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榻上癡纏入醉眼

聞珠簾嘩啦一聲響,小蝶猛然回過頭,嚇得僵在原地,而一向忌憚他皇帝身份的趙賢本應該立即放開韓子嫣行君臣之禮,卻懵然一瞬後,分毫未動,只淡淡一聲,“皇上,子嫣做了惡夢,下臣不得已纔對她安撫,不過,下臣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皇上成全。”

儘管還沒有挑明,但趙翊知道他要說什麼,不就是想和韓子嫣雙宿雙飛嗎?這恐怕不是不情之請,是打定了主意。

“昨晚她就做了惡夢,朕守了她一晚,一會兒朕讓太醫來給她開個寧神的湯藥,喝了自然會好起來。”趙翊可不想聽他的請求,並未給他機會。

趙賢聞言,原來他也在守護她?原是看不慣趙翊任子嫣陷入夢魘中痛苦也不管不問,但好像是自己誤解了。

他鬆開已經甦醒的韓子嫣,欲起身解釋剛纔的無禮行爲,卻聞殿外的順子,高聲走進來,“皇上,秀閣的良家子已經在大殿候着了,快等了皇上一個時辰,皇上再不去,她們上好的妝就要掉了。”順子嘻嘻一笑。

趙賢剛轉溫和的目光忽就凜冽的幾分,不過,這寒意冰涼的眸子並沒有震懾到趙翊分毫,趙翊不改初心,嘴角一揚,美滋滋的語氣中混雜了桀驁不羈的韻味,“讓她們好生裝扮,再等朕一刻,順道告訴她們誰裝扮的美,朕就冊封誰。”

順子得令,清亮的嗓音彷彿春心萌動。

剛從夢魘裡掙脫出來的韓子嫣,現在又陷入了另一個痛苦的深淵。

“皇上,你考慮得如何了?”她垂首,目光不知看向哪兒,冷如冰霜的一問宛如震碎了阻隔彼此的透明屏障,空洞而無望的聲音穿過空氣的波動直達趙翊的耳中。

房間瞬然寂靜,連呼吸都清晰可聽。

良久,趙翊波瀾不驚道,“朕還在考慮,等朕考慮清楚自然會給你個答案,這段時間你先暫時住在這裡。”

韓子嫣雙臂圍攏住彎曲的雙腿,似乎在尋求一種安全感,懵然地重複“住在這裡?”嘴角輕輕劃開一抹淺淡的笑意,從喉嚨而出的音色如穿透了萬丈冰層,“我這殘破的身子住在這裡,有損天子威嚴,還請皇上儘快下旨讓我剃度出家吧!”

“什麼?你要遁入空門?爲何?”趙賢反應很激動,扭頭看向蜷縮着身子嬌小的她,不敢置信,以至於嗓音突突發抖。

小蝶聞言也愣怔了,自家小姐說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是出家?

“我命如此,只能請佛主菩薩庇佑,以度餘生。”

趙賢無法接受,剛纔還一心一意地將自己的心裡話說於她,現在她卻……悲憤直衝天靈蓋,他猛地抓過韓子嫣的雙肩,“你瘋了嗎?你纔多少歲?年過十九,正值豆蔻年華,青春正茂,你要這麼對待自己的一輩子,你知不知道,削髮爲尼皆是看破紅塵者,你是嗎?你根本就是在逃避,逃避受過的這些苦,你不願意面對誰?是不是他?”趙賢的憤怒地溢於言表,指向趙翊,聲嘶力竭地咆哮道,“是他不愛你了,不要你了,所以你纔有了這種念想,是不是?”

“不是……不是你說的……”韓子嫣搖頭,淚如雨下,幾度哽塞,凝噎在喉,身子似沒有骨頭支撐,被趙賢搖晃得快要碎了。

“不是,是什麼?”趙賢厲聲一喝,本就因爲她愛上趙翊而心存不爽,現在又爲趙翊出家,他能不氣憤嗎?

看他要把羸弱的韓子嫣捏碎了,趙翊上前拉拽他的胳膊,“建成王你冷靜點。”

趙翊不出面還好,這一出面直接就將趙賢身上的怒火引燃到自己的身上,加之剛剛他還迫不及待地要去選妃,本就準備退步的趙賢更加怒火中燒。

“皇上以前那麼愛子嫣,現在卻不等她恢復完全就想着選妃充盈後宮,皇上到底真正愛過她嗎?如果皇上不愛她了,就將她還給我,我從來不計較皇上橫刀奪愛,但也請皇上明白子嫣不是一件玩膩的物件,不管她變成何樣,於我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皇上不惜,還給我便是。”

攥着趙賢的手指骨微微發顫,趙翊的臉似刷了一層漿糊,緊緊地繃着,眸中泛起冷絕的肅殺,“朕命你鬆開她!”

趙賢也知沒有顧及君臣關係,講話語氣過度激憤,遂鬆了韓子嫣,雙膝點地,跪請道:“請皇上將子嫣賜還給下臣。”

趙翊眸色一凝,垂目看着肯爲一個女子不畏皇權一副錚錚鐵骨的柔情硬漢,心中有些許的佩服,卻有更多的嘲諷,堂堂王爺爲一個殘花敗柳不惜下跪,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趙賢你的追求難道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黑瞳一轉,瞥向低頭不語的韓子嫣,你到底是用了什麼伎倆讓一個王爺爲你這般?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朕也迷惑了?

“子嫣生是皇宮的人,死也是皇宮的鬼,朕不會讓她出家,也不會賜還給你,你是王爺,朕會賜個名門閨秀做你的王妃,一個被強暴踐踏失了貞潔的女子根本就不配你建成王!”

聲落,蕩起千層漣漪,那些血淋林的淺薄之言如一塊巨石砸向她已經一潭死水的心,掀眸的霎那,淚雨紛飛,終於,聽到了他的心裡話,她沉聲一笑,嘴角漾起的優美弧度絕魅而幽詭。

“皇上說的是,我哪裡配得上趙氏皇族的子孫,不過,皇上留我一個殘身在此,總該有個說法,若是爲奴爲婢就不該住在這裡。”

趙翊捫心自問,該賜她一個什麼身份才妥帖呢,妃位絕對不可,爲奴要幹許多體力活,她那纖瘦的樣子恐是承受不住,爲女官可自由出入皇宮,那更不行,不如……

“從今日起,你就是朕的歌姬,每日給朕唱唱歌跳跳舞,逗朕開心。”

趙國的歌姬通常是指花筒樓的姑娘,專給客人彈琴唱曲,但最爲緊要的是,賣藝不賣身,不過要是被達官貴人看上了,娶回去做個妾室也可。

韓子嫣雙手緊緊抓着繡花錦被,指節泛白,歌姬?趙翊真是想得出來,這和辱罵她有何區別,倒是也不假,她在倚紅樓就是個比歌姬高一等的花牌,說出去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想隨便吧!只是眼梢輕掠過跪

在地上的趙賢,不由得心疼,他那麼好,那麼長情,可終究是白白付了一生情腸。

“一切都聽皇上的安排,可……我想和王爺說幾句話,皇上能否迴避一下?”

“有什麼話是朕不可以聽得?”

“情話!”韓子嫣終是忍不住地擡起頭,與他堅毅深邃的眸子相視了一瞬,便落在了比他低一等的那個寂寥的身影上,“我與王爺情深義重,說些綿綿情話,怕是皇上不願聽,也不屑於聽吧。”

趙翊冷寂的面容一沉,似乎被人甩了個響亮的耳光,佔有他人所好的慾念就仿若看到了芬芳美麗時時刻刻散發着誘人氣息的罌粟花,他非要嘗一嘗那種迷離幻夢的滋味,帝王的霸氣總是在搶掠方面彰顯的淋漓盡致,竟然已將她禁錮在此,還怕捕獲的小兔跑掉嗎?就讓他們說,反正自己還要去選妃。

“建成王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長話短說,一盞茶後到正殿來,順便挑個良家子回去充盈一下後宮。”明黃色的長袖一擺,稀疏相間的珠簾一響,那個惡魔一般霸道冷凜的氣息隨着窗櫺溢進來的風漸漸從空氣中抽離,消失無痕。

同時,小蝶也很自覺地輕步走了出去。

獨留兩個人的空氣凝結了良久,韓子嫣狠咬嫣紅的脣瓣,生鏽的喉嚨裡嘶啞得吞出幾個字,“噯,站起來。”

雙膝已經趨於僵硬,堅挺闊實的脊背已微微屈了好大一截,頷首不言,只因雙眸中盛滿淚水,在趙翊面前,一向持重內斂的趙賢總是卑微得無可奈何,其實,在皇族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也勝不過自古以來的地位權利。

君是君,臣是臣,沒有所謂的手足情深,共享人世繁華,君永遠都高高在上,說一不二。

“起來,三哥哥!”韓子嫣彎身遞出一隻手,悲慼哀怨的眸中是她綣綣地不忍,不是爲她,趙賢不會低微卑下到無地自容,滿腹熱血的懇請只成就了他人的一世威嚴,這就是爲什麼當初他沒有爭,沒有搶的緣故,超越生命的尊嚴被踐踏的不復存在,這種屈辱,一個男子是無法接受的。

努力的平復忍辱含羞的情緒,趙賢不想韓子嫣看到他即將落下的淚水,擡膝起來的霎那轉身背對,沙啞低沉的嗓音染上惆悵的心思,“子嫣,無論如何,你要好好活着,死和逃避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我以後不能保護你周全,你要好生照料自己,這把匕首,是我給你撿回來的,留給你傍身,別的我……我無能爲力,保重!”

趙賢從懷中拿出那把韓子嫣丟失在倚紅樓的匕首放在桌案上,然後步伐有些許蹣跚地走出了她的視線。

韓子嫣怔怔的呆癡在那兒,濃濃的悲慼與痛楚在心間久久不散,彷彿經歷了一生一世的苦楚。

這邊氤氳的淒涼氣息並沒有掩蓋那邊的喜躍抃舞。

趙翊坐於堂上,眉宇間的凜色早蕩然無存,面對着衆多的窈窕淑女,他早心曠神怡,迷離飄渺的眼神一一劃過那些溫柔可人又桃腮帶笑的嬌容,只是逐一看過,每個佳人都大致相似,仔細地瞧上兩個,不是眼睛有八分想象,便是下顎與臉頰輪廓有七分相同,他後來一怒,才從順子口中得知當初參加選妃的兩家子皆是按照韓子嫣的畫像被挑入宮中,故在場的美人才無不例外的相似。

趙翊略感驚訝,原來自己還做過這等荒唐的事,腦際中不自覺地劃過韓子嫣秀雅絕俗的面容,的確,面前的佳人與她相比,雖然外貌有些許想像,但身上所散發的氣質卻俗氣了幾分,尤其是她身上如仙子般的輕靈之氣在場的佳麗無人能及,他不禁一嘆,不知在嘆可惜,還是在嘆衆人竟找不出一個勝過她的。

他無奈,指了幾個還算對胃口的良家子給予冊封,其餘的讓順子送回秀閣,等明日送出宮,順道下旨又命禮部重新着手選妃的事。

“朕冊封你爲昭妃,還有你,封爲元妃,再就是你了,封爲宜妃……”趙翊對照着手裡的花名冊將挑選出來的十幾個良家子按照姓氏與小字給予了冊封,又下令讓內務房給各個妃子安排的住所。

選妃過程中,趙賢不敢違背君命領了一個趙翊所賜的良家子回府。

選妃結束後,已到了晚膳時分。太陽西落,美不勝收的火燒雲飄於天際,似天仙女的紅紗裙襬在浮動。

皇上只留下昭妃伺候左右,昭妃剛過及笄之年,精巧的瓜子臉,眉清目秀,儀靜綽態,自有一種難得的雅緻。

“琴棋書畫,吟詩作對,你會嗎?”趙翊夾起盤中的菜餚,隨口問了一句坐在身旁的昭妃。

“臣妾略懂皮毛。”昭妃小心翼翼答着,兩隻蔥白小手捻着衣角,一直頷首低眉,不敢正眼瞧趙翊。

“朕很嚇人嗎?怎麼不擡頭回話?”

“臣妾父親說侍奉帝王要屈膝背躬,恭恭敬敬,不能對皇上不敬。”

趙翊旁睞一眼,“你是朕的妃子,連擡頭看朕都不敢,如何侍寢?司敬房的嬤嬤教過你了嗎?”

昭妃小小年紀哪裡懂得如何侍奉帝王,司敬房的嬤嬤只是粗略的闡述了一遍行房事的規矩,真正是個怎樣的步驟,昭妃不過聽了嬤嬤口中唸的幾個淫穢的句子,“兩體相親成合抱,燕語低吟;交加上下互扳掾,雲雨交融,滋花雨露洞深處,神遊出竅。”聽的時候,她臉頰飛霞一片,如今,還未到侍寢的時候,心裡已經開始發顫,回答趙翊的聲音也瑟瑟抖了抖,“教過了,臣妾已經學了。”

“學了就好,到時別毛毛燥燥的,朕不喜歡膽小害怕的女子。”

“臣妾知道了。”

趙翊瞄了一眼她的體形,略略胖了一些,胸前微凸,似乎還未發育完全,寬大的折邊繡茉莉小碎花的錦袍攏在她嬌小的身上,顯得更爲衣不稱體。

“朕不喜歡你的衣着,尤其你白色的花,看起太素色了,明日讓裁衣房做幾件大紅大紫的衣裳。”

“是,臣妾遵旨。”

趙翊吃了幾口,索然無味,許是對着一個惟命是從,低眉順眼的女子,根本就沒有什麼食慾,加之昭妃吃飯零零落落的夾

了不到十下的菜,卻在嘴裡咀嚼了半晌,矜持拘謹的樣子,很難讓人覺得這珍饈的飯菜可口。

趙翊讓下人伺候昭妃沐浴更衣,自己進了古香四溢的書房,眸光不經意地掠過昏黑的偏殿,這纔想起那兒還住着一個人呢。

“順子,偏殿的晚膳送了嗎?”

“還沒有,奴才不知按什麼等級安排食材給那邊?”

“就和朕食用的一樣,趕緊命人端過去。”

“是,奴才這就去安排。”

黑黢黢的偏殿沒有燃燈,從裡到外散發着瘮人的幽冷,像一座了無生氣的孤墳在靜謐的夜色中籠罩着一層讓人難以靠近的鬼魅。

韓子嫣就那麼屈膝環抱,保持不動地坐了整整一個下午,一種無形的隔絕讓小蝶腳下生了釘子,進退爲難,只好餓着肚子守在外室。

忽來的“咚咚”幾聲敲門音,差點沒把小蝶嚇出好歹,她開了門,見是順子,兇巴巴的目光轉而柔順幾許,“順子爺爺有何吩咐?”

“屋子黑漆漆的,怎麼不燃燈?皇上下令了,你趕緊和我的徒弟去御廚房領晚膳吧!”

小蝶心喜,“噯,這就去。”

她跟着順子的徒弟小順到了御廚房,按照皇上的吩咐,準備一模一樣的膳食,很快,御廚們手腳麻利,不出半個時辰,二十幾道菜新鮮出爐,還有配上的甜品,和酒水。

自然,原模原樣。

小蝶別提多開心了,想起午膳領回來的溫冷的剩菜剩飯,眼下的膳食絕對是極好的,恐怕其他宮中的妃嬪都不會如此豐富。

小蝶都不知皇上怎麼變了態度,便問:“小順,皇上爲何賞賜我家小姐?”

“不知道,師傅說不該問的不要問,你也是奴婢,這點規矩都不懂啊!”

小蝶撅嘴沒理他。

回了偏殿,不知是誰燃了燭火,小蝶一進門,着實嚇了一跳,甚至以爲眼睛出了問題,使勁地看了看,才確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小姐。

“小姐,你起來了,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她讓小順趕緊端起來,一一在桌案上擺好,珍饈美味,香味縈繞。

韓子嫣呆呆地看了一眼,沒有吃驚滿滿一桌的菜,滿腹的悲傷早充盈了空空地胃,一點胃口都沒有,搖搖頭,“你吃吧,我不想吃。”

“小姐,你午膳也沒吃,這樣子餓下去會餓壞身子的,你看看,今晚的膳食好豐盛,和皇上吃的一樣,你看看。”

小蝶吃力地把桌案移拽到韓子嫣的跟前,特意又燃了兩個燭火照亮室內,“小姐看看,多香呢。”

韓子嫣的視線裡,一個蘭花白瓷的酒盅裡隱隱地飄散出清香的酒味,細細一聞,醇純的酒香縈繞在鼻尖。

她拔了塞子,“小蝶,陪我喝點酒。”

“喝酒?”小蝶使勁搖頭,“小姐你不食東西,怎麼能喝酒呢?再說女子喝酒有傷大雅,小姐還是不要喝了。”說着,她就去搶韓子嫣手裡的酒盅,卻不想被瞥來的眸光一嚇,趕緊瑟瑟地縮回手。

“你不記得我以前在邊關和大哥,二哥一起喝酒嗎?”韓子嫣一面把酒倒入杯中,一面暗暗念道,“喝了酒可以忘記很多不開心的事,喝了酒暈乎乎得就像飄了起來,那種感覺很舒服,小蝶,你也嚐嚐,不然我一個人喝不痛快。”

“喝酒能把不開心的事全忘了嗎?”小蝶沒試過,聽着很稀奇,就傻傻地問她,

“當然能,來我們乾一杯。”

小蝶猶猶豫豫地拿起酒杯,輕輕和她碰了一下,放在脣邊小口一抿,霎時濃烈沖天的辣味席捲了舌尖的味蕾,她咂巴咂吧兩聲,擡眸看韓子嫣一杯都下肚了,只好捏着鼻子,悶灌入口中,難抵酒精的麻醉,只兩杯便昏沉不知方向。

韓子嫣看她趴在桌案上喃喃自語,情不自禁地莞爾一笑,扔了手中的杯盞,直接拿起酒盅一滴不剩地全灌入胃裡,只覺胃裡猛地騰起灼燒的感覺,渾身似燃起了熱火,白皙的皮膚下的每個細胞都在擴張,她扶着胸口,傻呵呵地笑了笑,“小蝶,醒醒啦,看我喝了這麼多都沒醉呢,你才喝了兩杯呢,來,起來,再去拿酒,去,給我拿酒,我們再喝……”

清醒的意識漸漸變得混沌不堪,視線內的酒盅一個變成兩個,又變成無數個,她倒置酒盅仰臉對着口部看了又看,只流出一兩滴酒落在她的臉上,她用手指摸摸了臉,放入口中唆了唆,滿足地點點頭,須臾,迷離朦朧的半眯着的眸中慢慢又流露出一種失落,她想徹底醉了,什麼都不想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東倒西歪地站起來,她搖搖晃晃,腳底似踩了棉花,磕磕絆絆地走至門口,倚着門框舉目而望,“酒,給我去拿酒。”

現在已是亥時,守夜的奴才只剩下看守正殿正靠在硃紅柱子上打盹的兩個小太監,韓子嫣輕飄飄如花落流水的嗓音自然惹不起他們的注意。

喊了幾聲,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正殿微弱的燭火在她的視線裡朦朧迷幻,似乎那裡可以尋到酒,她邁開步子,顫顫晃晃地走過去,拾階而上,沒有絲毫忌憚地推開正殿的大門。

外殿燃着一根燭,極度昏暗,蒙着一層紗的雙眸努力地睜了睜,可眼前的物體顛三倒四,在那水色的黑瞳裡不停地旋轉,她努了努嘴,耳邊忽聞一聲尖利的叫喊聲。

她循聲跌跌撞撞地走入內室,黃色的帷幔裡,兩個赤身露體的人交纏在一起,她似乎並未有所意識,麻醉渾噩已經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思維,她只是想問一問有沒有酒,靠近,緩緩靠近,輕盈的腳步落地無聲,懵懂不清的視線裡只有好幾個重複的疊影,但耳邊卻瀰漫着一聲接一聲的低沉喘息。

“噯,噯,你們……有酒……”

帷帳裡靡亂淫穢的聲音嘎然而止,一隻肌肉線條明朗的粗壯手臂赫然伸出來,撩簾,旁睞一眼,頓時,墨黑森然的眸子裡泛着如狼眼一般的幽光,迎上那冷凜隱晦的眸光,韓子嫣似乎被一劍穿心,渾濁的腦子“咔嚓”一個電閃雷鳴而過,莫名地清醒了幾分。

(本章完)

75大打出手不留情59偶遇冷宮美豔妃141一枝紅杏出牆來188步步爲營必爲之138脫衣魅惑藏秘密22太子之位受威脅168君王在上臣在下119鮮血四濺淚紛飛54往事回首她不甘162妖媚上門惡語向205冤家當真路狹窄98言之鑿鑿辨不清217君心難測無人知91夫妻之禮惹不歡77留她一命爲報仇72狂風暴雨即將來215難分難解此心思125鏡中花亦水中月242蔚然於兮嗔自怪249楓紅染盡天下色28爲救丫鬟陷困境23宮中娘娘不好惹128螳螂黃雀同出動219捨去如是得到也26逃避外出偶遇他97聞死訊痛徹心扉94只待香消玉殞時135只剩軀殼無可失33皇后探易儲真僞37齊妃那兒把人尋125鏡中花亦水中月159何處歸人人不知82聞她變心生邪念28爲救丫鬟陷困境257大結局,愛不變21手足之情成過往159何處歸人人不知176爭權奪利一貫是118昏天暗地身遭辱134你心我心自變幻83殤曲慼慼心悲痛137由愛生憂亦生怖6鑄成大錯悔當初169總在意料之外中186不知心狠有多毒230莫理一抹紅塵影80得知真相欲求死16定情信物遭燒燬179夜色遙望對成影122聲聲催憶憐憫心219捨去如是得到也4把柄落入他之手74狠心置她於死地248盡處自是無能爲130花容失色羅裙破34狠毒皇后終出手81原來一切皆有因68陰謀詭計在眼前66舊人相聚憶時光256結局三,意不變8皇上下令擇婚期93一道聖旨還自由213緣分宿命不可躲224危險一重又一重141一枝紅杏出牆來102能否成妃看畫像77留她一命爲報仇58佳人一走添相思53血濃於水非姐妹171女人出手狠準快13退婚之女不好惹97聞死訊痛徹心扉242蔚然於兮嗔自怪179夜色遙望對成影88不接聖旨求賜死157痕面淚落不自知247猶見雪梅燃不盡130花容失色羅裙破229泥壺茶冷月無華74狠心置她於死地133兩相對望沐春風209該死之人必須死235舊時難憶染黃花122聲聲催憶憐憫心235舊時難憶染黃花84爲了登基娶她人151一朝侍君甩不開170煙波浩渺待一時30秘密赴約中了計79找個女子代替她129蠢蠢情劫終難逃173結束亦是開始時256結局三,意不變9樹敵皇后遭掌摑190烏雲陰沉卷詭譎230莫理一抹紅塵影55碭山行宮好去處84爲了登基娶她人228且看風雨卷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