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眼逼問她此事是否屬實,她冷哼了一聲當作回答。
我的心頓時冰涼成一片,一時之間,忍不住想像個刺蝟一般,以長在表層的刺來掩飾自己受傷的心。
於是,我怒極反笑地詢問她憑什麼這麼放肆,是憑藉母后對她的支持,還是憑藉我對她的愛意和寵愛。
而且,爲了刺痛她,讓她與我一樣疼痛,我刻意否定了自己對她的所有愛意,將自己說成故意利用她一般。
雖然我嘴中說着“難怪說再聰明的女人,一旦愛上後,都會變成傻子呢”,其實,這一刻,我心中根本沒感覺到她在愛着我,反倒感覺她愛的是另外一個人。
這不禁讓我更加憤怒起來,於是,我不計後果地對黃得仁開口吩咐道:“秦氏無德,剝去貴妃稱號,賜字‘罪’,打入冷宮,未經召喚,永世不得外出。”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自己也被自己的話驚呆住了。
而聽見我這話之後,秦蝶兒則做出了一個讓我心神俱裂的動作,她在我將眼睛看向別處之時,突然不知用剪刀還是用什麼其它東西,將她頸部以下的頭悉數切落,遞與趙德安,然後,連看都不願再看我一眼,絕情地說道:“身體膚,受之父母。今日剪下,送與他。從今日之後,我秦蝶兒不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往冷宮方向走去。
看見她這般絕情的話,我的心變得莫名的恐慌。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她真得如她所說的那般,與我不再有任何瓜葛。
我也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以懲戒自己方纔說出了那番莫名其妙、再也收不回來的話。
我想拉住她離去的背影,告訴她,自己方纔所說的那番話都是胡言亂語,逞一時口頭之快而已,其實,我愛她已經愛得快要狂,想她已經想得快要癲。
可是,我現,自己卻挪不動腳步,她方纔的那番話和她的舉動,已經將我渾身的血液都給凍住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步步地離我而去,越去越遠。
“皇上,我們也回去吧。”這時,香兒來到我的身邊,對我說道。
我有些渾身無力的感覺,便對她說道:“你先回去吧,朕想歇息一會。”
誰知,香兒竟然不依,挽住我的胳膊,不依說道:“皇上,你不要爲那不知好歹的秦蝶兒傷心,擾了你的興致嘛。咱們一起回休閒殿去吧,姜太妃和妹妹們都還在等着呢。”
聽見香兒的話,我突然有點恨起她來,方纔若不是她在一旁煽風點火的話,事情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不可收拾的田地,在怒氣之下,我一把甩開香兒的手,由於用力過猛,將她摔倒在地上,然後,我對着她怒吼道:“滾!給朕滾!”
這是我第一次這般與香兒說話,香兒驚呆在那裡,然後癱倒在地上,嚇得哭了起來。
趙德安充當了一回和事佬,對香兒好言勸慰道:“淑妃娘娘,皇上正在爲秦貴妃娘娘的事而煩躁,現在心情可能不太好,等改日皇上心情好了,就會去找娘娘了。娘娘先自己回去吧,讓皇上自己安靜地平緩會情緒。”
說完,他將香兒扶了起來。
而香兒看了看我的臉色後,也只得哽哽咽咽,委委屈屈地走了。
待香兒走過之後,我一下跌坐在秦蝶兒的牀上,趙德安走到我面前,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將他手中的那縷頭遞了過來,有些遲疑地說道:“皇上,這……”
我看着那縷黑,心中變得更痛了,顫抖着手,接了過來。
趙德安突然開口道:“皇上,秦貴妃娘娘自幼出生在富貴人家,應當都沒吃過什麼苦,冷宮中那般寒冷,娘娘本來就體弱多病,如果沒有什麼禦寒之物,只怕很難熬得過來。而且,冷宮中那般淒涼,一個女子獨自待在裡面,心中肯定會非常孤獨和害怕的。懇請皇上恩准剪春與桃紅去冷宮服侍秦貴妃娘娘,並將靜心宮中的被褥與娘娘的日常用品給她拿過去吧!”
聽了趙德安的話之後,我也情不自禁地替秦蝶兒擔憂起來,冷宮那個地方,幼年時我曾因爲好奇,偷偷地帶着趙德安一起去看過,裡面陰森森的,煞是嚇人。從冷宮回來之後的那天晚上,我還曾做起了噩夢,將母妃與趙德安都給嚇壞了。
現在,她一個柔弱女子,獨自住進那裡面,想必定是更加緊張,更加害怕吧,想到這裡,我便毫無異議地默認了。
而趙德安自然能夠知曉我的意思,便讓剪春和桃紅收拾起秦蝶兒的日常生活用品,並讓他手下的三個小太監,一起幫剪春和桃紅將被褥之類的東西給送去冷宮。
末了,他還送了出去,不知輕聲地對那剪春與桃紅囑咐了些什麼後,才悄悄地走了進來。
此時,整個廂房之中只剩下我與趙德安兩人,我也不需要再刻意地僞裝自己,便握着那縷頭,將面部埋在掌心之中,無聲的痛呦起來,一時之間,委屈、傷心、驚慌、疼痛、害怕,全都涌上了心頭。
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應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我能怎麼辦,心像缺了一個碗大的口似的。
就如幼年時,每一次我傷心哭泣時一般,趙德安上前圈住我的身子,輕輕地拍着我的背,輕聲地嘆息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情緒穩定了一點後,我壓低聲音,既帶哽咽,又含着委屈地詢問趙德安道:“朕對她還不夠好嗎?日日夜夜地思着她,念着她,明知道她心中還有別人,朕也忍了過來,還千方百計地想做得比那個人更好,想將她的心給爭取過來。便是連她背叛朕,與母后一起對付於朕這種很難容忍之事,朕也如同沒有生過一般,一如既往地對待着她。可是,她究竟還有什麼不滿呢?難道就因爲朕沒有如她所願,冊封她爲皇后,所以,她便這般狠心的、無情的傷害於朕嗎?”
“可能是娘娘被皇上方纔說的話氣了一下,才這樣的。等娘娘冷靜冷靜之後,氣消了,應當就能體會到皇上對她的好,便不會再與皇上如此嘔氣了。”趙德安輕聲地安慰我道。
“皇上,奴才罪該萬死,都是奴才的錯,請皇上恕罪!”這時,那個小林子卻突然出現在房間裡,頭像搗蒜似地向我磕道。
我與趙德安均愣在那裡,一時不知小林子爲何做出如此動作。
“小林子,你突然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什麼呢?”趙德安開口喝止小林子道。
小林子搖了搖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奴才沒有胡言亂語什麼。太后娘娘殯天那日早晨,奴才端着那碗避孕藥前往靜心宮時,讓秦貴妃娘娘飲下之時,秦貴妃娘娘可能是覺察出了什麼,眼眶有些紅了,然後,情緒非常激動地逼問奴才,爲何皇上以往宿在靜心宮時,不讓她喝湯藥,爲何今日偏偏讓她喝。奴才從來沒見過秦貴妃娘娘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樣,有些害怕起來,一緊張之下,便順着她的意思,說以往皇上都是吃過藥纔過來的。這話一出後,奴才也知道自己闖禍了,而秦貴妃娘娘手中的那碗藥也摔到了地上,隨後,她便像,便像瘋癲了一般,也不坐馬車,直接非常快地跑着,朝玄清宮衝了過去,奴才與剪春跟在後面,怎麼追都追不上。後來,奴才趕了過來時,聽侍衛們說,秦貴妃娘娘將同心結給扯掉了,還打了淑妃娘娘幾巴掌。奴才因爲心中害怕被責罰,便一直不敢將當時的情況說出來……”
我整個人頓時僵住了,原來,原來真實情況竟然是如此的,怪不得她一怒之下,扯壞了同心結,並放在腳下踐踏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香兒當時肯定還挑釁過她幾句,她纔會一怒之下掌摑香兒。
雖然一直沒見她怒過,但是,從我與她的接觸中,也能感覺出,她應當是個烈性女子,這也就難怪後來她一直對我冷冰冰的,拒絕我的留宿了。
而在藏紅花之事之後,我方纔又對她說出那番話,她肯定更是以爲我對她沒有絲毫情份,從頭到尾,只是在利用於她,所以,她便做出那番狠絕之舉吧?
想到這裡,我不禁像了瘋似地使勁捶打着自己的腦袋,暗暗詛咒自己的腦袋是不是被驢踩了,竟然說出這般話來。
也有些愣住的趙德安和本來正在磕頭請罪的小林子被我的舉動嚇壞了,趕快上前拉住了我正在自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