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笑了一下:“我也有信心揪出這個人,因爲我知道,他就在我們身邊!”,楊旭看着卜香偉的目光隱約的透漏出複雜。
於磊,我知道你在伊戰中受了重傷,也知道你被戰火毀了容貌,你現在是什麼樣子我雖然不知道,但經過戰爭洗禮的人是什麼樣子我們都很清楚,那種滲透到骨子的警覺是不可能被你遺忘的,就算你隱藏的再好也會暴露,於磊,你一直尋找的我已經出現了,我等着你!
連續兩天,幽靈再也沒有出現,城市終於恢復了久違的平靜。
但楊旭卻一直感到不安,這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這種寧靜絕對不是安靜,而是瞬息萬變的前奏。
楊旭知道,於磊在觀察他,廣場那一槍絕對震撼了於磊,那一槍已經讓他方寸大亂了,他之前以爲對楊旭的槍法有了絕對的瞭解,所以才囂張的冒用他的名義,模仿他的狙擊手段大開殺戒。但刺殺凌忠浩的失敗讓他猛然覺醒,楊旭的實力不僅僅只是在於家村的手段。
晚上八點,安全局下班的時間,大門前低調的連個路燈都沒有。陳怡一個人從裡面走出,走到自己的奧拓車前,打開車門,驅車離開。
黑暗中,全無聲息的身影從角落裡緩緩探出,低瞄着陳怡的一舉一動,直到陳怡的車消失在街頭,那個身影才走出來,眺望她離開的方向。
馬曉娟也下班了,剛跑出來,本以爲能搭上陳怡的車,出來的時候看見她已經走遠了,正想打輛出租車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影從旁邊跳出,馬曉娟愣了一下:“任小強?喂,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
那個身影不經意的僵了一下,任小強回過頭,傻傻的笑了:“娟姐,怎麼纔出來呀,等你半天了”
“等我?等我幹什麼?”馬曉娟愣了一下。
“請你吃飯呀”任小強笑嘻嘻的說。
“呦,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你小子今天怎麼大獻殷勤了”馬曉娟笑了一下:“是不是有事求我呀?”
“瞧您說的,我那兒是那種人呀”
“那你是哪種人?說說看,說對了本姑娘今天請你吃飯”…………
黑暗中的於磊反覆的擦拭手中的M40A1狙擊步槍,冷酷的嘴角揚起一絲邪惡的弧度,面前的照片上依舊是楊旭的面孔:
阿雪,相信我,再過幾天,我就能帶你遠走高飛,楊旭是一個非常棘手的敵人,想除掉他很不容易,但是他也有弱點,慶幸的是我已經找到了他的弱點!
於磊的桌子上放着一張合影,那是安全部偵查員接受特種部隊訓練的集訓合影。照片上,楊旭身穿春秋常服,筆直的站在前沿,身後是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女生,那個女生竟然是就陳怡。
桌子上還有一張合影,是楊旭和一個與陳怡極其相似的女人,兩個人像戀人一樣親暱,但這個人卻不是陳怡,而是陳怡的姐姐,陳琳……
於磊盯着兩幅照片,笑容詭異:楊旭,我找到你的弱點了,我想知道,你的弱點有多深呢……
第二天,安全部調查員李嵩把一份密封的卷宗放到了陳怡的桌子上。
“這是什麼?”陳怡奇怪的問。
“你拜託我查的東西呀,這麼快就忘了”
“於磊的資料?”陳怡有些驚訝:“這麼快”
“當然了,你以爲我是幹什麼的”李嵩說:“調查這些東西可費了我兩天的時間呢,怎麼感謝我”
“晚上請你吃大餐”陳怡笑着。
“說好了呀,就今天晚上,你和我,怎麼樣?”李嵩笑着。
陳怡白了他一眼:“你小點聲行不行,搞得我們跟什麼關係似的”
“什麼關係?”李嵩的臉湊了過來,挑逗這個黃毛丫頭:“你想要什麼關係?”
“別臭美了”陳怡拍打了一下李嵩。
“呦,小丫頭挺厲害的嘛”李嵩退了一步:“行了,晚上我等你,對了,這報告是機密檔案,看完了就給我送回去,可別帶回家呀”
“這還用你說,我當然知
道”,陳怡衝着李嵩嚷嚷。
陳怡打開卷宗,翻看關於於磊的資料。於磊的父親叫做於立江,是東南亞地區跨國毒品走私集團的首領,兩年前,於立江在雲南的根據地被特種部隊圍剿,圍剿他們的部隊竟然就是絕命突擊大隊!
於磊的國籍早就移到了美國,曾經在美軍海軍陸戰隊兩棲偵察隊服役,是海軍陸戰隊的戰略狙擊手,長期在阿富汗西部省份駐守,曾在伊拉克執行維穩任務。
服役期間因爲連續執行作戰任務,並且不同程度的遭受人體炸彈的恐怖襲擊,導致腦神經曾經受損,後經醫治已經痊癒,卻患有一種罕見的精神障礙,人格分裂!
陳怡繼續往下面看,注意到於磊再一次汽車炸彈襲擊中面部曾嚴重燒傷,面部做過植皮手術,容貌發生了很大變化。
當於磊的新面孔出現在陳怡的視線中時,陳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擡起頭,仔細的回想當天凌書記遭到刺殺的情景,忽然於磊的面孔跳入陳怡的腦海,她恍然大悟。
“我的天,是他!”,陳怡把檔案鎖進了抽屜,跑了出去。他必須馬上找到楊旭,她已經知道於磊到底是誰了。
“這一天真無聊”,巡邏的林輝坐在警車裡伸了個懶腰。
他回頭看着身邊的楊旭,他還是那副不變的表情,就像每個人都欠了他五百塊錢一樣,他有點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在部隊裡待傻了。
“你每天都要擺出這幅臭臉是不是?怪不得李沫這麼反感你,你們狙擊手都這樣嗎?”
“是嗎?”楊旭渾然不覺:“我沒注意到”
“我知道你們低調的就像特務一樣,但你也不用這麼深沉吧?你以前也是這副德行?”
楊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從什麼時候起,這個讓組織放心的戰士不得不受到各級主官的高度重視。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從絕命狼特遣隊回到影殺中隊做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助教,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人改變了對他的看法,阿琳,是你離開以後,對嗎……
“殺手三天沒出現了,是不是怕了你所以跑了,以前他可是叫囂着要一天殺一個人的,‘假幽靈’遇到了你這個‘真幽靈’,肯定是退縮了”,林輝調侃起來。
“你太小看他了”,楊旭並不認同他的話:“他在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一擊必殺的機會!”,楊旭不動聲色的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正在尋找我的弱點,相信我,他馬上就會出現!”
林輝目光復雜的看着他,搖了搖頭:“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唯恐天下不亂呀你”
“哼,唯恐天下不亂的不是我,是他,如果他真的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話就不會殺那麼多人了”
楊旭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於家村那麼多條人命,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罷手。
說話之間,楊旭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陳怡。
“教官,我查到那個於磊了,我有很重要的情況,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
楊旭點了點頭:“不用了,我現在去找你,你在什麼地方?”
“我不在安全部,這樣吧,我在樂途廣場等你,你快點過來”
“好,你等我”,楊旭平靜的放下了手機。
陳怡放下電話,開車去往樂途廣場。她的心口砰砰亂跳,殺手並沒有躲起來,而是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甚至還參與了調查工作。多麼可笑,又多麼讓人後怕,教官,我們都上當了。陳怡焦慮的望着前面的路,恨不得現在就能見到楊旭……
楊旭放下手機:“去樂途廣場,有殺手的消息了”
林輝皺了一下眉頭,發動車輛,匯入公路,朝着樂途廣場的方向開去。
“喂,李沫,待一會兒你自己回局裡吧,我有點事”林輝邊開車邊給李沫打電話:“楊旭的朋友,陳怡,好像找到了什麼線索,我現在要去樂途,很忙的,自己先回去吧,行了,別
任性了,這是正事”,林輝放下了電話。
“你怎麼知道是陳怡?”楊旭冷不防的問了一句。
“猜的”林輝看了他一眼。
“你的直覺很準嘛”,楊旭的笑容有點古怪,忽然又問:“你說,殺手會用什麼手段殺我呢?”
“這還用問嗎”林輝笑了一下:“狙擊手當然是用槍來一較高下了”
“說的對”楊旭靠在靠椅上,忽然笑了:“也許,我和他都在期盼這一天”
楊旭看了一眼林輝:“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是什麼嗎?”
“什麼?”林輝問。
楊旭深吸了一口氣,幽幽的說:“我曾經殺過一個很無辜的人!”。
楊旭閉上雙眼,彷彿又回到在於家村的那場破曉前的廝殺……
楊旭的目光閃爍着光華,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他將駕車逃跑的於立江打下懸崖,他衝下山崖,追到那輛車的殘骸前,於立江和他保鏢的屍體橫在車裡,這是他的意料之中的,沒人能墜身千丈懸崖還能活着。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裡面還有一個約莫20歲左右的一個少女……
那一瞬間,楊旭感覺天昏地暗。他發現了於立江,看到他驅車逃走,卻根本沒看見車裡還有一個少女,一個生於毒梟家族,卻從未沾染過毒品的純真少女……
楊旭閉上眼睛,感覺心口的刺痛。
雲南於家村,朝霞似血。斷崖下身穿僞裝服的楊旭木然的丟下槍……
爲什麼裡面除了那些該死的人之外還有那個無辜的女孩,那潔白如雪的衣衫彷彿在訴說她短暫一生的純潔無暇,滿目瘡痍的鮮血更像是在無聲的控訴楊旭的罪惡。鋼鐵一樣的軍人,終於的跪下懺悔……
這是楊旭一生的負罪感,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他趕盡殺絕的殘忍,也是從哪一天起,楊旭沒有勇氣在開槍殺人,那個死去的女孩是楊旭的心魔,讓他不敢再相信自己的槍法……
睜開眼,大片的陽光從天空瀉下,涌入楊旭的雙眼。恍惚中他有種錯覺,好像陽光裡有陳琳的擁抱……
……“楊旭”……
十字線之後,陳琳在微笑,那一瞬間,楊旭扣動扳機的手緩緩停止了……她在笑,她在笑嗎……
陳琳,是你改變了我,是你讓我懂得尊重生命。所以在最後關頭我選擇了放過那個該死的人。而作爲代價,是我永遠失去了你。
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只能學會殘忍。我拼命地尋找幕後黑手,我要讓他付出代價,在我迷失在殺戮中的時候,最無辜的人卻死在了我的槍下。直到今天,還有更多的人在死,這都要歸結於我當初的殘忍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原罪。
林輝沒有發現,一滴晶瑩的淚滴從楊旭的眼角無聲滑落。
樂途商場前,陳怡焦急的等着楊旭。
由於正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時期,街上的行人很多,陳怡在人羣中尋找楊旭的身影。
過了片刻,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輛警車,從車上走下來的正是楊旭。陳怡向他揮了揮手:“教官”
忽然,陳怡的目光充滿了驚訝,失聲驚呼:“楊旭!”
楊旭已經看到了陳怡,一陣人羣從他們面前經過,匆匆忙忙的人羣掩蓋了陳怡瘦小的身影。
楊旭的心頭忽然泛起一陣不安,擠過人羣的時候,陳怡消失了。
“陳怡!”楊旭立即掏出手槍尋找陳怡。
“怎麼了?”林輝看到楊旭的舉動嚇了一跳。
楊旭四下張望,路邊一輛黑色的越野車前,一個女孩正被推進車裡。
“陳怡”,楊旭的槍口指向了那兩個人,砰砰,兩槍打中那兩個人的胸口和後心,人羣聽見槍聲立即引起騷亂,四下奔走,交通秩序瞬間混亂,大片人羣穿越馬路,汽車碰撞的聲音刺耳的響起,繁華的街區剎那間亂成一團。
“喂,你幹什麼!”林輝的槍口險些指向楊旭,大街上也敢開槍,他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
“陳怡被劫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