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5月9日,派到十三首領身邊的那六十五名隊員回來了,王政委和張龍仔細的和他們一一談話後,交給我一張由王政委繪畫出來的湘西勢力分佈圖和湘西地圖。
對教官做了一些人員調整後,一直在森林裡訓練的學員和在草地上訓練的學員開始對換,阿超沒有任何怨言,幾乎是興高采烈的又帶着新手們上山了,而我,也把訓練的事情教由張世貴營長去管,自己去忙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那就是爲那些已經有相好的隊員們做婚前準備,算上我,一共二十二對,而且要集體結婚,這不僅對於特勤團是件大事,就是在整個湘西,也屬於沒聽說過的稀奇事。
爲了能在女方家裡體現我這個團長對新郎官的重視,我一視同仁的都是親自上門去,一家家地請媒人去提親,一家家的去下聘禮,一家家地去看女方,時間雖然只有十來天的功夫,可把我忙的暈頭轉向,連醒來的第一句也是問劉震峰:“今天到哪家去吃飯?”
不過還好,我要說的也不多,只要說些客氣話,然後就笑着看他們的表演,在談聘禮方面是由張龍這個狡猾地商人去動嘴皮子,在說親上則有龍山縣中幾位最‘厲害’的媒人出力。
我們集體婚禮的日子是定在5月20日,可我對重要賓客們發的請帖上寫的日期卻是,年5月19號前趕到鳳凰城,一來,他們可以參加特勤團新學員的畢業典禮,二來他們也可以在第二天就直接參加我們的婚禮,這也是因爲我現在還不敢肯定會有多少人來,要是比上次我結婚時的賓客少了很多,那就真的沒臉見人了,可人啊!錦上添花的如過江之魚一樣多如牛毛,但雪中送炭的卻如鳳凰城周圍的大動物一樣,鳳毛麟角!嘿嘿!我也正想借這機會看看大家的‘心’!
讓我有些高興也有些傷感的是燕子的家人除了個小妹妹外都沒了,而她那個小妹妹也寄託在一個親戚家裡,上海的淪陷後她倆失散了,茫茫人海,****年代,生死未卜,想找也等於是大海撈針,每每看到我又要去給兄弟們提親時,她總會紅着眼睛,什麼也不說的望着我,而我,也總會回到她身邊,邊個她擦眼淚邊安慰的說:“等着我,我很就回來,然後我倆生死相伴,不離不棄,共渡一生。”
每次我一說完,總能讓燕子放聲大哭,也讓我心痛,可我不說這個又能說的出什麼開心的話麼?
……
時間:19?
地點:鳳凰城內第一操場
巍巍雄武的鳳凰城已經全部完工(除了後山上那個飛虎洞以外,那兒現在被列爲軍事禁區,除非是我的手令,不然誰都不能進去參觀,裡面的建設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說鳳凰城只是表面上的東西,那飛虎洞中的建設就是我們真正的命脈了。),就連師傅的石像也於前天被運到,昨天就把它豎立在東大門邊,供人敬仰,雖然後來很多人都說是我把狙擊手的事業在中國發揚光大,我是中國狙擊手的奠基人,可在我心裡,師傅纔是真正的奠基人。
遠遠望去,鳳凰城就像一張巨大的嘴,通吃四方,三個環形屋就是它的牙齒,而兩個主操場就是它的舌頭;從天空俯視,鳳凰城又像一個橢圓形的錘頭,穩穩地砸在烏龍山大峽谷邊上,扼制着龍山縣水陸兩條要道;從地圖上看,鳳凰城異軍突起的像個釘子,隱隱地輻射着整個龍山縣。
今天是特勤團學員畢業的日子,也是檢驗學院能力的時刻,所有學員都很興奮,也有些緊張。
今天我實在是太忙了,早上給學員們草草地發表演說後,就再也沒有去觀看學員們考試的成績,阿超倒是很樂意去做這件事,而我的重點工作就是和張龍一起接待四方來賓,彭兵的工作量也不小,他要和達叔一起安排迎親的隊伍,還得讓迎親隊在今天晚上出發,明天早上天沒亮就要同時到達鳳凰城,平叔是最忙的了,他要負責整個營地的安全,自從他在5月15日回來後,就一直在忙着這事,王政委和一些特派員包括紅娘子一起佈置城內的接待工作,方挺義也帶了五百人過來,以應付突變,他現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和那些賓客們扯談,儘量提高接待的氣氛,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特勤團所有的親人都出動來負責後勤,因爲小孩子天性愛玩,加上小孩子的行爲不會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我特別吩咐二狗子帶領他的兒童團在鳳凰城內亂玩,主要負責監視賓客的動向。
說實話,今天來的賓客很多,可多數都是老百姓,十三首領都來了,湘西地方上的官員們也來了很多,甚至連湖南省主席也發來電報和賀禮,總部也發來的電詞,連學員們的親人都被請來了不少,可是江湖上的人物卻沒來多少,不過讓我意外的確實杜月笙卻派人來參加了,而最讓我感到吃驚,也是最讓我感動的卻是老百姓的表現,他們是很窮,有的窮的連錢都送不起,只好背一揹簍的穀子或者是提一籃子雞蛋來參加,見了我都是深深地鞠躬,在他們的眼裡,我已經是個大官了.讓我記憶猶新地卻是一位從召市鎮來的老媽媽,她已經六十二歲了,無兒無女,家裡自然是很窮的,窮的連她來參加這次畢業慶典所穿的衣服都還有很多補丁,可她還是穿戴很整潔,一邊拿着根樹杈當柺杖,一邊揹着捆小乾柴,她是小腳,身體微躬,走路很困難,而那捆小乾柴最多也只有十斤重,當她微微顫顫地艱難來到我身前,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問明瞭我是團長後,她深深地對我鞠了個躬,然後才拉着我的手說:“謝謝你,團長大人,謝謝人派人給我送吃的,派人幫我種田,幫我挑水……可惜我無兒無女,不然,我就讓我的兒子來給你當牛做馬,這樣我也心安了……聽說你們今天是慶祝什麼大會,你們對我這麼好,我總得表示一下心意,可我一個孤苦的老婆子,也沒錢,糧食也都是你們送的,我不好再送回來,所以我親自到山上去打了點柴,厚着老臉想來看看你,想當面謝謝你:你是個大好人哪~!老天爺是有眼睛的,他會保佑你長命百歲,大富大貴的。……”
說完,她就顫抖的放下柴,我急忙接住,然後她又對我鞠了個躬,有些哽咽的說了聲謝謝後轉身要走,我急忙拉住她,有些眼紅的輕聲問:“老媽媽,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有種慈祥也有種自責,然後苦笑了一下說:“我一個老婆子,就送點柴火,怎麼好意思進去,免得讓人笑話我不知道規矩,我就只是想來看看大恩人長什麼樣子,回去好燒香,求菩薩保佑你平安大吉。我走了,你去忙吧,免得耽誤了你。”
“老媽媽,我今天接受的最珍貴的禮物就是您老人家送的這份心意,不要緊,來,跟我進去看看,歇一歇,然後我派人送您老回去,也不枉您大老遠的走這麼一趟,您老放心,在我這兒,您就當是在自己家裡一樣。”我溫和的幾乎是討好似的笑着說。
她也很想進去看看,可她剛走了兩步,急忙轉身要回去,我忙問她爲什麼,她眼神有些羞愧也有些閃爍的看着地上說:“我,我,我二十二歲就守寡,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我一個寡婦進去,好像,好像,好像不大好吧!”
在我們這兒,寡婦去參加別人喜慶的事,都只會把禮物送到門口,免得讓主人家認爲自己會給他們帶去黴運,我急忙說:“老人家,我們是軍人,不信這個的,您老放心,來,我扶着您老進去看看。”
“還是算了,我還是不想給你帶去晦氣,能看到大恩人我已經很滿足了……。”
“放心,老人家,你想啊,我們是軍人,軍人就得打仗,打仗就得殺人,我們殺氣很重,你那點小運氣比不過我們的殺氣的。”見老人家還是有些猶豫,我急忙從她的角度來以毒攻毒。果然,她聽後想了想,點點頭,又看了看我,見我也笑着對她點點頭,然後高興的笑着跟我進去,邊走還邊說:“你是不知道,我已經四十年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場面了,沒想到,老了還能有機會參加,我可得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女兵們今天可終於派上了大用場,二十名女兵就像二十朵鮮花一樣的笑迎賓客,加上她們一個月訓練出來的那種不讓鬚眉的氣質,真的讓人眼前一亮,就像雄性海洋中有二十隻孤舟在盪漾一樣,男賓客沒人會無視她們的存在,可他們也都知道,誰要是敢碰這些女兵,那下一秒等待他的將是子彈的親密問候。那些女兵開始還放不開,可我不是有紅娘子這個見過大世面的直爽之人麼,在他的帶領,她們很就出了女兵的大氣風範,不過說實話,我一看到這些女兵接待賓客,我心裡就想起了阿蓮,想起了她的落落大方……
攙扶着老媽媽向裡面走去,在大門邊我還特意讓兩名女兵陪着老媽媽在鳳凰城內四處看看,還特意吩咐她倆,這幾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照顧老媽媽。
而老媽媽送的那捆不到十斤重的乾柴,我則叫劉震峰收仔細了,因爲我看到這捆柴,就看到了民心。
就在我陪着老媽媽四處觀看時,田奎突然向我跑來,在我耳邊小聲的說:“大哥,胡兵和王人民一起來了,現在正和王政委說話了。”
我點點頭,怪笑着說:“呵呵,他倆還真是‘結伴’而來啊!你去叫方挺義營長替我接待一下,哦!對了,就對他們說我現在正有急事,一時走不開,還有,說話的口氣客氣點。”
你們既然給我出想法,讓我心煩,我爲什麼就不能還你們一個呢?
看着田奎跑開了,老媽媽有些擔心的對我說:“李團長,你不用陪我一個老婆子瞎轉悠,你忙你的去吧,我有這兩個好姑娘陪着就很開心了。”
說完,老媽媽很開心的看着兩位女兵笑了,笑的像朵美麗的花,雖然老媽媽臉上寫滿了滄桑,可她的笑容,卻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花’。
我看了看錶,想了想,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四十了,再過二十分鐘,學員們的考覈就該結束了,我還要去發表慶賀詞了。然後我對老媽媽笑着說:“老媽媽,你就安心的在這住幾天,不用擔心家裡的事,等過幾天我再好好地陪您逛逛,現在我還真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就先告辭了。”
然後又和老媽媽說了會話,接着又吩咐那兩名女兵定好好地照顧老媽媽,我這才叫劉震峰取來老媽媽背來的那捆柴,然後和劉震峰向第一操場上臨時搭建的大型演講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