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傑兒受傷了?”
本來坐在桌旁悠閒品茶的粉衣女子震驚得站起身來,睜大了美眸,擔心的瞅着眼前的男子,腦子有着瞬間的空白。
男子點點頭,他是皇帝派去保護太子的暗衛,當然不會拿這樣的大事來開玩笑。同樣的,他們也是在冒着生命危險說出太子受傷的事情,因爲這就意味着他們保護不周,勢必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無情咬住下脣,臉色微白,不行!她得去看看傑兒才行!
就在她衝出身子要走時,卻被昊辰給叫住了。
“你幹嘛去?”他問。
無情轉過身來,明眸燃燒着火焰,分不清是生氣還是擔憂,她的臉色也因爲激動的情緒而浮現一絲紅潤。
“你沒聽到方纔的話麼?傑兒他受傷了!你怎麼還坐得住?”望着丈夫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無情忍不住火大的質問。
“只是一點兒皮肉傷,不打緊的。”
昊辰悠閒的啜了一口茶,垂下去的眸子閃過一道冷光,只可惜,尚在憤怒中的無情沒能注意到……
這個兒子雖然和他不算太親,但是,他的性格,身爲父親的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瞭解的。和他的傷勢比起來,他覺得更加要緊的,是那個叫景鑠的孩子,以及幕後派去的那些殺手身份……
“什麼不打緊啊?你若不關心兒子,我去!”
說着,她又要轉身往外衝。偏巧這時,一名家丁急匆匆的走上前來。
“啓稟皇上,皇貴妃,王爺,門外有位沈公子求見。”家丁跪地道。
沈公子?莫非是……
“快快有情!”
三人同時站起身來,就連情緒不穩的無情看到那抹由遠及近的偉岸身影后,也終於綻放出一抹如花般的笑意。
“大哥!”
她飛身撲進兄長懷裡,沈傾也不顧後方殺人的目光,輕摟着他最重視的妹妹。本來,他和寇玉以及寶寶也是想留在太子府,喝完傑兒的喜酒再回藥王谷的。豈料,寶寶忽然生病,只有藥王谷的“仙霞草”才能抑制住病毒的蔓延,無奈之下,他只得先帶着妻和子一起離開了。
“傾,寶寶好些沒?”跟着兄長一塊兒過來的昊明關心的問道。
沈傾點點頭,感謝他對自己女兒的關心,同時也不忘打量無情的臉色,看上去還不錯,看來,她現在過得很幸福呢!
“大哥,傑兒受傷了!”
無情求救似的看着兄長,嬌顏泫然欲泣,惹來他的一陣詫異,他才離開京城多久,怎麼毓傑那小子又讓自己傷着了?
“怎麼回事?”
他跟着無情的腳步,四人一同坐下,昊辰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但是省略了中間去找過夜崢的那一段。沈傾聽完他的描述後,微微皺起劍眉,俊顏有了一絲凝重。
“照這麼說來?很有可能是蓄意的刺殺囉?”他摸了摸下巴,推測道。
另外兩個大男人頷首,顯然是贊成他的揣測,然而,有一點他們也沒想通:如果對方的目標只是毓傑,何以讓韓景鑠身受重傷?再者,京師學堂是有禁軍巡查的,按照暗衛剛纔回來的稟報,那羣黑衣人應該是瞅着侍衛交接班時間混進來的,他們又怎會知道毓傑和韓景鑠住在哪間房?這些學生平時很少有出門的機會,出去了也不能擅自透露學堂裡的食宿或者教習的相關信息,否則會被夫子趕出學堂,三年內將不再有機會進入。除非……
“京師學堂肯定有人做了內應!”無情蹙眉說道。
接着,花廳裡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四個人都各懷心思,只是,大夥兒的臉上都有着相同的擔憂。他們必須在保證不打擾學堂正常秩序的情況下,儘快揪出那個人……
“不如這樣吧,昊明,朕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去暗中調查,一定要儘快找到行刺的人!沈傾,你不是會一點兒易容術麼?你就打扮成江湖郎中的樣子混進去,看看裡面誰比較可疑,找找線索,也好就近保護傑兒。”
“可是,京師學堂不是一向不許外人進入麼?”無情問道,這樣的話,大哥要怎麼才能不讓對方疑心的混進去啊?
“呵呵!”昊辰輕輕勾起脣角,俊顏多了幾分邪氣,“韓景鑠不是昏迷不醒麼?沈傾的醫術這麼高超,‘治病’就是最好的幌子!”
連羅菱那樣的“活死人”狀態他都能救回來,這次想必也不例外吧?
許是看出了他眼底的不樂意,昊辰加重了說服的“籌碼”。
“哦,對了,沈傾,你可務必要盡全力去救人才好,那個韓景鑠和傑兒可是投緣的不得了呢,你就當是爲了大外甥,豁出去了吧!”他邪笑道,滿意的看着對方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氣。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就開始行動吧!”
看着昊明和沈傾都有事可做,無情不禁鬱悶的垮下了嬌顏。
“情兒,你怎麼了?”注意到愛妻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他關切的問。
無情擡起頭,望着俊美如斯的丈夫,不禁伸手撫上他的臉。
“昊辰,傑兒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她呢喃的問,俏顏有着遮不住的憂愁。
唉,傑兒還沒出生時,她要面對後宮的血腥爭鬥,深怕不能讓他平安出世;傑兒出生後,她的地位漸漸穩固,卻也擔心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耳濡目染,造成心理上的偏差;好不容易這一切的一切都成爲了多餘的擔心,兒子總算要成親了,現在還有新娘被劫,太子遇襲的戲碼上演……
老天!這要到什麼時候他們才能真正的輕鬆下來呀?
看到愛妻略帶憂愁的面容,昊辰攬住了她的纖腰,心裡恨恨的咒罵着以夜崢爲首的始作俑者。
“是的,傑兒是我們的孩子,他會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的!”昊辰把頭抵在她的頭頂上,溫柔的安撫着。
站在門口的昊明和沈傾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後,二人互相遞了一個神色,各自走開了……
此刻,整個京師學堂都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雖然錢先生極力封鎖了消息,就連來看診的大夫也都被他暫時強留在這裡,美名其曰是要“照顧病患”,實則算是變相的軟禁。期間,大夫想了很多法子,都沒法使景鑠醒過來,因爲傷勢較重,所以發燒是再多難免的,就連額頭上的紗布也要隔一段時間就換一次,以免傷口感染。
毓傑呆呆的坐在牀邊,看着昏迷不醒的好友,臉上有着深切的擔憂。已經過了三天了,還有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要舉行殿試,這該如何是好?
派出去的暗衛在遇襲當晚居然告訴他把人給跟丟了!若不是顧忌到自己現在身處學堂,他一定會好好的訓誡他們一通!雙手緊握成拳的他無法發泄內心的憤懣,背部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他站起身子想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看到錢先生領着一個深褐色長衫的男人走了過來。
毓傑看着來人的身影,面貌俊朗,嘴巴上還有一個八字鬍,眉宇間一顆黑痣,完全無損於他的容貌,反而多出了幾分大氣。
這人看上去怎麼這麼眼熟啊?他歪着腦袋細想着。
驀地,男子和他擦肩而過時,對着他眨了眨眼睛,那熟悉的動作令他豁然開朗,他急忙捂住自己的脣,深怕叫出聲來泄了對方的底。
“清大夫,請你幫忙看看,這孩子怎麼樣了?”
重新化名“清審”的沈傾坐在牀邊爲景鑠把脈,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皇甫昊辰口中那個和大外甥頗爲投緣的男子,斯文俊秀,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短命鬼嘛!
“清大夫,怎麼樣?”一旁的毓傑也按耐不住的追問着。
沈傾一邊號脈,一邊點頭,還不忘把玩自己的八字鬍,須臾,他站起身來。
“在下的確可以治好這位公子,不過,煩請兩位先出去。”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笑說。
毓傑知道,沈傾在救這種病重或者傷重的人時,不喜歡屋裡有除了他和病患以外的旁人在場,只因他討厭人多嘴雜的環境,那會影響他的心情和判斷。
“錢先生,要不咱們就站在門外等等吧?”毓傑提議道,眼底不禁露出一絲喜色。只要沈傾在這裡,景鑠就會平安了!
“這……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清大夫。”
沈傾點點頭,當他看到房門被重新關上的剎那,臉上溫文爾雅的笑意不復存在,俊顏有着罕見的冷凝。
只見他先是從藥箱裡拿出一粒深褐色的藥丸,然後捏住他的下顎,讓他嚥下。接着,他緩緩調息自己的內力,大掌覆在他的心窩處,藉由掌心將真氣傳送到他體內,直到他的臉色由白轉,方纔收回手掌,他掏出袖子裡的手帕,拭去了額上冒出的細汗。
待到自己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他纔打開房門,守候在門外多時的錢先生和毓傑急忙走上前去。
“清大夫,景鑠他……”
沈傾含笑點頭,說:“兩位放心吧,人已經沒事了,退了燒估計就會漸漸好轉。不過,由於傷在頭部,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還很難說,還是多臥牀休養的好。這裡有一瓶藥膏,早中晚各一次,抹在他的後腦傷口上。”
錢先生接過藥膏,對他道了一聲感謝。站在旁邊的毓傑看出了沈傾眼底的疲憊,便提議他先到自己的房間去歇息一下,錢先生此刻的心思都沉浸在景鑠會平安的好消息裡,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算是默許了毓傑的話。
看到三人臉上都是輕鬆了不少的表情,躲在暗處的人影小心翼翼的跑開了……
“你說什麼?那個江湖郎中治好了韓景鑠?”
暴怒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再搭配上那猙獰的面孔,令屋內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
“是……是啊,林公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萬一讓夫子他們知道韓景鑠和黃毓傑遭襲是我們出的主意,那可就……”
一想到那可怕的後果,所有人都不禁吞嚥了一口口水。
“笨蛋!怕什麼?那羣黑衣人只怕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現場又沒留下證據,誰敢說是我們做的?”林秋欽狠瞪着雙眸,不以爲意的說。
“可是……”
其中一名學子的心裡還是有着擔憂,他們是來求學,不是來索命的呀!
下一刻,林秋欽狠狠的朝他臉上打了一拳過去,將那名學子打倒在地。
“少在這裡胡說八道!誰要敢泄露半個字,我就讓我爹好好的給你們治罪!”他惡狠狠的威脅着,嚇得一干人都瑟縮不已。
看着衆人一副懼怕不已的樣子,林秋欽不由得放柔了表情。
當初之所以選中他們,就是因爲這些世家公子的父親爵位都沒有他爹的高,因此才能夠號令這些人爲他奔走賣命!
“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也都早點兒回房休息吧,只要保證平常心就好。”他笑道,彷彿剛纔打人的一幕不曾存在過,其變臉的速度令人咂舌。
看着一個個唯唯諾諾退出去的身影,林秋欽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戾。
韓景鑠,黃毓傑,我就不信你們命那麼硬!就算這次整不死你們,也足以讓你們元氣大傷了!接下來的日子,咱們再慢慢玩,慢慢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