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毒王這四個字就像一把利劍,深深刺入鬼幽的心裡,他眼眸中迸發的仇恨愈加的深沉。
“爲什麼!他爲什麼害了我爹孃,還要奪走我爺爺!啊!”鬼幽仰面大吼,這一聲聲中,都包含着憤怒的火焰。
西域毒王這個人,這個名字,就是鬼幽永遠的痛,永遠的仇,他不可能忘懷的。
將心中的怒火通過聲音發泄出來以後,鬼幽拉開懷裡的唐棠,想要衝出‘門’外。
被鬼幽用力推開的唐棠,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做,毫無防備地,差點兒就摔倒在了地上,好在有武功底子,穩了穩步伐,也算站定了。
而反應靈敏迅速的她,看到鬼幽有衝出‘門’外的趨勢,一個箭步上前,從背後抱住了她,眼眸中的淚水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下來。
第一次,那麼懦弱的她毫無保留地展‘露’在了鬼幽面前,第一次,她發現,原來自己的淚水可以這麼多,原來自己,那麼愛哭……
“鬼幽,冷靜點好不好!不要這樣……冷靜點……”她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跟他說的。
“冷靜?哈哈!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西域毒王這個魔鬼!他就像個魔鬼一樣,總是跟在我身邊!爲什麼他要奪走我身邊的一切?”鬼幽似在跟唐棠說話,但是卻在仰面望着藍天傾訴,自言自語。
唐棠在背後泣不成聲,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現在能做的,只有讓鬼幽冷靜下來從長計議。
“鬼幽,你先不要衝動,我們好好談!”
“談?我要殺了那個魔鬼!”理智被仇恨淹沒了的鬼幽,滿腦子都是要手刃西域毒王的想法。
用盡力氣將鬼幽抱住的唐棠,本就因爲體力透支而筋疲力盡了,如今還要牽拉住被衝動包繞的鬼幽,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般的不可能,但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因爲有信念,所以就算是身體累到了極點,唐棠還是奇蹟般地拉住了鬼幽。
“鬼幽!你這麼衝動,什麼事都辦不成!西域毒王是什麼人?你這樣毫無計劃,‘亂’闖一番,你不但報不了仇,還賠了自己的‘性’命,你得先冷靜下來啊!”唐棠在他身後奮力拉着,帶着氣喘的聲音跟鬼幽說。
軟硬兼施都不能勸服鬼幽,唐棠只能說理,道出一些可實施的建議,才總算讓鬼幽平靜下來。
感覺到手圈着的力量一鬆,唐棠才安心地鬆了手,拖着疲憊的身子軟坐在了地上,被淚水打溼的臉上擺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鬼幽站在原處背對着唐棠,似若有所思,但明顯比剛纔平靜多了。
唐棠癱坐在地上,拖着疲憊的身軀,艱難的大口深呼吸,她的體力真的要到極限了,可是鬼幽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她不能倒得。
她一邊整理思緒調整狀態,一邊在等待着鬼幽的發問,沉思了一會兒,鬼幽終於轉過了身子來,眸中的仇戾褪了不少,又變回了那個沉着冷靜,冷淡無情的鬼幽,他居高臨下的望着唐棠,並未在意唐棠的異狀,淡淡地開口,冷冷地說了句:“把爺爺告訴你的,都告訴我。”
語氣不是商量的請求,也不是平等地‘交’談,而是命令,他知道,鬼丘一定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一五一十地告訴給唐棠聽,不然他也不會放心地走了。
唐棠吃力地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似要隨風搖曳,一碰就倒,可鬼幽只是靜靜地看着,沒有任何動作,他現在的腦海裡只有復仇,他的心都給仇恨充滿了,根本不會去在意任何人,任何事。
眼神餘光看到了可以作爲支撐的物件,唐棠把顫抖的手扶在桌子上,閉眼冥思了一會兒,把狀態調整了過來以後,擡起頭來,用回那個驕傲自大的自己面對鬼幽,她告訴自己,不能讓他發覺自己的異樣……雖然她知道,鬼幽不會在意她的,但是……但是如果可以,她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也離開了她,他會有什麼反應?
唐棠很想知道這樣問他,他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可是她不敢問,也不敢去聽這個答案,只能藏在心裡,她能夠陪着他就好了……
“爺爺是傍晚的時候,被送來家裡的,是爹接的,當時我還在外邊,你知道的……”唐棠緩緩道來事情的原委,她氣若浮虛,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可鬼幽沒有在意,他側過身子,負手在背,“接下來呢?”,冰冷的語氣再次從他口中溢出。
就在鬼幽把從唐棠身上的目光移開那一刻,她的心臟‘抽’痛了一下,那種鑽心餓的痛就像拿着一把刀將她的心一塊一塊剜下來一樣,若是常人,拖着這般虛弱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如水深火熱般的疼痛,但是她熬下來了。
她用手緊緊地抓住‘胸’前的衣襟,被她抓住的桌子因爲力度過大,已經被抓出了爪痕,可見,這麼多麼地痛,唐棠嚥了一口口水,深呼吸了一口,把痛壓了下去,繼續道來:
“爺爺剛到‘門’口,西域毒王的派來的人就來了,他們要趕盡殺絕,我回來的時候,爹爹在跟他們談判,可是他們一言未發,就想索命,好在爹爹拼命抵抗,我纔有機會把鬼爺爺救出來,爹爹也受傷了……”想起那場面,唐棠眼眸低垂,她不敢告訴鬼幽,西域毒王也在現場,她也不敢告訴,自己跟毒王的那個約定……她怕告訴了他,他又會失控,奮不顧身地去找毒王算賬報仇。
“咳……”唐棠說完那段話,感覺心口劇烈地痛,她忍不住捂嘴輕咳了一聲,轉過臉去,這時鬼幽才把注意力又放回唐棠身上,看到她臉‘色’略顯蒼白,他皺了一下眉頭,“怎麼了?”語氣中透着點兒不悅。
雖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而且還夾雜着不大友善的語氣,但在唐棠聽來,這句話就是一聲關心,她知足了,也心安了,蒼白的臉上,那不顯血‘色’的嘴‘脣’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她望着鬼幽微笑,輕聲道:
“沒事,只是今天活動太多,有些累了。對不起,鬼幽,我沒能救爺爺,爹爹給爺爺斷診,爺爺是中了劇毒,當時已經是回天乏術了,他說想見你最後一面……對不起……”沒能把鬼幽唯一的親人救活,唐棠覺得自己很沒用,她對鬼幽存有一份愧疚。
“不關你事,總有一天,我要讓害死我親人的他,萬劫不復!”鬼幽再怎麼無情冷漠,他也聽出了唐棠話裡深深的自責,西域毒王會給自己的爺爺下那麼重的毒,就沒想過會讓人救活他,他發誓,一定要戰勝這個萬惡的魔頭!
“鬼幽,你不能衝動,一切要從長計議,毒王的能力,我們暫時還不知道有多深,不能輕舉妄動,答應我,就算要行動,也要告訴我?”唐棠祈求道,雖然她與西域毒王有協議在身,但是人心險惡,尤其是西域毒王這種心狠手辣之人,難保會不守信用,她不想鬼幽去冒險。
“你放心好了,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去看看伯父。”鬼幽沒有直接回答唐棠的話,他向來獨來獨往,仇人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別人‘插’手,拋下這麼一句冷冰冰,拒人之千里之外的話之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了。
看到鬼幽的身影從‘門’口消失的那一刻,唐棠再也支撐不出了,她急促地喘着氣,扶着桌角的手也瞬間無力,一鬆,整個人倒了下去。
一直不放心鬼幽的瑟瑟在可以看到客房的遠處等候着,發現鬼幽一臉平靜地從裡邊走了出來,不安的心才放鬆了下來,想等唐棠出來以後再問清情況,可是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唐棠從客房裡走出來,瑟瑟擔心了,她加快步子就朝客房奔去。
“唐棠!”一踏進‘門’,瑟瑟驚恐地看着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眼神飄忽地唐棠。
地上的人兒聽到有人喚她,便微睜開眼睛,將目光投向站在‘門’口的瑟瑟,面上毫無表情,就這麼靜靜地看着。
瑟瑟趕忙跑到她身邊,蹲了下來,將身子虛弱得快連氣息都感受不到唐棠扶起,抱在懷裡,她伸手去撫‘摸’她的臉,發現冰涼讓人畏懼,瑟瑟害怕了,不解地看着懷中目光一動不動注視着自己的唐棠。
“唐棠,這是怎麼回事?是鬼幽嗎?”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如今鬼幽離開之後就變成這樣,瑟瑟想想自己離開時鬼幽那副失控的樣子,唐棠會變成這樣,她也只想到這個可能了。
“不!不是!”虛弱得快不省人事的唐棠,在聽到瑟瑟提起鬼幽的名字的時候,反應極大,她害怕瑟瑟誤會鬼幽,連忙用蒼白冰涼的小手抓住瑟瑟。
“唐棠,那是怎麼回事?你剛剛還好好的……是不是生病了?我給你把把脈。”瑟瑟望着面上毫無血‘色’的唐棠,害怕她是被什麼頑疾纏身了,不待她出聲回答,瑟瑟便抓起她的手腕,認真地把起脈來。
唐棠沒有反抗,任由瑟瑟搗‘弄’自己,她只是靜靜地望着認真的瑟瑟,有些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