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之時,甘州城北起了火光。
顧陌寒帶人走後,院子外面來了好些‘侍’衛,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而出去找回自己手下的何牛卻沒有回來。
顧欣悅拿了個椅子墊着,站在高處往北邊望去,看着那通紅一片的天空抿緊了‘脣’角。
顧陌寒走得匆忙,可便是他沒說什麼,她也能感覺到事情有些反常。
武山關是離甘州城最近的關口,若是沒有記錯,前不久,顧陌寒剛調了龍牙關的尤將軍去武山關。
那尤將軍是顧陌寒想對付的人,一定會派人緊盯着。
武山關口破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明顯顧陌寒也沒想到。
“姑娘。”
聽得一聲輕喚,顧欣悅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中年人面孔。
呆了半晌,顧欣悅猶豫着道:“杜仲?”
中年人一笑,‘露’出了滿口黃牙,道:“是。”
“你這是?”顧欣悅看了看院子‘門’口。
‘門’口蹲着一個拿着長煙管的老漢。
只那手指習慣‘性’的翹起,還是透‘露’出了杜七的模樣。
“上頭有令,我們另外有任務。”杜仲道了一聲後,沉‘吟’片刻後,道:“姑娘小心,這次,便不要再‘亂’跑,好生留在府裡。”
顧欣悅眼角‘抽’了‘抽’,點頭道:“我知曉,你們也小心。”
在嘉峪關,那是因爲生氣!
現在超腦三級升四級需要的不再是生氣,而是那見鬼的晶體能量。
她纔不會那麼蠢,跑出去自己找危險。
杜仲點點頭,想了想,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道:“這個,你留着,若是有緊急情況,便拉這個拉頭。”
顧欣悅接過來看了看,見是一枚土製的信號彈,笑道:“多謝!”
杜仲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施了一禮,轉身便走,走過院‘門’的時候踢了杜七一腳。
杜七笑嘻嘻的跟上了他,走出一些距離後,方輕聲道:“喂,你將自己配備的信號彈給了姑娘,要是咱們出了事,怎麼辦?”
那東西,出任務的暗衛一組一個,是在情況危急之時發出信號求助或者警示用的。
現在杜仲給了顧欣悅,別說碰到緊急情況不能通知別人,便是自己危急之時,都無法求助。
杜仲斜瞟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所以,這次,我們兩不要分開。”
杜七的臉頓時一跨。
杜仲是暗衛中的‘精’英,他領的任務從來都是最危險的。
不要分開,意思就是他想只望風都不成!
將信號彈對空間裡一丟,顧欣悅下了椅子,踱到廂房裡。
采薇正在對行李做最後的檢查,見她進來,拍拍手道:“都收拾好了。”
只要甘州城安定下來,隨時可以出發。
顧欣悅點點頭,拉了采薇出去道:“行了,先去吃飯,左右,咱們這一時半會的也走不了。”
采薇一笑,還沒答話,石榴便在外面叫道:“采薇姐姐。”
“前頭將軍帶了好些東西過來,都是給姑娘的,現在外面人手不夠,想要我們去拿下。”見兩人出來,石榴指了下站在院‘門’外面的一個婆子道。
“事又不急,等以後再說。”采薇眉頭微蹙的道。
“那婆子意思是,那些東西都很名貴,杜夫人院子裡的丫鬟們都去看了好幾次,如今將軍也不在……”石榴帶了爲難道。
采薇眉頭皺得更深,想了想道:“姑娘,你先用膳,我去看看。”
那些東西姑娘並不會稀罕(也許稀罕哦),但是也不能讓杜夫人落了便宜去,能膈應下杜夫人也不錯。
顧欣悅點點頭道:“嗯,去吧,該是咱們的就是咱們的!”
待采薇走後,院子裡便徹底安靜下來,只有‘門’外‘侍’衛們走動之時發出的刀和盔甲相撞的聲音。
顧欣悅站立片刻,轉身回房,對石榴道:“咱們先吃飯吧,不用等他們了。”
走了幾步,沒有聽到回覆,顧欣悅突覺不妥,轉身看向了石榴。
不知道何時,雪‘花’再度飄了起來,遠處鮮紅一片的大火,將飄着雪‘花’的天空映得一片鬼‘迷’悽離。
石榴便在那片光‘色’之中,笑得詭異。
顧欣悅心中一突,緩緩道:“我就覺得奇怪,以你的‘性’子,爲何會在杜夫人那裡說那種話,是故意的對吧?故意挑起柳飛燕的怒意。”
石榴一笑,沒有說話。
視線掃了一下內院‘門’口,看着那幾個何牛手下倒地之後‘露’出來的黑‘色’人影,顧欣悅道:“你是故意引采薇走的。”
“是,采薇對我一向不錯,我不想讓她爲了你死在這裡。”石榴淡然笑道:“姑娘,對不住了,你也對我不錯,可惜,主上的命令我無法違背。”
“主上?你是杜夫人的人。”顧欣悅冷冷的看着她。
“與其說我是杜夫人的人,不如說我是少主的人。”石榴笑了一聲道:“你以爲少主真的會爲了你跟自己母親離心?你以爲少主真的會爲了你放棄柳家的勢力?你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孤‘女’,一點都幫不上我們少主,若是你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好生做個依附着少主的妹妹也就算了,可惜,你卻野心太大。”
“哈!”顧欣悅冷笑一聲道:“你想說,下令要殺我的人是顧陌寒?放你媽的狗屁!”
“少主沒有要殺你,不過,”石榴笑意盈盈,道:“你可知,少主要我熬製,又親手餵給你的可是何物?若不是你太過分,少主又何必要這麼做?”
顧欣悅心頭猛然一凜,還未來得及細想,頸脖間猛然一痛,被人直接一手刀給敲暈了。
從暗影中‘露’出身形,暗魅掃了一眼石榴,道:“你多話了。”
石榴躬身道:“是夫人這麼‘交’代的。”
暗魅眼瞳微微一縮,心裡喟嘆一聲。
其實,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何苦還要‘弄’這些小伎倆。
不過,只要是她所願,便是赴湯蹈火他也在所不辭。
何況只是這些讓這‘女’人在死之前受盡屈辱之事。
微一招手,看着手下將顧欣悅塞進一個黑‘色’麻布袋裡,暗魅沉聲道:“要做的事可清楚了?”
“是!”幾個黑衣人低聲應道,在暗魅一揮手後,扛着那黑‘色’麻布袋,身形幾個起躍,便消失在大將軍府的內院之中。
“後面,你知道怎麼做了?”看了石榴一眼,暗魅沉聲道。
“是。”石榴應了一聲,再擡頭,眼前已經沒了暗魅的身形。
站了一會,石榴伸手接了幾片飄落的雪‘花’,‘脣’角一勾,往廚房走去。
不多會,從廚房和廂房開始,烈火突然燒了起來,沿着屋檐,一直往大將軍府的內院燒去。
同時響起的還有石榴的尖叫:“起火了!起火了!”
而在此時,在甘州城的東北面,一隊‘精’銳騎兵正追擊着柔然人而來。
因爲‘激’戰而裂成了幾條的大旗在風中張揚,湊出一個烈烈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