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臥雪蹲在地上,脫掉殷眠霜腳上的鞋子,但笑不語。
“你有沒有事?你怎麼能喝呢?剛纔我在外面,見到端藥的那個宮女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安好心,滿肚子壞水。我跟你說,宮中的經驗我比你豐富,特別是那些妃嬪,嫉妒起來,心狠手辣,處心積慮的要置你於死地。”殷眠霜義憤填膺,而殷臥雪完全沒理會,只當她在自言自語。
對殷眠霜,殷臥雪不是仁至義盡,而是失望,爲傅翼痛心。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以前她怎麼就沒注意到呢!只知她刁蠻任性,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有誰會想到,八歲那年,如此喪盡天良。
入夜,殷臥雪枕在傅翼胸膛,手指卷着他的髮絲玩,嗔怪的叫了聲。“翼。”
“怎麼了?”傅翼低眸看着她,指腹撫過她的額際,將遮住她視線的髮絲掠到一旁,俯下頭,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
“爲我們的孩子取個名吧!”殷臥雪望着傅翼,眸光中散發着認真的光芒,孩子才兩個多月,她也不知爲何這麼早就急着要傅翼爲孩子取名。
傅翼神情一痛,摟着她腰間的手臂一緊。“還早,快睡,你不休息,腹中的孩子也要休息。”
爲自己的孩子取名,何等之幸,可這孩子只能在她腹中五個月,越是期待,屆時越是不捨。
“翼。”殷臥雪還想說什麼,對上傅翼興致缺缺的表情,抿了抿脣,退出他的懷抱,拉開些許距離,側身背對着他。
“生氣了?”傅翼撫摸着她披在後背的黑髮,挑起一縷,放在脣邊吻了吻,淡淡的髮香飄進鼻翼,很好聞。
“沒有。”殷臥雪挪了挪身子,她是沒生氣,只是有些難受,孕婦的壞毛病,猜疑、不安、擔心、害怕,她一個也沒拿下。
“是嗎?”傅翼頓了頓,接着說道:“可你的行爲告訴我,你在生氣。”
殷臥雪沒說話,算是沉默。
傅翼無奈的搖了搖頭,伸出手將她摟抱進懷,讓她的後背緊貼着自己的胸膛,臉埋進她發間,輕聲說:“霜兒,你愛我嗎?”
殷臥雪身子一僵,這還是第一次,傅翼問自己愛他嗎?心裡溢滿苦澀,她情願他問,“雪兒,你愛我嗎?”殷臥雪深吸一口氣,剛準備回答,身後又傳來傅翼悶悶的聲音。
“霜兒,有那麼難回答嗎?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至於要考慮嗎?”傅翼有些頹喪,眸光冷得宛若寒冰一般,表情裡隱忍着怒火。
他再次對她付出真感情,而她呢?傅翼不去猜想,只想要她親口回答。
“愛。”殷臥雪也不嬌情,堅定的從嘴裡吐出一字,捫心自問,愛嗎?若是以前,她的答案皆是肯定,不愛,現在她的答案還是肯定,愛。不是敷衍,而是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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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臥雪的心也豁然開朗,原本說出愛,心情可以這般輕鬆。
傅翼狹長的鳳眸微微眯了起來,薄脣勾起一絲欣慰的輕笑,妖豔的臉上緊繃的線條也變的柔和。“霜兒,愛我就要信我,愛我就留在我身邊,無論將來我做了什麼事,你只要記住,我愛你,所做的事,都是在爲我們美好的將來打算。”
殷臥雪轉過身,與傅翼面對面。“翼,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他一二再,再二三的老調重彈,隱約殷臥雪知曉傅翼絕對有事瞞着自己,而那件事也與自己有關,起初他突然接近自己,對自己好,是帶着目的,可現在,他們交付了真心,那目的就如嵌在心口上的刺,強行拔出來痛徹心扉,若不拔,刺傷的就是兩顆心,血淋淋。
“時機未到。”傅翼看着殷臥雪的目光有些躲閃,時機一旦到,傅翼不敢想象,她若是知道真相,她會如何,原諒還是仇視,不管她的選擇是什麼,對她,他是絕不會放手。
殷臥雪看着傅翼鳳眸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容,甚至看到傅翼略帶溼意的眼眸,反握住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含情脈脈的望着他。“翼,從今起,這裡只容得下傅翼,以後亦如此。”
傅翼促狹的眸光有着不可置信,頃刻間,錯從複雜的表情在傅翼臉上流動,是感動,皆是心痛。
“霜兒。”悲痛的心中,愧疚侵佔着,她這份承諾太重,重的讓傅翼找不到同等沉重的承諾交換。
心*後,有兩個結果,一是滿是幸福包圍,二是撕心裂肺的痛。
“想要之,必先給之,翼,你懂我的意思。”殷臥雪付出的愛收不回,她也沒打算收回,但是她要收走別人的愛。
壓抑着滿心的愧疚之意,傅翼瞭然一笑,緊握着殷臥雪的手,貼在自己胸膛。“霜兒,這裡......”
“翼。”殷臥雪突然打斷傅翼的話,如此海誓山盟,她豈能讓他許給眠霜。“我來,好嗎?”
傅翼一愣,有些不明所意,對上殷臥雪深情而執着的目光,只當她是在任性,既然*着她,無件條包容她所有的缺點。“只要你高興就好。”
殷臥雪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清了清喉,柔美的聲音從紅豔的脣裡溢出。“從今起,這裡只容得下我一人,若不能,寧可這裡沒有我。”
沒有點名道姓,用“我”字代替,對此傅翼有些不滿,卻沒表現出來。
“翼,我想吻你,可以嗎?”不帶晴欲,只是單純的想吻他,殷臥雪不敢冒然強吻,怕自己點起的火一燒不可收拾,萬一傅翼把持不住傷到孩子。
傅翼柔和的目光落在殷臥雪微紅的面容上,理智告訴他拒絕,從薄脣裡溢出的卻是。“許你。”
殷臥雪嫵媚一笑,十足的勾魂攝魄,殷臥雪學着傅翼的動作,捧着他的臉,一點一點的靠近,隨着她氣息的接近,傅翼居然心跳加快,那溫熱的呼吸帶着馥郁香灑在他臉膛上,直到感覺柔軟的脣落到自己脣瓣上,那舌尖描繪着脣弦,頓時,傅翼腦海裡一片空白。
“小妖精。”理智定力全崩潰,傅翼翻身將殷臥雪壓在身下,將她柔軟的櫻脣含進口裡,給了她一個熱情而窒息的吻。
傅翼的渴求與熱情全溶化在吻中傳遞給殷臥雪,嬌軀一僵,玩火自焚浮現在腦海,雙手抵在傅翼胸膛,做出無力的抗拒,想說什麼,朱脣微啓,卻剛好給了傅翼趁虛而入的機會,龍舌探入她口裡,與她的丁香小舌相戲。
渾身莫名的慢慢燥熱起來,那就瘋狂一次,拒絕不了,樂於享受,殷臥雪雙手輕勾上傅翼的脖子,主動迴應他,卻換來傅翼更加狂亂的索求,殷臥雪有些迷茫的輕逸出一聲嬌吟。
*在蠢蠢而動,傅翼死命的壓制住體內翻滾叫囂的晴欲,放開她,埋進她的雪頸,因晴欲聲音變得暗啞。“你還嫌火燒得不夠旺嗎?”
“我......人偶爾也有那麼幾次想要瘋狂的衝動,交出真心,許下承諾,接下來就想要做點什麼,我把持不住嘛!我是女子,自控力自然不如男子。”殷臥雪先是*,接着很不負責任的說道,意思就是,她忍不住想點火,他就必需阻止火勢漫延。
“我遲早會被你害死。”不忍心指責她,傅翼重重的在她紅腫的脣瓣上印了下,欲起身,卻被殷臥雪抱住他的勁腰,阻止他起身的動作。“霜兒。”
再不放開,傅翼真的會把持不住,他的自控力再好,面對她的頻繁挑釁,他也會棄械投降。
“小心點,沒事。”說完,殷臥雪羞愧的將臉埋在他胸膛,她自己也沒料到,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活像是慾求不滿的慾女。
“霜兒,頭三個月,很危險。”她的邀請,對傅翼來說就是致命的*,雖然很想不顧一切,意識漸漸模糊,理智還有一點點。
“我懂醫,只要小心點,就沒事。”殷臥雪加重語氣,她這麼說到底不是自己真忍不住,而是爲了傅翼,現在入冬,他身上又有寒毒,涼水對身體有害。
“真的。”得到保證,傅翼還是得確定,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殷臥雪的小心思,他豈會猜不透,她如此爲自己着想,他就更要爲她的身子着想。
“哆嗦。”語氣裡透着不耐煩,殷臥雪抱着他腰間的手臂改去抱着他的脖子,熱情的送上自己的吻。
衣衫盡褪,兩具身體緊緊的糾纏起來,激烈不失溫柔。
一室的*旖旎,窗外月隱進雲彩,清風吹涼夜如水。
激情後。
“霜兒,覺得身體怎麼樣?”傅翼一臉擔憂的問道,剛剛他忘情了,索要的過分了。
“我很好。”柔弱無骨的小手覆蓋在傅翼臉膛上,殷臥雪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還不到三個月,就與他行,,,,房事,是有點危險。
“沒事就好。”傅翼心裡劃過失落,剛剛他是故意的,他甚至想,孩子就這樣沒了,或許就不用面對三個月後的痛。
大手覆蓋在殷臥雪手背上,將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放在脣邊輕咬着。
“翼。”殷臥雪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看不清傅翼臉上的表情,抽走他輕咬着的手。
傅翼任由她抽手,吻落在她精緻的臉頰上,一點一點往下,停在她雪白的玉頸上,時而輕咬,時而吸吮。
“翼,別。”冰冷的脣,帶着溼濡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殷臥雪忍不住扭動着身子,微仰起頭,嗔聲喚他。“翼,孩子。”
傅翼猛然驚醒,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衝動的*,脣才離開,將她緊摟在懷中,又伸手扯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俯在她耳邊,聲音暗啞不已。“睡吧。”
“嗯。”殷臥雪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閉上雙眸,一會兒就睡着了。
耳畔傳來殷臥雪平穩的呼吸聲,傅翼輕摟着她,卻一絲睡意也沒有,倏地摟着她纖腰的大手滑落到她平坦的腹部,手下柔滑的肌膚,那溫熱的體溫,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他居然感覺到掌心下微微震動了下,那是他的孩子在動嗎?他是在怪自己的無情,犧牲他,換另一個孩子的命,傅翼神情一痛,悲痛的閉上眼,將臉輕埋在殷臥雪散亂的長髮中。
犧牲他們的孩子報恩,真的值得嗎?以子救子,真能成功嗎?萬一失敗,犧牲的就是兩個孩子。
陰諾諾對他是有恩,可是那份恩情,這九年來,他還沒還夠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傅翼沉醉而犀利的目光落在殷臥雪睡顏上,突然下了個決定,後位他可以許給陰諾諾,腹中的孩子,就看孩子的造化。
傅翼輕柔的幫殷臥雪穿好衣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才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林長風一見傅翼出來,恭敬的頜首。
“長風,即日起,她的安全交給你。”話一落,傅翼闊步離去。
聞言,林長風錯愕的擡頭,只能目送傅翼的背影,她的安全交給自己,意思就是自己不用跟在他身邊了,若是這樣,魏帝的大計怎麼辦?可傅翼的話,容不得他不聽命。
透過門縫,林長風想看清裡面的人兒,可惜除了燭光,什麼也覬覦不見,想到自己以後跟在她身邊,心裡有少許的喜悅。
永和宮。
“翼。”陰諾諾睜開眼睛,見坐在自己*邊的傅翼,心中大喜,欲坐起身,卻被傅翼阻止。
“吵醒你了。”傅翼爲陰諾諾掖了掖被子,刻意避開那隆起的肚子,神情有些複雜的看着她,原本只打算靜靜地坐一會,卻不料她醒了。
“沒有。”陰諾諾搖頭,只要他能來永和宮,哪怕是將她搖醒也願意。
傅翼抿脣靜默,從何時起,面對陰諾諾,他卻找不到話題。
他不開口,陰諾諾也沉默不語。
“清玉師太也在嗎?”良久,傅翼開口問道。
“在。”陰諾諾微微一笑,笑容依舊和婉而優雅,他是來找師傅,必定是爲了孩子的事,想到他爲了救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相信師傅的話,再過三個月,臥雪就失去了利用價值,翼就沒理由再*着她,與她朝夕相處,翼就會回到自己身邊了。
“我有事要找她。”傅翼站起身,轉身之際,躊躇了一下,薄脣開啓。“諾諾,帝后的位置永遠屬於你。”
陰諾諾一愣,看着傅翼瞬間變幻的神情,聽着他堅定的承諾,心微微有些失落。帝后的位置,自己根本就不希罕,她想要的是他的愛,可他給她的卻是恩情。
如果哪天,真相大白,失去了那份恩情,她還剩下什麼?屆時,他還能堅定不移的說,帝后的位置永遠屬於她嗎?
傅翼走後,陰諾諾躺在*上心神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最後起身,小心翼翼的下*,撫着肚子朝清玉師太的房間走去,站在窗戶下,聽着裡面的談話,臉色煞白,近乎透明。
陰諾諾神情恍惚,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撫着肚子的手緊握成拳,銳利的指甲陷入手心裡,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痛,心口的痛,超乎所有。
“他的話,你都聽見了?”不知何時,清玉師太走到陰諾諾面前,表情沒有一絲怒意,好似早就料到傅翼會反悔。
“爲什麼?”陰諾諾蒼白着臉,擡頭望着清玉師太,目光渙散沒有焦點,沉痛的悲傷,悲痛的絕望,不甘的憤恨,齊齊溢滿心頭。
“因爲她是殷臥雪,她隱藏了眉心處那朵藍色櫻花,都能讓傅翼沉醉在她的美色之下,若哪天,她不再隱藏,估計傅翼的魂魄都會被勾去。”清玉師太打量了陰諾諾一番。“而你呢?長得不及她的萬分之一,年齡又比傅翼還大,除了狠下心腸,你拿什麼從殷臥雪手中奪回傅翼,穩坐帝后位。”
聽着清玉師太貶低自己,陰諾諾感覺到的不是自卑,而是焰火,對殷臥雪的火焰,如果她不代替殷眠霜和親,傅翼根本不可能與她再次重逢,她跟殷眠霜沒感情,對付她,自己下得了手,可是對殷臥雪有,對她,自己下不了手。
“再繼續優柔寡斷,你就會徹底失去傅翼,愛情重要,還是親情重要,你自己惦量。”清玉師太轉身之際,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徹底失去,徹底失去......在陰諾諾耳畔迴盪,久久無法散去。
他們在一起九年,卻不及他跟殷臥雪那一年,她在他身邊小心謹慎,九年的恩情,卻轉變不成愛情,殷臥雪一出現,還是以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殷眠霜的身份,幾個月相處,十年的仇恨,轉變成深愛。
呵呵,真是諷喻,陰諾諾心裡泛起濃烈的苦澀,更多的是錐心的刺痛。
“傅翼是我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搶走,誰也別想。”陰諾諾臉上和婉笑容變的陰戾起來,眼角迸射出一縷冷厲的眸光,整個人被一層陰狠籠罩着。
“孩子,屬於你的一切,母后一定會爲你守護住。”陰諾諾撫摸着肚子,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躺回*,陰諾諾只覺四周的溫度冰冷徹骨,刺骨的痛直寒到心底,緩緩閉上眼晴,默默承受着那份痛,她要記住那份痛是誰加註在自己身上。
景繡宮。
“紅袖,你手藝真好。”殷眠霜看着紅袖給殷臥雪梳的發形,忍不住讚賞起來。
紅袖眼中閃過精芒,笑着說道:“郡主妙贊,哪是奴婢的手藝好,是娘娘天生長像絕美,奴婢不過是稍微梳妝下,娘娘就如*凡塵的仙子,讓人移不開眼。”
紅袖的話讓殷眠霜臉色一沉,瞬間壓制下翻滾的嫉妒,揚起嘴角。
“這宮裡的人就是嘴甜。”換句話說,就是真會拍馬屁。
“奴婢句句實言,有些人就是再塗脂抹粉,與略施薄粉的娘娘相比,一樣望塵莫及,不然帝君怎麼會專*娘娘一人,還讓娘娘懷上龍子。”紅袖彷彿跟殷眠霜卯上了般,說出的話含槍帶刺。
殷眠霜自然聽出紅袖口中的“有些人”是說的自己,血色從臉上褪盡,垂眸掩飾着眼底凝蓄起的那一層薄涼憤恨意,皇太后警告過自己,紅袖是她的人,別去招惹,不然會壞了她的大事。
再恨,她也得忍。
“娘娘,好了,帝君在御書房等您。”紅袖放下梳子,將殷臥雪小心的扶起。
殷臥雪不自然的笑了笑,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她豈會看不出,紅袖性子冷淡,從不誇她,今日卻海誇自己一番,擺明是衝着眠霜,她只是沒料到,紅袖不輕易與人爲敵,卻與眠霜正面衝突起來,對此眠霜卻隱忍,這不象是眠霜的個性。
殷臥雪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目光從殷眠霜身上掠過,纔對紅袖說道:“紅袖,你留下來陪眠霜,我獨自去御書房。”
“是,娘娘。”不用她說,紅袖也不會跟着她去,除非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