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二人緩緩漫步於御花園中,顏銘給清淺講述着他隨六王子在外遊歷的見聞與趣事,清淺則是一臉認真的聽着,時常被逗的開懷而笑。
看到身旁暫時拋卻煩惱香靨深深,明眸皓齒的女子,顏銘不禁開口道:“你應該多笑的,這樣更適合你。”
清淺柳眉一揚,脣角依舊噙着淡淡的笑意,“你繼續說,我喜歡聽你說見聞。”她眸光探向不遠處,眉間一片悠然恣意之態。
行了片刻功夫,身旁女子忽的朝不遠處的一片花叢邁開了步子,顏銘微微一怔,收住了腳步。
清淺行至花叢中,蹲下身子,在一片紛繁中尋到了一朵淡紫色的花兒,她脣角一揚,轉過頭,朝顏銘揮了揮手,“來,這個是不是你剛纔說到的那種花?”她清靈若水的嗓音蘊着一抹驚喜。
顏銘眉目一展,朝清淺而去,探低了身子,他眸光一掃,“還真是。”
清淺側過小臉,目光探向身側的男人,婉婉一笑,“如何?我的眼力不錯吧?”她晶亮的眸中閃動的盡是璀璨如星的華彩。
顏銘瞧見她眼梢處,透着一抹得意之情,下頜輕揚,而脣角則是一直都淺淺的勾着抹弧度。
清淺緩緩直起身子,慵懶的伸展了下四肢,“沒想到才蹲了這麼會,腿就有點酸了。”她眉眼彎彎的笑了笑,眼梢挑向了身旁的男人。
顏銘卻忽然薄脣輕動,低聲道:“皇上,六王子。”
清淺微微一怔,隨即同他一道轉過了身。
花樹小道上,正走來三個人,連澈,竹煙以及六王子,宿冷離。
顏銘忙行至了三人身前行禮。
清淺頓了頓,隨即也快步行至了三人身前,行了個禮。
連澈眸光緩緩的掠過眼前的二人,“起來吧。”
宿冷離看到顏銘在此,便開口問道:“顏銘,你方纔去哪了?”
顏銘朝他一揖,“回主子,屬下對御花園不甚熟悉,幸好巧遇蘇姑娘。”
宿冷離點了點頭,眸光一轉,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他身旁的清淺,隨即淡淡道:“往後莫再私自行動。”
顏銘忙躬身道:“是。”
連澈淡淡的瞥了眼他,隨即將目光轉向了宿冷離,脣角微微一揚,“那我們就訂好,三日後。”他清淡如水的嗓音蘊着一抹沉凝。
宿冷離頷首一笑,“一切聽憑皇上做主。”
聽得二人言語,竹煙眸光迅速轉向連澈,“我也要去。”她輕柔的嗓音微微透了一抹嬌嗔與期許。
連澈面色微微一沉,嗓音透了絲薄慍,“不許去,你身板這麼弱,吹不得山間的涼風。”
竹煙眉間輕蹙,脣角卻凝着一抹討好的笑意,她輕輕攏上了他的衣袖,扯了扯。
連澈卻是一副淡然若水的模樣,絲毫未承她的撒嬌之情。
見他不搭理自己,竹煙小手緩緩從衣袖滑至他略帶薄繭的大掌,用力捏了捏。
連澈仍是不言不語,只是將眸光遠眺向前方,眸中一片蕭冷。
竹煙眸光突然一轉,輕揚了眉,“不會有事的,讓蘇姐姐一道去,順便我倆有個照應,這樣你便放心啦?”她眼梢緩緩挑向了身側輕眯了眼眸,神色清冷的男人。
連澈瞥了眼身前一直微垂着首的清淺,嗓音微繃,“不行。”
見幾次請求無果,竹煙輕垂了眼眸,暗暗思忖。
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皺了皺眉,微微憋屈了嗓子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上次你不是說要賞賜蘇姐姐麼,何不問下她是否願意去?”
她話一出口,衆人的目光一瞬間都聚向了清淺。
這秋獵,一般的宮人是沒有資格去的,除非是有皇帝的特許。
清淺咬了咬脣瓣,輕輕擡起小臉,便看到竹煙滿是期盼的眼神,微微側過臉,她又瞥了眼身旁的顏銘,猶豫了半晌,她終是硬着頭皮吐出了幾個字,“我願去。”
聽得她的回答,連澈沉默了片刻,而後緩緩開口,“既然如此,朕便答應你。”儘管他眉間凝了幾分冷色,但嗓音卻是淡淡。
宿冷離看了眼身旁眉目清冷的男人,朝他一揖,“皇上,今日我等便先告退了。”
連澈點了點頭,“六王子慢走。”
顏銘朝他施了個禮,便隨在宿冷離身後朝御花園門口行去。
待二人走遠,連澈神色冷然的轉身,朝重華殿而去,竹煙快步跟上了他。清淺則隨在二人身後,一道回了重華殿。
這三日,宮中大部分人都在爲此次秋獵整備行裝儀仗,除了目前在帝都的各位王爺,朝中一些文武朝臣與其他各國使節都將參與。
而隨行的女眷,卻只有竹煙一人。皇帝專*,在後宮,已是人盡皆知的秘密。
清淺靠坐在微微顛簸的馬車上,浩蕩威嚴的皇家儀仗已行至了去到北山皇家圍場的路上。
北山獵苑是蒼玄國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個圍場,此處別院林立,鳥獸豐厚,且景緻宜人。
進入圍場小道後,清淺耳際便開始環繞陣陣清脆的鳥鳴,掀開車簾,偶爾還能瞧見在樹端竄上跳下的松鼠。
待暮色深沉,銀星爬上天幕,四周都燃起了火把時,車隊終是到達了北山別院。
將整車行裝與狩獵工具安頓好,衆人吃過晚膳後,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清淺緩緩推開了廂房的雕花木門,她是一人獨住。
目光緩緩掠過房間,房內佈置陳設頗爲清雅素淨,皇帝雖一年只來得一次這邊,但卻被留守的宮人打掃的一塵不染。
精緻的窗櫺旁,擺放着幾盆淡然若雪的花兒,不嬌不媚,卻靜靜的散着幽香。
放下行裝,清淺洗漱了一番,便踩着繡鞋來到*榻前,輕輕整了整被衾,她坐*榻,甩掉了繡鞋,鑽了進去。
圍場的夜異常寧靜,稍有鳥獸的嗚鳴,便會聽的格外清晰悠長。
瞥了眼窗外,許是因這山林中空氣頗爲清新的緣故,那星子亮的出奇,甚至都能瞧見微閃的光芒。
顛簸了一整日,輕輕闔上眼,清淺在這幽然純淨的夜空環繞下,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連澈便帶着隨行朝臣與王爺以及各國使節,騎馬外出了,竹煙也隨了一道同行。狩獵大賽則是定在了第二日。
將手上的事情全部忙完,清淺輕輕呼了口氣。走出院落,她目光環過四周,只覺景緻秀美如畫,便打算四處去走走看看。
順着山林小道往前行去,她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的遠眺着前方的路。卻不併知道,自己的身後,正跟着一個人。
方纔,顏銘剛踏出廂房,便瞧見了正朝院外走去的清淺。這片山林雖然靠近別院,但不確定是否會有野獸出沒,很自然的,他便跟了上去。
緩緩行至一片開闊的崖坡處,清淺停下了步履。
四周,生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層層藹藹,在秋風中微微搖擺,沁着淡淡的暗香。
她輕輕眯了眼眸,眸光遠眺前方的山崖,眉間那淺淺的憂,似乎已深凝。
身後,一陣窸窣的草木響動,顏銘緩緩踏至了她身旁。
沒有言語,清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眸光依舊淡薄的投向遠處,毫無目標,視線只是就這麼被遠處的景色佔據着。
“怎麼每次見你,都是這樣一個人在發呆。”身旁,傳來男人溫凝如風的嗓音。
“一個人清靜,自在。”清淺脣角微揚,淡淡應道。
“你應該只屬於快樂。”
清淺闔了闔眼,眸子微眯,“你看到我哪裡不快樂了?”
身旁男人笑了笑,並未言語。
沉默了幾許,顏銘眸光淺凝,緩緩開口,“既然你喜歡的人,已有心上人,何必還要呆在他們身旁。”
他淡淡的道着,不緊不慢,不溫不火,卻似要將她的心事說破。
清淺並不看他,只是面色沉靜的應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顏銘輕輕的笑了笑,微眯了眼眸,那眸中媚離的流光,氤氳的就似要從眼中傾散而出。
“那日在御花園,或許所有的人都沒看出來,但我知道,你心上的那個人,是皇帝。”扯了扯脣角,他繼續道:“周遭的人,你都會去看,卻唯獨不會看他。”
山間的秋風盈盈吹來,映至臉頰上,帶着微微的冷涼淺痛,崖邊的花草,則泛起層層微瀾的波動。
見她似乎仍在倔強的掩藏着,顏銘薄脣輕動。
“你與那人,沒可能。”他一字一頓的吐出幾個字,嗓音中透着一抹誠然與篤定。
清淺微微一楞,緩緩側過臉,眸中的那束流灩緊鎖於他,似要看進他的靈魂骨血般。
良久,她忽的垂下了頭,眸色荒蕪。
顏銘眸光探向她,眼前的女子就似全身的力氣被抽離了般,身子蕭瑟的蔫在那裡,毫無生機,只有耳際那幾縷傾散的髮絲,還在微微的隨風輕逸。
他皺了皺眉,緩緩伸出大掌,輕輕按上了她的肩頭,想要開口安慰些什麼。
眼前女子依舊垂着頭,看不清眉眼,卻開始緩緩吐出字句,“沒事的,你不必擔心,我會好好的。一切,終會過去,我也會忘記。”
待這番話說完,清淺便揚起了小臉,眸光直直的探向他,脣角,是淺凝如花的笑意。
她伸出小手,拍掉了顏銘按在自己肩頭的大掌,“不要這副表情好不好,如此憂鬱。我纔不會那麼脆弱無措。”她清靈的嗓音凝着一抹微嗔卻嬌俏的笑意。
顏銘不語,只是淡淡的凝着她,凝着那個努力將眼底傷痛隱去,用純然如櫻的微笑來掩藏自己的女子。
“你們國家也有這樣的崖坡麼?被山林環繞,自成一派,生着層層花草,且能站在崖邊,欣賞羣山美景的。”清淺目光再次投向了遠處,悠悠開口。
“嗯,自是有的,但四周的花木卻是大不相同,我們那裡的花木都生的較爲高大,沒有這裡的秀美如月,卻也婉約大氣。”
顏銘淡淡應聲,眉間凝了絲淺淺的回憶之情。
“那你們那處的女子是否都是熱情如火,美豔世無雙?”清淺盈盈一笑。
“卻是不如這裡的女子鍾靈毓秀。”顏銘眸光緩緩移向她,輕凝了片刻。
若不是因被這煩憂擾心,她該是個多無雙的女子。賞心悅目,笑容染人。
擡頭望了眼天幕,清淺隱了笑容,微垂了眼眸,開口道:“我要走了,該去爲皇上備糕點和茶水了。”
不等他開口,她便轉身,邁開步子,匆匆朝別院而去。
顏銘淺凝了目光,瞥向那個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脣角微揚,輕輕一笑。
一襲微風輕輕拂過,他玄色衣襬稍稍輕揚了幾許。
立於原地,顏銘眸光淡淡的瞥了眼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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