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二人離遠之後,我轉向一直在殿中伺候的剪夏,問她事情具體是怎麼生的。
剪夏回答道:“回稟娘娘,因昨兒晚上,大家睡的都比較遲,桃紅姑娘和柳綠姑娘起來遲了點,正在洗刷的時候,淑妃娘娘和蘇美人娘娘過來了,給撞上了。淑妃娘娘斥責了她二人幾句。桃紅姑娘倒還好,沒有吭聲。不過,柳綠姑娘犟了幾句嘴。淑妃娘娘勃然大怒,便讓她身邊的玲瓏姑姑將桃紅姑娘和柳綠姑娘各掌嘴四十下,然後讓她們跪在殿中,一直到娘娘您回來。”
我聽了暗暗心驚,在宮中,有時候是沒有多少道理可言的,特別是對於宮中的奴才來說。就算主子要將死的說成活的,奴才也是不可以強加辯駁的。
淑妃就算訓斥我幾句,因着她位分比我高,我也只能低頭聽從的。這柳綠膽子也太大了,還敢在衆目睽睽之下頂嘴,這樣只是讓自己吃虧而已。今天幸好只是將她們掌嘴,如若換成打板子的話,兩個弱女子,捱上四十大板,只怕我回來也救不了她們了。
想到這裡,我拒絕了剪春和剪夏的跟隨,快步向桃紅和柳綠居住的廂房走去。
杏兒和剪秋正待在她們的房間中,正在安慰着她們。她們臉上的紅印愈明顯了,似乎還腫了不少,看得出來,下手挺狠的。
柳綠正在不停的抽泣着,可能是從來沒有受過這般的委屈。桃紅還強點兒,面對杏兒和剪秋的勸慰,勉強扯出一絲強笑。
杏兒雖然在安慰着她們,但是自己似乎也有些義憤填膺的樣子。剪秋倒是平靜些,可能在宮中已經見多了這種太監、宮女們被主子責打的場面了吧。
我有些內疚,當時讓我從相府挑選兩個丫鬟帶入宮中的時候,我只想着找個熟悉一點的人,跟在身邊,這樣安全一些。卻忘記了思考她們的性格是否適應宮中的這種生活。現在確實應該考慮考慮了,不然,若她們不適合待在宮中,卻讓她們繼續留下去,只會誤了她們的性命。
包括杏兒,她的急噪脾氣也該改改了。
我走上前去,輕輕的摸了摸桃紅和柳綠的面頰,說道:“委屈你們了,都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這宮中的兇險,讓你們提防着點,才讓你們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然後,又轉過頭對杏兒和剪秋說道:“杏兒,你去拿一些活血化淤的藥過來。剪秋,你去打盆熱水,擠兩條熱毛巾過來。”
待這些都拿來後,我讓剪秋去門口守着,不要讓閒人進廂房。我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不想讓別人看見我和杏兒給她們療傷的場景,特別是我會醫術這一點。還有,我也想和她們聊聊,看看她們的想法,是願意繼續留在宮中,還是出宮。
“桃紅,柳綠,認識你們這麼久了,但是還不太瞭解你們的情況。你們家中都還有什麼人,都是爲了什麼原因進入相府的啊?”我先讓她們躺在牀上,然後邊和杏兒一起給她們敷藥,邊詢問着她們。
“奴婢幼年時,父親和母親便相繼辭世,奴婢本來是跟在叔叔和嬸嬸後面過日子的,可是後來,叔叔和嬸嬸嫌我跟在他們後面是個累贅,便在我九歲那年,將我賣入相府爲婢。”桃紅先回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又轉向柳綠道:“那柳綠你呢?”
“奴婢,奴婢家中還有父母和一個10歲左右的弟弟,父親,父親原本是個私塾的教書先生,可是後來因生了一場大病,花去醫藥費甚多。家中沒有辦法,又聽說相府對待下人素來仁厚,便將我賣入了相府爲婢,簽了八年的賣身契,爲父親治病。待我十七歲那年,便將我接出相府,和家人團聚。”柳綠邊抽噎着邊回答。
“原來如此。那你應該三年後,賣身契約就滿了,然後就可以回家了。怎麼還會同意和我入宮啊?”我奇怪的問道。
“奴婢覺得小姐是個好人,對待下人和顏悅色的,服侍小姐很開心。再加上奴婢以前一直聽人說,皇宮裡富麗堂皇,是好多女子都向往的地方,便也想跟過來看看。所以就同意了。”柳綠天真的說道。
聽了柳綠的話,我哭笑不得。然後,正色對桃紅和柳綠說道:“可能都是我的錯,在讓你們來宮中之前,沒問過你們內心真正的想法。這宮裡其實是個非常兇險的地方,皇帝和後宮的妃嬪就是宮女和太監們的王法,要是惹得皇帝和后妃們一個不開心,要了你們的腦袋,也沒人敢替你們伸冤的。今天,別說淑妃只是掌了你們的嘴,如果她真的要了你們的性命,也沒人攔得住的。在後宮中,哪怕主子說的是錯的,你們也要說成是對的。如果強自辯駁的話,只會自己吃虧。”
聽得柳綠目瞪口呆的,桃紅也有些緊張。
我緩了緩神色,繼續說道:“好在,你們是我帶進宮來的,現在還沒有納入宮中宮女的名冊,如果你們想出宮的話,我可以想辦法將你們送出去。”
柳綠聽了有些心動,吶吶的問道:“真的可以嗎?”桃紅在思考着什麼。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求一下太后,再讓我爹將賣身契還你,你就直接回家吧。桃紅,你呢?你怎麼想的?”
“奴婢想了想,還是繼續留在小姐身邊吧,以後放規矩點就是了。奴婢父母雙亡,叔叔和嬸嬸也從來不將我當親人,我一個孤女,出去了又哪裡爲家呢?小姐是個好人,還不如跟在小姐後面,安安分分的在這宮裡待着。”桃紅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
我也沒再勉強她,加上桃紅本身性子也比較沉穩,待在這後宮中也還比較合適,便同意了。
就這樣,過了三日,我央得了太后的同意,拿到了出宮腰牌,並從我爹手上拿到了柳綠的賣身契,再給了柳綠五十兩銀子,將她送出宮,放她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