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飽餐之後,胖子自來熟似的,立刻跟楚南稱兄道弟起來,此人法號戒德,如今被趕出了大梵寺,也就不再以法號自稱,俗家名字是張強,家族世代是賊匪流寇,這廝自然無法免俗,早早是走上了歪路,在北宋王朝尚未聲名顯赫,但在原本出家的地方,乃是兇名遠播的賊和尚。
“楚兄弟啊,你真是好福氣,佛爺也好想娶一個廚藝高超的婆娘。”
張強回憶十多年來的生活,賢良淑德的女子沒少見過,單是在京都落腳的日子裡,關心他的姑姑就曾利用朝廷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弄了一場又一場的相親,上門的女子無一例外是名媛大小姐,且是經過了他姑姑的精挑細選,把性格稍有些嬌蠻的女子全部給剔出,都是以賢淑聞名的女子。
可惜,這些娘們一個個是出身華貴,不合張強口味倒也罷了,居然是不會烹飪。這賊和尚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縱然自己習得了高深的廚藝,亦是認定,飯菜得有老婆去做。何況,他頂多會做些叫花雞、炒青菜,或者烤烤肉之類,自己應付一下肚子勉強湊合,遠遠無法跟左青絲相比,根本上不得檯面。
種種緣由的糾結,令得他下了決心,一定要尋得能做一手好菜的女子爲妻,此生方纔算是無憾了。
正是因此,楚南有了左青絲爲伴,在他看來,無疑是天大的幸福。
“我不是南少爺的妻子……”左青絲羞紅着臉,柔聲弱氣地說道,張強一番話未必是有那意思,卻是頗爲讓人誤會。
楚南笑了笑,懶得去辯解,瞟了一眼窗外,雨勢愈發大了,卻是沒有打雷的徵兆。冬季時節,自然的打雷像是比較少見,對於他這等變異雷靈體來說,着實不是良好的季節。
“等待明年春雷,或者是想方設法,尋找一些招引天雷的方法。”
由於他自身體質的關係,也就對招引天雷的方法頗爲上心。比如似老酒鬼這等程度的鬼修,心念一動,施展逆天之法,可直接引來天雷的怒擊,但這等手段頗爲兒戲,也就是實力差距甚大,方纔是對楚南有些作用,如若妄想以之殺敵,大概也僅能對付低階的武者了。
按照老酒鬼的說法,這鬼族血脈生來遭天厭,不容於世,隨着修爲的提升,愈發是容易招惹來天雷,那潛息功正是爲了鬼族之人能躲避天雷而創,此外鬼族武者在突破的時候,氣勢與天地溝通,無礙去領悟天地自然的奧妙,卻也是更加容易招惹來天雷的轟擊。
這等情況之下,除非是將潛息功修煉到極端高深的境界,方可躲避過雷霆的劫罰。
楚南的體質,自然是不需要刻意去躲避天雷,反倒是迫切渴望天雷的轟擊,只是他才突破到通天期一品沒多少時間,又是少了雷霆洗禮這一提升修煉速度的助力,進度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天才,想要突破,怕是還得花費個把月的苦修。
恰是他輕嘆了一聲,突兀有一道道漆黑煙氣垂落下來,彷彿是一條條觸手籠罩住了整座破廟,稍稍晃動,立刻地動山搖,整座破廟劇烈晃動,塵土飛揚,牆壁破碎,幾乎要倒塌了。
“不好!”
場內衆人哪裡會不明白情勢的緊迫,與張強同行的公子小姐們立刻散發出攝人的威勢,無一例外,盡皆是踏入霸體期的年輕高手,他們與楚南的年歲相近,已經有這等修爲,除卻有家族各種靈石和丹藥的栽培外,自身的天賦亦是十分了得。
“莫非又是他派來的殺手?”爲首散發出英武氣息的俊朗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憤恨無比,“竟然如此歹毒,你不仁別怪我無義,回京之後,我定要你好看!”
“三哥,此事待會兒再說,從氣勢來看,來人不同凡響,暫且先撤退吧。”與之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勸誡道,又是瞥了一眼張胖子,道,“胖和尚,走了。”
張強頓時瞪大了眼珠子,圓滑油膩的面龐扭在一塊兒,彷彿是怒容滿面的感覺,可惜面上肥肉太多,反倒是弄出了幾分莫名的喜感。
但是,這賊和尚的確是怒了,惡狠狠地說道:“臭娘們,你說誰是胖子了,佛爺這叫豐滿,不懂就別瞎嚷嚷!”
那丫頭出身不凡,向來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又是容貌美豔,惹得京都權貴子弟無不爲其傾倒,跪倒在石榴裙下,不敢有絲毫的冒犯,沒想到居然遭到了張強的辱罵,肺都要氣炸了!
“死胖子,你敢罵我!”這丫頭氣呼呼地瞪着張強,聽得長劍錚的一聲,出鞘現寒芒,直指張強,竟是動了殺心。
“香怡,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早些離開此處再說。”另一位女子說道,旋即又是無奈地把目光投向張強,鬱悶道,“表哥,你也別鬧了,先到了安全的地方,你非要吵鬧的話,再繼續也不遲。”
張強點了點頭,又是腳下一頓,衝楚南說道:“楚兄弟,跟緊我。”楚南表面的修爲不過是通天期一品,他擔心亦是理所當然,突兀是深吸了一口氣,氣勢節節攀升,猛地一掌打出,如同天雷震響,剛猛至極的掌力粉碎了空氣,生生打碎了一面牆壁,轟開了神秘的黑色煙氣,開闢出一條生路,又是一馬當先,衝掠而出。
楚南拉着左青絲緊跟在後,原本是打算自己去開闢逃生之路的公子小姐四人在稍稍猶豫後,也是緊跟了上去。
漆黑煙氣擺明是出自某人之手,若是貿貿然衝出去,難免有遭到偷襲的可能,反倒是跟隨在張強等人的後面,有他人做出頭鳥,能免去些許麻煩。
待得他們全部出了破廟,卻是瞧見黑色煙氣不僅沒有削弱,反倒是更加強橫了,凝縮成一大坨,像是一張血盆大口,要將整座破廟給吞沒了。
砰!
一道劍芒沖天而起,撕碎了整座破廟,見得一人仗劍踏空,劍光流轉,撕碎了所有的黑色煙氣,崩塌了破廟,立足於虛空之上,冷眼看向天際遠處,沉聲道:“顧房允,既然來了,何必偷偷摸摸。”
此人正是此前靠在角落裡的抱劍男子,此刻蓑衣爲元力震散,顯露出他真實的面容,黑髮沐雨,筆直垂落着,一雙眼眸形如鷹隼,銳利如出鞘的寶劍,矗立在天際,透發出愈發狂亂的暴風,令得雨水都亂了形態,無法近身。
“桀桀,高兄不愧是古劍門年輕一輩的翹楚,如此強勢的劍芒,這風王劍的名頭,果然不是無中生有。”聲音由遠及近,拖出長長的尾音,猶如鬼哭神嚎,尖銳得讓人不由是捂住了耳朵,不願去聆聽。
除卻傲立虛空的風王劍之外,唯有楚南和張強沒有受到影響,前者是習慣了天雷炸響的聲音,這點程度卻是算不得什麼,至於後者,純粹是實力高深,無所顧忌。
張強歪着腦袋,目光掃向了自己的表妹,問道:“月涵妹子,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古劍門排名第二的核心弟子,風王劍高敬軒,應該是先天五重境界,凝煞期的強者,至於另外一人,大概是屍魂宗的顧房允,乃是門中年輕弟子的魁首,極爲了得,一樣是凝煞期的強人。”
衆人臉色微變,同樣算是年輕一代,但他們比之高敬軒和顧房允都是小了許多,實力差了多個大境界,根本不是敵手。
不過,他們亦是有些安心,畢竟起先他們以爲,是家族仇敵派來的殺手,如今來看,這顧房允是來找高敬軒的麻煩,跟他們是無怨無仇。
“顧房允和高敬軒,都是我北宋王朝境內的年輕翹楚,不在師門內苦修,怎麼會來到這等地方?”爲首的英武輕咦了一聲,疑惑不已。
張強的表妹皺了皺眉頭,亦是猜不出所以然來,道:“的確有些蹊蹺,此處名爲柳州,頗爲富庶,算是商貿之地,武者亦是有不少,存有幾座靈石礦山,但不足以吸引四大宗派的核心弟子,若是要歷練的話,柳州附近也沒有什麼名山大川之類的凶地……”
“月涵妹子,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張強突然插嘴道,“在不久前,這柳州的確是尋常的富庶之地,武者不少,甚至有一些小家族小宗派盤踞於此,但遠遠不足以引起大勢力的重視,但是大概是三日前吧,應該有一座遺蹟出世了,好像是某個上古宗派的殘垣。”
衆人一愣,尤其是張強的表妹,驚訝道:“表哥,你怎麼會知道?”
張強嘿嘿一笑,沒點正行地說道:“你老哥我的秘密多着呢,都告訴你們了,哪還有神秘感可言。你們莫不是忘記了,起初提議來柳州的人,可正是我。”
衆人盡皆是出身不凡,見慣了豪門大族的明爭暗鬥,心思亦是極爲活絡,這麼一提醒,立刻是露出了恍然之色,一個個卻是沒啥好臉色,紛紛傳音起來。
“姓張的,你想害死我們啊,四大宗派的年輕翹楚都冒出來了,單憑我們哪裡是對手。”這是出身高貴的女子,他生怕張強又要發瘋,卻是沒有稱呼其爲胖子。
“你丫的,又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妄想以我們這等戰力去犯險,卻是找死了!”這是身高七尺的英挺男子,他出身將門世家,勇武無匹,但勇敢不是無謀,這等明擺着找死的事兒,卻是怎麼也幹不出來。
“張兄,此事尚須仔細商談一番,若是犯了四大宗派的忌諱,即便是以我等的身份,也不好交待。”爲首的英武男子倒是客氣的多,但心底裡,也是不滿意張強的勾當。
這張強是光棍一條,甚至不是北宋王朝的人,根本不需要顧忌四大家族,但他們卻不一樣,背後的家族勢力姑且不說,單是他們自己,明年春正打算要拜入到四大宗派內,若是出了岔子,影響了四大宗派去探索未知的遺蹟,怕是沒希望拜入這些宗派了,進而波及到自身在家族的地位,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