,面對大炮鐵騎,與清軍周旋幾十年的邊城百姓眼中沒有絲毫的害怕,他們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站在屋院大門口,邊龍靜靜的望着門外那條沉默寂靜的街道,送走了溫楠三人,邊龍目光之中更多的是愧疚。喃喃自語道:“溫楠兄弟對不住了,讓你一人去冒險,或許邊城欠青巖的永世也還不盡。你那邊事情處理完了,就不要回來了,明日之後邊城也將不復存在。”
說罷,邊龍輕輕的嘆息,用滄桑的眼眸回頭看了看那座沉寂的大院,然而提起自己那把早已殘缺的大刀想着西城門的方向徑直走去。
來到西城樓,望了望人聲鼎沸的人流,熙熙攘攘的邊城百姓高舉着那些燒火做飯的鐵器怒喊着:“誓要與邊城共存亡。”
尋常百姓都有如此氣魄,還有那些在一旁學着大人們激情吶喊的孩童,看着這一切邊龍也更加堅定了信心。
過了一會,邊龍微笑的說道:“各位父老鄉親,邊龍對不住大家,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家園,讓你們飽受戰火,在這裡邊龍給各位父老鄉親致以深深的歉意。”
城樓下一名血氣方剛的男子說道:“邊龍大哥幾十年苦守邊城,我們大家都看在心裡,你不欠邊城什麼,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邊城百姓,我們大家心裡也是由衷的感激你。”
邊龍笑了笑說道:”謝謝大家,是你們這等不屈的氣魄才讓邊城撐到了現在,如今清軍韃子就在城外,明日便會大舉攻城,鄉親父老們這次就讓滿清韃子看看我們邊城人的血性。”
說罷,羣情激昂百姓們呼聲一片,在這荒涼的邊關小城,無人問津與世隔絕,卻養育了這羣鐵骨錚錚好兒郎,面對侵略面對死亡,他們從未有過絲毫的退縮,明亮的月光下一個個鐵血戰士摩拳擦掌,靜靜等待明日天明的血戰。
邊龍更是睡意全無,目光緊緊的所在西城門外十里的十萬清軍身上。明亮的月光伴着從十里外傳來的微弱火光,照耀在邊城殘缺的樓閣之上,刀劍的痕跡再一次清晰的浮現。
遙遠的城關,中原大亂沒人回來相救於他們,等待他們的便是明日那場實力懸殊慘烈的滅城之戰。
時間不容人,輪迴還是無情的翻滾,天亮了朝陽如約升起。溫楠三人連夜趕路也來到了小江邊,面對大好的湖光山色和綠柳山林,此時此刻溫楠卻無心的觀賞。
望着朝陽的明輝,溫楠停下腳步回過頭望着邊城的方向,吶喊聲、廝殺聲、哀嚎聲驟然在這邊荒大地響起,即便是數十里以外也能聽的明明白白。
溫楠默默的說道:“終於還是來了,兄弟們撐住,我一定儘快趕回來。”
說罷,溫楠轉過身朝着小村落的方向望去說道:“走吧,儘快處理完這邊的事情。”
說罷,三人找來一隻竹筏朝河對岸劃去。
天一亮,村落中就是一片喧囂,士兵們押着百姓趕赴山林,幾日下來百姓們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然而士兵們並沒有讓他們歇息片刻,爲了趕工期,他們只有不停揮舞手中的皮鞭強迫着百姓們,如果有人反抗他們便會毫不猶豫伸出自己手中無情的屠刀。
小村門口那顆大樹之上,金虹已經在這裡被捆了幾天幾夜,美麗的面容此時此刻已略顯憔悴,嘴脣乾裂臉色蒼白,氣息也越來越微弱,緊緊的閉着雙眼似乎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身旁還有十多名士兵守衛着。
一切都照常進行,溫楠三人正在向這邊趕來,然而卻沒有人能夠發現他們。
只聽見“嗖”的一聲,又是一陣龍吟劃破蒼穹,溫楠一人一劍閃電般的衝了過了,當那十多名士兵反應過來準備揮刀格擋的時候,溫楠的劍已經做完了它該做的事完美歸鞘,只見那十多名清軍脖子處先是出現一道紅線,而後便是鮮血泉涌而出倒在了地上。
剛纔發生的一切太快了,當金虹睜開眼睛時,那十多名士兵已經倒在了地上。金虹的目光停留在溫楠身上,眼神中充滿了驚訝、欣喜,嘴裡弱弱的說道:“溫大哥,真的是你嗎?”
溫楠趕緊解開金虹身上的繩子,將金虹攙扶到大樹之下,此時葉郎和慈蕊也趕到了。
看着如今憔悴的孃親,葉郎心中也是一陣傷痛,撲倒金虹的懷裡說道:“孃親你受苦了。”
金虹說道:“乖孩子,孃親沒事。”
看着金虹,上次遇見還是十年之前的事情,還記得上次溫楠、葉淙、金虹三人在一起的時候,金虹還想方設法去陷害挑撥溫楠,說起來金虹還算是溫楠的大仇人。
望着金虹,溫楠說道:“真沒想到是你,當看到葉郎時,就從這孩子身上隱約看到了一絲葉兄的影子,如今看來我的直覺沒錯。”
溫楠對慈蕊說道:“你在這裡好好照顧她們倆,我去去就回。”
慈蕊說道:“溫大哥你自己小心。”
微笑的點了點頭,溫楠轉身向着山林深處走去。
來到山林一塊空地處,眼見之象讓溫楠驚呆了,幾千名帶刀士兵押着幾百名精疲力竭的百姓,強迫他們不停地爲自己們造船,再看看旁邊已經造好了幾百只大船,溫楠更是怒火中燒。
一名老者在伐木中不忍疲勞便倒在了地上,士兵並未有絲毫的同情,而是揮動手中的皮鞭抽動着。
溫楠再也按捺不住了,雖然面對數千士兵,但溫楠也沒有絲毫的猶豫,手中的青巖迅速出了鞘,那名士兵手中的皮鞭還沒來得及揮下,他永遠也沒機會揮下了,鮮血瞬間涌出也應聲倒在了地上。
同時溫楠的出現也引起了這裡一陣轟動,所有清軍士兵都圍了上來,百姓們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
面對清軍的包圍,溫楠根本無動於衷,面無表情冷冷的站在那裡。
副將走了過來說道:“你是誰?”
溫楠冷冷的說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誰?我勸你們最好放下手中屠刀趕緊離去,我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機會。”
副將大笑道:”可笑的劍客,縱然你的劍術天下無雙,但是你看看這滿山的兵,你覺得你的劍能殺多少人?”
溫楠說道:“能殺多少算多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的劍就會對你們的生命構成威脅。”
副將笑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和自信,這把劍要是我沒認錯的話應該是當年北孤劍祖的那把青巖神劍,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一人一劍如何破我千軍?”
說罷,所有士兵拔出手中的大刀指着溫楠,溫楠轉過身對身後的百姓說道:“鄉親們請退後。”
望着這名神奇的劍客如此正義凌然,百姓們心中也是不勝感激,大家齊聲說道:”大俠自己小心。”
溫楠微笑的點了點頭,又轉過身來用劍客冰冷空洞的眼神望着這些無情的清軍。
大戰一觸即發,溫楠手中那把青巖已經開始顫抖,內息不停的涌動。副將一聲令下,清軍士兵們像是發了瘋一般向着溫楠衝了過來,幾千把大刀像是雨滴一樣劈砍而來。
溫楠毫無畏懼,一人一劍像脫繮野馬般穿梭在數千士兵之中,青巖所到之處劍氣縱橫,每一道劍花灑將出去,都是一片鬼哭狼嚎,清軍士兵們面對青巖劍氣毫無反抗之力,基本上是體無完膚。
山林抖動劍氣一波接一波發散開去,所到之處皆留下深深的劍痕樹木盡折,望着這名已經快的超乎極限的劍客,村民眼中也全是驚訝,秉着呼吸只爲不錯過青巖每一招近乎神級般的劍招。
十個、百個、千個。
清軍士兵接二連三的倒下,然而溫楠還是毫髮無損,每一劍出去都不會留有餘地,染上青巖劍氣的士兵也絕對不可能再站起來,只能躺在地上等到血液流盡。
一劍破千軍,劍客也是人,是人便有極限,然而如今依然看不出溫楠有絲毫的疲憊,雖然劍招已經開始重複,但是即便沒有劍招,青巖仍是那麼的無可匹敵。十年的塵封,劍道並未退去,而是越加的鋒芒。
清軍屍體已經堆積成山,面對眼前這個絕世劍客,他們衝鋒的步伐也有些猶豫,但是作爲久經沙場的清軍鐵騎,沒有撤退的命令他們是不會後退的,哪怕是死他們也只能勇往直前。
轉瞬之間,又倒下一片清軍士兵,溫楠額頭上也滲出點點汗珠,手臂上不知何時捱了一刀,鮮血一個勁地往外流。人總有極限,但溫楠的眼神告訴對手,他不會倒下至少會在倒下之前殺盡所有的敵人。
清軍士兵又是一陣衝鋒,擊退這波衝鋒之後,溫楠也疲憊到了極點,單膝跪地用劍支撐着身體,嘴裡大口喘着粗氣。
副將眼看這大好時機,立即下令道:“兄弟給我衝上去誅殺此賊!”
站在溫楠身後的村名們也看不下去了,一個帶頭的青年男子道:“鄉親們,這位兄弟與我們無親無故,如此捨生忘死相救,我們卻在袖手旁觀還有何人性?有點血性的就跟我一起衝上去與大俠並肩作戰。”
說罷,身後數百名百姓拿着幹活的鐮刀、彎刀以及木棍衝上前來與清軍廝殺在一起,然而他們又怎是清軍鐵騎的對手?不過幾個照面便倒下了十多人。
溫楠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但是眼見這些村民白白送死他也於心不忍。一聲怒吼震動山河,溫楠憤怒了,手中青巖在日光下不停的散發着青光,溫楠騰空躍起不停的蓄積內息,眼神中從未有過的憤怒和嗜殺讓在場所有人不寒而慄。
過了很久,只見溫楠橫劍一揮,幾十道劍花像浪潮一般前仆後繼向清軍士兵奔涌過去,沒有人見過青巖的極限,或許就連溫楠也不知道青巖的極限在哪裡?
劍花所到之處,士兵用盡全力格擋,然而這些掙扎都是徒勞的,嗆啷之聲不斷炸響開來,清軍士兵們哀嚎着倒在了地上,大刀盡數折斷。
望着這猶如千軍萬馬的一劍,副將驚呆了,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神中全是質疑和絕望。
溫楠穩穩的落到地上,所有村名都圍了上去高呼着:“英雄,英雄,英雄。”
而與村民們高心的歡呼形成鮮明的對比就是在一旁痛苦哀嚎的副將,眼淚從這個七尺男兒絕望的眸子中流出,望着如今的大敗,望着五千士兵被溫楠一人殺個精光,作爲清軍鐵騎副將他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
“嗖”的一聲。
冰冷的大刀劃破副將的咽喉,他自盡了,或許此時此刻這也算是他最好的歸宿,也是給自己戎馬半生最好的交代。
一劍破千軍,或許就連溫楠自己也沒有想到一人一劍居然能殺盡這滿山的五千士兵,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邊陲小村一劍破千軍,青巖的故事有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然而在這亂世這些許的英雄事蹟還是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