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下午,大雪飄得更大。
出了城門,官道上已經鋪了一層雪。
好在大雪剛落,並沒有凍成冰。
雖是泥濘,馬車倒是還能跑得起來。
不過速度到底是慢。
等出去了一段距離,顧欣悅便乾脆在馬車裡換上了男裝,要侍衛讓出馬來,帶着杜仲幾個騎馬往山莊走。
一路疾馳,在入夜時分,到了山莊。
經過這兩年的推廣,如今京城裡便是貧民,一個月也會沽上那麼點香油打牙祭,油鋪的銷量是直線上升。
特別是到了年底,花生油,芝麻香油的需求量特別大。
山莊裡的油坊已經增加了三倍的石磨和庫房,也供應不了。
幸好,後來買的那兩個小莊子的油坊也起來了,這才能滿足了京城的需求。
現在這個時間,山莊裡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在加班加點的趕貨。
顧欣悅只擡頭看了一下,便從旁邊繞過,直接往後山走。
“我和杜仲上去就好,你們在這裡看好,不要讓人靠近後面的山頭。”顧欣悅下了馬,對緊跟在後面的幾個風道。
“姑娘。”幾個風互相看看,齊聲道。
這大將軍可說了,不能離開一步。
“放心,上面不會有事,如果有事,也是從外面來的,就是不想我拿到解藥跟蹤來的人,你們佈置好地方,將那些人抓了,守緊點,一隻蒼蠅都別放過去就是。”顧欣悅將帽子拿下,看了下山頭的地勢後道。
幾個風的臉色微動,又看向了杜仲。
“按姑娘說的做,後面的確有人跟着。”杜仲的臉色從離開官道後便沉了下來,此時聲音更加低沉。
官道之上來人很多,可是從官道進入新寧的土路後,人便少了。
便是在風雪之中,有些氣息,也能感覺得到。
那是,同樣是暗門中人的氣息。
聽得杜仲這麼說,再一看他打的手勢,幾個風也不再多說,各自找地方隱身。
杜仲將馬的繮繩交給其中一人讓他帶上山莊,同時跟跑在後面的侍衛接上頭,再讓山莊派人。
然後,抱住了顧欣悅的腰,腳一點,便往上掠去。
自從察覺到了那氣息,他便加快了速度。
他們幾個騎的這些馬可都是西域過來的最好的天馬,那速度,可不是那些人能比得上的。
(所以侍衛也沒追上)
只不過,這裡只有這麼一條路,只怕不用多久,那些人便能追上。
而山上那個洞穴極爲隱蔽,進入那裡面,反而比在外面安全。
去年雪災,山上壓倒了一些樹,反而給林子釋放了更多的空間。
一年過後,林子和灌木叢更加茂密。
要不是杜仲做過記號,要靠顧欣悅自己,是一定找不到的。
不過爲了保險,杜仲是一路找一路掩藏了兩人的蹤跡,找到那個小洞口之時,山莊那邊的燈火閃了一下。
杜仲將顧欣悅輕送進了洞裡,轉頭看了眼下面,便也閃身而下。
身後的細繩微微一帶,便又將洞口給掩蓋住,與旁邊一般無二。
甬道里依然陰森,牆上的人像也依然兇悍猙獰,只是顧欣悅的心情卻有些不一樣。
上一次是一步步走的,這一次,是杜仲直接將她揹負在了背上,施起輕功狂奔。
如同風一般的掠過甬道,風一般的掠過石橋,風一般的掠過那條雕像路。
到了那塊死靈草地前。
將顧欣悅放下,杜仲道:“姑娘要採幾棵?”
“一,不,五棵吧。”想着既然是南疆的密毒,還是多做點準備的好,顧欣悅扳着手指數了一下。
再一轉頭,就見杜仲已經蹲下身去,準備去拔那死靈草。
忙一把抓住他,將他給拖了起來,道:“別,這玩意不是這麼採的!”
“無妨,我手快,不會讓它割到。”杜仲回頭一笑。
以他的耳力,便是站在門外,也能聽到青蓮子的話,自然也知道這玩意的厲害。
正是因爲厲害,所以,他要自己動手。
顧欣悅搖搖頭,突的指着那片惶惶建築之影道:“哇,你看!”
杜仲詫然轉頭。
什麼也沒有看見。
再一轉頭,就見顧欣悅手上出現了一把黑曜石小耙子,還有一大塊黑曜石做成的勺子?或者是盒子?
不覺默了一默。
伸出手來道:“我來挖。”
“不,這東西不是挖的,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弄這個。”顧欣悅笑道。
死靈草,是一切活物的剋星,只要是有生命之物,碰觸到它,都會被吸去生氣,如果不小心被割傷,那麼不光是血液會被吸收。
整個身體都會被吸收融化,最後一點渣子都不剩。
在傳說中,它還能吸收人類的靈魂。
而且,就算拿着布料什麼的去做間隔,也起不到任何阻擋的作用。
其生氣還是會被吸收,而一旦生氣吸收,那麼生物便會軟弱無力,再跌倒下來,那麼……
但是,任何東西都是有天敵可以壓制的。
死靈草是極寒極陰險之物,而黑曜石是產生於岩漿之中,帶有原石熱力和純淨之力,恰好是能剋制死靈草的東西。
用黑曜石去挖,再用黑曜石來裝,就能把它給整棵挖出來,帶出去,再看青蓮子要怎麼處理了。
反正,她空間多的是黑曜石用具。
(就是在這跑過來的時間裡,超腦打磨出來的)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再看看那兩突然出現之物,杜仲默默退後半步,但是依然站立在她身後。
警惕的向四下探視了一下。
顧欣悅蹲下身子,先看了下沿着路邊的一片死靈草,找了一處最疏鬆的。
先用耙子將土挖鬆,再小心的,將那開始鬆動的死靈草往盒子裡扒拉。
雖然有耙子,但是她的氣息一靠近,還是讓那死靈草起了反應。
如同低聲細語一般,那片死靈草在寬廣靜默的空間,盪出了一片讓人心悚的青黑色漣漪。
杜仲心頭一凜,低頭看向顧欣悅。
見她那提起了一萬個緊張模樣,輕挪了一步,更加靠近了她一些。
一旦有什麼不對,便是自己被捲進,他至少可以先將她丟到安全之地去。
就在他挪步之時,顧欣悅已經挖出了一棵死靈草,用黑曜石的盒子裝了,手一伸一放之時,手上便換成了空的盒子。
而也恰在這時,杜仲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帶了熟悉親切,滿懷着濃濃眷戀愛意的聲音。
那聲音道:將她推下去,將你面前這個女人,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