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被姬贏親的咯咯直笑,小胖手抓着姬贏的一縷頭髮扯着往嘴裡塞,兩條小肉腿不老實的來回亂蹬,烏溜溜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萌噠噠的,讓人恨不得疼到骨子裡。
姬贏被他扯的頭皮疼,又不敢硬往回拽,怕傷了胖兒子的小手,一邊低頭哄胖兒子,一邊嘀咕,“你個臭小子,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敢這麼扯父皇的頭髮了。”
笑笑本來在阿玖懷裡安安靜靜的坐着,看父皇和哥哥玩在一起,也翻個身,撅着小屁股,挺着小身子,伸着小胖爪子去夠姬贏的頭髮。阿玖壞心眼的把寶貝閨女抱近姬贏,眼瞅着胖閨女抓住姬贏的頭髮使勁扯一把,阿玖差點噴笑出聲。笑笑和鬧鬧吃的好長得好,力氣也比一般的孩子大。阿玖以前不注意時,就被笑笑扯過幾回頭發,一把抓在一起,扯的頭皮疼。
姬贏剛數落着鬧鬧,把自己的頭髮從鬧鬧手裡搶救回來,側面就再受到襲擊。扭頭就看見胖閨女咧着三顆小糯米牙的嘴衝他直樂,兩隻小胖手還很有節奏的來回動,嘴裡“哦哦”的打着拍子,姬贏的頭髮就被這麼一扯,又一扯,跟盪鞦韆似得,鬆一下,疼一下。
姬贏無奈的看一眼幸災樂禍的阿玖,側過身去哄寶貝閨女,嘴裡誇道,“咱們笑笑就是厲害,小小年紀力氣就這麼大,跟你母后一樣。”
阿玖笑道,“和我一樣纔好呢,以後咱家笑笑不怕被人欺負。等她大一些了,我就讓她和鬧鬧一起習武。”
姬贏不樂意,“習武那麼辛苦,鬧鬧是太子,又是男孩,皮糙肉厚的,吃點苦沒什麼。笑笑一個女孩子,吃那苦做什麼?等以後,我多給笑笑安排幾個暗衛就是了。”
“我也就是這麼打算一下,以後肯不肯學武,還得看笑笑自己”
“夏朝的皇宮守的跟鐵通一樣,咱們的人根本進不去,之前埋進去的釘子也都被拔了,咱們怎麼完成王爺交給咱們的任務。”
京城的一座民居內,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愁眉苦臉的對着另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人道。
絡腮鬍子也是愁眉不展,“這個任務王爺交代下來,是必須要完成的。你也知道國內的情況,涉及到王爺的大事,就是再困難,咱們也得想辦法才行。”
“不是不想辦法啊,而是根本想不出辦法。那小公主和小太子還整日的被關在宮裡面,咱們怎麼下手?要是王爺等得,等小太子長大了,能自己出宮了,咱們再想着辦法劫人,或許還有機會。”男子忍不住吐槽,心裡道,這都下的什麼命令。竟讓他們想辦法去偷夏朝的小太子。那是說偷就能偷的嗎?怎麼不下令讓他們劫持夏朝的皇上呢?能下這種命令,大皇子這腦袋也是沒誰了。
絡腮鬍子聽了不喜,也不好斥責,沉聲道,“那是王爺,王爺下了命令咱們就得照辦!”他是大皇子的親信,但是下面這些人卻不是。這些人原本是屬於太子一系的,太子和先帝被燒死在皇宮後,這些人就成了無主之人。二皇子羅辯是被所有皇子派系都厭棄的,三皇子羅齊是太子奪嫡時的對頭,雙方互相下絆子,早就結了仇。唯有大皇子不爭不搶,和所有的皇子都關係融洽,又站着一個長字。這些人想要保持住自身的權利,就得尋找新的主子,就這樣,他們選中了大皇子。而大皇子也起了奪嫡的心思,順水推舟的收下這些人,鞏固自己的勢力。但這種主僕關係,更多的是像一種合作。實際上,太子一系的人並不服氣大皇子,投靠大皇子也只是別無選擇而已。大皇子吩咐他們做事,他們也會去做,盡不盡心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咱們這不是再想辦法嗎?!苟大人你的腦袋一向活絡,又深受王爺信任,這次的事情王爺也是全權交給你來處理,那你說說,咱們該怎麼做?我們全都聽你的。”男子有些不耐煩的道。
絡腮鬍子姓苟,卻最不喜歡別人連着姓一起稱呼他,“苟大人”聽起來,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狗大人”,要是誰想罵他,連着姓稱呼他幾聲,他想發怒都發不出來。而此時,他就敏感的覺得,眼前這個人在罵他!
絡腮鬍子眼睛涼涼的在對面的人身上掃過,“小太子不出宮,咱們就想辦法引誘皇后抱他出來。”
“怎麼引誘,咱們現在根本就夠不着人家。”
“我聽說,夏朝皇后最愛熱鬧,要是咱們弄出什麼稀罕事來。比如說什麼天降異象,奇景之類的,你說皇后會不會帶着小太子和小公主出宮?”
“皇后出宮還有可能,那兩個小傢伙還不滿一歲呢,皇上又寵的厲害,據說拿着兩個小傢伙當眼珠子一樣。就算皇后想帶兩個孩子出宮,皇上也不會同意。”男子說着斜一眼絡腮鬍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宮嫡子有多麼尊貴。尋常人家,孩子不滿週歲都不會抱出門,怕染上風寒疾病什麼的,皇宮裡面只有更加謹慎的。”
絡腮鬍子也不氣餒,方纔的提議讓他想起另一個辦法,“兩個孩子不能出來也可以,咱們可以想辦法進去。”
“什麼方法?”
絡腮鬍子有些神秘,又有些得意,“我這裡有會表演幻術之人。”
男子先是愣一下,繼而垂眸思索,半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好主意!”
十五這天,田氏和閔氏照例進宮陪阿玖說話。有了孩子之後,阿玖就再也沒有出去過,每次田氏和閔氏過來,她都會問一些宮外的稀罕事兒。
“要說京城裡最熱鬧的,要數一個月前纔來的延喜班了。”田氏好熱鬧,京中哪家有宴會基本都會請她,她也從不推拒,有宴會就去,因此,對京城裡的事情十分熟悉。
阿玖來了興趣,“延喜班?唱戲的?”
田氏笑道,“裡面倒是有唱戲的,旦角生角唱的雖好,卻不是頂好的。最稀罕的是,裡面有一個會表演幻術,能讓枯木發芽開花、憑空變出許多蝴蝶和鳥雀來,還會把人給變沒了,有能給變回來這幻術表演臣婦以前也看過,不過是變個花兒變個金元寶什麼的,像這樣能讓枯木逢春的,臣婦還是第一次見!真真是不得了!”
閔氏也在一旁道,“確實是很神奇,連父親都稀罕的讓人把這個延喜班請到府上看了一回兒呢。”李元是正統的科舉出身,最看不上這些奇淫技巧類的東西,能讓他都好奇的瞅一回兒的,可見這個表演幻術的確實有兩把刷子。
這所謂的幻術,其實就是後世的魔術。阿玖在末世時也知道這個,明知道是假的,也還是稀罕看。這邊的幻術表演她之前也看過,就像田氏說的,花樣太簡單,第一次看還覺得有趣,看多了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難得碰上一個手法高深的,又聽閔氏田氏不住口的誇,阿玖也來了興趣,“要真像大嫂二嫂說的,哪天我也把這個延喜班召進宮裡,讓他表演一番。”
閔氏表情微微驚訝,“娘娘您要招延喜班進宮?”
“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也不是不妥,只是這延喜班纔來京城一個月,到底是什麼底細咱們也沒摸清楚,要是存了歹心的人,豈不是對娘娘不利?”
阿玖笑,“原來大嫂擔心這個。大嫂放心,本宮召這個延喜班進宮之前,肯定會先請皇上好好調查一下,確定沒有問題才行的。”
田氏在一旁道,“依臣婦看,這個延喜班旁的也沒什麼,唯一特別的就是這個幻術表演。娘娘喜歡看,只管把這個幻術表演的人召進宮就行。這一個人讓人看住了,也不怕他存什麼歹心。至於其他的吹拉彈唱之類的,教坊司裡面養的歌姬可比他們這些野路子唱的好多了。”
閔氏點頭贊同,“弟妹這個主意好。臣婦也覺得,娘娘喜歡看的話,不妨就召一個人進宮表演,表演完了再把人送出去。”
於是,延喜班班主大鬍子聽到內務府的傳召後傻了眼,一錠銀子塞到傳召太監手裡,“公公,草民是粗人,不懂這宮裡的禮節。您是說,皇后娘娘想看幻術表演,讓曹明單獨進宮?”
小太監顛顛手裡的銀子,估摸着有十兩重,心裡滿意,這個班主雖然是個跑江湖賣藝的,倒挺上道,也不介意多提點他兩句,“這可是天大造化的好事兒,能在娘娘和皇上面前去表演,只要表演好了,以後你們這延喜班還不得在咱們夏朝橫着走?你可得讓那個曹明好好用心才行!”
大鬍子心裡都要爆粗口了,用心,用屁的心啊!只一個人進宮,能頂個屁用!
“那個,小公公,咱們延喜班從來沒有單獨一個人出去演出的,您能不能跟皇后娘娘說說,通融通融,讓咱們也都跟着進去?”
小太監的臉拉下來,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大鬍子幾眼,“原打量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是個糊塗鬼!你們這裡面一個人能進宮,都是祖墳上冒青煙了。你們還想着都進去?你當皇宮是你們家菜園子啊?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可別怪雜家沒警告你們,這差事做好了,讓皇上和皇后娘娘看的高興,少不了你們的好處。要是你們不知道好歹,惹怒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掂量掂量你們脖子上這顆腦袋長得夠不夠牢固!”說完哼一聲,一甩拂塵,帶着人走了。
延喜班的人傻了眼。
表演幻術的曹明走過來,“班主,明個真的讓我一個人進宮啊?”
大鬍子苟大人臉上的鬍鬚抖抖,聲音從牙齒裡擠出來,“皇后娘娘能挑中你進宮表演是你的福氣,你自己好好的表演,別丟了咱們延喜班的名頭!”
曹明還想說,被大鬍子橫一眼,立刻閉嘴。心裡清楚,隔牆有耳,有什麼事情還是等回去後再說比較好。
糾結了一宿,他們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來,第二天的時候,曹明跟着內務府派來的人進了宮。
外面的天氣不冷不熱,陽光正好,阿玖帶着兩隻小包子在御花園裡遊船曬太陽,後面跟着抱琴抱棋兩名奶嬤嬤和數名宮女太監伺候着,聽說人帶到了,阿玖直接讓人把曹明帶到甲板上。
曹明穿一身青色袍子,上船後磕頭行禮,低垂着眼,斯斯文文的,一看跟教書先生似得,絲毫沒有常年跑江湖的人身上那種圓滑。後面有人捧着一個木頭箱子,裡面裝的是曹明表演時用到的道具。
阿玖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曹明一眼,“起來吧。你就是延喜班表演幻術的那個臺柱子?”
曹明磕頭謝恩,低着頭,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娘娘的話,草民不過是略有小技而已,延喜班中比曹明技藝高超之人大有人在,草民當不得臺柱子的稱呼。”
“哦?還要比你技藝好的?也是表演幻術的麼?”
“不是。”
阿玖沒了興趣,“旁的再好的本宮也見過,倒是這幻術,聽說您能表演出幾個新鮮的花樣來?”
“回娘娘的話,因爲草民從小就愛琢磨這個,所以會的比旁人略多一些而已。”
“嗯,今兒本宮叫你過來,想必你也知道是什麼原因了。旁的也不多說了,你在那好好表演吧,把你會的那些,壓箱底的都拿出來。表演好了,自有你的好處。”
曹明恭恭敬敬的應一聲,“是,還請娘娘讓人給草民準備一個桌子,草民表演的第一個節目是枯木逢春,得在臺子上表演。”
阿玖擡手,有人從船艙裡擡出來一個桌子擺在曹明跟前。
抱琴在旁邊笑道,“奴婢還以爲表演幻術的人無所不能呢,原來還得要讓旁人準備桌子啊。”
阿玖笑道,“表演幻術的人不過是要手快眼快,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迅速的換掉而已,哪能真能憑空變東西出來。若是能的話,他們只管在家裡變金元寶就行了,還用的着出來走江湖辛苦?咱們看他們表演這個,不過是看個稀罕熱鬧罷了。”
阿玖的一番話把周圍的宮女們都說笑了,“娘娘說的有理,還是娘娘看的透徹。”
曹明也笑道,“娘娘說的很是,草民這個小把戲不過是使個障眼法而已,草民整日裡琢磨着這個,其實是哄貴人一樂混口飯吃,真研究起來,也沒什麼。”眼神不經意的劃過坐在阿玖身旁的一對穿着明黃色小衣,長得白白胖胖,漂亮精緻的奶娃娃,心裡暗自思索着,也不知道這兩個小東西,哪個纔是小太子。聽說姬贏對這個小公主也寵的厲害,不知道把這個小公主偷出來後,能不能威脅的了姬贏。又想着現在是在船上,就算是他能把其中的一個奶娃娃偷放道箱子裡,恐怕也會很快就被察覺,不但孩子偷不出去,連他也得搭在這裡。心裡暗恨,這個皇后也太謹慎了,召他獨自一人進宮不說,還把表演的地方設在船上,這讓他怎麼動手腳?!
曹明心裡懊惱,臉上不敢表現出來,規規矩矩的在那表演。先是當衆拿出一個白玉瓶子,瓶口朝着衆人演示一番,讓人確認裡面沒有放別的東西,接着又拿出兩支枯掉的柳枝插進瓶子裡,再拿出一個白瓷盞,讓旁邊侍立的小太監舀了一盞湖水。曹明接過白瓷盞,輕輕地,慢慢的,把湖水倒進白玉瓶裡面,就見原本枯萎的柳枝慢慢的變成青色,上面鼓起芽苞,芽苞撐開,慢慢舒展,變成柳葉。
別說伺候的宮女太監,就連阿玖都看呆了。以她的眼力勁,愣是沒看出曹明是怎麼做到的,或者說,他是如何頻繁更換白玉瓶中的柳枝的?
“天,天啊,太神奇了!”抱琴喃喃自語,“這白玉瓶,不會是觀音菩薩手中的那個吧?明明都枯萎了的柳條,怎麼能再發芽呢?”
曹明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又從箱子裡找出一個厚綢緞的包袱皮,兩手抻着包袱皮的兩邊,前後的向衆人展示一下,確認包袱皮沒有問題,曹明將包袱皮蓋在白玉瓶上,連同柳枝一起蓋住。
衆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包袱皮上面,就見曹明右手從空中虛抓一下,嘴裡衝右手吹口氣扔向包袱皮,然後在衆人的期待下猛地把包袱皮掀開。原先蓋在包袱皮下的白玉瓶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兩隻圓滾滾,白絨絨,巴掌大的小兔子。
衆人不自覺的輕叫一聲,從未見過如此神乎其技的表演。
阿玖大笑,“這個表演的好,這兩隻兔子你是怎麼放進去的?”眼睛往曹明身上溜一圈,這身上也看不出是能塞兩隻活兔子卻不被人察覺的樣子啊。
曹明支吾一下。
阿玖反應過來,忙道,“是本宮的不是了,這原本就是你們吃飯的東西,本宮不該問的。你也不用解釋了,繼續表演吧。”
原本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看錶演的兩隻小包子看到兩隻小兔子立刻挪不開眼了,嘴裡“哦哦”的叫着,撅屁股就要衝小兔子裡爬過去。阿玖連忙把兩小隻按住。兩小隻不滿的看着她,伸出一隻手指着小兔子,嘴裡“哦哦”叫的更歡。
阿玖問,“你們想要這兩隻小兔子?”
兩小隻只“哦哦”的叫,不能說話,意思卻很明白,就是要這兩隻小兔子。
阿玖看向曹明,“你這兩隻小兔子賣嗎?如果賣的話,本宮買下來,回頭再讓內務府給你送兩隻過去。”
曹明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小太子小公主看上這兩隻兔子是草民的榮幸,草民將這兩隻兔子送給小太子小公主就是。”一邊說着,一邊把手中的兔子遞給旁邊站着的太監。
太監看着阿玖,見阿玖點頭,把兔子拿過去。
阿玖先把兔子拿過來檢查一下,確定兩隻兔子身上沒有問題,放到一邊,讓宮女看着,“小太子和小公主拿手摸摸就行了,看着點,不許讓他們抱着小兔子啃。等回去後,記得讓御醫給這兩隻兔子檢查檢查,再好好洗乾淨了,再讓小太子小公主抱着玩。”
聽了阿玖的吩咐,曹明眼底微微閃一下,垂下頭繼續表演。
等曹明表演結束,阿玖賞了他一百兩銀子兩顆東珠,讓人送他出去,又命內務府挑了兩隻兔子給他送過去。
曹明回去後,大鬍子等人圍上來,“怎麼樣?成功沒?”
曹明點頭,“雖然沒能偷一個孩子出來,但那兩隻兔子留下了。”
大鬍子眼睛一亮,“留下兩隻兔子也行!”有這兩隻兔子,他們就能知道那兩個孩子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