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渾然不覺,繼續想着。軒轅子離陰沉着臉站在一旁,咬牙道:“想封尋?”
越來越明目張膽了啊,帝王冷哼一聲,狠狠地摔上了門。巨大的聲音也才終於讓涼月回過神來,眨眨眼睛,她好奇地看着帝王道:“怎麼了?”
還怎麼了,居然這樣直接就說出了封尋的名字,還問他怎麼了?帝王煩躁地別過頭去,語氣也頗爲不耐煩:“你是不是喜歡封尋?”
喜歡封尋?涼月挑眉,瞥了帝王一眼,不說話。她還能堂堂正正喜歡一個人麼?性子本就淡漠,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讓她打開心扉的人,卻也傷了她了。她做什麼還要喜歡別人呢?
“沒有。”看着帝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涼月答了一句。她沒有喜歡封尋,當然,也沒有再喜歡他了。
軒轅子離聽得這回答,眉頭鬆了鬆,哼了一聲,正想再說,芍藥姑姑卻敲響了門。
涼月轉身將門打開,卻見她們端了水進來,看樣子是要伺候主子洗漱。
天黑了,也該就寢了啊。涼月讓了她們進來,隨後芍藥伺候帝王洗漱了,她也就着摘星打來的水清理了一下,然後更了衣,準備就寢。
客棧裡的牀可比不得宮裡。雖然牀單被褥已經換了,但是這牀是小得許多。帝王面無表情地示意她睡裡面,涼月便先爬了上去,躺在裡側,將被子蓋好。
身側一暖,帝王也躺了上來,兩人肩膀碰着肩膀,很安靜地躺着。
折騰了一天,涼月也有些累了,側了側身子,面朝裡側便想睡了。可是,她這動作好像讓帝王很是不滿,肩上一暖,身子便被掰了回去。涼月睜開眼睛,便對上帝王微眯的黑眸。
“不要背對我。”
涼月微微皺眉,覺得這人也實在太霸道,連她朝哪邊睡也要管。
不過,懶得爭了。涼月重新閉上眼睛,朝着帝王的方向側着,將頭埋下去一點點,正好埋在帝王胸口。
軒轅子離抿脣,只覺得心口一熱,脣角微彎,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夜很漫長呢,封尋站在客棧的屋頂上,白色的長袍被夜風吹得飛舞。他靜靜地看着手裡的東西,笑了笑,燃起火摺子,一點一點地將它燃了個乾淨,絲毫痕跡都不留。
幸好呢,幸好順便發現了這個東西。若是他日落在其他人手裡,這天啓王朝,不知道還要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二天,衆人繼續上路。
涼月收拾好東西去叫封尋的時候,他的房間裡卻是空的。好奇地找了小二來問,小二卻說,那位白衣公子很早就退了房走了,留下話說讓他們不用等他,自然還會遇上。
這古怪的人,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涼月嘆息一聲,走出客棧,跟着帝王上了馬車。
“下一個,是西眉城。”帝王淡淡地開口道:“西眉城是較大的城池,官吏也多,我們應該能多留幾日。”
涼月點頭,拿了地址出來看。西眉城很繁華,卻只有一個要拔除的據點。
呃…天香樓?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那麼不像正經的地方呢?涼月挑了挑眉,道:“主子,您可曾知道,天香樓會是什麼地方?”
帝王聞言,瞥她一眼,沒有說話。天香樓,這名字聽起來,像…青樓罷?五大派哪一派還開青樓?雖然人多消息快,但是傳說中五大派不都是清修之人麼?緣何會做這樣的勾當?
“去看看再說。”
馬車加快了速度,青玦帶着幾個暗衛走在前面,率先進了城去。白鈺領着馬車隊跟在後面,入城門接受了檢查,才慢慢地走進這西眉城。
熱鬧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涼月挑眉,掀開一旁的簾子往外看了看。
街道上來往的人甚多,馬車也是來來回回。路旁的店鋪琳琅滿目,各種牌子高懸,看起來生意都不錯。街角剛出籠的包子散發着熱氣,配合着小二的吆喝,很是誘人。
“主子,在何處用早膳?”白鈺騎着馬走到車旁,低聲問帝王。
涼月轉過頭來,指指外面的包子鋪,道:“吃那個可以麼?”
軒轅子離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涼月一溜煙兒地就下了馬車,扯着摘星攬月和芍藥姑姑就往包子鋪跑。
“主子,您愛吃包子麼?”芍藥看着涼月這動作,哭笑不得地問。
重點不是包子好麼?得看是什麼包子啊。涼月眼睛亮亮地指着一旁掛着的招牌對芍藥道:“姑姑,灌湯包子可是不容錯過的,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呢。”
“灌湯…包子?”芍藥好奇地看了看鄰桌的包子,一個人正打算吃,輕輕地咬開一個小口,小心翼翼地吸了吸,像在喝湯一般。喝完之後,方纔滿足地咬下去一大口,吃起包子來。
“好生有趣。”摘星禁不住嚥了咽口水,着急地對涼月道:“我們也試試罷?”
涼月笑着點頭,叫了兩籠包子。帝王也正好從馬車上下來,看了這興奮的幾人一眼,走到另一張桌子旁坐下。
獨孤臣打着呵欠從車上下來,布曜也是沒睡醒的模樣。這兩人一在一起便是同一個德性,昨晚上又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您的包子。”小二吆喝了一聲,將涼月要的包子端了上來。涼月拿起一個,也示意其他三個丫頭吃,摘星攬月便萬分好奇地拿起包子,涼月阻止也沒來得及,便見她們咬了下去。
“呀呀,燙!”摘星燙得眼淚都出來了,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湯汁差點濺上衣裳,樣子又狼狽又可愛。攬月也好不到哪裡去,宮裡沒有人做灌湯包子這種東西的,所以她們也就沒見過,這才鬧笑話了。
涼月很不厚道地笑得開懷,遞了涼茶給她們,道:“先學着不好麼,吃那麼急幹什麼?”
芍藥也跟着搖頭,看向涼月,準備看她如何吃。
涼月輕輕咬破包子的薄皮兒,吹了吹,慢慢地吸着裡面的湯汁,吸得差不多了,纔開始吃包子。
“原來是這樣。”芍藥點頭,正準備學着涼月的樣子吃,卻聽得獨孤臣突然臉色大變地喊了一聲:“不要吃!”
三人一驚,卻見帝王和布曜紛紛走了過來。布曜笑着道:“時候不早了,還是先去客棧罷,摘星攬月,跟我走。”
摘星攬月疑惑不已,卻差不多是被布曜拉上了馬車。軒轅子離站在涼月面前,神色有些慌亂:“你吃了?”
涼月點頭。這包子沒有毒啊,他這樣緊張幹什麼?
軒轅子離咬牙,二話不說直接抱起她,對芍藥道:“我們趕時間,先上車去客棧,別吃了。”
芍藥看這樣子,也覺得是哪裡不對了,連忙放下包子,跟着他們回到了馬車上。
周圍的百姓就看見一羣人來吃了幾口包子,又匆匆地趕路走了。除了那黑衣男子容貌奪目以外,也沒有什麼好引人注目的。
沒有人看見,包子鋪小二的眼裡劃過陰狠的目光,靜靜地將一籠籠的包子從蒸籠裡拿出來。
涼月感覺腹部開始絞痛,額上細細密密地滲出了汗來。軒轅子離抱着她,咬牙道:“你的防備之心,什麼時候也這樣低了?”
涼月皺眉,手抓着帝王的衣袖,不解地道:“那包子,明明沒有什麼毒。”
帝王氣極,低喝道:“你不知道先讓獨孤臣確定了安全再吃麼?你又不是醫者,亂下什麼判斷!那包子裡沒毒,可進了你的肚子,那便是毒了。”
什麼意思?涼月臉色蒼白,眉頭也越皺越緊,沒有力氣再開口問他了。軒轅子離惱怒地朝外面吼了一聲:“快些!”
“是。”白鈺應了,加快速度往青玦訂好的客棧而去。
留風客棧。
帝王抱着涼月下了馬車,店小二還沒來得及招呼,便見人已經風一般地上了樓。青玦站在二樓的樓梯口,見帝王上來,連忙引了往房間而去。
獨孤臣和布曜一人扶着摘星,一人揹着攬月,也往客房而去。芍藥姑姑跟在後面,焦急地道:“幾個媳婦兒都鬧肚子了呢,小二哥,還麻煩你準備些熱水來。”
原來是鬧肚子。小二鬆了一口氣,連忙讓人去準備熱水。芍藥點點頭,便跟着去看涼月。
帝王臉色鐵青,坐在牀邊看着疼得翻滾的涼月,也只能抓着她的手,什麼也做不了。獨孤臣正在旁邊配製解藥,還好他這一路出來,帶得最齊全的便是藥了。
他們的行蹤,果然是有人一路跟着的罷。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精明的下毒伎倆了。獨孤臣眸色幽深,先給這中毒的三人服了解毒丹壓制毒性,再慢慢配製相應的藥。
在最開始的餛飩鋪就有人布好陷阱等着了罷?那餛飩裡,獨孤臣吃着,總有淡淡的甘草味道。餛飩加了甘草也好吃,他便沒有在意。只是今天的包子裡,卻含了虎尾草。
這兩樣東西,分開食沒有問題,若一起食用,那便是毒藥了。剛剛在包子鋪,他們卻不能聲張,因爲就算要找包子鋪的人算賬,人家包子裡是沒毒的,那麼多人吃了都沒事,緣何就他們有事?
獨孤臣咬牙,將幾顆藥丸一起給了明軒帝,順便也喂摘星和攬月吃了,然後沉聲道:“這一路都在人掌控之中,可是不太好受,陛下,您說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