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虎毒不食子。”,然而如今對於葉淙來說,他卻在自己父親的陰謀之中難以自撥。
或許對於葉贖惡來說這一切並沒有什麼錯,他只是在做他認爲對的事情,他硬生生的將葉淙這個江湖浪子拉到梟雄亂世之中。
然而這一切本就不是葉淙想要的,葉淙想要的是那種棲身江湖逍遙自在的生活,如今淪爲這樣卻是葉贖惡一手造成的。
總壇裡,溫楠還是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裡,聽着葉贖惡擺談他自己的王圖霸業。而此時此刻最難受最掙扎的還是門外的葉淙,雖然溫楠知道真相對於葉淙來說是很殘忍的,他也沒有想過通過這番真相挽救葉淙那顆浪子之心,他只是覺得對於葉淙如此善良之人,必須知道真相,否則將會越走越遠。
葉淙會放棄嗎?他會放棄那支日益壯大賦予神聖使命的邊刑義軍嗎?這一切又會怎麼演變?都無從得知,此時此刻身陷痛苦的葉淙,也想不了那麼多,他需要時間來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總堂裡,葉贖惡終於說完了自己的那些王圖霸業,同時也向門外的葉淙承認了一切的陰謀和詭計。
望着從容淡定的溫楠,葉贖惡說道:“溫楠,聽了這麼多,你覺得我的計劃可好。”
溫楠笑着說道:“葉教主的計劃天衣無縫,用心之歹毒,江湖少有人能及。”
葉贖惡冷笑着說道:“說實話我很欣賞當年的溫雲峰,同樣也很欣賞如今的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不殺你,只要你答應爲我而用,以後還能封侯拜帥名留青史。”
溫楠說道:“謝謝葉教主擡愛,晚輩受之不起。邪惡必懲,我只是希望葉教主做人做事都得留條後路,且葉兄本事忠厚瀟灑之人,也是你的兒子,我希望你不要在利用他了。”
葉贖惡說道:“不用你來教我,如果淙兒在此他也一定會明白我這番良苦用心的。”
溫楠說道:“他來了。”
葉贖惡似乎有些沒有聽明白,到底誰來了?溫楠轉過身對着總壇大門說道:“進來吧!”
門外的葉淙也聽到了溫楠的叫喊,但葉淙猶豫了,他不知道怎麼進去面對這一切,面對這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父親。
但該來的始終要來,再痛苦有些事情也終究必須面對。葉淙還是決定推門而入,當總壇大門打開那一刻,葉淙的影子出現在了溫楠和葉贖惡眼前。
看着雙眼無神的葉淙,溫楠也能理解此時此刻葉淙內心的痛苦。而當葉贖惡看到葉淙那一刻,他的眼裡全是絕望和後悔,他後悔他剛纔所說的一切,他絕望是因爲或許自己一生策劃的復國之路就要淪爲夢幻泡影。
葉淙慢慢的走到溫楠身邊,兩眼無神的看着自己的父親葉贖惡,葉淙眼神中的質問和憤怒,讓葉贖惡再也提不起剛纔與溫楠言語時的霸氣,慢慢坐回到自己教主大椅之上。
葉贖惡慢慢的說道:“我早該想到,溫楠既然沒死,那就證明林子峰的計劃失敗了,那麼淙兒你也定會知道一切。其實這一切,我一直都在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告知於你,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
葉淙虛弱的說道:“父親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嗎?爲什麼在淙兒心中一向慈愛善良的父親,爲什麼會變成如今的大魔頭大惡人?”
葉贖惡慢慢的說道:“淙兒,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希望你能理解我,就算我對不起所有人,但絕對不會對不起你。”
葉淙笑了,笑的很失意、很落魄、很不解,他質問葉贖惡道:“父親,一切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你的陰謀而已,我葉淙也只不過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從南盟城的奪刀盟主,到邊城第一刀,再後來成爲人人唾棄的江湖棄徒,再到如今的邊刑義軍首領,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吧!”
葉贖惡說道:“淙兒,爲父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放棄到江湖歷練,卻不料你在江湖裡越陷越深,爲父也是沒有辦法纔出此下策。”
對於葉贖惡這番話辯護搪塞的話語,葉淙根本就不進去,葉淙憤怒的說道:“好,就算剛纔你說的一切,我都能原諒你。那麼你殺的那些人,那些死在你手中的英雄好漢,這筆血債你又該怎麼辦?”
聽到自己的親生兒子說出這些話,葉贖惡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怒氣了,他站起來說道:“葉淙,你今日前來是替他們來向你父親討債的?”
聽到父親這樣的問話,葉淙一時無言以對,喃喃自語道:“我該怎麼做?一邊是我的父親,一邊是江湖正義。”
事情終究還是需要解決,葉贖惡想了很久說道:“淙兒,看來有些事情也沒有必要瞞着你了,爲父帶你去一個地方,給你講講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完之後你如果還堅持你心中所想,爲父無話可說甘心一死。”
說罷,葉贖惡便走向總壇外,朝着邊刑魔教的最高峰走去,葉淙溫楠也緊隨其後。
直到來到山頂,走到那座熟悉的木屋前,溫楠說道:“葉兄,你去吧!你們自己的家事我也就不便打擾,我在這裡等你們。”
說罷,葉贖惡便帶着葉淙走進木屋,這座木屋雖然溫楠並不陌生,然而對於葉淙來說卻是從未來過,他也意識到這裡面一定還有着驚天秘密。
一直跟着葉贖惡,也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腳下還有多少石階沒下完?葉淙只是默默的跟在葉贖惡的身後,等着葉贖惡給他一個交代。
終於,前方出現了火光,他們走到了密室門前,葉贖惡觸動石壁上的機關,石門瞬間便打開。
望着眼前不大不小的石屋,裡面的擺設很簡陋,但是火光通明,那一座座靈位映入葉淙的眼簾。
望着靈位上那些陌生的字跡,望着這些陌生的名字,雖然葉淙不知道這些人都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和自己有着莫大的淵源。
葉淙走到靈位前問道:“父親,這些人都是誰?爲何會供奉在如此隱蔽的地方?”
葉贖惡走到靈位前跪下說道:“不肖後人葉贖惡,帶葉淙前來看望各位先祖,請各位先祖原諒他的無知。”
說罷,又對着葉淙說道:“淙兒趕緊過來跪下,你以前不是一直溫楠邊刑魔教的由來嗎?這裡的靈位除了魔教十大長老之外,便是我們葉氏先輩。”
聽到葉贖惡這番話,葉淙也瞬間醒悟過來,不管怎樣?既是先祖便應該祭拜,葉淙也跟着跪到了地上。
葉贖惡說道:“今天我擋着各位先祖的面,就將一切告知於你。我葉氏本是前朝後裔,當時我大元勇士鐵騎踏遍中原河山,最後統一四方,卻不料先輩們一時疏忽大意,竟讓朱元璋有機可乘,最後奪取我大元萬里河山,且對我大元子民大規模的捕殺,不管老弱病殘統統可殺勿論。最後無計可施,先輩們只好四處流亡,來到這蜀北蠻荒之地,建立邊刑魔教依山勢與明軍周旋,最後明軍無能爲力只好放棄,纔有了我們的今天。”
葉贖惡回過頭望着葉淙說道:“淙兒,你說民族恥辱,我等該不該報仇雪恨?如今崇禎佔據我們先輩打下的河山驕奢淫逸,這樣的君王該不該滅?大元勇士鐵騎踏遍九州,最後一個個死於非命,就連無辜百姓也未能倖免,如此血海深仇,我葉贖惡時刻不敢忘記。現在你來告訴我,爲父做的對不對?”
聽完葉贖惡這番話,葉淙久久的沉默了,或許此時此刻他已經分不清說對誰錯?
過了很久葉淙才說道:“父親,或許你沒有錯,但是我們可以靠着我們自己實力去復國,爲何要去殺害那麼多江湖英雄?爲何要去坐下那麼多的壞事?還要與金壽天十惡不赦的人爲伍。”
葉贖惡說道:“淙兒你錯了,明軍勢大,我邊刑魔教也就區區幾千人而已,幸好年少時偶遇一位前輩賜予神秘蠱毒,練成了如今的兇悍死士,我邊刑魔教才能在江湖立於不敗之地。至於那些江湖中人,他們不值得同情,他們都該死。”
望着葉淙還是有些質疑的眼神,葉贖惡站起來說道:“淙兒,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罷,葉淙跟着葉贖惡走到桌案旁,葉贖惡從抽屜裡面取出一塊似木碑的東西,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後遞到葉淙手裡說道:“淙兒,你好好看看吧!”
葉淙疑惑不解接過這塊木碑,然而當他看到木碑上的字跡時,葉淙眼眶溼潤了,之前不解質疑的眼神統統拋諸腦後,此時此刻只有無盡的思念。
看着淚眼模糊的葉淙,葉贖惡慢慢說道:“這是你母親的靈位,你不是一直問我你母親去哪裡了嗎?今日我便告訴你,她已經死了,他是死於二十年前邊刑魔教的那場滅頂之災,也就是溫雲峰和段雲鴻二人剿滅我教數千教衆和十大護法長老的那次,那時我正帶着兩歲多的你和剛出生的葉夢,出去遊玩才能僥倖活了下來。”
當葉贖惡這番話說完,葉淙的眼淚已經肆無忌憚的向下劃落,緊緊的握住手中的靈位,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木碑裡,可以看出此時此刻葉淙心中除了思念,還有那油然而生的恨。
葉淙將母親的靈位放到桌案上,在木碑前點起油燈,然後久久的跪在地上。
望着葉淙已經漸漸適應了這一切,也慢慢的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爲,葉贖惡也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過了很久,葉贖惡扶起葉淙說道:“淙兒,這下你應該明白爲什麼父親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殺死溫雲峰毀了南盟城。我的話說完了,接下來你做任何選擇?父親都不會怪你。”
葉淙轉過身去,用袖角擦拭眼角的淚水,平復了自己內心洶涌的情緒,望着密室內數十座靈位,葉淙也能感知到那一股王族的霸氣和血性。
過了很久,葉淙才慢慢說道:“父親,你不必再多說,你沒有錯,如果是我也會選擇這樣去做。”
得到了葉淙的原諒,葉贖噁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一切的計劃和霸業在即將要落空的時候,又被葉贖惡挽救回來。
看着葉淙憤怒有狼性的眼神,這多像剛出山的溫楠。看來葉淙已經下定決心,也做好了抉擇,這一次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令他更改了。
葉贖惡說道:“淙兒,溫楠還在外邊,他那邊怎麼辦?”
葉淙狠狠的說道:“母親之仇不共戴天,同時我們也欠溫雲峰一條命,今日之後便兩不相欠,我和溫楠不再是兄弟,從此恩斷義絕。”
說罷,葉淙一拳定在了石壁上,堅硬的石壁留下深深拳印,也是代表永恆不變的拳印,一個真正蛻變成亂世梟雄的拳印。
塵歸塵,土歸土,這就是命,葉淙生來註定命運不羈,同時王族血液也註定他必將捲入瀟湘羣雄逐鹿的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