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莫易擡起手裡的笛子。只吹了幾聲。那些龍蟒頓時停止了攻擊。
隱匿在洞裡的人頓時鬆了口氣。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當下也顧不得。只靜靜聽着外面的動靜。
南宮莫易陰森森問道。“這麼說你應該看過上面的內容。羊皮卷在哪兒。”
“我看過。但是現在我不會告訴你。這個我需要等你放了他們……”梅霜絲毫不退讓。大義凜然。“若是他們再死一個。我都不會再跟你說一個字。”
南宮莫易用手中的黑笛輕輕敲打着左手心。彷彿在掂量着梅霜的話的可信性。最後他輕笑。“就信你一次。”
他擡手一揮。“送他們下山。”
他的身後無聲無息地出來一個黑衣人。走上前。“都出來吧。”
正一出來後抱着梅霜的腿。“姐姐。我們一起走。”
梅霜摸摸正一的頭。笑笑。“你和你的孃親先走啦。姐姐隨後就來。”
魯大人自然更不甘心做縮頭烏龜。他奉皇命而來。人手摺損大半已是晦氣。如今再棄梅霜於不顧私自苟且偷生。他的榮華富貴倒是小事。丟了性命是大事。
人羣中只有楚惜若不說話。抱着膀子站在一邊。似乎在保持中立狀態。
梅霜一看這情形。急了。轉身對衆人道。“這事本來就和大家沒有關係。他只是與我有話說。已經死了那麼多人。沒必要再如此耗下去。大家快下去吧。”
忽然間。梅霜看到正一的眼睛在月色下有些異樣。“正一。你的眼睛怎麼了。”
“呃。沒什麼。”愛田夫人不着聲色地將正一牽到自己的身後。
南宮莫易也瞧見了正一的眼睛。不禁挑眉。而後驀然眼前一亮。“傳說西南疆有一支奇特的部落。喚作魅族。獨居於世外桃源。以能解百獸之言聞名。卻不想原來竟然真的存在……我當是你們怎麼能夠上來。原來是這個孩子的原因。”
愛田夫人臉色蒼白。抿緊嘴不說話。
魯大人頓時驚詫。“西南疆人。”
梅霜說道。“你在說什麼啊。她是東來國人。什麼西南疆。是東北的東來國。她們講的是東來國的話……”
南宮莫易冷笑。“那大約也是她們的苟且偷生之計罷了。只是當年被大秦國的高祖滅了全族。你們早已是國破家亡。沒想到還有落網之魚。居然躲到這裡來了……”
梅霜突然間有些明白了。她看向愛田夫人。不敢置信道。“愛田夫人。你。你真的是西南疆的後人。 ”
愛田夫人看看梅霜。眸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隨後點點頭。“是的。”
南宮莫易有些得意地看着梅霜。“當年高祖平掉西南疆。統一**。西南疆人幾乎被全部滅掉。沒想到居然還有其後人存在。”
他轉眸向愛田夫人。仔細看了看。“你好好看看。你們西南疆族人的仇敵就在眼前。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大秦國的人。或許其中哪位的先人還曾在滅掉你們族人的戰爭中立過大功呢。你確定你是來救他們的。若是那樣。你可真是數典忘祖。背棄你的先人。”
愛田夫人默默聽着。胸脯急劇起伏着。或許是想起曾經族人的災難。她的眼睛裡慢慢蓄滿淚水。但是她咬着牙一聲不吭。
許久。她淡淡道。“用不着你提醒。我從來沒有忘記我們魅族的國恨家仇……”
魯大人最先明白過來。他“唰”地一下抽出寶劍。指向愛田夫人。“逆賊。我當是你居然如此好心來承恩寺報信。原來是想引誘我們到此送死。”
愛田夫人目光瞄過魯大人。目光倏爾變得清冷。“你們。呵呵。你們還夠不上。若不是你們。單憑我自己。恐怕還不一定到得了這裡……”
魯大人咬牙切齒。“我們上了這女賊的當了。”
愛田夫人渾然未聞。目光只是停留在梅霜身上。看得梅霜莫名其妙。只聽愛田夫人道。“不好意思。得罪了。”
話音未落。她的手已經快如閃電灑出一些淡淡的藥粉。梅霜只覺得鼻尖一陣奇香。頓時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定在原處。
只聽愛田夫人聲音淡淡。“我忘了告訴你。我給你的那些**。除了第一次給你的。其它的都是假的……”
“什麼…”
梅霜雖然身子不能動了。但意識還很清醒。一聽這話。又看看南宮莫易。這才明白真的是上了這個女人的當了。也就是說。南宮莫易根本就沒有中過**。從頭到尾一直在裝而已。
“爲什麼。”梅霜神情有些激動。這眼前一幕。尼瑪真成了無間道了。“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害我。”
魯大人一看這陣勢。頓感奇恥大辱。抽刀就要殺愛田夫人。
愛田夫人一下將梅霜推到他們面前。面色如霜。“爾敢動一下。我立即殺了她。”
在一旁看好戲的南宮莫易此刻神情得意。極是好笑。“如今真是太好了。我平白多了個幫手。 真是天助我也。”
正一從愛田夫人身後出來。不解道。“孃親。你爲何要殺姐姐。”
愛田夫人柔聲道。“正一。你還小。等會孃親回去和你說。”
見正一不情不願。她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正一。若是這次你再偷偷放了這個姐姐。休怪孃親打你。”
梅霜看看楚惜若。只見她自始至終抱着她的長劍站於一側。就彷彿是個局外人。只在好好看戲。一切與她無關。
梅霜垂眸下去。以爲是來救自己的。沒想到人家是一夥的。無論從哪方面講。自己都是輸定了。之前還和南宮莫易談條件。現在是輸得一塌糊塗。
魯大人因爲中計氣得差點吐血。“你若是要想報仇。何必對一個弱女子動手。”
愛田夫人冷笑。“我何嘗不知道她是無辜的。自然不需與她動手。我只不過是要殺大秦國的皇帝而已。他的先人殺掉了我們的先人。我豈能與他善罷甘休。唯有殺了他。我才能慰藉我們的祖先的在天之靈。”
“好哇。”南宮莫易輕輕擊掌。“原來我們殊途同歸。真是可喜可賀。天快亮了。我們只需等上片刻。不管誰來。都叫他們有來無回……霜小姐。你還不肯說嗎。”
“真是怪哉。大秦國的皇帝是大秦國的皇帝。我是我。爲何你們都要將我與他扯到一起。”梅霜真的憤怒了。這種屢次被當作蕭洛的卒子而爲人質的事情她真的是受夠了。“你們之間的恩怨能不能你們自己去解決。爲何拉上我。難道你們以爲我有那麼大的能量來影響到一朝天子。說實在的。我都替你們的手段感到不齒。你們若有本事。大可以去和蕭洛當面較量。他不是那種畏首畏尾的小人。行事比起你們不知光明磊落了多少。”
“住口。”南宮莫易大怒。“你以爲他有多光明磊落。他的手段大約你還不曾見過。你居然就信口雌黃替他辯護起來了……”
愛田夫人輕輕拍拍梅霜的肩膀。悄聲道。“你放心。我只是用你來試驗一下大秦國的皇帝。若是她對你的死活真的無動於衷。也算了了你的一樁心事…而我絕對不會傷害一個於我無用的人。自然也會放了你……”
“……”
梅霜心底一窒。“你什麼意思。”
愛田夫人微微一笑。貼近梅霜的耳邊。“那麼多人都知道當今皇上蕭洛對你情有獨鍾。可爲何你一直不知呢。是沒有人告訴你。還是你故作不知呢。如果是你故作不知。那你是根本不喜歡皇帝呢還是有解不開的心結呢。”
梅霜頓時愣住。有些驚悚地看着愛田夫人。睜大眸子。“你。你什麼意思。”
愛田夫人靜靜看着梅霜。又看看一旁的楚惜若。不答反而自言自語。“人哪。有的時候往往就因爲看不清自己的內心纔會吃虧。情分這個東西。最容不得反覆細細推敲。想多了。想深了。反而會忐忑。會不安。會不確定。而後的結果就是…你懂的……所以。你能在這裡。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而不是這些人非得利用你……”
愛田夫人一番如偈語般的說辭旁人聽得雲裡霧裡。卻是讓梅霜目瞪口呆。一時竟然有些癡了。甚至都沒有去問愛田夫人這個局外人是如何知道的……
她不得不承認一點。愛田夫人說得一點沒錯。
若非自己在寺裡懷疑蕭洛的動機。怒斥蕭洛不過是在利用她。懷疑蕭洛還未放下楚惜若。一怒之下跑出承恩寺。這後面或許她就不會遇上正一。不會遇上南宮莫易……
當然。或許事情還是會有。但是會朝着另外的軌道發展。但起碼眼前的一系列的事情或許是不會發生的。
梅霜看看山洞外。不知何時。天空的月亮已經淡去。露出了魚肚白。
自始至終。楚惜若都抱劍站立一側。而南宮莫易對她似乎很放心。這讓梅霜也十分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