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卻是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淡淡的笑了笑,“皇后娘娘,奴婢教惜妃娘娘做的是黃金葵。這個雖美味,但製作過程中卻是調和了不少油。吃的多了,便會有些膩味。倘若此時能有豔彩羹,兩樣搭配一同食用,必定相得益彰。”
聽了她的這番話語,沈如月眉間一揚,盈盈笑開,“你果然多學。”她又如何不知,此時清淺正是在向自己示好。
清淺忙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過獎了,不知娘娘可否讓人備些新鮮的瓜果來?”
沈如月點了點頭,忙朝候在門口的宮女吩咐了一聲。片刻功夫,幾名宮女太監便送來了新鮮的時令瓜果,擺放於了案臺上。
揀選了幾樣色澤口味頗好的水果,清淺將之切成小塊,隨即加上了百合與小米一道放在小鍋裡熬粥。
看着她忙碌的模樣,沈如月將目光落向了她那雙靈巧的小手,之前在浣衣局留下的疤痕只剩淺淡的印記,但由於經常伺候皇帝,平日裡也疏於養護,小手不覺便有些微微的乾燥了。
待豔彩羹熬好後,沈如月見她麻利的收拾完案臺,便緩緩拉上了她的小手,撫了撫,“你這雙手可是靈巧的緊,但你卻養護不周,瞧,這兒都有些粗礪了。”她指尖輕撩着清淺手背一處略顯乾燥的肌膚,緩緩開口。
微側了臉,她朝門口隨侍的宮女道:“燕兒,去將本宮的莞蓮膏拿來。”
不一會,燕兒將莞蓮膏恭敬的遞至了她手中,隨即退出了膳坊。沈如月擰開蓋子,用指尖挑了一抹,塗在了清淺的手背上,輕笑,“這莞蓮膏是西域進貢的珍貴物件,專門養護手的。不僅可讓手背細滑柔膩,且香氣怡人。”她又挑了一抹塗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輕輕圈開。
清淺點了點頭,將手背移至鼻端輕輕一嗅,卻是有一抹清幽入心的香氣,馨雅且不嬌膩。
指尖撫了自己已變得柔滑至極的手背,她朝沈如月福了福身子,“多謝皇后娘娘厚愛。”
“嗯,這莞蓮膏本宮還有一份,這份便送與你吧。”
沈如月將莞蓮膏遞至了她手中,脣角蘊了抹溫凝的笑意。清淺稍稍頓了頓,卻也不好拒絕,便再次朝她福了福身子,“謝皇后娘娘恩典。”
“嗯,今兒本宮也乏了,改日有空再尋你來繼續教教本宮。”沈如月指尖輕撫上額際,不緊不慢的開口。
“是,娘娘要保重鳳體,奴婢便先告退了。”清淺朝她施了個禮,便隨在她身後一道出了膳坊。
將莞蓮膏收入懷中,清淺徑自出了院落,朝自己居住的小院行去。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雨也不再傾下。
白石板路上零散的鋪陳着一團一團的小水窪,倒映出淺淡的月色。
緩緩推開廂房的木門,清淺卻瞧見了竹煙正將小手撐於臉頰,眸光淺凝着燭火,坐與圓桌旁候着自己。幾步行至了竹煙身旁,她福了福身子,“惜妃娘娘。”
竹煙回過神,忙將小手拉上她坐下,“蘇姐姐上午怎麼不等我來便走了?我下午派人來了好幾趟,都不見你在。”
從食籃中端出一碟做好的黃金葵,她笑道:“下午我在膳坊按蘇姐姐說的方法學着做了做,不知口味如何,特地拿來給姐姐嚐嚐。”她將碟子推至了清淺面前。
清淺淡淡的笑了笑,信手捻了一隻,放入嘴裡嚐了嚐,輕輕嚥下,她眉尖一揚,“口味甚好,惜妃娘娘手藝頗佳。”
“多謝蘇姐姐誇讚,這手藝與你相比還是差了一點。”竹煙略顯羞澀的一笑。稍微頓了頓,她再次開口道:“蘇姐姐,方纔從你一進來,我便聞到了一抹很特別的香氣,不知是什麼?”
清淺下意識的將手背擡起嗅了嗅,應道:“不知你說的可是這個味道?”她將小手輕輕一揚。
竹煙點點頭,甜甜一笑,“對,就是這個味道,是什麼?”她眸光微微一閃,目不轉睛的盯着清淺。
清淺從懷中拿出了方纔皇后贈與自己的莞蓮膏,遞至了她面前,“是這個,擦在手上的。”
竹煙接過精緻的小盒子,將蓋旋了開來,放至鼻端輕輕一聞。隨即她略顯驚異的開口道:“這裡面有西域最珍貴的一味香料,綠莞蘿。我能試試麼?”
清淺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竹煙用指尖挑了一抹塗至了自己的手背上,輕輕揉開,隨即湊在鼻端,聞了又聞,“這個味道真好。”
小心翼翼的放下盒子,她不禁又多看了幾眼,便繼續與清淺寒暄着。
月色漸濃,竹煙瞥了眼窗外,握了握清淺的手,便在蘭翠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向清淺告辭而去。
草草的做了點吃的,清淺便再次踏出了廂房,朝院外行去。今日發生了太多事,無論是在竹煙那裡感受到的心酸,亦或是明確得知皇后的心思,都讓她覺得不甚煩憂。
眸色蒼茫的看着四周的花樹綠草,滿眼的蔥翠繁花,她卻無心觀之。悠悠的踱至小道上,清淺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向了前方,卻遠遠的看到了岔道處的連澈與池宋。
這樣晚了,他怎會出來,不是該在重華殿批閱奏摺或是陪着竹煙麼。忽然想起那日他在長街的冷漠,清淺輕轉了眼眸,徑自轉過了身,快步朝相反的方向踏去。
微低着頭匆匆行了一段路,輕撫額際髮絲,她朝前方探去。卻發現連澈正立在前方不遠處,身旁已沒了池宋。
瞧見他正遠遠的看着自己,清淺退無可退,咬了咬脣瓣,她硬着頭皮走了過去。緩緩福下身子朝他施禮,連澈卻並未示意起或不起。
“這麼晚還在外面晃晃悠悠做什麼?”他淡凝似水的嗓音緩緩從清淺頭頂透來。
自那次長街相遇過後,清淺便再也不抱有任何幻想,她並不想與連澈繼續說下去。
“我只是出來轉轉,若無事,我便先告退了。”清淺淡淡應聲。
見他仍是沉默不語的模樣,自己卻一直保持着行禮的姿勢。清淺微皺了眉,他總是這般淡淡的,從不表達自己的想法,不告訴她原因。而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承受。
緩緩直起身子,清淺徑自朝後退了一步,正欲轉身離去。連澈卻開口道:“等等。”他朝前跨出了一步,薄脣輕動,“朕有這麼可怕?”他此刻與她之間的距離,不過餘寸。
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被人欺騙與沒規矩,正巧這兩點,全被眼前的女子佔據了。偏偏她現在的態度還是退避三舍。
那日在挽情樓,他又怎會看不出是連彥強迫與她。只是這女子平日在自己面前就是沒大沒小的,太過隨性。
他也不過是想借此機會給她點教訓。
清淺頓了頓,稍稍與他拉開了點距離,淡淡開口,“皇上,這樣並不適合你我。以前是我自己太不懂得身份尊卑。”她輕輕別開了眼眸,並不看他。
連澈目光緊鎖着眼前的女子,“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可好?”他輕吐而出的字句,溫溫淡淡,不徐不疾。
“時辰不早了,夜裡風大,皇上在外閒晃,若受了風寒便不好了。想必此時惜妃娘娘正在宮中候着你吧。”清淺微垂了眼眸,朝他福了福身子。
連澈不語,只是將目光轉向了路旁一塊可以容兩人坐下的大石。邁着輕雅悠然的步履,他徑自行至了石前,優雅的落座。
清淺則是轉過身子,朝前邁開了步子。看着女子離去的背影,他並未開口喚她。
徑自行出了幾步,她忽的收住了步履,轉過頭看向了獨自坐於大石上的連澈。莫名的,似乎有一抹什麼東西在牽引着她,清淺轉過身子,緩緩行至了他身前,“你還好吧?”
連澈鳳眸微揚,目光緩緩挑向了眼前清瘦單薄的女子,脣角微翹,“你這模樣,還算過的去。在宮中算不得最好的,身子也寡淡並不豐盈,這九弟怎就會瞧上你了?”
清淺一聽這話語,瞬間便後悔了,方纔她爲什麼沒有頭也不回的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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