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終還是將請安的時辰給誤了。估計等會過去又要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恃寵而驕了。哎,管不了那麼多了,誰愛說就說去吧。
於是,我接着讓剪春幫我梳洗,只是,讓他特意將我打扮得稍微憔悴一點,這樣在太后面前也有個遲到的由頭,剛好也能將我昨日說的身子虛弱的謊圓起來。
然後,我和剪春一起,快步向順寧宮的方向走去。估摸着這個時候,衆嬪妃已經請完安了,只留下正二品以及正二品以上的嬪妃以及幾位年長、位分較高的老太妃了,各府過來給太后拜年的誥命夫人、還有王妃、公主也正在6續到達中。
果然,一經過御花園,就看見了很多車馬,不斷的向順寧宮方向駛去。
而今日,秦府過來給太后拜年的應該是大娘和雲夫人,不知道會不會帶來爹的新指示,到時候我又應當怎麼應對呢?我有些苦惱起來。
“娘娘,娘娘,請留步。”正在這時,後面傳來了一聲聲急促的呼喚聲,我扭頭一看,原來是趙公公,他正小跑着往這邊過來了。
難道是那處子血的事情暴露了?我有些做賊心虛的緊張起來。我帶着一些僵硬的笑,問道:“趙公公喊我喊得這般急,是爲了何事呢?”
趙公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到:“皇上的龍鑾就在後方,正準備去順寧宮給太后娘娘拜個新年,順便見見今日進宮的誥命夫人、王妃以及公主們。方纔,皇上看見了娘娘的身影,猜着娘娘應當也是往順寧宮的方向去的,便命奴才快步上前來,喚住娘娘,讓娘娘等他一起。”
還正說着,後面就隱隱約約能看見皇帝那明黃色龍鑾往這邊來的影子了。
想起他昨晚說的那些話,想着即將與他面對面,我不禁有些羞赧起來,一種想逃避的衝動涌上心頭。可是,因着這是皇帝的命令,我也只得按捺住衝動,靜靜地等在這裡。
很快,龍鑾到了近前,停了下來。我俯身彎腰行禮道:“嬪妾拜見皇上,給皇上拜年了。”
這時,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走了下來,來到我身邊,並扶我起來,說道:“蝶兒不必如此多禮了,昨夜睡得可安穩啊?”
我一看他提起昨夜,一抹紅霞終是忍不住的出現在了臉上,恰巧,一擡頭又瞧見了他那雙柔情似水的眸子正盯着我時,我心中的心跳不由加起來。
我羞澀的垂下頭,低聲說道:“嬪妾睡得還算安穩,有勞皇上掛心了。”
他見着我的樣子,不禁哈哈的大笑起來,用手托起我的臉,說道:“睡得安穩就安穩,這般害臊作甚?不過,和昨日相比,你還是憔悴了不少,可能是昨日晚上睡得不夠。上車吧,和朕一起前往順寧宮好了。”
上車?我狐疑的看了看四周,除了龍鑾以外,看不見別的車馬的影子。難道他說的車就是指龍鑾?這龍鑾可不是隨便就可以坐的,按照敦煌朝的規定,皇帝的龍鑾除了皇帝自己以外,只有後宮之主的皇后可以乘坐。
而一旁的趙公公聽見了,臉上也驚得變了顏色,不過,他倒是很快鎮定了下來,低眉掩簾,垂立在那裡。
我大驚失色,俯身跪拜道:“皇上,不可啊,嬪妾不能壞了祖宗的規矩啊。皇上請上車,嬪妾跟在後面就可以了。”
皇帝身形微彎,用手將我抱起,嘴角邪氣的笑着,滿不在乎的說道:“規矩?朕就是規矩。再者,現在中宮尚且無主,你坐了上來,也不算冒犯着誰。”
說完,徑自將我抱着,走到龍鑾之上,還不肯放下,只是吩咐趙公公繼續往順寧宮方向去。
我掙扎了一番,未果,也就只得作罷了。任由他抱着,坐在他的腿上。
心中哀嘆了一聲,昨晚皇上宿在靜心宮的事,整個後宮應該都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再這般和皇帝一起坐在龍鑾上,等會再讓人瞧見了,還不得被人嫉恨死啊?
不過,這皇帝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輕易得罪的了,而且,現在在龍鑾內,有簾子擋住了,沒人看得見,還稍微強點。
在我的彆扭、不安和嬌羞中,順寧宮終是到了。龍鑾停了下來,一旁的趙公公和剪春各執簾子的一邊,將龍鑾揭了開來。
我向外一看,院子裡竟然黑壓壓的一片人,可能是因爲剛纔太監傳報了一下,除了太后、幾位年長的太妃和忠國夫人以外,應該所有人都迎了出來。
“臣妾(嬪妾)(臣妹)拜見皇上,給皇上拜年了。”衆人一起叩拜道。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氣,我本來已經料到,我下龍鑾之時,會被人看見。可是,也沒料到會以這個陣勢出現在衆目睽睽之下。
“衆卿家平身。”皇帝應道,然後,皇帝採用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方式讓我下了龍鑾:就是徑自將我抱起,走下龍鑾,再放到地上。
這時,剛剛起身的衆人恰好都目睹了這一幕,吸氣聲四起,估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計心碎聲也不少。
爲的淑妃直勾勾的盯着皇帝和我的臉,臉色煞白,身體呈微微搖墜之姿,眼裡似乎有一些淚意和絕望的神色。她身邊的一位三四十來歲、滿頭珠翠的婦人在她身邊扶了她一把。
淑妃旁邊的黎昭儀、包晴漾、羅蘭等人,臉色都有些蒼白,神情也有些許久僵硬。而後面的誥命夫人、王妃以及公主們見了,目光細細打量了我一番,彷彿心下已經有了計量。
當然,這裡面還有暗自竊喜者,譬如大娘,譬如雲夫人,她們都面帶欣喜之色。
也許,她們看見了這一幕,定是以爲皇帝將我視爲了中宮之位的人選,才這般吃驚和心碎。其實,我心中明白,皇帝這樣做,只不過是因爲性格放蕩不羈,不將這條規矩放在眼裡而已。
待我落地站穩之後,皇帝便走向淑妃身邊的那位滿頭珠翠的婦人,微笑着問道:“姨娘是何時抵達京城的?前陣子聽香兒說姨娘身子不太舒暢,不知道現在是否已經大好了?”
原來這位婦人就是淑妃的娘—梅夫人,據說,她原本應該是皇帝的舅媽,皇帝的舅舅江蘇知府梅印天的夫人。可是,因着她自幼父母雙亡,被寄居在梅府,改作梅姓,與已故的梅太妃感情比親姐妹還要親上三分。嫁與梅印天之後,與梅太妃之間仍以姐妹相稱,來往也甚多,皇帝也喚她作姨媽,並甚爲敬重於她。皇帝登基之後,還特地將她封爲了正一品的誥命夫人,並在京城給她造了一座府邸,親筆題字:梅園,以便讓她每年從江蘇來京城住上一段時間。
一時間,梅夫人的地位變得尊貴無比。皇帝這樣做,一方面是確實與梅夫人感情比較深厚,另一方面應該是出於對梅太妃的思念,而產生的移情心理吧。
梅夫人用慈愛的眼光看着皇帝,說道:“有勞皇上掛心了,臣妾已無大礙,因爲甚是掛念皇上和香兒,十日前便來到了京城,盼望今日能與皇上和香兒見上一見。”
皇帝聽了,彷彿也很高興,說道:“那姨娘就在這宮中多待上幾日吧,可以住在綵鳳宮,剛好朕這幾日空閒時間還要多一點,尚可以和姨娘多聚聚。姨娘先等上一會,朕先進去給太后拜個年,再來找姨娘說說話。”
那梅夫人聽見之後,也是高興萬分,行禮道:“那臣妾就多謝皇上了,皇上先去做您要做的事情,再來與臣妾敘敘家常也不遲吧。”
等皇帝移步後,我向淑妃行了個禮,不過,她沒怎麼理睬我,就跟在皇帝后面走了。
那個梅夫人轉眼看了看我,微微的向我施了個禮,從禮儀上來說,這是無可挑剔的,但是眼神卻有些怨毒和不屑。然後,她和淑妃一起,跟在皇帝身後進了順寧宮的主殿。
我被她的這種眼神看的有些詫異,不過,旋即就釋然了。昨夜,皇帝本應宿在淑妃宮中,卻因我而沒去,加上剛纔皇帝的舉動,和太后對淑妃封后的阻撓,她不怨恨倒是有些不合常理了。於是,我也就沒多做理會了,也跟着他們後面,往主殿方向去了。
這時,大娘和雲夫人迎了上來,欲行禮,被我微笑着制止了。
大娘笑着說道:“今日我們來給老佛爺請安之時,未見着昭容娘娘,加上昨晚也未看見昭容娘娘出席宴席,臣妾比較奇怪,便詢問老佛爺,老佛爺說娘娘身體不太舒坦,臣妾二人還正在擔心呢,娘娘便過來了,看樣子身體應該也已經好了不少,而且還能看到皇上如此寵愛娘娘,這真是太好了。”
雲夫人也接着道:“是啊,本來老爺還正在擔心娘娘不得皇上的寵愛,今日一見,老爺的擔心還真是多餘的了。臣妾還從沒聽說皇上讓其他那位嬪妃坐上龍鑾呢,而且,聽老佛爺說,皇上昨晚宿在了娘娘的宮中了呢。昨日是大年夜,按照祖宗的規定,皇上本應宿在皇后的宮中的,如若尚未有皇后,也應宿在宮中最高品階的妃子宮中,但是,皇上卻改宿在娘娘的宮中,可見,皇上對娘娘很是看重啊。”
我一聽她的話勢馬上要往我最忌諱的話題上轉,便連忙在她剛說完這兩句話之後,馬上接道:“有勞大娘和雲姨娘擔心了,蝶兒的一切都已經安好。昨晚,皇上見蝶兒病了,憐憫蝶兒,便去靜心宮陪了蝶兒一晚,應當沒有云姨娘說的那麼玄乎的。因蝶兒昨兒晚上身子不太舒坦,加上今日早晨貪睡了會,已經誤了給太后拜年的時辰,現在,蝶兒趕緊給太后賠不是去。大娘,雲姨娘,等會蝶兒再來招呼你們。”
我趕緊面帶笑意的向她們請辭。
他們自然也就不敢多說什麼,跟在我後面也進了順寧宮的主殿。
皇帝似乎已經給太后拜完年了,正在和梅夫人以及其他幾位我看着不熟悉的貴婦人說着話兒,眼睛還不時的飄向殿外搜索着什麼。他的眼神在看見我的身影后,向我露出脈脈含情的一笑,女孩家的羞澀讓我不禁害羞的垂下頭,快步向太后那邊走去,心卻擂鼓般上下跳動不停。
太后坐的位置正對着殿門,忠國夫人侍立在她身邊,她周邊還坐着姜太妃、卞太妃等幾位年長、位分高的太妃正在話着家常。她應該看見了皇帝抱着我,走下龍鑾的那一幕,見我走來,她便微笑着看向我,臉上彷彿還有些歡喜。
“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祝願太后娘娘在新的一年內身體安康,萬事順心。嬪妾因着身子不太舒服,今日早晨貪睡了些,還望太后娘娘贖罪。”我依照禮制給太后請安,並請罪道。
太后憐惜的說道∶“託蝶兒吉言,來了就好,看看這臉確實憔悴了些,這幾天回去要多加休息。這是你在宮中的第一個年,今兒來拜年是很多人,你應該都吧認識,等會兒他們過來給你拜年的時候,讓剪春給你介紹介紹,留個印象。”
“是。”我回應着太后,估計是剛纔那一幕又讓太后燃起了一些希望,聽她說話的口氣,他心情彷彿很好的樣子。不似前段時間,和我說話都是唉聲嘆氣的。
接下來,我又依照位分和品階,一一向幾位太妃和忠國夫人行禮、拜年。姜太妃一如既往的露出那和藹、慈祥的笑容。而那卞太妃雖然也微笑着,但是從他的眸子中,我卻感到了一絲輕視和鄙夷,可是他只看到那晚和今日皇帝對我所做的一幕幕,覺得我是一個孟浪狐媚的女子吧。哎,他想這麼以爲就這麼以爲吧,我也無能爲力改變。我心底嘆息着。
自然,忠國夫人是不消說的,自是替我高興不已。
終於對這邊的所有人叩拜完了,我從太后這邊轉過了身,準備帶着剪春,去給侍立在另一邊的黎昭儀拜個年,這時,一羣貴婦人向我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