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明箭暗箭都難防

八仙居佔地兩畝,二層的木製複式小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高檔酒樓,荷包充裕的八方來客幾乎都會來此嘗一嘗最具特色的燒鵝。

將軍府和八仙居隔着兩條街,韓子嫣第一次去八仙居吃燒鵝還是趙賢帶她去的,後來去過幾次都是她帶着偷偷出宮的趙翊來吃的。

不過,這次不光光是來吃,也是來慶祝一下自己重獲自由,雖然以後有侍衛監管,但也好過在皇宮中面對那個霸道耍狠拿自己當工具的男人。

她們二人邊走邊逛,在知名的錦繡綢緞莊量身訂做了幾件衣裳,以前韓子嫣經常光顧,老闆一見她可是相當熱情好客,選了幾匹上乘的布料,又選了衣裳的款式,付了訂金,過兩三天就可以取了。

這廂做完衣裳,那廂就在首飾店挑了簪子步搖,項鍊耳環,又買了胭脂香粉,女孩子家想買的也就是這些。

把整條街挨着鋪子逛了一遍,除了採辦女兒家的東西,韓子嫣也給韓至買了最新款流行的帶扣,還在鐵匠鋪買了一把匕首送給小蝶護身,走了兩條街,逛到開心滿足,身後的小蝶懷裡抱着大大小小的各色錦盒搖搖晃晃氣喘吁吁,快累趴下了。

“小姐,奴婢拿不住了,能不能僱個車啊?”小蝶的腦袋已經被摞起的錦盒淹沒了。

韓子嫣幫她拿下兩個錦盒,自怨自艾道:“早知道讓那幾個侍衛跟着了,你先等我,我去找個推車讓人把東西先送回府裡。”

小蝶輕嗯了一聲,幾乎是喘不上氣了,只好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放在腳邊,站在街邊大樹下的蔭涼處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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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嫣在巷子口找到一個租賃推車的人,正想上前詢問價格,便見從巷子裡跑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後面還跟着四五個手裡拿着破帚木棍追打他的乞丐,一羣人朝她這邊而來,她趕忙側身躲開,驚魂未定之餘,被追打的乞丐莫名掉頭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恩人,救救我!”

“快點抓住他!”四五個乞丐圍過來,髒兮兮的臉上一雙雙凶神惡煞的眼睛迸發着星火瞪着韓子嫣。

韓子嫣忙不迭地向後躲開,而那人死抓着不放手,“你抓着我做什麼,快放手!”她一面用力地甩開那人的糾纏,一面對着那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一臉無奈,“我不認識他,你們趕緊把他抓走。”

“恩人,你忘了?我在山上被蛇咬了,是你救的我。”抓着她的男子趕緊撥開蓬亂遮面的頭髮,露出一張並不算太骯髒,五官還算清晰可認的面容,韓子嫣大驚,在細緻一瞧,果然是那個少年。

眼看四五個乞丐要上前拉拽他,韓子嫣二話不說擋在他前面,笑容可掬道:“幾位大爺,先不要動手,你們爲何要抓他?”

“這個小兔崽子偷吃了我們儲備過冬的食物,我們要把他抓回去,拔了他的皮,姑娘,看你衣着華麗,定是生在大戶人家,莫管這種閒事!誰不知我們做乞丐的可是天王老子都不怕。”

本是高度緊張的韓子嫣聞言,翻了個白眼,鬆了口氣,原來是偷吃了別人的東西,幸好不是殺人越貨,遂笑了笑,“本姑娘就愛行俠仗義,他偷了多少,我雙倍賠給你們。”

臭乞丐們好生打量了她一番後,幾個人湊在一起小聲嘀咕了半晌,方道:“姑娘要是替他賠了,我們就放過他,一共三百兩銀子。”

“三百兩?”韓子嫣驚呼,這明顯是敲竹槓。可說真的,她身上還真沒有三百兩,出門的時候帶了一百兩,左花點右花點,現在就是二三十兩銀子了。

“若姑娘沒有,那就別怪我們把他抓走了。”

“等一等!”韓子嫣陪着笑臉,“三百兩不算什麼,只是本姑娘出門沒帶那麼多銀子,要不你們跟我回家去取,我家也不遠的,走過那條街就到了。”她伸手指了指拐入八仙居的那條街。

臭乞丐們猶豫,又想要銀子,又不敢跟隨她回家,正徘徊不前,其中一個乞丐不經意間看到她髻上的那支山茶花玉簪,“姑娘沒有現銀,倒是可以拿身上的東西抵了,我看姑娘的髮髻上的簪子就很不錯。”

韓子嫣恍然一瞬,猛地捂住頭上的玉簪,“這個絕對不行,你們別亂打主意,都說好給你們銀子了。”

“小姐,小姐……”小蝶穿過人羣,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拿,光禿禿的一個人尋了過來。

韓子嫣聞聲,踮起腳尖向她招了招手,赫然看到她身後跟着兩個錦衣玉袍的男人,雖然白光反射在二人身前投下一圈陰影,但韓子嫣一眼便認出其中一人是趙賢,而另一人有些眼熟,一時又叫不出名字。

小蝶先到了她的跟前,指着趙賢身邊的人欣喜若狂道:“小姐,你還記得文成公子嗎?那個就是他。”

趙賢和文成本來要去八仙居吃肉喝酒,正巧在街邊榕樹下看到小蝶守着一大堆的錦盒,這一問二問便什麼都清楚了。

韓子嫣本來很介意再次見面的尷尬,但爲了救下這有一面之緣的少年,便向趙賢說明情況,臭乞丐看她和她的救兵來歷不小,也不敢再要三百兩,改口要了一百兩,趙賢傾囊相助,給了銀子。

“在下謝謝姑娘,公子的救命之恩。”少年雖一身髒污,但爲人彬彬有禮,謙虛厚道。

韓子嫣咧開嘴淺淺一笑,反正每次遇到他都不會發生好事,便想着趕緊打發他,“不用謝了,你趕緊回家吧!”

少年不肯走,抓着韓子嫣的手臂不放,“姑娘,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在下身上的銀兩被人偷了,不知可否再幫助在下一回。”

趙賢和文成沒表態,韓子嫣很嫌棄地瞪了他一眼,“還幫你什麼?”

“在下初來乍到,家鄉離京城有上千裡,眼下食宿問題一時難以解決,就請姑娘發發善心,帶在下回家,等在下尋回妹妹便會離開。”

韓子嫣目瞪口呆,這是遇到癩皮狗了,怎麼?想賴上她白吃白喝白住,天底下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嗎?

“你別得寸進尺啊!我看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纔好心幫你,你這樣有些過分了。”

“在下也不想如此,可是……”

趙賢看不下去,沉下臉打斷他的苦苦央求,“韓姑娘的家不方便你住,你不嫌棄的話,就到我府裡暫住,平日在府裡打打雜,就當暫住費吧!”他不想看着一個身份低賤的人一直糾纏韓子嫣,便出口攬下了這等麻煩事。

“謝謝公子!在下姓秦,名奚,各位喚我秦奚便可,這次的仗義相助,來日定回涌泉相報。”少年還挺會自來熟,完全不在意在場的人是以一種嫌惡的眼光看他,介紹了自己還大言不慚地說會回報,韓子嫣懶得理這種無賴之人,把頭扭到一邊。

趙賢無奈深吸口氣,沒有表明身份,讓跟隨來的一個侍從帶秦奚先回府,秦奚倒是不客氣,抱拳辭別,“一會兒見了,各位。”

“這人真有趣!”趙賢微笑道,轉而眸光落在韓子嫣身上,“你沒事吧?”

“剛纔幸好有你,謝謝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子嫣……”趙賢拽住她的衣襟,自覺不妥,趕忙收回手,訕訕道:“我要和文成公子去八仙居,不如一起?”

小蝶一直想着燒鵝,胃裡都咕咕叫了,忙勸韓子嫣,“小姐不是說要去八仙居吃飯嘛!正巧和王爺一起,你們坐下來可以說說話。”

韓子嫣一想,自己現在是自由身,和趙賢吃飯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再說逛了那麼久,肚子也餓扁

了,難道還因爲遇到一個尷尬的人,就忍飢挨餓地回府裡,反正趙翊也沒有千里眼,吃完飯回去就好了,遂就答應了一同前去。

八仙居的老闆一見來了大人物,一張市儈奸商的模樣瞬間變得無比溫順和藹,親自把趙賢等人迎進二樓的上上等獨間,並吩咐小二端茶遞水,上菜上酒。

落座後,趙賢抿了一口茶,對韓子嫣道:“你採購的東西剛纔我命侍從送回將軍府了。”

“麻煩你了,謝謝。”根本不知道彼此怎麼交流,以前很隨意的無話不說或者打情罵俏,現在仿若隔了千秋萬代,總莫名其妙地在刻意迴避什麼,終究自己最難堪最傷心難過的樣子被他親眼目睹,多少有些不自然。

轉移話題,免得彼此呼吸的氣息不協調,韓子嫣莞爾一笑,“你怎麼和文公子在一起?”

文成王趙轅在上樓的時候已經示意過趙賢不要透露他的真實身份,所以趙賢沒有闡明,隱晦道:“上次他和小蝶去救人回來,我正好與他相識。”

“我還沒謝過文公子呢,在此拜謝了。”

“韓姑娘多禮了,在下有幸認識韓至老將軍的千金甚感榮幸。”聽他這麼說,恐怕是趙賢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韓子嫣溫婉一笑,沒有多問。

幾個人靜坐了一會兒,相視無言,等店小二端上各色菜餚和特色燒鵝,還有兩壺白酒,這稍顯焦灼的空氣才被熱氣氤氳和香味四溢的美味給掩蓋住。

“聽小蝶說,皇上下旨恢復了你的郡主封號,並允你以後都居住在將軍府?”趙賢打破沉寂,眸中流露出的溫柔不減當年。

韓子嫣迎上那雙似水柔情的眸子後,心彷徨地一動,速速垂首,出神地看着盤中黃油油脆嫩的燒鵝皮,不知如何迴應,聽他的話,怕是小蝶沒有悉數告訴他,故他的眼神中有一絲只有韓子嫣才能看出的希冀。

“來,恭喜你過回以前無拘無束的生活。”趙賢舉起酒杯,又道,“你以茶代酒便可。”

韓子嫣沒有舉杯,緊緊抿着脣,沉默良久終是沒有忍住,出口擊退了他臉上泛起的笑意,“這恭喜就免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雖恢復我自由身,但下旨此生不許我嫁人,還派了四個侍衛監管我。”

酒杯木然地停在半空中與他僵硬的笑容一樣被瞬間定格在死寂般的空氣中,除了小蝶咧着嘴在心裡埋怨韓子嫣的誠實,只剩下一臉訝異的文成閃現出難以置信的眸光。

竟然說開了,她也就沒什麼好隱藏的,坦白又言,“皇上讓我守節,我無所謂,反正能離開皇宮陪在我爹身邊,終身不嫁也沒什麼。”

話一出口,韓子嫣就覺得自己虛僞到家了,說實話,真的不嫁人,孤獨終老,和出家沒什麼兩樣,一個是帶發在閨中,一個是削髮在廟堂,於她而言,是一種無窮無盡的煎熬。

“小姐,除了遁入空門的尼姑,哪兒有不嫁人的女子,皇上這是在懲罰小姐。”小蝶滿嘴油花花的,也不忘爲自家主子抱怨兩句。

“確實很荒唐!”文成短短一句,沒有說皇上的不是,只道出這件事有違常理。

趙賢黑着臉,沉默不語,心中剛燃起的小小希冀之火又被潑了涼水,自然不勝其煩,對酒頗多了幾分鐘愛,自己不言不語地喝了好幾杯,其實,趙賢早過了娶妻的年紀,但王府裡卻只有一個前幾天皇上賜給他的良家子,正兒八經的王妃主位一直空着,府裡的管家奴才可日日夜夜盼着自個主子帶回個女主子,但終究世事蹉跎,一晃眼趙賢二十四有餘,心裡記掛的人就在眼前,卻遠在天邊,幾度伸手去抓住這飄渺的緣分,可上天始終不眷顧,讓他只能望着觸及不到,只好借酒消愁。這一喝悶酒,幾杯就醉得暈暈乎乎,不顧旁人在場,驀地抓住韓子嫣的手,握得緊緊,開始胡言亂語,“子嫣,我帶你遠走高飛,我不會看你一生孤零零,我帶你走,你跟我走吧!我們去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什麼王爺,郡主,什麼皇上,江山,都和你我無關,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韓子嫣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意,在皇宮跪下懇求趙翊的那一幕,她仍歷歷在目,如果真能和他遠走異鄉共度一生,這樣一來可以忘記趙翊,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沒有什麼不好。

“等你酒醒了,我答應你便是。”

“真的嗎?你真願意和我走,和我一起?”

韓子嫣點點頭,白皙修長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是的,我和你走。”

聽到她肯定的答覆,趙賢終於漾出笑容,倒在桌上昏昏欲睡,臉上依舊掛着滿足的笑意。

“真是不好意思,讓文公子見笑了。”

“兒女情長,在下明白。”

“那就勞煩文公子送王爺回府,一切都等王爺醒來再定奪。”

“在下看韓姑娘是性情中人,能與心心相惜之人浪跡天涯非一般人之勇敢,但在下有句忠告,王爺對姑娘用情頗深,若姑娘只是爲逃避某些人某些事而選擇這道路,在下認爲結果並不會如想象中美好,請姑娘多做思量,莫毀了他人的大好前途。”

韓子嫣心中一怔,雖然與文成沒有多少交流,但孰料他一語就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呆呆地看他扶起趙賢,微笑點頭轉身離去,她這才細細打量了文成這個人。

細白嫩肉的皮膚,濃厚的書生氣息,但魁梧的身材和強壯的臂彎能看出他有武藝傍身,從外表上看不出實際年齡,不過從滄桑的氣質和穩重成熟的氣度可以推測出他至少三十或四十歲開外。

“小姐,想什麼呢?”小蝶把文成和趙賢送出八仙居後,看她獨自凝神,奇怪問道。

韓子嫣滿懷心事地淡淡一笑,“沒想什麼,你去讓老闆包兩個燒鵝,我拿回去孝敬爹。”

回到將軍府已是傍晚時分,本來碧空如洗的天空不知怎麼回事,風捲黑壓壓地烏雲在天邊滾動,大風四起,吹得院裡的樹枝嘩嘩直響。

平白無故的惡風似乎觸怒了天神,霎時天雷滾滾,閃電頻頻,晴好的天一瞬變得昏天暗地。

幸虧韓子嫣及時回了將軍府,不然瘦弱的身軀一定會被大風捲走。

韓至一見她,高興之餘便沉下臉,“這次你又捅了大禍。”

韓子嫣嬉皮笑臉,撒嬌道:“爹,你別嚇我,我就出去一趟買些東西,闖什麼禍了,看我給你買了八仙居的燒鵝,還有一個犒勞那四個侍衛,免得他們去向皇上打小報告。”

“不用了,他們已經回宮去覆命了。”韓至淡然一句,“這兩個燒鵝,爹來吃,以後怕是吃不着了。”

“啊!”韓子嫣倒吸口涼氣,“就這麼會功夫,他們就跑回皇宮了,爹,你怎麼不攔住他們啊!”

“皇上的御前侍衛,爹怎麼攔得住,你呀!消消停停在家呆一會兒不行啊!非要皇上把你禁足,你才知道皇上的威嚴嗎?”

韓子嫣愁眉苦臉,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他是皇上就可以爲所欲爲,不讓我嫁人就算了,還要找人像看犯人一樣看着我,就算是個小狗天天被拴在屋子裡都會汪汪叫,何況我還是個人,爹,我決定了,我要和趙賢私奔。”

話音未落,天邊的一記響雷炸開,大風猛烈地吹動着中庭內未禁閉的窗扇,吱吱呀呀地像老人磨牙,刺耳又難聽。

韓至老臉如眼下的天空,陰沉如罩着一層黑紗,“你說什麼?和王爺私奔?”

“是!我受夠了皇上,爹,你知道皇上

怎麼對我嗎?他,他竟然在我……我……”韓子嫣難以啓齒,緊咬脣瓣,切齒道,“反正我不要過這種被人左右的日子了,我想過開心自在的日子,爹,這是女兒現在唯一的心願。”

韓至深嘆一聲,哪裡不知自己的女兒受了許多委屈,如若當初嫁給趙賢爲王妃,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命運波折。

“你如果真和王爺離家出走,爹就像以前一樣當你死了,皇上那邊,爹會以此搪塞,以後你生活得好不好,就是你的造化了。”韓至撂下這番話,背手去了書房,留下韓子嫣獨望着他蒼老的背影黯然傷神。

韓至的意思很明朗,她是走是留,做爹的不管了,也管不了,父親的愛本來就很廣闊,並不細緻,難得韓至能違背聖意說出這番話,可見他心裡也是無比的掙扎。

韓子嫣自然明白這層意思,心裡別提多難受,到底是自己的人生重要還是孝敬年邁的父親重要,她忽然感到迷茫。

風來雨到,果然雷聲閃電停罷,大雨傾盆而至,初秋的雨涼颼颼的,還有點刺臉。

趙翊站在思嫣閣凸臺前憑欄遠眺,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擊打在腳下的一圈碧波中,池塘裡不太規則的圓形荷葉上片刻便積了一潭雨水,越積越多,荷葉不負重力,邊緣地帶全部向下垂去,形成一圈雨簾。

躲在荷葉下一隻顏色明亮的青蛙似乎很開心,兩隻鼓脹脹的大眼睛隔着水簾看雨,動也不動一下。

趙翊不禁啞然失笑,這樣的小動物還挺有樂趣的。

“皇上,從將軍府回來的侍衛來稟。”順子在書房沒有尋到趙翊,從窗戶望去,看見他立在水閣上。

“讓他們在書房等候。”趙翊還想看看那隻青蛙,等視線集中到荷葉下,卻見青蛙飛身一躍,跳到了另外一個荷葉下面與一隻體型較大的青蛙會合,親暱的樣子看上去是一家人。

趙翊莫名一笑,轉身從思嫣閣走出,沿着廊道回了正殿的書房。

“讓你們監管郡主,怎麼回來了?”趙翊落座後,接過順子提上來的醒神茶,呷了一小口問下面跪着的四個人。

其中一個鄭重其事道:“回稟皇上,今日郡主拿出飛龍令牌指示奴才不許跟着,奴才本不想跟隨,但皇上口諭,無論如何視線裡都要有郡主的身影,遂我們悄悄跟隨發現郡主被一個乞丐騷擾,不知爲何,建成王出現幫了郡主,然後他們三人一塊去了八仙居。”

趙翊落下茶杯,擰眉道:“三個人?其中那人是誰?”

“奴才不認識那位男子,不過看穿着打扮是有身份的人,和建成王和熟絡的樣子。”

“他們在八仙居呆了多久?”趙翊的語氣越來越重,似乎胸口堵着氣。

“差不多快到酉時了。”

“他們說了什麼,你們都沒聽到嗎?”

“奴才不敢靠的太近,怕被發現,不過建成王出來時喝醉了酒,被同行之人攙扶回去,郡主和丫鬟獨自回了將軍府。”

趙翊沉思片刻,喝醉酒?莫不是沒得到美人煩不勝煩,借酒消愁?一個地位名利在身的男人除了爲女人,恐怕也沒什麼好煩惱的。

“好了,你們各回其位,暫時不用去將軍府監管了。”

“是!”四個侍衛速速退下。

順子拿回半空的茶杯,重新奉上,“皇上,以奴才之見,郡主和王爺似乎沒有可能在一起了,不讓王爺不會醉酒呢。”

“朕不管他們在搞什麼名堂,總之想在朕眼皮底下共結連理是不可能的,一會兒你親自去陳忠的住所傳個話,讓陳忠找小蝶敘敘舊,套套話。”

“是,奴才這就去辦。”

順子領命走了,趙翊在書房靜坐一會兒,伺候皇后的雪蓮便來傳話,說葛如意茶飯不思,精神欠佳。

趙翊本就不想對着葛如意,這才鬆快了不出一個時辰,葛如意又開始鬧起了小姐脾氣,這都是第幾次了,藉着身懷六甲的一事,每兩個時辰就要折騰趙翊一次,不是需要他親手喂着吃東西,就是需要他講些笑話哄逗,趙翊爲了目的,只好不厭其煩地強顏歡笑。

臉上堆着僵硬的笑容走進內室,趙翊坐在榻邊,略顯疲倦地問:“哪裡不舒服,連晚膳都不吃?”

“皇上不陪臣妾吃,臣妾吃不下。”葛如意挽上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輕吟,“臣妾雖然懷了身孕,但才一個月,晚上想伺候皇上。”

“這怎麼能行,太醫交待過,動了胎氣就糟了,如意,你聽話,等把孩子生了,再伺候朕也不遲。”趙翊摟上她的腰,好言好語地勸着,“你有身孕的事,父皇和母后還不知道呢,朕一會兒要親自走一趟,把這等好事告訴他們,你乖乖把晚膳吃了,朕一會兒要陪母后用膳。”

葛如意撅起嘴,抱怨道:“皇上爲何總是拒絕與如意同房?如意又不像韓子嫣那般被人污了身子,皇上到底在嫌棄如意什麼?”

趙翊猛然沉下臉,胸口也仿若壓着一口石頭喘不上氣,這驚變之色自然而然入了葛如意的眼中,“皇上生氣了?不會是因爲我說到韓子嫣被凌辱而和臣妾慪氣吧?臣妾也是實話實說,一個殘花敗柳,皇上若心裡還惦記着,那後宮的妃嬪都可以去勾三搭四了,這傳出去別說皇室顏面有損,那所生的孩子說不定都是孽畜!”

趙翊記憶零碎,早不記得葛如意那張牙尖嘴利出言不遜的嘴巴有多厲害,這下再度領教,心裡的火一如往常霍然竄了上來,他凝眸厲色,氣惱的火焰在黑瞳中熊熊燃燒,身上的寒冽之氣猶如解封的千層冰雪之地。

葛如意感覺出冷澀的肅殺之氣,不過,卻沒有畏懼,依然口不擇言,“皇上要生氣,臣妾也無法,誰讓臣妾說的都是實話,忠言逆耳,自然如此,想臣妾爹爹在朝中爲皇上效力,爲皇上撐起半邊江山,皇上省了那麼多力氣,縱觀後宮中妃嬪的背景,哪有一個敢和臣妾爹爹相提並論的,就說那韓子嫣的爹爹不過是個武將,皇上想依仗,恐怕難啊!”

趙翊提了一口,深深吐了一口氣,壓制,他一直在壓制着怒火,不想與她一般計較,什麼叫赤口毒舌,他算是真真體會了。

“朕當然要依仗國丈之力治理趙國,故,如意你纔要好好保住胎兒,若有什麼差池,我們的孩子就無法繼承趙國大統,只要如意誕下皇子,朕即刻立爲太子。”

葛如意看他風輕雲淡地承諾,並沒有因爲韓子嫣發脾氣,還說要把他們的孩子立爲太子,難道是知道了爹爹要謀害他,所以纔會對自己這般好?如果真是如此,自己倒是漁翁得利,有夫君疼愛,有子嗣爲榮,以後不就是風生水起享之不盡的榮華嗎?

“還有,剛纔朕傳喚管太醫來,命他去負責其他妃嬪,以後保胎一事就交給秦太醫。”

葛如意回過神,“可臣妾習慣管太醫了。”

“他醫術不精,連你有孕都診斷不出來,朕怎麼能把你交給他護理?不過是調配到別的宮了,等你以後想用他,再喚他回來也無妨。”

“好吧!一切都聽皇上的,但剛纔臣妾一時情急說的話,皇上可別往心裡去。”葛如意是想極力地修好夫妻關係,可總會因爲一點不如意的事就尖酸刻薄口無遮攔,眼下看趙翊溫和對待,自然覺得理虧。

“你有孕,情緒容易波動,朕不會計較,趕緊吃過飯好好休息,朕先去父皇母后那兒。”趙翊故意做出親暱動作,揉了揉她的臉頰,然後起身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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