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曆史上,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讓哪位帝王,只與她一人爲後,並護佑她一生!
但此刻,他們的皇帝,竟然當着衆人的面,立下如此重誓!
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他深凝着袁修月平凡卻淡然無波的面龐,不禁心生寒意,渾身上下從頭涼到腳!
今日,若她活,則來日,他一家老小便沒了生路。
“皇上……”
口中輕喚着離灝凌的名,閆雲濤艱難擡步,輕顫着身子,一步一步上前。
而馬背上的離灝凌,則面容冷峻,目光森冷的注視着他。
終是,在離灝凌馬前站定,閆雲濤細細打量着袁修月。
“妖女禍國啊!”
只忽然之間,閆雲濤眸色一狠,奪過身邊侍衛手中長劍,便直朝着袁修月刺去。
“娘娘!”
在汀蘭的一聲驚叫之中,只聞噗的一聲,利刃刺入皮肉的響聲傳來!
眸色微微睜大,看着眼前的一臉憤恨的閆雲濤,袁修月只覺呼吸一窒,隨即擡手捂上自己的嘴。
“朕說過,只要朕還有一口氣在,便不會讓她比朕先死!”目光冷凝的注視着雙眼瞪得滾圓的閆雲濤,離灝凌如是清冷的低嘆一聲,緩緩的,將自己手中的玄鐵劍,自閆雲濤身上抽離……
“皇……皇上……”
口中於瞬間涌出鮮血,隨着離灝凌手中長劍抽離,閆雲濤的身子緩緩倒下。
昨日,他聽從他人之言,以離國社稷爲重,行今日之事。
卻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是此刻這般悲慘下場。
他,死的不甘啊!
“父親!”
一聲疾呼,看着自己的父親如此赴死,閆剛痛心疾首的呼喊出聲!
“任何人……都別再試圖挑戰朕的底線!”
聲音無溫,臉上的表情,亦沒有一絲溫度,離灝凌將手中長劍垂落,任那劍端的鮮血,一滴滴滴落在地,而後對暗雲沉聲命令道:“傳朕旨意,今日但凡鬧事之臣,悉數革職查辦,閆剛亦同!禁軍亦同,全天下人但凡與皇后爲敵者,亦同!”
如是,語落,他長長的在心中出了口氣,而後勒緊馬繩,將馬匹調轉過身,而後用力將袁修月擁住,雙腿夾緊馬肚,側面朝着郊外狂奔而去。
“皇上,去哪兒?”
見離灝凌不曾帶着自己入宮,而是朝着郊外奔馳,袁修月不禁回頭仰望着他俊美的臉龐。
“月兒!”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袁修月的額際,生怕她的身子受不住,會影響到她腹中的胎兒,在奔出一段距離後,離灝凌讓她側坐在自己的腿上,隨即再次駕馬向前,漫無目的的向前奔跑着:“你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逃吧!”
聞言,袁修月的大腦,忽然之間陷入一片空白。
耳邊風聲猶在,他溫熱的氣息是那麼真實,可她卻忽然覺得,自己在做夢!
一個美好的,只有她們的,自由自在的夢!
只一瞬間,她心中積壓許久的情感,洶涌而上,直衝她的腦海,讓她忍不住熱淚盈眶,無論如何,卻再也止不住!
喜極而泣的淚,不停的自眼角滾落。
她伸出上臂,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將自己的眼淚,悉數蹭在他的前襟,嗡聲嗡氣的喃喃道:“我們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這裡!”
“好!”
只淡淡的一個字,卻透着無比的堅定,離灝凌輕吻她的額頭,帶着他一路向前!
靜靜的,沒有再說一句話,袁修月只靠在他懷裡,任他帶着自己越走越遠!
她的父親,是亂臣賊子!
而她,則是亂臣的女兒。
此刻的她,比任何人都想逃離皇宮,逃離京城,逃離這裡的一切,但是她不能,因爲這裡有他在,她的心在這裡,即便逃的再遠,也還是在這裡……
但是現在,他說要跟她一起逃走!
聰明如她,怎會不知,他口中雖說着逃,但他的身上卻有一道無形的枷鎖,一直緊緊纏繞着他,讓他根本無從逃離!
不過,就算不能,她只聽他這麼說,便已覺有他這句話,有此刻這些許的安寧,此生便已足矣!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曾幾何時,袁修月透過離灝凌臂彎的縫隙,看到了身後遠遠追來的暗雲等人,但即便如此,離灝凌卻一直不曾讓馬停下。
直到她再看不到那身後的人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農田不復在,他們竟然來到了一座懸崖之上,前方無路可走,一路飛馳的馬兒,終是緩緩慢了下來。
將繮繩收緊,離灝凌緊擁着她,眺望眼前大好河山,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本來袁修月窩在他的懷中,便以聽着他沉穩的心跳爲樂,此刻聽到他的嘆氣聲,她不由也跟着她長長的嘆了口氣!
緊擁着她的手臂,再次收緊,他溫柔的輕吻的她的鬢角,深情自責道:“月兒,對不起!”
聞言,袁修月輕蹙了蹙眉,搖了搖頭道:“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我有!”
聲音低沉厚重,離灝凌低眉凝望着他,深邃的眸海之中,隱隱有些一絲懼色:“方纔,若我再晚來片刻,你也許就會被他們傷到,也許會……”
驀地伸手,捂住他的脣,也將他尚未出口的,那些自責的話語悉數截斷,袁修月凝眸看他,眸中波光流轉:“我現在好好的,一切都好!”
“萬幸的是,你一切都好!”
眸光溫柔,且深邃,離灝凌彎脣而笑,忍不住俯身吻上她的脣。
山崖上,微風徐徐,山景秀美。
馬背之上,袁修月與離灝凌身影綽綽,緊密相擁。
結束了長長的一個吻,他們二人相擁而坐,仰望着山間美景。
這種沒有別人的時光,是寧謐的,是美好的,亦是兩人誰都不忍心打破的。
是以,他們就這樣坐了許久,直到日落西山時,看着落日的美景,和那火燒的雲霞,袁修月才依依不捨的輕嘆口氣,低聲喃道:“皇上,我們該回去了!”
縱然,再如何不想回去面對那些朝廷爭鬥,他們也總是要回去的。
他不能爲她捨棄天下。
而他們的自由,便只有這短短的半日罷了!
感覺到袁修月的失落,離灝凌擁住她的身子,在她耳邊吃着熱氣:“只纔出來短短半日,你捨得回去嗎?”
“有何不捨?”
竭力讓自己吸了口氣,深深凝了眼落下半邊的夕陽,袁修月微抿着脣,讓自己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我們走吧!”
看着她強作歡笑的樣子,離灝凌不禁在心中輕嘆一聲!
不曾吱聲,他勒緊繮繩,調轉馬頭,讓馬兒慢悠悠的朝着山下走去。
“凌……”
見他如此速度,袁修月不禁蹙眉笑道:“來時那麼快,這會兒又這般的慢,你今夜是打算讓我們倆露宿荒郊麼?”
“如今你有孕在身,怎可一直在馬背上顛簸?”輕吻袁修月的額頭,離灝凌如是說道,見袁修月眉頭蹙的更緊,知她一定要拿下午他來時的速度來反駁自己,他含笑揚了揚下頷:“再者而言,我視你如珍寶,又豈會讓你露宿荒郊?”
聞言,袁修月眸華微擡,朝着前方望去。
見在半山腰處,竟稀疏的座落有幾間民房,她不禁面露驚訝,轉頭看向他:“今日在城外發生了那麼多事,朝中重臣必然會過問,如今你我如此不管不顧的跑出來,宮中必然亂作一團,你今夜怎麼可以不回宮……”
“我爲何不可以?”
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離灝凌讓馬停在民房前,將袁修月置於馬背上,而後翻身下馬,再抱她下來:“那些老頭子,想要讓朕就範,必然會在前朝找王兄,到後宮求母后,反正即便我今夜在宮裡,他們不會自己出面找晦氣!”
聽他此言,袁修月不禁緘默不語。
在離宮之中,唯有兩人說話,離灝凌會聽。
這其中,一爲賢王離灝遠,另外一個便是鐘太後了。
如今朝中衆臣,一再逼他賜死她,他今日之舉,又着實讓人膽寒。
不用想也知道,閆雲濤實則是個替死之人,而他背後掌控一切的人,一定會在前朝給賢王壓力,於後宮求太后出面。
總而言之一句話,經過今日之事,他們不敢再與離灝凌多說什麼,卻會讓賢王和鐘太後一起給他施壓!
——
是夜,離灝凌最終還是沒有回宮。
他帶着袁修月,以夫妻之名,只道是出門遊玩,一時太晚迷了路,投宿於一戶民宿,並與人極好的報酬,換來一頓豐盛的晚膳。
山裡的日子,平淡如水。
主家在用過晚膳之後,又閒話家常片刻,便紛紛起身回屋睡了。
而袁修月和離灝凌,則住進了西邊的一間配房。
進得房內,離灝凌便讓袁修月坐在土炕上,輕柔的吻了吻她,神秘兮兮道:“你在這兒等我!”
“你要去哪兒?”見離灝凌轉身向外走,不知他要幹什麼,袁修月輕蹙了蹙眉,不禁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