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悅低垂了眼簾,當沒有看見那道人影。
只是速度更快的將最後兩道傷口給抹上藥。
藥膏抹過最後那處之時,她的身體突然一輕。
整個人都被提起。
然後,落在了一個人的背後。
同時,落在她手裡的,還有那再次被脫下的軟甲。
站在她前面之人,****的背上,由鮮紅組成了那軟甲的輪廓,而在那本是白皙嫩滑的肌膚下面,有一點點的,好似豆點一般的疙瘩,在悄然拱起。
不過,那片異樣並沒有讓顧欣悅的目光停留。
因爲,在杜仲的前面,那火堆的旁邊。
一個人形雕像開始發生裂變。
隨着那石塊紛紛而落,露出了裡面的一個人出來。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身穿燕國盔甲的戰士。
他的頭上帶着頭盔,在頭盔沒有遮住的地方,露出了青黑色的肌膚。
還有,一對正慢慢睜開的眼睛。
隨着最後一塊碎石的掉落,那人的眼睛也已經完全睜開。
那是一對紅色眼白金色眼瞳的眼眸,視線一掃之時,便讓人不寒而慄。
“穿上。”杜仲淡淡的道了一聲,盯着那人緩緩低身,將地上的短劍給撿了起來。
同時,在心中又下了一道禁止。
那禁止將那兩道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有誘惑力的聲音擋住,可是隨之而起的,是從身體內部迸發而出的劇痛。
那是,仿似從內部將他的身體撕裂,仿似有千萬條小蟲在體內撕咬。
撕咬着他的血肉,撕咬着他的內臟,撕咬着他的骨頭。
“杜仲!”顧欣悅輕喚了一聲。
死魂靈!
是了,這裡有死靈草,前面廣場上又有那麼多祭品,這裡出現死魂靈並不奇怪。
“穿上,姑娘。”背對着她,杜仲的眼瞳裡已經是一片血紅。
因爲劇痛,他的嘴脣都被自己咬爛。
可那四個字,卻是溫柔無比。
“杜仲,這種東西是殺不死的,但是他出不了禁止!”回頭看了一眼通道,顧欣悅急促的叫道。
這東西要靠死靈草供給能量,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離死靈草那邊已經有些距離。
這個人旁邊,也不過幾個人形雕像而已,再過去就是那些動物雕像了。
只要衝過那幾個雕像,便可以……
她那聲音還未落,後面那幾個雕像亦開始碎裂,露出了裡面的金甲戰士。
手中巨大的斧頭往下垂落,兩邊相交,形成了一個露着陰森森光芒的斧陣。
“姑娘,你先往橋那邊走,在那邊等我一會就好。”
耳邊響起了杜仲的聲音,瞬爾,顧欣悅的身體便飛了起來。
從那斧陣的上面飛了過去。
那幾個死魂靈的視線跟着她的身形,腳步亦開始邁動。
而這時,杜仲卻是發出了一聲大吼:“我在這呢!殭屍們!別看錯了對手!”
火堆的光線有限,當顧欣悅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之時,已經陷入黑暗之中。
目光所見,只有那一片朦朧的火光之中,混戰在了一起的人影。
“你衝過去也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爲他的累贅。”
超腦的聲音阻止了顧欣悅的動作,看着手中還抓着的軟甲,狠狠的咬住了脣。
杜仲已經和死魂靈打起來,也不可能有時間穿這軟甲。
而超腦說的對,只會瞬移的自己,只會成爲他的累贅。
“不對!我可以帶他出來啊!”
腦中一閃,顧欣悅已經開啓了瞬移的命令。
幾個閃動,便到了杜仲的面前。
然後,在幾個死魂靈同時揮舞着斧頭砸下之時,拽着杜仲嗖的一下閃回了動物雕像之處。
兩人一離開了人物雕像的地方,那幾個死魂靈便停止了動作。
保持着斧頭砸下的姿勢,如同雕像一般,立在了那通道之上。
等待着下一次再有活人經過。
顧欣悅鬆了一口氣,剛想說聲我厲害吧,就被杜仲攔腰抱起。
“杜仲!”顧欣悅驚叫了一聲,杜仲已經如同風一般的掠向了石橋。
他身體的溫度異樣的高,隨着他那急速跑動,身體亦微微顫抖着。
那種異常,讓顧欣悅一驚之下,從空間掏出了一個火把。
隨着光亮讓她看清楚杜仲的面容,顧欣悅不覺再度驚叫了一聲。
杜仲的臉上一片血紅色,不是鮮血染成的,而是從內往外透出的潮紅。
而且,那血紅色的肌膚還在蠕動。
像是,下面有蟲子在動一般的蠕動。
顧欣悅心頭一顫,視線往下看去。
就見蠕動的,不光是他臉上的皮膚,而是他的全身。
那些剛上好藥的傷口還好,沒有傷口的地方,皮膚全部成了血紅色。
或者說是,一股股血紅色的鼓起,如同長蟲子一般的鼓起在蠕動。
“別看,姑娘。”杜仲一手抱住了她腰,一手接過了火把。
不過輕輕四個字,就好似用盡了他所有的忍耐力。
聲音一落,他便發出了一聲痛呼,隨後,將火把移開,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脣。
沒再出聲,也沒再去看顧欣悅驚愕的神色。
杜仲拼盡全力,將意志集中在了前方的路。
禁語的時間並不長,而拋出顧欣悅和對付死魂靈又用去了部分精力。
現在,身體裡的涌動他已經壓制不住。
唯一期盼的,便是能撐到過石橋之後。
希望,那兩人在他過石橋之後,再動用血脈之力。
只,這個希望,在他已經看到石橋的橋頭,心頭正一喜之時,完全破滅。
心口如同被利劍刺入,那瞬間的劇痛,讓他腳一軟,人便向地上跌去。
而此時,在山下。
大雪紛飛之中,十幾個人正打做一團。
而在那羣人的旁邊,靠着樹幹盤腿坐了兩人。
兩人都是入定的模式,頭上冒出了一顆顆的汗珠。
而在他們的心口處,刺了一根極細的銀針。
隨着兩人嘴脣不斷蠕動,一滴血珠從那針上掉落而下。
“你覺得,真的有用?”杜雪看着拼盡全力施展血誓的兩人,衝着旁邊一個老婦人道。
“當然,當初暗魅主管秦陌寒身邊所有暗衛,這杜字組的血誓都是他下的,而且,爲了保險,杜夫人又下了一次,由他們兩位動用心頭血全力施爲,便是秦陌寒重新下過血誓,都抵擋不了,放心吧,杜仲,一定會殺了郡主的。”
“那就好。”杜雪陰陰的笑了起來:“你說,當秦陌寒回來,看到他心愛的妹妹死於自己最相信的暗衛,會是怎樣一個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