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權壓根沒有理會他的表情,轉過頭看着宣立軍:“我知道,我說的一切讓你們無法理解,但是我只能說,在這些事情上,我一直在維護你們的尊嚴,哪怕我已經被開除,因爲你們,所以我對這個絕命大隊還有點感情,儘管你們已經將我拋棄”
說到這裡,兩個人彷彿在彼此的心靈漩渦之中無法自拔,今天的這些事情,已經接觸了他們最敏感的神經,已經達到了讓他們無法承受的程度。
最後,冷權露出淡淡的笑容看着宣立軍:“公司高層的命令是讓我必須殺死你,可是,說句實話,我的中隊長,就算給我再多的勇氣,我也無法朝曾經擬作父親的人開槍,你給了我一次活下去的機會,更拯救了我的整個人生,可是你後來的不信任,也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我所擁有的都是因爲你而來,到後來,你也毫無保留地收了回去,哈,對於你,我是沒有任何理由去埋怨的”
冷權淡淡的搖了搖頭,緩緩地站了起來,看着他的中隊長,忽然露出了乾淨的微笑的一如當年冷權小的時候,那乾淨而略帶青澀的笑容。
就讓我再爲你做一些事吧,我的中隊長……我的父親。
冷權緩緩地嘆息,轉身從走了出去,留下了屋子裡那兩個出神的人。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楊旭到瞳孔深處閃爍着恐懼的顏色,喃喃自語。
而宣立軍低着頭坐在牀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此刻的他已經心死了一樣。
走到走廊裡冷權緩緩的看着前面,露出淡淡的微笑,腦海中卻回到了十多年前……
———“你們幹什麼,你們這些傢伙難道想草菅人命,快把那個孩子放了”
年輕的軍官,身着軍身着叢林迷彩,一身魁梧,在那個燒死所謂妖怪的祭壇上硬生生的從愚昧的村民手中,搶回了那個遍體鱗傷的孩子——————“小子,趕緊吃飯吧,你不餓嗎,不要害怕啦,已經安全了,還沒有人敢闖到我們這
裡”
宣立軍露出那可愛的笑容,一口小白牙。他把面前的飯菜推到冷權面前,冷權警惕地看着宣立軍,目光中閃爍着一絲恐懼和戒備。
看着面前的飯菜,他甚至有些不解,那盤子中的紅燒肉是他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的,更別說吃過了。
“吃吧,咱們一起吃”
宣立軍從旁邊拿起碗筷,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在了小冷權的碗裡,緊接着自己又吃了一口:“吃飽,很好吃的”——————“小子,體質恢復的不錯,怎麼一直不說話?難道是個啞巴”
宣立軍拍着冷權的小腦袋,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唉,這麼可愛的小孩子真是可惜了”
冷權看着他目光帶着喜愛,他會說話,只不過他卻從來沒有想辦法他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恐懼和虐待之中,而宣立軍就是是唯一給他這樣溫暖感覺的人。——————將他送到福利院裡的那天,宣立軍只是拍了拍冷權的肩膀:“小子,雖然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是你要記住,你是個男人,不要因爲自己的不幸,而讓自己的命運繼續受挫下去,路是掌握在自己腳下,勇敢的往前走,記住了,你是男人,和我一樣”
看着宣立軍遠去的身影幼小的冷權忽然哭了,沙啞的聲音張口就問:“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宣立軍的身影忽然僵了一下,轉過頭驚訝的盯着冷權,露出欣喜的笑容:“嘿,臭小子,你會說話啊,還真把我給騙了”
宣立軍蹲下來,看着冷權:“我叫宣立軍,解放軍戰士,你呢,叫什麼?”
冷權想了想,卻生生的說:“我不知道,他們都叫我小權”
宣立軍愣了一下:“呵呵,很有意思的名字,聽起來像日本那個不要臉的政客,好了,也不多說什麼了,如果將來有機會,就來當兵吧,也許我們還能見面呢”———
就在那一刻,冷權擡起了頭,目光正對着的是宣立軍那年輕黑黝的臉龐,以及他的胸口,
那枚絕命大隊的徽章,從此,這個圖騰烙印在他的心裡,他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去當兵,你一定會進入這個絕命大隊,因爲在這裡,有他一生都向往的那個人。
回憶到這些,冷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種笑容,摻雜着無奈,欣慰,絕望,痛苦,還有他期待的希望。
中隊長,下輩子,還讓我當你的兵吧,只不過這一次,我不會在這樣任性了。
中隊長,真的對不起了。
我讓你失望了。
冷權看着走廊的盡頭,陽光灑了下來,那種美好彷彿天堂的召喚,冷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砰的一聲槍響,在安靜的走廊裡是如此刺耳,在屋裡面的楊旭和宣立軍忽然一愣,彷彿都預感到了什麼?
楊旭飛快地跑出了走了,卻忽然站在了門前。
“發生了什麼事?”宣立軍在後面大聲的喊。
而站在門口的楊旭卻呆滯在哪裡,望着面前那一幕,沒有任何的反應。
“到底怎麼了?”宣立軍驚慌的大喊。
而楊旭依然沒有反應的,愣在那裡,彷彿一切已經木然。
宣立軍一着急,爬下了牀,從牀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脊髓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比痛苦,但他依然忍着那種痛向前爬去,一直爬到了門口。
緊接着,縈繞在他眼前的,是讓他絕對心碎的那一幕。
冷權的身體緩緩的倒在走廊中,子彈射穿了他的太陽穴,結束他生命的手槍,被無力地握在他的左手。
陽光灑在他的身體上,就在那一瞬間,恍惚中他們都看到了冷權露出的那一絲笑容。
宣立軍的眼神徹底愣在了那裡,一股巨大的悲傷涌入宣立軍的身體,宣立軍坐了起來,無力的靠在牆上,失聲痛哭,他失去了自己最珍愛的一個戰友。
楊旭的身體扶着牆才勉強的站住,想不到,他們這一對生死相依的死對頭,既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彼此的恩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