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件事,他看的比莫永奎要清楚的多。這所謂掩耳盜鈴,他們就算想要滅掉方家,也不敢宣揚出去,否則即使八大世家也是既得利益者,也會對武神殿產生擔憂情緒。
今日能夠滅掉方家,瓜分給大家,那麼明日就能滅掉衣家,後日就能滅掉上官家!
武神殿殿主葉飄零能夠修煉到神通巔峰,絕不是蠢人,想必也是考慮到其他八大世家的反彈,再加上忌憚方家老祖宗方戰天,因而才寧願耗費一些功夫,慢慢地將方家拖垮。
見方暮並沒有太多擔憂,莫永奎關心道:“實在不行,你可以建議你們方家的家主,舉家遷到千王島上,在西北大陸,千王島一直是超然的勢力,就算武神殿來人,也不敢在這裡放肆。”
“這件事稍後再說。”
方暮聽的怦然心動,如今在西北大陸,背後有鶴王支持,資源方面有林茂錫和崇明國提供,可謂是得天獨厚。若是能把方家遷到這裡,用不了多少年,就會強大起來,比起在東南大陸苦苦煎熬,的確是天壤之別。
只是目前方家,並不是由他做主的。方家在清河已生存了三百多年,早已將那裡視作故土,貿然提出遷移,就算是家主方明輝,恐怕也不會同意。
更何況目前的情況,面對武神殿的打壓,對方家來說,也並不是全都是壞處。至少可以讓方家的子弟更加團結,也會在壓力之下,出現更多的人才。
這樣一想,方暮對將方家遷到西北大陸的想法,頓時淡了幾分。
莫永奎也不過是順口一提,見方暮不太感興趣,便將話題轉到王鵬濤的身上。
“這傢伙該說的,應該都已經說了,我們該怎麼處理他?”
王鵬濤見莫永奎突然面露殺意,不禁有些傻眼,他憤怒道:“方暮,你答應過不殺我,我纔將這些事情講給你聽的,你不能不守信用!”
林茂錫在前一會就來到三人旁,此刻聽到王鵬濤的話,不由得哂然一笑:“守信用,也要看對象,像你們這些人啊,搞風搞雨,對你們守信用,豈不是自找麻煩?”
“方暮,你別管了,把他交給我帶回崇明島,哼,到時候看我怎麼收拾他。”
莫永奎也笑道:“我看還是殺了他吧,你看他目光閃爍不停,顯然是心中有鬼,指不定在心裡怎麼編排我們,留着這樣一個禍害,的確不妥。”
二人這麼一說,王鵬濤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絕望,他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方暮,似乎只要方暮點頭,他就立刻撲上去,哪怕就是死,也要咬掉他一塊肉下來。
“不行,我們身爲武者,既然承諾了,就要守信!我答應不殺他,就絕不殺!”
出人意料的,方暮並沒有推翻自己的承諾,搖了搖頭,拒絕了二人的建議。
莫永奎和林茂錫同時失望的嘆了口氣,在他們心中,所謂的承諾,根本就是放屁。尤其是對付王鵬濤這樣罪有應得之人,對他信守承諾,不過是優柔寡斷的做法罷了。
莫永奎還要再說,林茂錫已悄悄的拉了下他的袖子,顯然是怕他說多了激怒方暮。
再怎麼說,莫永奎如今也只是方暮的門客,還是不牢靠的那種,若是引得方暮反感,二者之間肯定心生間隙。
林茂錫巴不得方暮身旁強者如雲,自然不願意看到二者發生矛盾。
看到二人的動作,方暮不由得啞然失笑,瞥了眼驚喜異常的王鵬濤,他笑道:“難道你們以爲我不殺他,就會放過他?”
“方暮!你!”
王鵬濤臉色劇變,他已經聽出了方暮話中的含義,顯然不會這麼容易放過自己。
大怒之下,他幾乎要跳起來在方暮身上咬一口。
“給老子躺在那裡!”
莫永奎突然一腳踢在他的丹田上,頓時將他踹到在地,他哈哈笑道:“我就知道,少爺不會這麼婦人之仁,我們武者向來講究快意恩仇,放掉仇人?這種事情可不能做啊。”
方暮誠摯的謝道:“莫先生說的沒錯,請放心吧,我絕不會糊塗到那個地步。”
林茂錫好奇道:“國師既然不殺他,又不打算放過他,那你要怎麼處理他?”
方暮轉過身,望向遠處依舊運轉的無生殺陣,笑道:“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想要用無生殺陣困死我們,如今既然我們逃出來了,自然也要讓他們嘗一嘗其中的滋味。有這麼一道靈脈提供力量,想必這無生殺陣能運轉數十年,只要沒有精通陣法的陣法師前來解除這個陣法,困死一個控靈八重的武者,應該很簡單。”
莫永奎和林茂錫同時伸出大拇指,對方暮的這個處理方法佩服不已。
王鵬濤一聽到要將他丟進無生殺陣,頓時駭然失色:“方暮,你個小人,不信守承諾!”
他怒罵着,到了這一步,他還有什麼豁不出去的。
莫永奎聽他說的難聽,擡腳就要教訓他,卻被方暮一把拉住。
盯着王鵬濤扭曲的臉,方暮認真的問道:“我哪裡不信守承諾了?”
王鵬濤怒道:“你說過不殺我,把我丟在無生殺陣裡,還不是一樣會要了我的性命?”
“是誰告訴你無生殺陣會要人命?我們就是從那裡出來的,你見到誰死了?”
方暮做出驚奇狀,似乎對王鵬濤的話很是不解。
莫永奎和林茂錫同時暗笑不已,他們可是清楚無生殺陣的真正威力,要不是方暮臨陣創出那套神奇到極點的戰技,此時此刻,恐怕衆人還在大陣中絞盡腦汁琢磨該怎麼出來呢。
方暮這麼一問,王鵬濤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耗費偌大的精力和靈石,纔將天空王城凌家的三少爺凌風請來,佈下了這麼個必殺的大陣。不僅如此,爲了引誘林茂錫等人入轂,他們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心力。
可偏偏認爲是絕殺之陣的無生殺陣,卻沒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以至於他們的佈置一敗塗地。
“方暮,你不能這樣對我!”
王鵬濤無言以對,但心裡卻是清楚,他們能夠從無生殺陣中出來,是因爲有鶴王展布這樣的強者存在,並不是說這個陣法不管用。
而若是將他丟到裡面,恐怕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困死其中。
他寧願直接被殺死,痛痛快快的死掉,也不願被困住,慢慢等待死亡的到來。
他發出絕望的懇求:“你殺了我吧,我只求一死!”
方暮笑道:“我既然答應不殺你,就絕不會殺你。”
莫永奎也笑道:“身爲武者,我們要信守承諾,說不殺,就不殺——那個,少爺,把他送到無生殺陣的任務就交給我來做吧。”
說起來也好笑,莫永奎作爲堂堂的半步神通強者,惡趣味還不是一點半點,實在讓人很懷疑以他這般的心性,是如何修煉到如此強大的境界的。
對於他的請求,方暮自是不會拒絕,點點頭,正要說話,就聽到一聲冷厲到極點的嘯叫響起。
“展布,你要殺我,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哼,我就算死,也要讓你嚐到教訓!”
葉君落一聲暴喝,下方海浪都被震碎,就見以他爲中心,突然亮起一道璀璨至極的白光。那白光轟然迸發,方圓千里完全化爲一片白色的世界。
“快跑!”
莫永奎見到那白光,臉色驟然變得難看到極點,他毫不猶豫的抓起方暮和林茂錫,對着一邊的方靜山和龐博等人狂呼一聲,撒腿就向荒島深處跑去。
嗖!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現在數百米之外,再一晃,已消失不見。
方靜山等人也不是傻子,見此情景,再聽到莫永奎的提醒,不由得皆是駭然,紛紛用起吃奶的勁兒,瘋狂向島嶼深處跑着。
轟!
那白光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持續爆發,所過之處,海水徹底被蒸發一空,礁石和島嶼化爲齏粉,天空中偶爾飛過幾只海鳥,也在這白光之下,化爲骨粉四散。
神通八重的獅王葉君落,武神殿長老,強大一時的人物,在這一刻,竟然自爆了!
神通境強者自爆的威力,即使是已達巔峰的鶴王展布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他倏地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到了千里之外。
心有餘悸的看着葉君落自爆所造成的情景,他不禁咋舌不已。
就見那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方圓千里的巨坑,其中所有的水分都被蒸發,深達數千米,依稀能夠看到海底更深處有一條長達千米的巨大溝壑。
四周的海水擠壓過來,那巨坑瞬間被填滿,海水衝撞造成了巨大的海嘯,肆虐向四方。
方暮等人所在的荒島,已經有一半徹底化爲烏有。沙灘連同無生殺陣所在的山峰,早已變成了無盡的海水。
展布用神念搜尋方暮等人,見他們都算安全,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當神念掃到白衣女子和晴川戰鬥之處時,展布的臉色瞬間變了。
就見那白衣女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葉君落自爆的餘波掃中,已是受了些傷。
而晴川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地方,看起來狼狽不堪。
不過也正是因爲葉君落的自爆,使他得以從白衣女子的步步緊逼中逃脫出來,此時見白衣女子受傷,被困了許久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出來。
一點劍光驟然亮起,他如同一尊殺神,瞬間刺向白衣女子的額頭,若是刺中,這一劍足以讓她隕落當場。
展布正是看到這一幕,臉色才變了,他倏地消失,憤怒的聲音響徹四周。
“晴川,敢爾!”
話音未落,他已是出現在了白衣女子面前,鶴鳴聲驟起,鋪天蓋地的烈焰領域瞬間將那點劍光裹了進去。
轟!
烈焰領域全力釋放,本就筋疲力盡的晴川沒有半點懸念,就被這領域徹底吞噬。
而全力對付晴川的展布卻是沒有發現,就在葉君落自爆之處,一點白光突兀的自海水中冒了出來,遠遠地避開展布所在的位置,如流星般向正西方掠去。
“明月,你沒事吧?”
殺掉晴川,展布立刻扶住搖搖欲墜的白衣女人,臉上掛滿了自責:“唉,都是我沒用,沒料到葉君落竟然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不惜自爆也要將我拖下水。”
白衣女子不着痕跡的掙開展布有力的胳膊,深吸兩口氣,平復了體內翻動的靈元,俏臉冷冰道:“我沒事,此間事了,多謝你照顧方暮,有緣再見!”
說完,她身影一閃就要離去。
展布見她要走,不由得大急,伸手拉住她那柔若無骨的胳膊,急道:“方明月!你就這麼討厭我?”
白衣女子身影一滯,面無表情道:“鶴王大人說笑了,明月不過是小女子,怎敢討厭你老人家?”
展布賠笑道:“好了,當年是我的錯,只顧着修煉而忽略了你的感受。這不,後來腸子都悔清了,這些年,我始終找你,可只聽說你創立了方氏戰血堂,卻找不到你的蹤影。你就原諒我吧,不要再走了!”
海風吹來,方明月青絲亂舞,看起來猶如女神般聖潔美麗。
她靜靜的聽着展布的話,美眸一陣迷茫,但隨即就化爲冰冷,淡淡道:“事情已過了這許多年,還有什麼可說的?展布,你我註定了有緣無份,就此別過吧!”
說到最後,她已是帶了幾分悲慼,猛地掙開展布的手,身影一閃,已消失在了海面之上。
展布怔怔地看着方明月離去,胖胖的臉上,不知不覺已掛滿了悲傷和自責。
“嘖嘖,這白衣女人是誰?可真夠厲害的,神通三重的晴川都被她壓着打。”
身後,方暮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展布的愁緒,他搖了搖腦袋,回過頭去,就見方暮正在蒐集晴川身上掉落的寶貝。
“她是你奶奶!”
展布深深地望了方暮一眼,這才發現,方暮那張清俊秀美的臉龐,竟然有着幾分方明月的韻味。
“什麼?”
方暮剛剛從海水中撈出一個儲物戒指,聽到展布這麼一說,手一抖,那戒指頓時掉回到海里。
他大怒道:“展布,不要以爲你是神通巔峰強者,就可以這麼肆意侮辱我。”
也的確,這話換做誰聽了,都會當作是罵人的話。
別說方暮是穿越而來,就算他在這個世上土生土長,恐怕也不清楚自己的奶奶是誰,至少他從未聽說方明輝的妻子是誰。
想到這裡,他全身一僵,暗想方明輝若是沒有老婆,那麼方赤火是如何出來的?而若是有老婆的話,可爲何在方家從未聽說過?
二人大眼瞪小眼,直到方靜山的出現,才停止下來。
海船已被葉君落自爆毀掉,衆人只好飛回崇明島上。所幸但凡踏入控靈境,就能暫時御空飛行,倒也不成問題。
看着那遠去的白色身影,方靜山若有所思道:“這人的背影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啊!”
他突然睜大眼睛,失聲道:“對了,很多年前,我曾在家主身邊見過她,是家主唯一的妹妹!”
“什麼?”
方暮聽方靜山這麼一說,更是驚詫莫名,瞪視着鶴王,卻見他正是一臉的笑意。
只見方靜山又搖搖頭,沉聲道:“不對,她肯定不是方明月。記得當年方明月遭遇了一場火災,已被燒死在裡面了,爲此老祖宗曾悲傷過度,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他看向展布,好奇道:“鶴王大人,這女人究竟是誰?”
展布一臉深沉的看着方明月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一個美到極點的女人。”
衆人絕倒,誰也想不到堂堂的鶴王,神通境巔峰強者,竟然會有如此一面。
方暮看着鶴王故作深沉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暗自冷哼,他已經能夠肯定,這個女人估計真如展布所說,是他的奶奶!
看起來只有二三十歲的奶奶!
他突然一陣無言,實在不知道如果見面了,他該怎麼稱呼。
展布默然許久,突然一拍手掌,大聲說道:“方暮,我決定了,此次崇明島事情已經了結,我暫時也無事可做。而境界始終困在神通巔峰,遲遲得不到突破,也該是四處歷練雲遊的時候了。就這樣,我打算和你一起回到東南大陸。”
“什麼?”
方暮手一抖,緊抓着的晏小小差點掉到大海里,他吃驚道:“鶴王大人,你真打算和我一起回東南大陸?”
鶴王笑道:“這還有什麼真的假的?再說你此次回去要決戰,還要找到南宮洛羽那丫頭,更要替她尋找續命的藥物,有我在,你豈不是多了一大幫手?”
方暮微微一愣,隨即想到葉君落和段海及王鵬濤身亡,大乾武神殿得知後還不知道會是何反應,但無論如何總歸還是要爲難方家。
一想及此,他忙不迭的點頭,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哼,葉離歌,上次你發戰書,以女人爲藉口,這次我和你決戰,卻真正是爲了洛羽的歸屬!我一定要打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