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柴娘娘大義釋私仇 王統制自盡贖己過

且說岳太夫人一門家眷,跟着四個解官、二十四名解差,一路往雲南進發。一日,已到南寧地方。那南寧當初宋朝卻叫做“南寧州”,就是柴王的封疆。自從柴桂在東京教場中被嶽爺挑死,他的兒子柴排福就廕襲了樑王封號,鎮守南寧。因得了秦檜的書信,曉得岳氏一門到雲南必由此經過,叫他報殺父之仇,那柴排福就領兵出鐵爐關,在那巴龍山上把住,差人一路探聽消息。那日,嶽夫人一行到了巴龍山下,見一派荒涼地面,又無宿店,只得打下營寨,埋鍋造飯。那探子連忙報上巴龍山。

柴排福聽報,就上馬提刀,帶了人馬飛奔下山,直至營前,大聲喊道:“岳家人誰來見我!”這邊家將慌忙進來通報,嶽夫人好不驚慌。張國祥道:“太夫人放心,待小人去問他。”嶽夫人道:“須要小心!”張國祥遂提棍出營,但見那小柴王頭戴雙鳳翅紫金盔,身穿鎖子狻猊甲;外罩一件大紅鑲龍袍,腰間束一條閃龍黃金帶;坐下一匹白玉嘶風馬,手掄金背大砍刀。年紀只得十五六歲,生得來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張國祥把手中渾鐵棍一擺道:“這位將軍,到來何干?”柴排福道:“岳飛與孤家有殺父之仇,今日狹路相逢,要報昔日武場之恨!你們一門男女,休想要再活一個。你是他家何人,敢來問我?”國祥道:“我乃昔日嶽帥帳下統制張國祥是也!我家元帥被奸臣陷害,已死於非命,又將家眷充發雲南。就有仇怨,也可釋了!望小王爺放一條路,讓我們過去罷!”柴王道:“胡說!殺父之仇如何肯罷?你既姓張,不是岳家親丁,快把岳家一門送出,孤家便饒你。不然,也難逃一命!”張國祥大怒道:“你這狗頭!我老爺好好對你說,你不肯聽我。不要走,吃我一棍!”便掄起渾鐵棍打來,柴王舉刀來迎。一個刀如惡龍奔海,一個棍似猛虎離山,刀來棍格,棍去刀迎,來來往往,戰了百十來個回合。國祥的棍,只望下三路打;柴王的刀,在馬上望下砍,十分費力。兩人又戰了幾合,看看日已沉西,柴王喝道:“天色已晚,孤家要去用飯了,明日來取你的命罷!”國祥道:“且饒你多活一宵。”柴王回馬上山。國祥回身進寨,夫人便問道:“卻與何人交戰這一日?”國祥道:“是柴桂之子。因當年先大老爺在武場中,將他的父親挑死,如今他襲了王位,要報前仇。小人與他戰了一日,未分勝負,約定明日再定輸贏。”嶽夫人聽了,十分悲切。

到了次日,柴王領了人馬,又到營前討戰。張國祥帶了家將出營,也不答話,交手就戰。正是棋逢敵手,又戰了百十合。柴王把手一招,三百人馬一齊上來捉張國祥。這裡衆家將亦各上前敵住,混殺一場。張國祥一棍,正打着柴王坐的馬腿上,那馬跳將起來,把柴王掀在地下。國祥正待舉棍打來,幸得柴王人多,搶得快,敗回上山。柴王坐下喘息定了,便吩咐衆軍士小心牢守:“待孤家回府去,多點人馬,出關拿他。”衆軍得令,守定鐵爐關,不與交戰。

柴王飛騎進關,迴轉王府。來至後殿,老孃娘正坐在殿中,便問:“我兒,你兩日出關,與何人交戰,今日纔回?”柴王道:“母親!昔日父王在東京搶奪狀元,卻被岳飛挑死,至今尚未報仇。不意天網恢恢,岳飛被朝廷處死,將他一門老小流徙雲南。孩兒蒙秦丞相書來,叫孩兒將他一門殺盡,以報父王之仇。如今已到關外,孩兒與他戰了兩日,未分勝敗。因此回來多點人馬出關,明日務要擒他!”那柴娘娘聽了,驚道:“我兒,不可聽信他人言語,公報私仇!”柴王道:“母親差矣!岳家與孩兒有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便是公報私仇又怎樣!”正說間,有人來報柴進到了,柴氏母子急忙請入,原來柴進在雲南十餘載,輔助小柴王,把封地治理的民安國樂,母子都很念他的情。只見柴進帶了宣贊進來,原來那小柴王刀法正是宣贊傳授,柴王忙請叔公和師傅坐,柴進與柴娘娘,柴王見禮畢。問起岳家之事,便道:“王娘,小王爺在上,老夫正是爲岳家之事來的,緊趕慢趕竟晚了一日,幸虧沒鬧出事來。”柴王道:“叔公不知,剛纔母親正勸我不要受他人挑撥,公報私仇;秦檜來信沒懷好意是真,但那岳飛害的我自幼連父親面都沒見到,今日豈能放過他家?”

娘娘道:“吾兒當初年幼,不知其細。你父親乃一家藩王,爲何去大就小,反去搶奪狀元?這件事你叔公最爲清楚。”柴進便把當年樑王年輕,血氣方剛,一心爲柴家出頭,去開封比武的事說了,接着道:“那時你父親剛剛遇到我,我勸他不要去,他不肯聽,但我要知道後來之事,便死拖活拽也不能讓他去的。你父死後,多年來我們派人各處打探,已經全明白了。當時那考官正是有名的奸臣張邦昌,他爲榨取賄賂,從中挑撥離間,告訴你父王說岳飛賄賂了考官宗澤,一心要奪狀元,又私下派人威脅岳飛把狀元讓給你父王。所以你父王和岳飛校場上越鬥越憤毫不留情,雙方定下生死文書,結果刀槍無眼傷了你父。”柴王娘聽到這裡落淚道:“若不是當年你父去奪狀元時,爲娘已經身懷有孕,只怕柴家已經絕後;我兒要以你父王爲鑑,千萬別再逞一時血勇,惹出大禍。”柴王聽了,低頭不語。

柴進又道:“小王爺可知,即便當年你父奪了狀元,恐怕禍事更大嗎?”小柴王驚道:“這又爲何?”柴進道:“宋帝黃袍加身才有今日宋室江山,凡是後代宋主一則忌諱大將兵權過重,你看岳飛如此戰功,竟被害死;二則宋室對我柴家人表面厚待,實則提防。你父親當初竟爲了虛名偏偏去考什麼最招忌諱的武狀元,豈不是惹禍之道?當年他真中了狀元,弄不好連這份雲南家業都保不住呢。小王爺我且問你,嶽元帥的名聲你聽來端的如何?”小柴王道:“岳飛名聲確實不錯,戰功很多,而且軍紀嚴明。”柴進道:“可又來,那昏君奸臣害死岳飛,但顧忌着嶽帥聲望不敢滅門,送哪不好故意送到雲南來?還特意寫信與你?你若當真殺了岳家滿門,那朝廷必然把這惡名推到你頭上,而殺嶽將軍的民怨也轉到你頭上,事情鬧大,輕則朝廷追奪你的藩王,重則義士復仇,小王爺弄不好有血光之災。而且你若殺害一門忠良之後,豈不罵名萬代?再說那秦檜是哪家的孝子賢孫?上趕着爲柴家報仇?他安的什麼心?請小王爺細想。”小柴王聽罷不由一身冷汗,低聲罵道:“好個秦檜,不怪人家說他是豺狼心腸!不是叔公和母親提醒,險些吞了他誘餌。”娘娘道:“我兒既然明白,明日可請嶽夫人進關,與我相見。”柴王道:“謹依慈命。”當晚無話。

次日,柴王出關,單人獨騎,來至營前,對家將道:“孤家奉娘娘之命,特來請嶽夫人到府中相會。”家將進來稟知夫人。衆人齊道:“太太不可聽他!那奸王因兩日戰張爺不下,設計來騙太太。太太若去,必受其害!”太太道:“我此來乃奉旨的,拚卻一死,以成先夫之名罷了!”衆家將那裡肯放嶽夫人出去。正在議論紛紛,忽見有人來報道:“柴老孃孃親自駕車來到,特來報知。”嶽夫人聽了,慌忙出營。一衆家將跟着張國祥,左右扶着嶽夫人出營來。恰好柴王扶着柴娘娘下車,嶽夫人連忙跪下,口稱:“罪婦李氏,不知娘娘駕臨,未得遠迎,望乞恕罪!”柴娘娘慌忙雙手扶起道:“小兒誤聽奸臣之言,驚犯夫人,特命他來迎請到敝府請罪!恐夫人見疑,爲此親自來迎。就請同行,切勿推卻!”嶽夫人道:“既蒙恩德,不記前仇,已屬萬幸,焉敢有屈鳳駕來臨?罪難言盡!”柴娘娘道:“你們忠義之門,休如此說。”就挽了嶽夫人的手,一同上車。又令柴王同各位公子、男婦人等,一齊拔營進關。

來到王府,柴進、柴王同衆公子在前殿相見。柴娘娘自同嶽太太進後殿見禮,分賓主坐下。柴娘娘、柴進將秦檜寫書來叫柴王報仇之事細說了一遍,嶽夫人再三稱謝。柴娘娘又問:“嶽元帥如何被奸臣陷害?”嶽夫人將受屈之事細說一番。柴娘娘聽了,也不覺心酸嘆息。不一時,筵席擺完了,請嶽夫人入席。柴進、柴王另同各位小爺,另在百花亭飲宴。柴娘娘飲酒中間,與嶽夫人說得投機,便道:“妾身久慕夫人閫範,天幸相逢,欲與結爲姊妹,不知允否?”嶽夫人道:“娘娘乃金枝玉葉,罪婦怎敢仰攀!”柴娘娘道:“夫人何出此言?”隨叫侍女們去擺起香案來,兩人對天結拜。柴娘娘年長爲姊,嶽夫人爲妹。又喚柴王來拜了姨母。衆小爺亦各來拜了柴娘娘。重新入席飲酒,直至更深方散。打掃寢室,送嶽夫人婆媳安歇。衆家將解官等,自有那柴王的家將們料理他們,在外廂安置。

到了次日,柴王來稟嶽夫人道:“姨母往雲南去,必定要由三關經過。鎮南關總兵名黑虎、平南關總兵巴雲、盡南關總兵石山,俱受秦檜囑託,要謀害姨母。況一路上高山峻嶺,甚是難走。姨母不如且住在這裡,待侄兒將些金銀買囑解官,叫地方官起個迴文,進京覆命便了。”嶽夫人道:“多蒙賢侄盛情,感激非小!但先夫、小兒既已盡忠,老身何敢偷生背旨!憑着三關謀害,老身死後,也好相見先夫於九泉之下也!”柴娘娘道:“既是賢妹立意要去,待愚姊親自送你到雲南便了。”嶽夫人道:“妾身身犯國法,理所當然,怎敢勞賢姊長途跋涉?決難從命。”柴娘娘道:“賢妹不知,此去三關,有愚姊相送,方保無虞。不然,徒死於奸臣之手,亦所不甘!”柴王道:“母親若去,孩兒情願一同到彼。看看那裡民情風俗,也不枉了在此封藩立國。”柴娘娘大喜道:“如此更妙了!你可即去端整。”柴王領命,把藩國內政盡委託叔公柴進,自己來到殿上齊集衆將,吩咐各去分頭緊守關隘。一面準備車馬,點齊家將。

到次日,一齊往雲南進發。一路上早行夜宿,非止一日。那三關總兵雖接了秦檜來書欲要謀害,無奈柴王母子親自護送,怎敢動手?一路平安。直到了雲南。嶽夫人又整備盤費,打發韓元帥差送來的四名家將。修書一封,備細將一路情形稟知,致謝韓元帥、樑夫人的恩德。那家將辭別了,自回京口而去。那柴王在衙中,倒也清閒無事,日日同衆小爺。張英,帶了家將,各處打圍頑耍。

一日,衆人擡了許多漳狸鹿免回來。嶽夫人同着柴娘娘正在後堂閒話,只見那衆小爺欣欣得意。嶽夫人不覺墜下淚來,好生傷感。柴娘娘道:“小兒輩正在尋樂,賢妹爲何悲傷起來?”嶽夫人道:“這些小子只知憨頑作樂,全不想二哥往寧夏避難,音信全無,不知存亡死活,叫我怎不傷心!”嶽霆聽了,便道:“母親何必愁煩,待孩兒前往寧夏去探個信息回來便了。”嶽夫人道:“你這點小小年紀,路程遙遠,倘被奸臣拿住,又起風波,如何是好!”柴王接着道:“姨母放心,三弟並無圖形,誰人認得?若說怕人盤問,待侄兒給一紙護身批文與他,說是往寧夏公幹,一路關津便無事了。”嶽夫人道:“如此甚妙。”三公子便去收拾行李。到次日,辭別太太並柴老孃娘和衆小弟兄。嶽夫人吩咐:“若見了二哥,便同他到此地來,免我記念。一路須當小心!凡事忍耐,不可與人爭競。”三公子領命,拜別起身,離了雲南,進了三關,望寧夏而來。尚有許多後事,暫且按下慢表。

紹興十二年十二月  太行山

燕青知道了施全死訊,派史進,史斌兄弟帶了施全屍首回太行山找牛皋,並留下協守。此刻牛皋等人在太行山已經聚攏三千餘人。重新修整了營寨。得知施全死訊,大家靈堂祭奠,痛哭一場。史進道:“燕頭領讓我帶信來說,眼下最緊是找到嶽府下落。還有招納岳家軍舊部。”牛皋道:“我日日派人打聽,聽說岳家已經到了雲南,那小樑王后人倒是不錯,頗爲關照。只是侄兒嶽雷下落不明呢。說道舊部,王佐先生卻在我這裡。”說罷請出王佐和史進相見,大家共保山寨不提。

牛皋在山腰修了個衣冠冢,上面供奉着岳飛、張顯、湯懷的牌位,只因他和王貴與這三人是從小玩大的,自己沒事便來此喝酒與墓碑說話。

這一日山下冒雪來了一人,正是王貴,他見四下無人,給供桌上擺了酒食點心,好好打掃了下。撲通跪在墓碑前,痛哭道:“大哥,我來晚了,我被調到四川,是虞允文先生告訴我你走了,我晝夜兼程來的。小弟來遲了,來遲了。”說罷急火攻心竟昏了過去。

清明節,岳飛又帶着小夥伴來給周老師掃墓。天快黑了,哥幾個收拾東西下山往家走,路上行人稀少,前邊路過一片亂草蓬棵,此地名叫亂草崗。突然,從大石頭後頭躥出一個人,站在道上,兩手叉腰,高喊:“哎,站住,小子們有錢沒?拿出來!”岳飛他們樂了,怎麼還有劫道的?這地方十里八村誰不知道我們哥幾個跟周侗學藝,誰敢劫?仔細一看,劫道的這個黑小子,比自己高半拳,長得又粗叉壯,這張小臉漆黑漆黑的。兩道重眉,一對大豹子服,鼓鼻樑兒.菱角海口,頭上高挽牛心發纂,上身敞着懷,沒係扣,下身是半截短褲,光着腳片兒,小拳頭攥攥着,腮幫子鼓鼓着。岳飛樂了:“你劫道也不睜眼睛看看,我們是誰?” “不管是誰!” “我們沒錢。” “沒錢不行。”王貴急了,上去就是一拳,黑小予也不躲,正打在胸口上,黑小子笑了:“打這下子,算什麼?就象跳蚤蹦一下一樣,不疼,還解刺撓呢!”王貴二次進招,黑小子一把抓住王貴的手腕子,往懷裡一帶: “你給我過來吧!”叭,給摔出去五六尺,王貴疼的直掉眼淚;“你敢打人?”湯懷和張顯不幹了,“好小於,你敢打我兄弟。”一邊一個,往上就撲,這個攔腰,那個拽胳膊.黑小子哈哈一樂:“爺爺不怕,你們把我摔倒算你們能耐,摔吧,摔吧!”兩個人左扭右扭,怎麼也摔不倒.黑小子往那一站,腳底下象生根一樣:“你們摔不倒我呀,我可要摔你們了!”說完身於一晃就要摔,湯懷、張顯趕緊閃開,沒讓摔。這小子力大無窮,一摔準倒。岳飛一看,這黑小子行啊。又衝又橫,又硬又愣,外帶不要命,皮糙肉厚,力氣挺大,打幾下不在乎,我過去試試:“喂,朋友!你是哪兒的?挺大個子,長着兩隻手,爲什麼不學好,專門劫道呢?”黑小子被問住了:“我不想劫道。肚子餓沒吃的。” “沒吃的就忍着點兒,小夥子餓一頓兩頓算什麼?”“我餓行啊,還有我娘呢,餓死娘叫不孝,我劫錢給我娘花。”“你娘在哪兒呢?”“在那邊等着呢。” “乾脆.去把你娘接來.到我們家去吃飯。” “不幹,我不認識你.憑什麼去你家吃飯。反正,我把你打趴下,你給我錢咱就拉倒。”岳飛一覈計,這黑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我跟他試試:

“好,你給我打趴下。哎,我要把你打趴下呢?” “我就算輸唄!" “那不行,你得管我叫好聽的。” “叫什麼?” “管我叫大哥。” “嘿嘿,你管我叫大爺!” 岳飛說:“你胡說八道!我把你打趴下,你服不服?” “打趴下我就服.我聽你的!管你叫大哥,你可得給我養活娘!”岳飛想:我怎麼這麼倒黴呢,我把你打趴下啦,還得給你養活娘? “你先伸手吧!”黑小於“呸!呸!”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腆腆肚子,衝上來就是一拳。這招叫窩心炮,岳飛一看是笨招,不用看,不象個正經的練家,不過,可有衝勁兒。岳飛一閃身,躲過拳去,左手一叨他的手腕子,接住脈門寸關尺,右手一捋他的胳膊,順手牽羊往懷裡一帶,啪,就把黑小子扔出去了。黑小子站不住腳,登……撲通,趴下啦。 “哎喲,娘呀。真厲害!你真摔呀?” “咱倆比輸贏呢,怎麼不真摔呀?你輸了,趴地下管我叫大哥。”黑小子說: “這回不算。我沒小心,你就把我摔倒了,重來!” “你不服?” “不服!” “好,再來。”“再來,咱倆摔摔跤!” “你伸手吧!”!岳飛站那,等他進招兒。黑小子往前一躥,嘭!抓住岳飛的雙肩, 像鋼鉤一樣,岳飛就覺得肉都疼。這黑小子有把笨力氣!岳飛全身一運勁,來個霸王抖甲,身子一晃.把黑小子抖鬆手了,用腳尖勾住他的左腳跟,擡下一推前胸,黑小子撲通又來了個坐墩兒,岳飛還設使勁暱!“哎呀,好厲害!這回還不算!”黑小子爬起來往上就撲,一伸手就把岳飛摟住了!岳飛抓住黑小子手腕子,一個蘇秦背劍,撲騰,又把他摔趴下了。“哎呀,真摔呀!這招還不算!”又上來啦,象狗熊一樣,一連氣摔了有十幾個跟頭,黑小子不起來了,趴那不動彈。

岳飛說: “起來再摔。" ”不起來了。” “怎麼?” “起來還得趴下,乾脆趴在這省事兒,” 岳飛哈哈一樂:“小夥子你姓什麼?叫什麼?哪兒的人?”黑小子說:“我姓牛,名叫牛皋,字叫伯遠,家在汝州魯山。家裡鬧災荒,活不下去,出來找人來了。”“找誰?”“周侗。”岳飛一愣: “找他幹什麼?” “我父親活着的時候,是個武官兒,臨死告訴我娘,叫我長大了.跟陝西周侗學藝。一打聽,說周侗到這邊來了!我就揹我老孃來到這個地方,錢都花光了,我老孃餓了一天,沒辦法,找纔想劫道,弄兒個錢,好給老孃買點吃的。” “噢,原來如此。周侗已經不在了。” “怎麼了?” “他老人家去年故去的,今天我們是給老人家上墳去了,剛回來就碰上你劫道。” “你是誰?怎麼認識周侗的?” 王貴說:“這是岳飛,我們的大師兄,我們都是周侗的徒弟。願意學不?願意學跟我嶽大哥學,他這武藝夠你學一輩子的。” “好,嶽大哥,我給你磕頭了。”岳飛趕緊扶起牛皋。湯懷見牛皋憨厚老實,對岳飛說:“大哥,咱們哥幾個拜把兄弟吧。” 岳飛點頭同意,這小哥幾個捧土爲爐,插草爲香,衝北磕頭。結爲金蘭之好。一論年庚,岳飛十五,牛皋十四,湯懷十三,張顯十二,王貴十二,王貴比張顯的生日小。

王貴見哥幾個都跪下了,正要跟着跪,忽然小哥幾個都不見了,墓碑前就是自己孤零零跪着。知道剛纔昏倒了,是夢到了少年事,不由心酸淚落,愧悔交加,大哭道:“大哥,我對不住你,你從前教導小弟,說哥幾個裡我最愛耍小聰明,當知道小事毀人的道理,大哥你早把小弟看穿了,看透了。那年小弟奉命去張俊那,大哥等於是把藕塘關大捷送他,他也高興,賞了小弟一千兩銀子,開始我吃驚,不肯要,他說你不要就給老百姓,不許駁我張大帥面子。就進後堂了。大哥啊,小弟從沒見過這麼多賞錢,一路上看他張家軍將領個個花錢如流水,那張府修的比得上皇宮,心裡便有了不平。和大哥你出生入死好幾年了,身邊攢不到多少銀子。我要是想那些弟兄們一樣哪天一鬆手,家裡人如何照料呢?於是小弟就把一半錢給了路上的百姓,正好我在安徽有個親戚,就把五百兩託他買了田,說好他照顧田地,每年獲利平分。誰想張俊這老狐狸,從那起就給我下了套。”王貴一邊說一邊狠狠地用拳捶地,悔恨至極。又哭道:“去年,小弟又去張府,張俊花言巧語挑撥我,小弟不上他當,他便拿這事要挾我,還說這也是爲了大哥好,皇帝要你的兵權,猜忌你,你不放手早晚被害。他說只要我檢舉你剋扣軍糧,這點小錯讓你落職,交出兵權告老還鄉,就把我調到四川,等事情過了,回來後我可以不認賬,也沒處去查。小弟一時糊塗,聽了他的鬼話,我哪裡知道這幫昏君奸臣狠如蛇蠍,竟把你和侄兒害死,竟把張憲兄弟害死,連年也不讓你們過呀。”

正說着,王貴只覺後心一痛,竟被狠狠踢到墓碑上,撞得頭昏眼花。回頭一看,背後竟站着牛皋。一年多不見,牛皋竟像老了十歲,頭髮鬍鬚白了不少。王貴一聲不吭,對着牛皋跪下了。牛皋只氣得渾身顫抖,說話不出,半響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王貴,咱們哥五個是結拜弟兄,我知道你供狀的事,可我從來沒相信過,這世上除了你,但凡有第二個人和我說是你污衊大哥,我非活打殺他不可,今日我竟親口聽你說了。既然如此,你滾吧,守着你那幾畝地去安度晚年。可有一樣,我若又在大哥墳前見到你,或聽你叫嶽元帥大哥,我就親手殺了你,你不是我們兄弟,滾吧!”牛皋聲音不高,可王貴覺得每個字都像鐵棍戳在自己心上,他哭喊道:“牛哥,我知道自己不配再當你是兄弟,我這次來……”牛皋怒吼道:“滾!”王貴失魂落魄的走了。

牛皋把王貴供的酒食,一掌全拂下供桌,把自己的酒食放了上去,正要對墓碑說話,忽聽背後噗通一聲,回頭看時,王貴已經自刎,倒在地上。

欲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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