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月色無聲勝有聲

月色稀薄,昏黃的燭火,淡淡的光暈,在窗櫺上投出斑駁的暗影。

偌大的龍榻,厚厚的錦被,韓子嫣合上眼,努力入眠,卻怎麼也無法進入夢想,一來是傷口時不時地抽痛一下,二來是漂亮華貴的帷幔籠罩着冷冰冰的空氣,這入了深秋的季節,到了夜晚能從頭涼到腳,三來是之前傷口流出的血凝在肌膚和衣裳上,她穿着衣袍躺在被子,覺得極爲彆扭,涼意也從衣袍和錦被的縫隙中往裡面滲。

其實,一句話概括,身邊若有個暖榻暖身的人,她或許一早就進入夢想了。

實在睡不着,她捂着傷口,小心翼翼地坐起來,從榻上下來,一門心思想回鳳藻宮沐浴更衣,在泰和殿實爲不太方便,沒有洗換的衣裳,使喚的侍婢也不貼心。

她思量再三,決定自己走回去。

戌時,守在室外的宮女已經退下了,只有守在外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還有守宮門的兩個侍衛。

精神憔悴的韓子嫣緩緩走出來時,他們並未阻攔,怎麼說也是貴妃娘娘,作爲奴才最好是不多舌,何況趙翊走的時候沒有交待吩咐不準娘娘離開。

韓子嫣往回走的方向正好與趙翊相對而行,一個坐在歩攆上優哉遊哉地被擡着,一個腳步輕盈落地無聲像蝸牛似的慢慢前行,本能在分岔路口錯過去,可偏偏韓子嫣的行動慢了幾拍,恰恰與他撞個正面。

順子借微弱的宮燈看到幾步之外有個不清不楚的人影在移動,遂叫停擡歩攆的奴才,眯着眼,擡高宮燈照亮一些。

韓子嫣看到一幫朦朧的燈色在往自己這邊靠近,還以爲是哪個宮裡的妃嬪呢,沒過多在意,本想頷首垂目躲過去,漸行漸近,一眼就認出了坐在歩攆上那個倨傲冷凝的人,即可在與他四五步的地方停駐下來。

趙翊正悠閒地向後靠着閉目養神,一聲低沉,“怎麼停下了?”

“回皇上,是嫺貴妃。”

一雙深邃如浩瀚宇宙星辰的眸子猛地睜開,桀驁的眸光與涼薄的月色交相輝映,襯着那張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更爲深刻清晰。

韓子嫣見無法躲避,信步上前,欠身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潔白的容顏上帶着一絲不笑卻溫潤的色澤,猶若羊脂美玉,勝過月光浮華的皎白。

趙翊身子向前一傾,話語中夾雜着難以理解的氣息,“這麼晚了,你不好好睡下,出來做什麼?”

韓子嫣倒是很奇怪他怎麼又打道回府了?難道和元妃處得不歡愉,一睹氣折回來了?管他呢,反正和自己又

沒關係。

她沒問,實話實說,“臣妾想回自己宮裡盥洗和更衣,泰和殿不太方便。”

趙翊俊美的臉驀地沉下來,連帶着嗓音也暗啞幾分,“藉口!朕走的時候你爲何不說,現在才說?你又想趁朕不在,偷偷摸摸地去做什麼勾當?”

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趙翊幾乎患上了心魔,但凡她的行徑出乎自己的意料,便不假思索地給她冠以莫須有的罪名。

韓子嫣想狡辯,但看他那泛着質疑的眸光和緊抿的雙脣,恐怕是說多錯多啊!

“皇上不信臣妾,那麼臣妾和皇上一同回去便是。”

“嚄,你很會隨機應變啊!”趙翊勾起一側嘴角,在心底已經認定她半夜出門是另有所謀的,好像不管她怎麼說,他都不相信,除非她說出個陰謀纔算合情合理。

韓子嫣長舒口氣,扶着額頭,無奈道:“在皇上的眼裡,臣妾不管說什麼都不對,就像有人是賊,改邪歸正也不會被信任,一旦發生偷竊之事,那個人就是首先被懷疑的對象,臣妾現在和那個賊沒有任何區別。”

“你在怪朕不相信你?”

“臣妾對皇上的隱瞞,皆因皇上是皇上,若皇上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主宰者,而是個平民百姓,臣妾怎會心有顧念?如今,臣妾心中再無任何要隱藏的秘密,只想平靜安寧地在宮裡度過一生,請皇上下旨將臣妾禁足在鳳藻宮,宮裡的任何事,與臣妾無關,臣妾亦不聞不問。”

見她坦然堅定的神情,趙翊心中微動,她請旨禁足,這與打入冷宮毫無差別,只是所住的地方不同罷了。難道她以此來證明自己深夜出行並無任何計謀的清白?若不是,便是苦肉計,故意以這種說辭來換取朕對她的信任?

但不管她求禁足的心是真是假,利用她來對付皇后纔是最爲首要的事。

“算了,把你禁足,以後朕找誰說心裡話,跟朕回去吧!”

趙翊軟下來的態度,卻沒有得到韓子嫣感激不盡的響應。

其實在這皇宮,韓子嫣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鳳藻宮,如果真的禁足,就免去向太上皇后和皇后請安,也免去了參與宮廷內的一切活動,更免去了與其他妃嬪摩擦生嫌隙的麻煩,自己落個逍遙自在不是更好,就算在宮外不也是擡頭天,腳下地,吃住一小塊,終究是缺個心心相惜的人而已,但自己已心如止水,看淡情愛,選擇一生孤老宮中又有何不同呢!

韓子嫣鐵下心,堅持要做個冷宮妃子,“臣妾心意已決,不願再沾染後宮之事,請

皇上賜旨將臣妾禁足,若皇上覺得這懲罰不夠,把臣妾打入冷宮也無妨。”

趙翊愣怔半晌,根本無法理解她的行爲,被禁足,被打入冷宮,生活在此的女人沒有一個求這種聖旨的,她,唯獨她,難道就因爲朕的不信任,懷疑?

趙翊深吸口氣,讓歩攆落地,走到她的跟前,面容上浮出絲絲的腦意,低聲道:“韓子嫣,行苦肉計要適可而止,朕說了不會禁足你,你還要得寸進尺,朕的顏面何存!”

韓子嫣也降下音量,沉吟道:“皇上就不怕臣妾是欲擒故縱嗎?”

“朕不怕,你知道朕爲何從元妃那兒回來嗎?”

他們近在咫尺的交談,隱秘而曖/昧。

韓子嫣凝神片刻,泛着清輝的眸子涌動出絲絲的冷諷,“皇上肯移步,難道是在意臣妾的傷勢,想回來照看臣妾?”

“這是你心裡的渴望,你渴望朕愛護你,渴望朕像從前那般待你如珠如寶,你逃避求禁足的旨意,不就是因爲朕冷落你嗎?”話落,他將韓子嫣攔腰一摟,與她貼得毫無縫隙,詭譎的雙瞳對上她躲閃的眸子,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羞澀泛起緋紅的面頰上,“你大可告訴朕你的渴望,朕自當會滿足你。”他一面不知避諱地露出挑逗的邪笑,一面把手沿着她的腰際向下滑移。

韓子嫣被他狠狠捏了一把,惶惶不知所措地推搡道:“你想錯了,我沒有渴望過,我對你的情意早沒了,別碰我!”

最後頗爲嗆人的三個字呵斥住了趙翊的動作,他擰起長眉,手上的勁也鬆懈下來,韓子嫣趁機脫身而出,向後退了一步,脣角微顫,“臣妾明日還要去安慶宮向太上皇后請安,皇上也不想臣妾誤了我們的大事吧,時辰不早了,臣妾回鳳藻宮了。”

韓子嫣雖然在情愛方面稍顯遲鈍些,但剛纔趙翊的行爲,很顯然是一種難以自制的慾火在焚燒,當碰到他精壯的身體時,她就感覺到了來自他下體強烈的衝撞,難怪他會從元妃那兒擺駕回宮,原來竟安着那個心思。

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如激流勇進的熊熊熱火,身上的燥熱像退潮一般,漸漸消失殆盡。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無情地拒絕他身體的渴求,還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模樣,之前不是讓她脫衣就脫衣,想怎麼摸就怎麼摸的嗎?

趙翊怔在原地,似乎還沒回過神。

昏暗的光線下,順子和一幫隨侍的奴才都不知他們發生過什麼,只看兩個暗色的人影親密接觸後,臨末,韓子嫣從那個高大頎長的身形籠罩下抽身出來,徑自走了。

(本章完)

27被人監視不知曉20夫妻名義只如此51母子情深共商議26逃避外出偶遇他36宮中險惡知多少164招魂楚些何嗟及172兩個女人一臺戲67天涯海角已惘然223紅塵相見亦相望103藏匿別苑被發現222算不算見色起意40她不要腹中骨肉90主動出擊爬龍榻131人生得意須盡歡101念念不忘在心間250金鳴呼嘯天地間162妖媚上門惡語向58佳人一走添相思168君王在上臣在下22太子之位受威脅90主動出擊爬龍榻16定情信物遭燒燬1解除婚約膝下求67天涯海角已惘然226沉默以對不選擇103藏匿別苑被發現21手足之情成過往156可憐陋舟起漣漪111火坑水坑不由己111火坑水坑不由己63安胎藥內有乾坤235舊時難憶染黃花34狠毒皇后終出手168君王在上臣在下109不知廉恥去寬衣130花容失色羅裙破43衝動之舉致胎動141一枝紅杏出牆來164招魂楚些何嗟及177計中自有計中計96一杯毒酒無留戀105窮追不捨不放過70秘密守了二十年200暗路陰影荊棘在22太子之位受威脅16定情信物遭燒燬36宮中險惡知多少30秘密赴約中了計68陰謀詭計在眼前80得知真相欲求死39突知有孕起殺心25皇后壽辰爲難她248盡處自是無能爲146孤影潺潺誰相惜103藏匿別苑被發現81原來一切皆有因220遇見一人是緣分246風雪飛散不由己208出師有名心無害175局勢難以掌控中119鮮血四濺淚紛飛188步步爲營必爲之248盡處自是無能爲244青容莫言紅顏祝189有些事不爲人知174雙雙血濺於腳下131人生得意須盡歡23宮中娘娘不好惹176爭權奪利一貫是179夜色遙望對成影35婦人之心看誰毒180後宮女人悲慼默241身隨影動影相隨128螳螂黃雀同出動213緣分宿命不可躲3淚眼汪汪求成全118昏天暗地身遭辱19爲她與母立約定170煙波浩渺待一時180後宮女人悲慼默35婦人之心看誰毒115仗義相助他出現61女人心思各不同151一朝侍君甩不開223紅塵相見亦相望97聞死訊痛徹心扉92狹路相逢來比較47各懷鬼胎戲中演235舊時難憶染黃花55碭山行宮好去處138脫衣魅惑藏秘密7進退兩難錐心痛7進退兩難錐心痛41這樣能胎死腹中140隨聚隨分隨天意216浮雲飄去隱身去156可憐陋舟起漣漪9樹敵皇后遭掌摑178計中計殺人無形54往事回首她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