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太后的承諾

我去順寧宮請完安之後,本已和剪春出了順寧宮的院門了,還被碧玉姑姑喚住,讓我們留了下來,說是太后喊我一起用膳。

太后已經換下朝服,坐在桌子邊上等着我。我走到她跟前,欲行禮,她卻阻止了我。

她拉住我的手,上上下下,仔細的端詳了我一番,憐惜的說道:“蝶兒,你最近好似消瘦了很多。”

我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並沒有多加辯白什麼。

她見我如此,嘆了口氣,道:“你最近改變了很多,也鬱鬱寡歡了很多,每日,哀家見了你的模樣,都止不住的心疼,也在懺悔,不知是不是哀家終究將你給害了。皇上對你做的那件事情,哀家也聽說了。宮中的流言蜚語,哀家也耳聞了一些。女兒家面薄,肯定是會傷心、難過上一陣子的。現在,那些流言蜚語也沒有了。哀家原本以爲,你會慢慢振作起來的。誰知道,你竟越過越消沉。哀家不想見着你這副模樣,看得哀家心中也非常沉重和沉痛。可是,又不知道怎樣該如何做,才能讓你變得振作起來。蝶兒,你可以告訴哀家,你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嗎?”

“蝶兒也不知道自個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每日起牀後,都覺得日子過得很壓抑,很迷茫,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很沉重。雖然,蝶兒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妄爲,蝶兒手上不僅握着自己的性命,還揹負着整個家族的命運和性命。所以,每日,蝶兒安安分分的起來給您請安,以避免別人的異議,而且,還慎言慎行的和人交往。但是,卻已經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何在了?也不知道,生活之中,究竟還有何樂趣。也許,過不久,蝶兒便會慢慢的枯萎在這深宮之中了。”我看着太后,神情迷茫的說道。

突然,我象想起什麼似的,彷彿燃起了希望似的,抓緊太后的手,說道:“太后姑媽,要不,您就發發慈悲,讓蝶兒出宮吧。以爲在姜太妃壽辰宴會的那天晚上,蝶兒已經將皇上得罪了。而且,就算沒有得罪,皇上看見我現在的這幅模樣,肯定也會倒足胃口的。蝶兒現在留在宮中,不僅完不成您和爹爹交付的光耀秦家門楣的任務,還空讓您擔心不已。”

太后聽見我的話之後,倒吸了一口氣,跌坐在椅子上,半響後,方纔說道:“蝶兒,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是皇上的嬪妃了,好多事情就不能再由哀家做主了。如若皇上不同意,哀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你放出宮的。況且,雖然你和皇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圓房,但是你已經受過封了,就已經算是皇帝的女人了,就算被皇帝給廢了,出宮也是不可以再次嫁人的啊。”

“蝶兒已經不再向着嫁人之事了,蝶兒只想在出宮之後,服侍我娘,一直到她終老。讓那後,自己再尋座寺廟,青燈長伴,度完此生好了。或者,如果不能讓我回家陪伴我娘,讓我直接去寺廟也行。”我知道皇帝的女人出宮後的結局大多如此,便急急的說道。

爲了讓太后應允,我咬了咬牙,決心再下一味猛藥,將皇帝已經寵幸過我的事也給說出來。於是,我擡起頭,看着太后的眼睛,說道:“太后姑媽,其實,我已經被皇上寵幸過了。”

“啊?”太后再一次大驚失色,追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啊?難道就是前天晚上,姜太妃壽辰宴之日?如果你被皇上寵幸過,你們就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又怎麼爲了這點小事,就鬧着要出宮呢?如果你一直不被皇上寵幸,有名無實,還可以讓人理解一點。在民間,小夫妻之間尚會鬧鬧彆扭,吵吵架的,何況是帝王家,本身糾紛就多呢。”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前天晚上,是上上個月十五的晚上,蝶兒因着白天睡得比較多,晚上睡不着,便趁宮人們都熟睡的是時候,出去走了走,恰巧就碰見皇上了。後來,他便宿在了靜心宮。那日,他也是獨自一人,所以,這事便無人知曉。只是,第二日清晨,皇上讓趙公公送來一碗湯藥,說是補藥。可是,因着蝶兒自幼體弱多病,幼年時,有一陣子被寄養在那位醫藥奇人劉師傅那裡每日見他擺弄草藥,便也識得一些醫藥的氣味。可巧,讓我嗅出了那碗湯藥中好像含有藏紅花的氣味,後來,讓我那醫女杏兒確認了一下,果真就是如此。”我面帶悽悽然的說着,只是,還是故意隱瞞了一些,沒讓太后知道,我會醫術和當時正在修煉凌波微步,以及皇帝會武功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替皇帝隱瞞,只是直覺便這般做了。

“藏紅花?”太后聽見這個名稱後,便有些怔住了,神情變得有些沉思起來。

“啊是的。聞出藏紅花的氣味之後,蝶兒的心便沉到了谷底。這藏紅花若是因爲其他嬪妃拈酸吃醋,而讓蝶兒飲下的,蝶兒心中還好受一點。但是,那晚,皇上是獨身一人,甚至沒有其他嬪妃知道他寵幸了我。所以,不會有人無故端碗含藏紅花的藥來讓我吃的。何況送藥來的還是那個皇上最信任的趙公公呢?按照民間的說法,皇上應當就是蝶兒的夫君,多子多孫本身就是有福之事,但他卻讓我服用藏紅花來避孕,讓蝶兒感覺好似是在被當作那青樓酒肆中的妓女看待一般。這樣看來,就算他日後再有寵幸於我,也必定是處處提防於我,並且每次都讓我飲下他口中的那所謂的‘補藥’,而服用藏紅花過多,會導致終身不孕的。這樣日子,讓蝶兒過得興致全無,心中也不再有對皇上的期待。只怕,次數多了,還會生出怨恨來。”

太后閉了閉眼,嘆道:“看樣,是哀家輕估了他心中的恨意,估計,只要哀家在世一天,他便不會讓你懷上他的子嗣了。讓他起了提防之意的可能主要還是哀家,而不是蝶兒你。所以,他才這麼久一來,一直不願寵幸於你。可能就是怕你誕下一個子嗣之後,他會受制於哀家。如此看來,若要讓他寵愛於你,只怕也非易事了。也罷,雖然哀家希望過你能得到皇上的寵愛,讓他日後能看在你的份上,不再爲難秦家。但是,既然實現不了這個目的,哀家也不會讓你做無謂的犧牲的,今日是皇上過來請安的日子,等會他過來時,我會和他提出你出宮的事的。否則,一個女子,待在後宮之中,既無丈夫寵愛,又不能有子嗣,下場是會很悽苦的。只是,因着你和皇上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只怕你不能回江南去陪伴你娘,而只能對外稱,你是爲了給皇家祈福,而去寺廟帶髮修行了。唉,也都怪哀家考慮的不周全,也是誤了你一生了。”

還正說着,突然外面傳來了太監的呼傳聲:“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太后起身,對我說道:“沒想到皇上這麼早就過來了,你先在這裡待着,不要出去,哀家先去外間見他了。”

說完,她和碧玉姑姑一起,走了出去,不過她們並未將內間的門給關上,我透過珠簾的縫隙,仍可看清楚外面大殿之上的方臺。

很快,外面傳來了皇帝的聲音:“兒臣拜見母后。”

太后說道:“皇上免禮,上來坐吧。碧玉,去給皇上砌杯碧螺春過來。”

“謝母后。不知母后最近的身體是否安好?”皇帝便走上方臺,禮貌性的詢問着太后。

“都還暗號,有勞皇上掛心了。“太后也有禮的迴應道。

我也隨即看到了皇帝的臉,我原本以爲自己會恨他入骨的,可是,現在真見着了,卻發覺恨意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強烈。

就這樣,他們又相互寒暄了幾句。突然,太后開口說道:“皇上,今日哀家要和你說上一件事,還望皇上能夠應允。”

“哦,母后先且說說看,看兒臣能否辦到。”皇帝微帶驚訝的邊飲茶邊說道。

“這件事,皇上辦是一定可以辦得到的,甚至可能還甚合皇上之意。”太后微笑着,也飲了一口茶後,繼續說道:“今日早上,請安之後,秦昭容留了下來,自請去紫雲寺帶髮修行,爲皇家祈福。因着昭容進宮這事,都怪哀家亂點鴛鴦譜,也沒問皇上中意不中意,就讓皇上看在哀家的份上將她留在了宮中。可能是這孩子終究還是不得皇上的緣吧,使皇上久久不願寵幸於她。皇上可能還爲難過一陣子,該怎樣對待這個孩子吧。不過,感情之事,終究勉強不得。何況,皇上還身爲一國之君,又怎能強迫自個寵愛自己不喜愛的女子呢?再譯者上次,淑妃帶着男子,在這孩子衣冠不整的時候,入了她的寢宮,這孩子性子比較烈,覺得自個已經不貞了,也無顏再繼續待在宮裡了。所以,哀家便先答應了,也免得皇上日後再爲難了。現在只要皇上同意後,擬個聖旨,她立馬就可以啓程出發去紫雲寺了。”

“呯”皇上手上的茶杯突然掉落了下來。

“皇上,燙着沒有啊?”一旁伺候着的趙公公趕忙上前來,一邊拭着皇帝龍袍上的水漬,一邊憂心的問道。

“碧玉,快去請御醫,來幫皇上看看,哪裡燙傷沒有。”太后也焦急的吩咐碧玉姑姑。

“不用了。”皇帝站了起來,接着向太后說道:“母后,您說的這件事,以後再從長計議。兒臣忽然想起,朝中尚有要事還未處理,改日再來拜訪母后,先告辭了。”

說完,不待太后回答,就急匆匆的走下方臺,向殿外走去。

太后帶着一臉的疑惑回到了室內,若有所思的說道:“哀家這是第一次見皇上這般急躁。蝶兒,只怕事情並非是你想象的這般簡單。還有,上次哀家因爲淑妃擅自帶御醫入你房間之事,曾要求皇上處罰淑妃,他也是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並且很快照做了。這是在對待淑妃的事情上,他第一次這麼爽快。哀家原本以爲他是威懾於哀家的壓力,才這般做的呢。”

我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還是心存僥倖的對太后說道:“可能,皇上確實是想起了一些鑰匙,急待處理,纔會顯得如此慌張。下次太后姑媽再見着皇上時,如若皇上忘記的話,就煩請太后姑媽再幫蝶兒提醒提醒他,讓他早點答應,蝶兒就感激不盡了。”

太后點頭道:“如若皇上對你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哀家也不會讓你留在這宮中作無謂的犧牲的。但是,一當他不願意放你出宮,便是連哀家也無可奈何了。”

先也只能如此了,我只得拜別了太后,心存僥倖着,希望下次能出現新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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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殘酷的現實是,我的僥倖心理終未能成真。

接下來,又有兩次皇帝請安的日子,太后爲了向我證實,她已經在努力實現她的承諾,均是與這次一般,在皇帝要來請安的那日,在嬪妃們給她請完安後,將我單獨留了下來,她和皇帝在外面殿上的方臺上說話,而讓我坐在內間候着,聽着。

每次,他們在剛開始寒暄一番之後,太后提到我出宮這個問題時,皇帝就開始打太極,找些事情爲由,總是急匆匆的走了。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太后原本還堅信着皇帝對我是動了心的,可是這段時間,皇帝還是從未來過我的靜心宮,弄得太后也變得有些狐疑起來,不知道這皇帝打的到底是何算盤。

但是,皇帝沒有鬆口,放我出宮之事也就無從談起了。

可能,太后心裡也還存着一線希望,希望皇帝能對我存着一些情愫吧。所以,後來,她再處理我出宮的這件事時,也沒剛開始那般積極了。

我也漸漸不再抱着希望了,日子久了,心情也慢慢變得釋然了一些,逐漸從消沉中走了出來。

自然,我的心情一好,靜心宮也就慢慢的恢復了往日的生氣。我和杏兒一起,又將醫術和武學的修煉揀了起來。也從醫術和武學的修行中找到了不少快樂。

至於出宮之事,我也打算就等着娘和舅舅那邊都安置妥當了以後再談。

我爹那邊又來過兩次書信,現在的我也學乖了,每次拿着信之後,就跑去順寧宮,藉着和太后商議的名字,將太后的話夾在裡面回給他,他也就無話可說了。

而淑妃,她的緊閉也已經結束了,只是,皇帝並未下旨,恢復向她請安的制度。

嬪妃們每日仍需來順寧宮向太后請安,淑妃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令人感到詫異的是,她似乎老實了很多,雖然仍是倨傲着,但是,每日都不多話了,總是默默的來,默默的去。不若往日那般無禮了,彷彿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似的。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新年終是來了。

宮中到處張燈結綵,處處洋溢着喜慶的氣氛,內務府按照品階和嬪妃的得寵程度給各宮發了一些年貨和喜慶祥和之物。我雖然不得寵,但是,因爲內務府的總管就是以前服侍過太后的曾公公,所以我分得的份額也是這後宮之中數一數二的了。

今夜就是除夕夜了,宮中今日將有一場大筵席,宮裡的妃子和朝中要員、以及有女人在宮中爲妃爲嬪的官員都可以攜帶家眷參加。所以,後宮的嬪妃,特別是低等嬪妃,都盼着今晚的這場筵席,因爲這是她們難得的一次見着親人的時候。而且,才藝出衆者,還可以在筵席上表演,有個嶄露頭腳的機會。

當然,對於正二品及正二品以上的嬪妃,她們還可以在年初一的時候,趁着家中女眷來拜見太后的機會,再見見家人。

不過,對於我來說,則沒有這種期盼了。我娘遠在千里之外,我爹呢,不見也罷。而且,還可以避開皇帝,以及那日可能也目睹了皇上羞辱我的那幕場景的姜太妃和卞太妃以及其他太妃們。

於是,在今日早上請安之後,我以受了風寒、身子虛弱爲由,向太后提出申請,今晚不去參加這場筵席了。太后可能也知道我身子虛弱是假,想逃避皇帝是真。我現在的心情比之以前,已經好上了許多,這已經是太后求之不得的事情,她也不想再逼迫我什麼。所以,太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然後就默然同意了。

靜心宮中的宮人們知道我要與他們一起過年,倒是很開心,張燈結綵,弄得更歡快了。

今晚的年夜飯將在太后特意爲靜心宮開設的小廚房裡做,菜從御膳廚房拿了一些,另外,在福全被抽上協同內務府的公公們,一起出宮辦年貨的時候,又再從宮外帶了一些民間的野味兒回來。

而掌勺的剪春和剪冬因着我和她們一起過年,還特意多添了幾個菜。所以,今晚的年夜飯應當也是極豐盛的了。

我微笑着看他們忙碌成一片的樣子,也沾染上了一些喜氣,只是,還是不由得有些惦念和懷念起以前在江南過年時的情景。

往年的這個時候,娘和舅媽正在指揮着僕婦們,準備着年夜飯;外公、外婆在房中準備着晚上要發給我們這些小輩以及家中嚇人們的壓歲禮物。

而舅舅則帶着表哥、我以及杏兒一起,來到林府門口,放炮仗,而且大都是那種烈性的炮仗,民間有個傳說,據說是除夕夜這天,誰家的炮仗炸得越響,第二年,誰家的財運就越發。身爲的舅舅自然也迷信這一點,每年的這一天總是買上很多很多的炮仗。

我膽子比較小,只敢捂着耳朵,站在後面,遠遠的看着舅舅放。而表哥和杏兒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想自己嘗試着放放。只是,因他們尚還年幼,怕他們傷着他們自己,舅舅總是不允許他們動手,他們便也只得在一旁看着,眼饞着。

待放完炮仗之後,娘和舅媽的年夜飯也已經準備好了,外公、外婆要準備給我們的禮物也已經揣在衣兜了。

因爲我的堅持,杏兒每年的年夜飯都是和我們一起吃的,包括外公、外婆給的禮物,表哥、我、杏兒的份額都是同等的,因杏兒也很乖巧,娘和舅舅差不多都拿她當自己女兒看待,府裡所有的人也都很疼她。

我每年最喜歡、最期待的便是吃完年夜飯之後,外公、外婆給我們發禮物的那一刻了。我們每年收到的禮物都不相同,但是,有一樣東西是相同的,那就是銀子。

雖然,林府是富裕之家,但是,爲了避免我和表哥養成亂花錢的惡習,家人們很少給我們銀子花。但是,除夕夜這晚例外。

外公和外婆在發禮物的同時,還會再給我們每人幾兩銀子,讓我們去買一些平日裡自己垂涎已久的東西。那時候,對還是孩子的我們來說,幾兩銀子,可是個已經很大的數目了。

每次,我拿到銀子之後,最喜歡乾的事就是召集表哥和杏兒,來到一間空置的、大人們不容易發現的下人房中,再拿上兩個銅板和一個盒子蓋,學着家中下人的樣子,賭了起來。我的狗屎運還特好,每次都將他倆的銀子贏個精光,害得他們哭鼻子,最後的結果自然就是我被娘打屁股了。

想起這些,我就不禁開心的露出了微笑。

“小姐,看見了什麼讓你這麼開心呢?”這是,方纔在幫剪夏、剪秋她們貼對聯的杏兒,走了過來,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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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什麼,只是想起了小時候咱們一起在江南過年時的情景。還記得每年吃完年夜飯後,我喊上你和表哥一起,去下人房中賭博,將你們的銀子贏個精光,害你們哭鼻子,最後我被我娘打屁股的事。”我笑道。

“還說呢,老太爺和老夫人給人家點銀子,人家剛開心得合不攏嘴,可是,還沒在屁股兜裡捂熱呢,就跑到你的口袋裡去了,能讓人家不哭嘛?”杏兒翻起了老賬,還在我的胳膊肘底下擾我癢癢。

“好,好,好,今年我絕對不再贏你銀子了,行了吧?”我討饒道。

“哼,這還差不多。”杏兒終於停止了攻勢。

“唉,只怕今年外公外婆舅舅和娘他們的年夜飯也要吃得不安生了。這是第一次我們倆不在家過年,而娘在新年後不久,也即將要離開江南,往京城這邊過來了。這也是娘在江南過的最後一個年了,外公和外婆心裡肯定也不舒坦。”突然,我嘆了口氣說。

“是阿,真的是所謂‘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啊。不過,小姐,你換個角度想想,可能又開心了。你想想,等開年後,夫人就要來到京城了,然後,過段時間,舅老爺的事情處理好後,再將老太爺、老夫人、舅夫人一起接來京城安家,咱們不又是能在京城團聚了嘛。”杏兒樂觀的說道。

“也是。”我不忍心掃杏兒的興,就隨聲附和。接着,摟住杏兒的脖子,說道:“杏兒,幸好娘將你送到了我身邊啊,不然我一個人在這皇宮大院內,憋都快憋死了。”

“咳,咳,咳……”杏兒咳嗽起來,然後用力的掙扎了起來,說道:“死小姐,快點放開,不然等會你沒憋死,我倒憋死了。”

“死杏兒,真是太不識風情了,人家好不容易醞釀起點感動的情緒,又被你給打斷了。”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娘娘,杏兒姑娘,開飯啦!”這時,傳來了剪春的呼喊聲。

“來啦,來啦!”我應道,然後拉着杏兒的手,一起向殿中餐桌的方向走去。

“哇,看起來都知道很好吃的樣子。”杏兒看着那滿桌的佳餚,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桃紅、剪春、剪夏她們幾個見着杏兒的那副饞樣,都“撲哧”的樂了。

剪春笑道:“姑娘不用流口水了,現在就可以吃了。”

“嗯,嗯,好。”杏兒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拿起筷子,正準備來大快朵頤時,才發現衆人都尚未入座,她便也不好意思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訕訕的笑着說:“怎麼都還不入席,坐下來吃啊?”

“哈哈,哈哈…………”大家都再次被杏兒的表情逗樂了,將杏兒躁紅了臉。

“大家都快坐下吧,再不開飯,杏兒的口水就要將靜心宮給淹了。今日主子們都在前庭參加筵席,沒人會過來,不用太拘禮了。”我也邊笑着,邊向侍立在一旁,有些拘謹的宮人們說道。

因我平日裡對他們除了在禮儀上要求稍稍嚴格一點外,其它方面,對他們倒是還挺寬厚的,他們在我面前倒是也還算不得很拘束。他們各自落座之後,也漸漸放開了,話題也漸漸的多了起來,特別是喝了一些小酒之後。這樣一來,這頓飯吃下來,倒也還算很熱鬧。

吃完之後,按照民間的習俗,我讓桃紅給每人拿了十兩銀子作爲壓歲錢。

這時,喝得已經有點醉意的杏兒,手裡拿着銀子,賊笑着向我建議道:“小姐,咱們拿兩個銅錢,一起玩玩,找點樂子吧?”

我本來覺得影響不好,本待拒絕的,可是,經不住杏兒的苦苦哀求,又想着今晚是除夕夜,應該沒什麼人過來,便也應允了。

在杏兒的強烈要求下,我也跟在後面玩了幾把。賭運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一會工夫,身前便堆起了一堆的銀子,其他人輸得直叫喚。這也讓我的賭性越來越濃。

也正當是我賭興最濃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旁沒有參與賭博的剪春和桃紅的聲音:“奴婢參見皇上。”

我聞言,手定格在哪裡,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故障。

可惜的是,緊接着,方纔還與我站在一邊,熱情參賭的剪夏、剪秋、福全、福康他們,馬上也跪了下來,重複了一遍剪春和桃紅的話:“奴婢(奴才)叩見皇上。”

我心裡哀嘆了一聲,心知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很滑稽,坐在桌子上,面前放着一堆銀子和兩個銅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纔是在幹什麼。

沒有辦法,我只得硬着頭皮,站起身,緩緩的轉了過來,只見皇帝帶着趙公公,就站在我的背後。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趙公公也有些強忍着笑意。

見我回頭,皇帝戲謔的開口道:“愛妃的愛好真獨特啊,大年三十的,不去參加宮中的筵席,卻聚集了宮中的一般奴才們一起玩骰子。看着愛妃面前堆起的那堆銀子,就知道愛妃戰績斐然,運氣超凡啊。”

我跪拜了下來,說道:“嬪妾拜見皇上,不知皇上駕臨,有失遠迎。方纔只是因爲大年三十晚上,找點樂子而已,嬪妾無狀了,還請皇上恕罪。”

後面的宮人們聽見了,心知不妙,也一起非常惶恐的說道:“奴才(奴婢)該死。”

誰知,皇帝竟然沒有接着追究下去了,只是懶洋洋的說道:“今兒是大年三十,也就罷了吧。都平身,退下吧。”

我明知道他不太可能讓我也退下,但是,還是選擇裝糊塗,和宮人們一起起了身,轉身向外走去。

皇帝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不悅的說道:“愛妃,朕什麼時候讓你也跟着退下了?”

然後,他又扭頭對侍立在他身後的趙公公說道:“趙德安,你且也先退下去吧。”

一旁的杏兒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用手輕輕的碰了我一下,給我丟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我羨慕的看了一下她和宮人離去的背影,然後低頭說道:“嬪妾該死,嬪妾會錯皇上的意思了。”

“只怕蝶兒不是會錯意,而是要故意避開朕吧?而且今天晚上蝶兒沒參加筵席的本意,只怕也在如此吧?”在衆人走過之後,皇帝用手指將我的下巴擡了起來,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說道。

“皇上悟錯意思了,臣妾不敢,臣妾惶恐。”我面無表情的平視着他,嘴裡疏離、有禮的回道。

“蝶兒,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朕說話。與其聽你這樣說話,朕倒寧願你如那天晚上一樣,衝朕吼叫幾聲,朕還能知道你是在生氣。這樣的你,聽不出喜怒哀樂,讓朕心裡摸不着底。”突然,他一把將我給拉近,攬住我的腰,將我擁入了他的懷中。

我本想掙扎的,可是,又想起杏兒那日說的話,只能在心中無奈的嘆口氣,由着他去了。我有些漠然的看向殿外,嘴裡仍然平淡的說道:“那晚,是嬪妾不自量力,膽敢冒犯聖顏,實在是罪該萬死。”

他扭轉過我的頭,深究似的看了看我,突然說道:“蝶兒,你還在爲那晚的事情嘔朕的氣,是嗎?如果能讓你不生氣的話,朕願意爲那晚的事,向你賠禮道歉。朕那晚那般對你,可能確實過分了。”

我沒有理會他,心道:“潑出去的水,難道還能收回不成?我又不是三歲孩童,先打我一巴掌,再給我塊糖吃,就能將我哄好嗎?”

他見我沒有吭聲,嘆了口氣,接着說道:“那晚,朕原本也沒想過要這般做的。只是,聽戲時,朕總忍不住往你所坐的位置,搜尋了你的身影。突然,你竟然不見了。等候了一會,還是不見人進來,朕便有些失魂落魄了,尋了出去。可是,朕卻看見你與趙侍衛正在聊天,還聊得那般親熱、開心的時候,便什麼理智都喪失了,尤其是當時你還出言相激,朕便不顧後果了,雖然捨不得將你又殺又剮的,但是,卻想讓你變得與朕一般,難受起來。朕想着,這樣可能讓朕心裡變得好受一點。其實,那夜,朕將你推開之後,並沒有走遠,而且站在附近,直到你的侍女將你接走。看了你那副痛哭流涕的樣子,朕不僅沒有變得舒服起來,反而覺得心中變得更憋悶了。蝶兒,以後不要再提出出宮帶髮修行之事了,好嗎?你不知道,當太后向朕提出你的這個要求時,朕是多麼緊張和害怕,害怕再也見不着你了。”說着,他將頭伏在我的肩上。

我聞進他的話之後,怔了怔,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那個邪魅又冷傲的皇帝嘴裡蹦出來。我擡頭向他臉上看了看,他的眼中有着掙扎與不甘,好似又有幾分痛苦似的。

他看見我看他的眼神,臉上竟出現了一絲赧然之色。緊接着,他一邊用手講我的腦袋輕輕的按到他胸前,不讓我再看他,一邊緊緊的抱住我,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

片刻之後,他突然將我抱了起來,嘴脣輕輕的吻着我的面頰,擡腳往內間——我的房間走去。

快到牀前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月圓之夜那晚的疼痛,以及姜太妃壽辰宴那晚,他的邪魅、我的難受,以及之後的一段夢魘般的日子,竟然害怕得有些顫抖起來,我開始掙扎起來,帶些哭腔的說道:“皇上,不要,不要,蝶兒害怕。”

他聽見之後,手頓了一頓,再次嘆了口氣,輕輕的將我放在牀榻上,脫掉我的鞋子,又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胸脯後,說道:“蝶兒別害怕,朕保證今天晚上不再碰你,只是就這般抱着你,合着衣服,抱你入睡,可好?”說完,用帶着柔情和些許祈求的眸子看着我。

我本想拒絕的,可是,看見了他的那雙柔情似水的雙眸之後,我竟然開不了口。

他看見我沒有再拒絕後,帶着一些欣喜,自己脫去了外袍,緊接着,就躺在了牀榻的外側,如他自己所言那般,輕輕的將我圈入了他的懷中,沒有再下一步動作了。

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選擇在他的懷中,剛開始,還是僵硬着身子,後來,見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便慢慢的放鬆了自己,假寐似的閉上了眼睛,還如熟睡之人一般,輕輕的呼吸着,吐納着。

良久之後,他可能以爲我已經睡着了,我也以爲自己快要進入夢鄉了,他突然輕輕囈語起來:“蝶兒,你知道嗎?當第一次幕後在朕給她請安之時,讓你進入殿中,讓朕見到你,雖然朕很驚豔,但是,朕也知道母后的真實意圖,所以,連帶着對你都有些反感。不過,回去之後,朕的夢中還曾出現過幾次你的容顏。第二次見你時,是在大選之中,你身着淡雅之服出場,那種萬花叢中一點綠的震撼效果,讓朕無法不注意到你。而在曲藝競技之時,你那出色的彈奏,優美的歌喉,讓朕差點失控,鼓掌稱好。在下旨給予你位份品階之時,你被授予了入選秀女中的最高品階,一部分是因爲太后的意思,另外一部分是因爲朕覺得你當之無愧。”

說完,他似乎歇了一口氣,然後,在我屏息等待之時,輕輕的在我的脣上吻了一下,接着說道:“可是,這樣的你,卻讓朕害怕起來,朕曾發過誓言,不會重蹈父皇的覆轍,獨寵母后一人,讓包括母妃在內的一衆後宮女子傷透了心。而且,還因着父皇對母后的寵愛,不顧江山社稷,不顧羣臣反對,忽略了明明是最合適的我,而將太子之位交給了身體孱弱,不足以擔負重任的二弟。”

“於是,朕同意了淑妃的建議,將你放在了離朕最遠的靜心宮。並且,在新婚的那個晚上,順着淑妃的勢,醉了酒,逃避與你的圓房,因爲,朕怕戀上你的味道之後,從此,便如同父皇對待母后一般,不可自拔。”

“可是,即便如此,朕還是會有意無意的關注你的消息,在得知你因久久未受寵而成爲衆嬪妃的笑柄時,朕還是不忍心。終於,在梅林邂逅你之後,朕下定決心,要晉一下你的位份,雖然朕還不敢寵幸於你,也不敢再怠慢於你。而那個取笑你最厲害的卞留雲,雖然她的父親也是朕急需拉攏的勢力之一,但是,朕卻始終不會讓她太得寵。”

“然而,朕在心底所發的那個遠離你的誓言,卻在那個月圓之夜,再次邂逅你的時候,不攻自破了。那時的你,似一個降落凡塵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在那翩翩舞動着,仿若隨時都會飛離這凡塵俗事,遠離朕而去。就在那一刻,朕終於忍不住的出聲了,怕如若不這樣,就再也尋你不着了。真的寵幸你之後,朕又變得很懊惱,害怕從此就沉迷在你身上,也體會到了,爲什麼父皇當年會那般的寵幸與母后,朕不願意,也極力抗拒變成父皇那般。於是,朕不待你醒來,便如做賊一般,匆匆的離去了。爲了避免自己再想起你的味道和你的音容笑貌,朕便日日寵幸別的嬪妃。幸而,朕的國事繁忙,加上見你的次數並不多,纔在心中將你的影子慢慢淡忘了些。”

“只是,沒想到,在薑母妃的壽辰宴上,再次見着你之後,朕的眼光竟然又再次離不開你左右了。朕暗暗告誡自己,不可以這樣,這是太后最樂意見着的事,可是,好似不起作用般,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沒見着你了,竟然還尋了出去。在看見你與趙侍衛聊得那麼開心的那一剎那,朕既嫉妒,又害怕。朕知道,這段時間以後,對你的態度,根本談不上一個好字。朕害怕你因此放棄了朕,而選擇讓別的男子駐進你的心底。而象你這般美好的女子,想必是世間所有的男子,都不能拒絕的吧。所以,才發生了讓你傷心的那一幕。那件事發生之後,也讓朕開始評估你在朕心目中的地位了,發覺事情的發展已經開始往朕正極力避免的方向靠攏了,朕開始緊張起來,怕終是要蹈上父皇的覆轍了,於是,又刻意的迴避了起來。”

“只是,這一切的努力,在母后告之我,你要出宮的那一剎那,全都付之東流了。那一刻,朕心亂如麻,慌得連茶杯都端不穩了。明明是如若放你出宮,母后的意圖便不會得逞,朕也不用這般極力剋制自己了。似乎,一切都亂套…………”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後來,幾乎變成了呢喃。不久後,就傳來了他均勻的呼吸聲。

我悄悄的睜開了眼睛,看着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男子,他已經沉沉睡去了,只是眉頭還是緊皺了,眉梢上似乎還流露出一些苦惱和掙扎,讓我忍不住想用手講他的這些煩惱給輕輕的拂去。

藏紅花所帶來的怨恨和姜太妃壽辰宴那晚的恥辱感只怕也慢慢的在我心底淡去了。在聽完他的這番話後,明日,若我再見着他時,還能做到如往日那般心靜無痕嗎?我心底也變得有些遊離不定起來。

早晨,我睜開眼之後,發現枕邊皇帝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難道他又是半夜爬牆走了?想着他堂堂一個皇帝,放着正門不走,卻與飛賊一般,飛牆走壁,我不禁被自己想象中的那副場景逗樂起來。連剪春敲門、推門進來都不知道。

“娘娘,想起了什麼事,這麼開心呢?”進來的剪春看見了我的笑臉,欣慰的微笑着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昨晚玩骰子的情景,便樂了起來。”我不想讓剪春知道我是想起了皇帝,便信口胡謅道。

“昨兒晚上,奴婢可也嚇死了,本來還正邊看着你們玩骰子,邊在和桃紅姑娘聊着天呢,突然,一擡頭,竟然看見皇上身着一身明黃色的衣袍,就站在奴婢前方,進來時,一點聲音都沒有,讓奴婢連提醒你們的機會都沒有。奴婢當時就在想,這下完了,還不知道皇上該怎麼懲罰咱們呢。後來,便只得大聲請安,好讓你們能夠聽見。”聽到這裡,剪春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後,說道。

我見此,微微的笑了笑,安慰她道:“好在,皇上還沒有深究此事,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是啊,看得出來,皇上還挺在意娘娘的呢。今兒早上,奴婢來給皇上更衣的時候,皇上怕驚擾了娘娘的睡眠,還特意讓奴婢們將更衣的地方移到外間去了呢。奴婢還從沒聽說過,皇上是這般對待其它宮的娘娘呢。”

“啊?什麼時候的事啊?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我詫異的問着剪春,昨晚,我聽完他的喃喃自語之後,上半夜都是在輾轉難眠中度過的,到了後半夜才昏昏入睡,所以,可能睡得比較死。

“呵呵,皇上卯時就起身了,每日的早朝都是那時候。現在是新年,按照規矩,可以有七日不用上朝處理朝政。但是,今兒個是新年第一天,皇上還是要去朝堂之上,接受羣臣的朝拜的。皇上早上起來後,沒讓奴婢們進房,直接是自己輕輕的開門去了外間,接受奴婢們梳洗打理的,纔沒驚着娘娘。”剪春回答道。

“這麼早就得起身?還得日日都是如此,看樣當皇帝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我感嘆道。

“是啊,今年皇上新登基,可能對朝中事務有些還不太熟悉,所以聽說經常會批奏摺到深夜呢。對了,娘娘,今日要去順寧宮給太后娘娘拜年。待所有的後宮嬪妃給太后娘娘拜完年之後,正三品及正三品以上的娘娘都留下來,接受各府誥命夫人的拜見。出嫁的公主和各王府的王妃今日也會進宮。到時候,將在順寧宮共進午餐。”剪春也感嘆了一下,不過,感嘆完,便告訴我,我今日的日程。

我聽了,不禁感覺有些頭大,到時候肯定殿中都是人,而且還都是我不認識的人。但是,今日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不參加了,那樣會招來別人非議的。

我嘆了口氣,對剪春說道:“那就開始更衣、梳洗吧,免得去遲了,招人話柄。”

“是,娘娘。奴婢先來幫娘娘將牀單收拾一下,然後就去辦。”剪春答應着,然後,徑直向我的牀走去。

“嗯。”我答應着,然後坐到鏡錢,等着她。可是,過了大半晌,剪春還矗在那裡,盯着牀單,半天不動彈。

“剪春,怎麼拉?”我有些奇怪的問道,剪春沒有回答。我索性站起身,走到剪春面前,只見她額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她見着我,指了指牀單,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的道:“娘娘,這,這可怎麼辦呢?”

“什麼東西怎麼辦啊?”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她躁紅了臉,吞吞吐吐的說道:“娘娘,管理侍寢的姑姑正候在外面,等着拿牀單呢。”

看剪春這樣一說,我也呆愣住了,記起來,在當初宮訓時,那個負責宮訓的玉儀姑姑似乎有提到,在新進秀女侍寢時,負責侍寢的姑姑都會發給秀女一塊潔白的帕子,秀女需要將帕子放在牀上,第二日早上,需要將這塊帶血的帕子交給專門負責的姑姑,這帕子上的血就稱之爲叫處子血。因着我侍寢時間比較晚,再加上那日晚上,是在那種情況下被寵幸的,而且沒人給我帕子,我便將這事給弄忘了。而昨天晚上,皇上過來,應該是臨時起意的,所以那負責侍寢的姑姑也沒有跟着過來,也沒有給我帕子。

這件事可大可小,拿不出帶血的帕子,而牀單上又沒有血,要是被人拿來做文章,就意味着入宮時不是處子,可是欺君斬頭的大罪,甚至連太后和秦府、林府都會被牽連到。

怪就怪我,爲了遮羞,那日將牀單偷偷的給扔了。而且,就算不扔,上面的血跡也乾涸了,會讓人起疑,到時候還得拽上皇帝一起,將那夜的情形再解釋一遍。但是,皇帝和太后、我爹不和,如果這是能扳倒我爹和太后的機會,他會怎麼來說,還真是不知道呢。我急得也快冒汗了。

“其實,在上上個月十五日的那天晚上,皇上來過靜心宮,我們已經圓過房了。因着,因着我臉上有留下來的痕跡,所以那天早上讓你去採鳳宮告了假。那天,那天早上,我告訴你,我不喜歡當時的那牀牀單,所以將它扔了,叫你拿牀新的來。其實,就是因爲新牀單沾染了血跡。而昨天晚上,皇上只是摟着我,睡了一覺而已。”我狠狠心,將那晚的事也告訴了剪春。首先,要讓剪春相信這件事,不然,這可是欺君的大罪,就算她是太后的人,也難保她會不會隱瞞這件事。若是連她都不相信,那傳出去就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了。

剪春聽後,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後來,又恍然大悟道:“娘娘,難怪那日你嘴脣有……”

話還沒說完,她就羞紅了臉,畢竟她還是雲英未嫁的大姑娘。

突然,她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如今之計,也就只能弄些血塗在牀單上了。那晚,因着皇上未帶趙公公和管理侍寢的公公過來,所以,這事無從記載,也無從解釋。而要是說昨夜皇上未寵幸於娘娘,又會白白讓娘娘招人恥笑。”

說完,她將手指放入嘴裡,準備咬破,弄些血出來,抹在牀單上。

我急急的拉住她,說道:“剪春,不可,你方纔見到那位候在外面的姑姑時,手指還好好的,偏偏這會子出去,手指就破了,明擺着就是要招人閒話啊。何況,你等會還要隨我外出去順寧宮。昨日趙公公也隨着皇上一起過來了,現在整個後宮應該都知道昨晚皇上是宿在靜心宮的,這處子血只能用手指上的血來代替,才能讓人辨認不出,所以,後宮嬪妃第一次侍寢後,她的宮中若有人手指受傷,將是大忌的。”

剪春急道:“娘娘說的確實是這個理,奴婢一時急糊塗了。可是,這樣來說,娘娘自己的手指頭就更不能破了。而且這件事又不能找其他人來幫忙,不然,知道的人越多,傳到最後,也就越亂乎,白的也要被說成個黑的了。”

正在我們苦惱之時,傳來了杏兒的聲音:“小姐,小姐,你昨天晚上沒有被皇帝怎麼樣吧?”

接着,杏兒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看得出來,似乎起牀後都未曾好好打理,便跑了過來。

杏兒應該算是着靜心宮裡最幸福的人了,因着身份特殊,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平日裡,晚上和我一起練完武之後,我回房眯上一會,就要起身去請安。她則可以睡個回籠覺,太陽曬屁股時方起牀,我亦無意約束於她。所以,一般這個時辰都是看不見她人影的,估計今日能早起,可能還是見皇帝逮着了我們昨晚玩骰子,怕皇帝會找我麻煩,她心中忐忑不安,才這會就爬了起來。

看見了杏兒,我和剪春相視一看,都點了點頭,剛剛還在犯愁,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一個合適人選。杏兒平日不需要外出,而且,有什麼人來到靜心宮,杏兒也不需要外出拜見,如果平時注意一下,她的手指破了,也沒人能夠察覺。

杏兒見我和剪春一起,沒有什麼笑意的盯着她看時,倒變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將兩隻手臂合攏,放到胸前,說道:“小姐,剪春,你們這麼直勾勾的看着我幹嗎?看得我渾身毛骨悚然的。是不是因爲昨天晚上皇帝知道我聚衆賭博的事拉?”

我和剪春本來緊繃的神經差點被她的那副模樣給逗樂了,不過現在時間比較緊迫,先辦正事要緊,我正了正神色,將杏兒拉到一邊,將事情的緣由告訴了她。

她拍了拍胸口,呼了口氣道:“就這點小事要我辦而已,大不了這幾日弄得那麼嚴肅,嚇得我小心肝都快跳出來了,以爲皇帝要找我麻煩,誅我九族呢。”說完,她咬破手指,按照剪春的要求,零散的塗在牀單上。

剪春終於有了可以交差的東西,還好,那個負責的姑姑也沒瞧出什麼破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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