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他身畔的女子

南越王朝地處江南,乃繁華之地,富饒之國。帝都緋城,更是繁華錦繡之都。

今日,緋城中,流光溢彩,戶戶張燈,只爲迎接一個人。萬人空巷,人人踮足也只爲一睹一個人的風采。

那就是南越的六皇子---夜無煙。

夜無煙乃慶宗帝第六子,其母妃出身卑下,原爲慶宗帝的宮女,頗有幾分姿色,偶爾被臨幸,懷有龍種。誕下夜無煙後,卻並不受寵,很快鬱鬱而終。照常理,夜無煙應被皇后撫養,不過太后喜其伶俐可愛,便討到身邊作伴。

十八歲成人後,夜無煙便自動請命到西部邊疆鎮守。戎馬四年,終於平了一直在西部作亂的烏氏國,今日,便是他凱旋而歸之時。

六皇子夜無煙有今日,着實在人們意料之外。

四年前,當蒼白孱弱的他,身着不合體的盔甲,率領兩萬兵馬從京城離開時,人們都在猜測着,或許不日便會得到六皇子慘敗身亡的消息。然而,月復一月,年復一年,這樣的消息始終沒有傳來。

不想今日,卻傳來他平了烏氏國的消息。

烏氏國兵馬一向彪悍,六皇子能夠大勝而歸,不知有多少不爲人知的波折。

此刻,在盈城最繁華的酒樓“臨江樓”二樓,江瑟瑟坐在臨窗的桌子上。

她着一襲素淡青衫,式樣簡潔雅緻,寬寬的袖口繡了幾朵花,似蘭如玫,袍繡舒捲間,隱有淡香從袖底逸出,幽淡清冽,好似從那些花上散發出來一般。

鴉黑的發挽了一個別致的髮髻,其餘披散的發依舊長及腰間,飄渺如夜的黑。

一張白玉般精緻細膩的臉龐,一雙儂麗的大眼睛,流轉間好似清澈的湖水倒影了日光,流光溢彩。不笑時看上去清麗娟秀,不算絕美,一笑時,頰上一對梨渦若隱若現,迷人得令人眩暈。

街上一陣喧鬧,一對對軍士從街上走過,雖處明麗日光之下,但眼神卻依然如經霜帶雪般冷冽。街上看熱鬧的人們忍不住心頭髮怵,這邊關回來的兵士,經歷過血戰的洗禮,和京裡的禁衛軍就是不同。

那蒼白孱弱的六皇子竟能訓練出如此兵將,真令人刮目相看。

臨江樓裡一陣騷動,食客們都涌到窗前去觀望六皇子的風采。

江瑟瑟的貼身丫鬟青梅興奮地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抓住窗棱,探出了半個身子,向外望去。不一會,她便聲音歡悅地道:“小姐,來了,來了,姑爺來了。小姐你快看啊!”

她回身搖晃着江瑟瑟的肩膀,她和小姐來到這臨江樓飲茶,只爲見姑爺一面,如今,姑爺就要來了,可是小姐卻依舊無動於衷的樣子。

江瑟瑟玉手握着茶盞,被青梅一搖晃,茶盞傾斜,茶水溢了出來,浸溼了她的手指。她從袖中掏出錦帕,輕輕擦拭着。

她的目光,卻越過青梅的頭頂,望向街邊。

四年了,她幾乎忘記了當初那蒼白少年是怎生模樣。其實對於這樁婚事,她本是不樂意的。直到他主動請纓去邊關,她纔對他有了一點欽佩之情,如今他凱旋而歸,她還是很爲他高興地。

一對軍士之後,便是一匹純白色的戰馬,馬上端坐着一個身着銀色盔甲的年輕男子。

四月的日光很溫柔,籠罩在他身上,反射出一道道迷人的光暈。

他就在那迷人的光暈裡,緩緩撞入了江瑟瑟的視野。

雖然身着戰袍,但他的身上,卻流暢着斯文雅緻的風采。

傳說中斜飛入鬢的眉,好似水墨畫一般流暢;一雙丹鳳眼,似冰泉般明澈,似寒星般璀璨,似幽潭般深幽。鼻子高挺,脣形堪稱完美,此時微微勾起,帶着一抹笑意,很淡,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乍一看,他是那樣溫文,渾然不似才從邊疆歸來,也不似身經百戰。

但,江瑟瑟還是從他那一掠而過的眸光中,感受到了不易覺察的凌厲和犀利。

這個男人,就像一把劍,一把將刀刃隱藏在鞘中的劍,靜水深流,潛而不露。倘若只看外表,你是無法揣測出來,他到底有多麼致命的。

“小姐,六皇子竟然變得這般……這般……”青梅夢囈一般呢喃着,始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六皇子。

而江瑟瑟的目光卻忽然一滯,凝注在六皇子夜無煙身畔的那匹馬上。

那是一匹棗紅色小馬,馬上端坐着一個女子。

一個令人驚豔的絕色女子。

見到那個女子,江瑟瑟感覺自己的眼睛好似被蒙了一層什麼,有些看不清楚。

那女子年齡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瑟瑟首先注意到得是那女子的睫毛,很長,還很翹,一眨一眨的,好似能將人的心撓動。那女子的臉龐很白很細膩,細膩的好似陽光都軟化在她的肌膚上。

她的衣裙是雜色的,胭紅色的上衣裹着她已開始發育的身子,花邊繁瑣的領口隱隱露出淺白色的抹胸。下身是俏麗的褲裝,一條褲腿是藕荷色,一條褲腿是天藍色。她的腰間還束着一條彩色條紋的腰帶。衣服上,更是不知道掛了多少佩飾,映襯的衣裙愈發豔麗。

這麼多顏色堆在一個人身上,照理說,會把一個人徹底淹沒。但是,穿在這個女子身上,卻偏偏襯出了她的美。她那張白白淨淨的小臉,就從那堆顏色裡脫穎而出。

她微歪着頭,一雙妙目好似黑葡萄一般,左瞧右看,說不出的俏麗可愛。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有趣的事,她忽然撲哧一笑。一排細碎的貝齒,在陽光下明晃晃的,潤潔璀璨。

她扯了扯身畔馬上的夜無煙。

夜無煙在馬上俯下身子,從瑟瑟的角度看過去,看到了夜無煙帶着溫柔笑意的側臉。

那女子不知說了什麼,夜無煙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但還是那麼溫柔。

瑟瑟的心,在這一瞬,忽然好似被什麼蟄了一下,十分不舒服。

是嫉妒,還是別的什麼,她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