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還是當初的青巖,依舊那般忠誠,即便溫楠失意潦倒、落魄街頭,它也從未棄之而去,一把劍從亙古到永恆,它會陪伴很多人,像溫雲峰、溫楠、十三殺和三絕這樣桀驁不許的狂人,直到最終磨平他們所有的棱角。
溫楠不想從前那般行色匆匆,經歷這麼多的事情,他也漸漸明白,江湖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但實際上他也沒有覺得有多麼複雜,唯一的感觸,或許就是生命短暫,南盟城的兩位叔叔去了,十三殺去了,重曲也走了,然而他們卻給自己扔下了一個無趣的江湖。
如今的溫楠要去哪裡?或許他想過直接去京城結束了金壽天的性命,然後再去邊刑魔教尋仇,可是他並沒有那樣做,因爲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證活人的安全,那就是慈蕊。
一路向西,路過開封城,望着巍峨的城樓和城樓上高掛着的彩旗,那是野心家們信仰的經幡,然而這些在溫楠眼中卻是那麼的不值一提。
望着高高的城樓,溫楠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喃喃自語道:“相見還不如不見,只希望你們過的安好。”
說罷,一個孤單的身影,向着開封城旁邊的小山坡走去,漸漸的消失在茂密的叢林。
溫楠口中的你們指的是誰?看他的表情似乎十分留戀,既然不捨爲什麼又不願相見?或許是三絕吧,從始至終溫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兩次救自己的性命,然而還沒有好好的說上兩句話。
亦或許是葉夢,那個溫楠這輩子唯一覺得虧欠的女人,那個對溫楠又愛又恨的女人,如果是當初溫楠並不會介意這麼多,可是如今卻不一樣,他自己也體會到了愛一個人的滋味,所以他不願意再去打擾。
再說這邊,開封剛剛拿下來,一軍統帥,秦森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上一次城門外,葉夢第一次求秦森做的事情,秦森拒絕了。的確當時秦森別無選擇,雖然他爲了愛甘心斷臂,爲了愛甘心得罪天下,但是最終他骨子裡還是透着政治家的血液,所以他依然做了一個顧全大局的選擇。
自此之後,回到城中葉夢一直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可想而知她此時此刻的心境,被溫楠拒絕,然後又被愛自己的男人拒絕,或許在她的心中自己就是一個悲劇。
而秦森當然也明白葉夢的這些心情,但是一直忙於編整大軍,一時也騰不出空來去探望葉夢。
這一天晚上,秦森在城中忙於軍務又沒有回來睡覺,碩大的房間只有葉夢一個人,眼眶紅潤着。雖然葉夢心中愛的人只有溫楠一個,但是既然她願意跟着秦森,至少說明了她選擇去相信這個男人,但是此時此刻秦森卻沒能陪在他的身邊。
夜很深了,三絕一個人睡不着,於是便到院子裡四處轉轉,看見葉夢屋子裡的燈還亮着,其實他並知道是葉夢住在裡面,他只知道那是秦森的住房。
看見亮着燈,三絕心想:“這麼晚了,秦大哥還沒睡,莫非是有什麼事情?”
於是三絕走上前去敲了敲門問道:“秦大哥,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嗎?”
聽到三絕的叫喊,葉夢立刻擦乾眼眶的眼淚,說道:“他不在,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三絕一聽是葉夢的聲音,立刻退回了半步,說道:“沒什麼事,既然不在那就算了。”
說罷三絕轉身就準備離開,還沒走多遠,門開了葉夢走了出來,一把拉住三絕說道:“三絕,秦森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能不能進來陪我說說話。”
看着葉夢嫵媚的眼神,和美麗的臉龐,三絕很想拒絕,但是最終拒絕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想了很久慢慢說道:“好吧!”
於是跟葉夢進了屋,葉夢將門關上後,拿出了兩瓶酒放在桌子上,對着三絕笑着說道:“三絕陪我喝兩杯行嗎?”
三絕從不飲酒,從小他師傅就教育他切不可戀酒,酒過容易亂性。所以三絕立刻拒絕道:“謝謝嫂子的美意,在下從不飲酒,還請見諒。”
葉夢再三的勸說三絕,三絕依然還是堅持不喝,所以葉夢也拿他沒有辦法,於是一臉無奈的坐了下來,一個人喝了起來,嘴裡還說道:“哎!算了,不喝就算了,那你就陪我說會話就行了。”
看着葉夢一臉的無奈,三絕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想些什麼,但他只知道看着葉夢這個樣子,他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快,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比自己受傷還難受,但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看着葉夢,欣賞葉夢的美貌。
葉夢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眼神變得迷離,不時的傻笑,看來她的酒量並不好,已經有些醉了。
葉夢傻傻的看着三絕說道:“你告訴我,在你們男人心目中,女人究竟算什麼?”
聽到葉夢的問話,三絕很想回答,但是女人在他的腦海裡似乎沒什麼概念,所以支支吾吾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
看着傻乎乎的三絕,葉夢也沒有再爲難他,葉夢說道:“算了,或許在你的思維里根本就沒有女人這一說,問你不是等於白問嗎?”
說罷,葉夢傻傻的笑着,然後捧起酒罈子,又是一口飲下。
看着葉夢又哭又笑的表情,三絕知道葉夢心中是痛苦,他知道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麼安慰一下這個女人,這個自己憐愛的女人。
想了很久,溫楠才慢慢說道:“對不起。”這已經溫楠擠了很久,才擠出來的三個字。
聽到這三個字後,葉夢又傻傻的望着三絕問道:“對不起,你對不起我什麼?”
其實三絕想的是,當初違背了葉夢的意願放走了溫楠,其實他知道這樣做並沒有錯,所以最終他也沒有說出對不起葉夢什麼?就那樣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葉夢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傻傻的看着三絕,看着這個愣頭愣腦的劍客。忽然腦海中出現了一絲幻影,坐在自己對面的不是三絕,而是溫楠,當初那個初入江湖,不懂情愛的傻劍客溫楠。的確劍客與劍客,總是那麼驚人的相似,或許如今的三絕就是當初的溫楠。
葉夢漸漸的站起來,滿臉紅暈的靠近三絕,眼神是那麼的妖嬈,嘴巴慢慢的湊到三絕耳邊說道:“你終於回來了,你最終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
三絕慢慢的感覺心跳加速,握緊天狼劍的手也慢慢鬆開,不知所措的說道:“嫂子,你說什麼?三絕怎麼聽不懂?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說罷,三絕起身便要離開,可是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因爲後面有一隻手拉住了他,是葉夢的手。
三絕轉過身去,試圖鬆開葉夢的手,但是最終沒能成功,不是他的力氣擰不過葉夢,而是冥冥之中有股強大的力氣推着他。
面對葉夢迷離妖嬈的笑容和天仙一般的容貌,加上那一套誘惑男人的技巧,普天之下或許也只有溫楠能夠抵抗,那也是因爲溫楠心中也有慈蕊,如果沒有慈蕊,或許如今的情況也就大不一樣了。
突然葉夢的雙脣,貼在了三絕的臉上,劍客的心終於被融化了,三絕放下了手中的劍,雙手緊緊的摟住葉夢,似乎再也不想鬆開一般。
葉夢輕聲的說道:“今天留下來陪我可好。”
三絕仍然沒有說話,只是溫柔的抱起葉夢,慢慢的走到牀邊,放下牀簾。劍客也是人,三絕也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男人,所以他沒法抵擋葉夢的誘惑,這件事或許有悖倫理,但是也怪不得一個剛出世的少年劍客,一切都是天意。
一更天已過,外邊漸漸涼了起來,秦森和一個副將走在大街上,也感受到絲絲涼意。
秦森說道:“劉副將,百姓和降軍已經安頓好了,今晚也不用再去軍營了,要不到我哪去,我們喝上兩杯?”
劉副將說道:“閒來也沒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兩人便匆匆趕回了秦森的住處,走進院子裡,一看屋裡燈火還亮着。
秦森說道:“夢還沒有睡,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劉副將說道:“夫人也在,那末將也不方便打擾,要不先行告退了。”
秦森說道:“不妨事,已經很晚了,這到軍營還有一段路,要走也等天明再走。”
說罷,二人便朝着屋門走去,秦森剛準備伸出手敲門,可是他突然停了下來,屋裡有人說話,而且還有男人的聲音,這個聲音對於秦森來說相當熟悉。
葉夢躺在三絕的懷中,問道:“三絕,你後悔嗎?”
三絕說道:“既然大錯已經鑄成,我只希望嫂子不要告訴秦兄。”
或許是天意,這段對話正好被秦森和劉副將聽到,秦森的表情立刻變了,出了這樣事情,作爲一個男人,一個征戰天下的霸主,又怎麼按捺的住?但是此時此刻的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想推門而入似乎也沒有那個勇氣。
站在一旁的劉副將立刻怒了,拔出腰間的佩刀說道:“將軍,我立刻進入殺了這對姦夫**。”
秦森一把拉住的劉副將,轉身便離開了大院,屋裡三絕和葉夢似乎還在嘀咕着什麼?但已經聽不清楚了。
秦森和劉副將來到了城樓上,仰望着漫天的星河,秦森怒目直視夜空,眼神中的憤怒和仇恨,似乎比這黑夜更可怕。
劉副將言道:“將軍,你爲何攔我?”
秦森說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劉副將說道:“將軍知道此人是誰?”
秦森說道:“這個人你我都認識,三絕,那個絕世劍客。”說道三絕時,秦森更是難抑心中的憤怒,恨不得將此人粉身碎骨。
劉副將先是一番驚訝,然後倒吸一口冷氣,沒有再說話,他似乎在慶幸剛纔沒有衝動,他見識過是三絕的劍法,那比鬼魅還恐怖的劍法。
秦森說道:“劉副將,借你刀一用。”
劉副將也沒有多加考慮,直接就將佩刀遞給秦森,秦森要刀幹嘛?
握緊手中的刀,在冷月的照耀下那把刀是那麼的嗜殺和冰涼,目視着漆黑的屠刀,秦森冷冷的說道:“我一生執着,爲愛我願放棄一臂,爲了愛我願意得罪天下。可是上天你爲何要捉弄於我?”
說罷,用刀指着明月,質問這所發生的一切,滿臉的無奈和憤怒,這件事情的確秦森纔是受害者。
放下刀,秦森眼神變了,變得是那麼的恐怖,冷冷的說道:“以後我不會再傻了,也不會再相信任何人,那些侵犯過我的人,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說罷,對着劉副將說道:“劉副將,你願意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劉副將說道:“將軍說了便是,我定會守口如瓶。”
劉副將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那把漆黑的刀插進了劉副將的胸膛。劉副將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也不明白是爲什麼?但是如今已經晚了,他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陰陽怪氣的斷臂少年。
秦森冷笑着說道:“劉副將,你不是答應幫我保守秘密嗎?我只相信死人。”
劉副將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這是爲什麼?”
秦森說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最可信的,劉副將不要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那個劍客,是他害了你。”
說罷,就將劉副將推下城樓,然後望着手中那把沾滿鮮血的大刀,大笑了起來,笑的很陰險,笑的很恐怖。
終於冷靜下來後,他對這夜空冷冷的說道:“三絕,如今我不殺你,是因爲你還有利用價值,但終有一天這一切你會加倍奉還的。”
說罷,扔下一個憤怒而陰險的笑容,便走下城樓,朝着軍營的方向走去,因爲那個地方已經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是徒增傷悲。
爲了隱瞞這個污點,他寧願殺死身旁的副將,或許他並不是想隱瞞這個污點,而是想穩住三絕,不想劉副將把這件事情說破吧!的確三絕算是秦森的一張王牌,總是能出奇制勝,作爲一個野心家,他選擇殺死劉副將並不奇怪。
不管怎樣?當他那一刀下去之後,他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他的憤怒,他的殺意,還有他的野心,這都將是以後這個江湖最恐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