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狂奔半天,最後在一處茶寮前停下。
阿玖做足了準備,雙手抓緊車壁,倒沒覺得怎樣。可憐抱琴沒有她這份定力,被顛的七暈八素,從馬車上下來時還兩股戰戰,差點忘了怎麼走路。
阿玖瞅她一眼,“太弱了,得好好鍛鍊鍛鍊。”
抱琴現在光想找個地方好好吐一吐,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心裡默默吐槽,分明是你太強了,哪兒有這樣玩命似的坐馬車的。
昭帝全程黑着臉,馬車跑的這麼快,他即便有心整治皇后一頓,也沒有出手的機會。還害的他一路擔心,生怕皇后給顛出個好歹……
從馬上面翻身下來,昭帝看都不看阿玖一眼,直接進了茶寮。
這一行組合實在奇怪。
男子長的玉樹臨風,俊美非凡,只可惜鼻青臉腫,額頭和右腮上的兩大片淤青破壞了整體美感。
丫鬟打扮的那個趴在一旁大吐特吐;小廝臉色慘白,腳步虛浮,一看跟糟了大難似的;唯一看起來好一點的那個年輕姑娘也是鬢髮鬆弛……
他們剛一進門,就引起裡面坐着的人們的注意。
坐到凳子上,暗暗的揉揉腰,錢立本這才覺得活了過來,不用昭帝說話,就很有眼力勁的吩咐夥計,“來一壺茶,兩盤子點心,還有你們這的拿手菜都端上來。”
昭帝渾身冒着寒氣,冷冰冰的模樣大有誰靠近就凍死誰的架勢。
這樣強烈的寒氣連隔壁桌的人都感受到了,偏阿玖無知無覺,等菜端上來了,還好心的夾一筷子筍絲炒肉放到昭帝碗裡,“剛纔路上消耗太多,你多吃點,吃飽了纔有力氣繼續騎馬。”
昭帝此時看到阿玖就臉疼,頭疼,渾身疼,壓根不想搭理她,任憑阿玖在旁邊如何說,他只是不開口,低頭專心致志的吃飯。
昭帝從小接受最嚴格的教育長大,優雅與尊貴早就刻進了骨子裡,此時形象有些慘,卻不妨礙他舉手投足間的貴氣。
“看公子這風塵僕僕的樣子,想必路上十分辛苦,奴家這裡有上好的酒菜,公子如果不嫌棄,不如與我們一桌食用,如何?”一個打扮妖嬈,長相美豔的女子笑看着昭帝開口邀請。
跟她一桌的是兩個同樣打扮妖嬈,穿戴清涼的年輕女子,容貌算不上絕色,卻也各有風姿,見那個美豔女子開口,這兩個也笑道,“是啊,我們這桌的酒可是從自家帶來的,尋常人再難喝道,公子千萬不要錯過了這個機會。”
“還有公子這張臉,誰下得去手給打成這樣,看的奴家都心疼。奴家手裡有上好的傷藥,給公子塗上一些吧。”那美豔女子說着,腰肢輕擺,款款走到昭帝身邊,伸手就要挑昭帝的下巴。
阿玖貓瞳瞪的溜圓,心裡十分不可思議,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竟然會有野雞出沒!還有皇上這張臉,都已經這麼慘了,竟然還能吸引爛桃花,嘖嘖,魅力也是夠大的。
眼看美豔女子的手就要碰到昭帝,阿玖顧不得看熱鬧,站起身一巴掌把那女子的手拍開,瞪着那女子,“滾!我警告你,想要找嫖客去別的地方找,敢打我大哥的主意,我把你爪子剁了!”
昭帝本來還想着親手教訓那女子一頓,正好拿她發泄一下怒氣,沒想到還沒等他動作,阿玖就先炸毛了,看着她如同護食的小虎崽似的模樣,心裡積壓的火氣瞬間散去不少。
他這個皇后雖然做事常常氣的人頭疼,但這護短的性子卻十分可愛。
那女子似乎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大的羞辱,被阿玖拍在手背上懵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阿玖話裡的意思,大怒,“你敢罵我?!”
阿玖奇怪加鄙夷的瞅着她,“我說實話而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自己做都做了,難道還怕別人說麼?”
“你找死!”美豔女子一改方纔的妖嬈媚態,五指成爪,目光兇狠的抓向阿玖的面門。
阿玖眉心皺一下,伸手快如閃電的將茶杯中的茶水潑向那女子。
那女子沒想到阿玖會來這一手,卻也沒將那杯茶放到眼裡,手勢不減,誓要給這個敢侮辱她的女人一個教訓。
現在天氣炎熱,茶寮的人爲了招攬客人,茶水都是提前沏好,放到正好可以飲用時纔給客人端上來。
這樣的茶水潑到身上除了狼狽一些,不會有任何事情。
美豔女子能想到的,阿玖自然也能想到。
手心異能運轉一下,一杯茶水就變成了剛燒開的沸水。
於是乎,
阿玖微微側身,躲過女子的襲擊,一杯茶水完完全全的潑到了女子臉上。
“啊——”的一聲慘叫,美豔女子雙手捂臉,“我的臉,我的臉……賤人,你敢毀我的容貌,我要殺了你!”
美豔女子強忍着臉上的痛,回身從桌子上拿起長劍就劈向阿玖。
手一放下,茶寮裡的人頓時被她的慘狀嚇了一跳。
只見原本一張白皙光滑的臉變得又紅又腫,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被沸水燙出來的水泡,一塊塊凸出來,看着比癩蛤蟆皮還恐怖噁心。
同門被欺負,其他兩個妖嬈女子也舉劍加入戰鬥。
昭帝面色冷沉,一腳將凳子踢飛,砸向兩名妖嬈女子,剛要動作,就被阿玖叫住,“不許幫忙,你去看着抱琴和錢立本,這三隻野雞讓我來!”
好久沒打架了,阿玖現在看到這三個女子就像看到了移動的人肉靶子,雙眼放光,興奮異常,以一敵三,絲毫不落下風。
他們一打,茶寮裡的人瞬間躲到一旁,生怕不小心被波及。
“公子,小姐沒事吧?”抱琴緊張的盯着打鬥中的四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刀劍無眼,萬一她家娘娘被傷到了怎麼辦?
昭帝手裡握着一枚飛鏢,眼睛時刻盯着場中的動靜,只要阿玖有危險,就立刻出手相救。
錢立本伸手拉拉抱琴,“公子現在正擔心小姐,別裹亂。”
三個妖嬈女子打了半天,半點便宜沒佔到,彼此交換一個眼神,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把粉末灑下阿玖。
昭帝大驚,“閉氣,小心有毒!”同時手中的飛鏢甩出去,同時飛身躍起,掌風帶着奔雷之勢拍向其中一名女子。
阿玖打的正起勁,聽到昭帝的怒吼聲略驚一下,鼻端瀰漫起一股刺鼻的香氣。
“阿嚏!阿嚏!”阿玖狠狠打兩個噴嚏,怒視毀容的女子,“竟然敢用這種臭氣薰我,你找死!”
身如閃電,擡腳踹過去。
那女子大驚,滿臉不可思議,“怎麼會?你怎麼沒事!”這是她們師門秘製的媚藥,無論多麼堅貞的男女,只要吸上一點就能立刻變成**蕩婦,可眼前這女人不但一點事兒沒有,居然還嫌臭!
就這一晃神的功夫,胸口上面狠狠的捱了阿玖一腳,整個人被踢飛出去,落到三丈外茶寮前面的空地上,頓時疼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
同時另外兩個女子也沒討了好,一個被昭帝的飛鏢射中肩膀,另一個被昭帝一掌拍飛,砸碎一片桌椅。
三名女子見事不好,不敢再戰,強撐着一口氣撒腿就跑,臨走不忘威脅,“你們等着,此仇必報!”
等這三個女子走了,茶寮裡方纔看熱鬧的客人才三三兩兩的坐下,望着阿玖他們一臉同情。
阿玖被這種眼神看的渾身不舒服,話說她剛纔不是打贏了麼,這些人不去同情那三隻野雞,同情她做什麼?
茶寮的夥計敢怒不敢言,一邊收拾屋裡破碎的桌椅,一邊向昭帝等人道,“幾位客人吃完飯趕緊走吧,咱這茶寮是小本買賣,經不起這麼折騰。”
抱琴大怒,“你這夥計怎麼說話呢!你這裡的東西是那三個女人毀壞的,你不說去找她們討要錢財,還敢在這裡嘰嘰歪歪,你打量我們是好欺負的是嗎?”
那夥計張張嘴,欲言又止。
錢立本伸手拿出一錠銀子遞過去,和善道,“這些錢權當是對你們這個茶寮的補償,這裡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夥計拿了銀子一臉猶豫,最後低聲道,“不是小的趕人,而是那三個人招惹不得,爲了你們的安全,你們吃完飯趕緊走吧。”說完匆匆離開。
阿玖一臉懵逼,“那三個野雞也不是很厲害啊?難道她們後面還有個野雞羣?”
昭帝疑惑的瞅她一眼,“野雞?”
阿玖咳一聲,小聲道,“就是靠出賣**爲生的人。”純潔的貓瞳使勁眨巴兩下,這麼說,你能明白吧?
昭帝嘴角抽搐一下,這三個女人一看就是邪派的江湖人,自己的皇后竟然說她們是妓女,這眼神……“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阿玖得意一笑,“好人家的女兒會出來四處勾搭男人麼?還有,抱棋說了,穿着暴露的都不是良家女子。”
她在皇宮裡的時候不耐煩穿那麼多層衣服,就想弄個短衣短褲穿,抱棋抱琴死活不同意,爲這個還給她做了半個時辰的思想教育工作。
昭帝被阿玖強大的推理能力打敗,半晌點頭,“你說的有理!”
“那是自然!”阿玖一臉得意,然後不滿,“你這張臉都已經醜成這樣了,竟然還能招惹爛桃花,那會在馬車裡,就該給你摔的再腫一些纔對。”
提起馬車裡的遭遇,昭帝的臉又冷下來,“你還敢提!”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這麼慘過。
阿玖理直氣壯,“爲什麼不敢提?我顛了你,你也顛了我,咱們倆扯平了,你要是再計較,就是小心眼,小肚雞腸!”
昭帝深吸一口氣,扭頭,不想理她。
方纔一桌酒席在打鬥中全都毀了,此時茶寮的夥計又給他們重新上了一桌。
阿玖想起夥計方纔說的,扯着他的袖子問,“剛纔那三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招惹不得?你給我說清楚。”
夥計一臉爲難,“小的就是個跑堂的,哪裡知道那麼多。不過你們趕緊走就是,省的一會兒遇到麻煩。”
阿玖秒懂,這意思是一會那三個女人會帶着幫手過來找他們的麻煩?
怪不得這個夥計急着趕他們走呢,原來是怕一會兒打起來再把他這打爛了。
眼珠轉轉,笑道,“想讓我們走也可以,你得把那三個人的來歷說清楚了,不然我就在你這兒多歇一會,等晚上再走。”
錢立本又拿出一錠銀子丟給夥計,“我家小姐問你什麼,你就趕緊說。”
夥計看看銀子,又瞅瞅眼前這四位。
銀子他想要,這四個人他也惹不起。
猶豫一下,把銀子揣到懷裡,壓低聲音道,“那三人是合歡宗的弟子。這方圓百里都是合歡宗的地盤,你們在他們的地盤上打了他們的人,他們能繞得了你們?聽我一句勸,吃完飯趕緊走,走的越快越好,跑的遠了,他們就抓不到你們了。”
說完不敢多呆,忙退下去。
阿玖對這些江湖上的事情一竅不通,轉頭問昭帝,“這個什麼合歡宗,很厲害?”
昭帝搖頭,“我也不清楚。”這些年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朝堂上面,楓葉山莊的事情都是北堂凝悅出面打理,對江湖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
阿玖一臉失望,“要是北堂在這裡就好了,她肯定知道的多。不過這個合歡宗……合歡,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說不定裡面全都是野雞和野鴨子。
這個世界也是奇怪,野雞和野鴨也能組成一個門派,還能搞出來這麼多名堂,真是嗶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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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