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時,他們兩人根本不是楚飛揚的對手,而此刻,楚飛揚受傷在身,精力衰竭,兩人才勉強和他平手。
只是這三人鬥了數十招尚未分出勝負來,楚飛揚心中怒火大盛,突然虛晃一下,如同閃電一般向站在旁邊觀戰的雷萌抓去!
雷萌本來也是學過跆拳道的,身手靈敏,雖然此時沒有內功在身,她還是迅速躲閃了過去。
只是楚飛揚到底是高手中的高手,雖然受了重傷,其實力仍然不可估量,雷萌到底不是他的對手,終究被他給抓進了懷裡!
田採光和雷雲想救已經是遲了一步!
“放開我姐,瘋子,你想死別拖着我姐下水!”雷雲怒吼道。
楚飛揚大笑:“我就是要玉石俱焚,你耐我何!既然得不到,不如一同毀滅!”
他抓住雷萌向後退了一步,眼見着就快要到懸崖邊上了!
“楚飛揚,你停下!”田採光幾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楚飛揚不理他們在嚷什麼,只低頭看着雷萌,嗓音詭譎的溫柔:“奴兒,陪我一起共赴地獄吧!”
雷萌嘆了口氣,和他四目相對:“你傷害了我,我也傷害了你。你也曾對我很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我忘不了你曾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我不是聖賢,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我騙了你,騙了你的感情,騙得你落到今日田地。你我之間,永遠分不清誰是誰非,誰對誰錯!你想玉石俱焚,是不是我們到了地府還要互相憎惡?”
“就因爲這樣,所以你就這樣報復我?”
“你難道沒聽過最毒婦人心嗎?女人一旦狠起來,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我或許可以原諒你對身體上的凌辱,卻無法原諒你對我尊嚴的侮辱!”她在21世紀時,從小就是天之驕女,而且品學兼優,若說她沒一點傲氣,那是不可能的。她是那麼驕傲,卻被他狠狠把她的驕傲打到地獄深處!
她如何能不在意?於是她報復,於是挑撥離間。
甚至,連她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利用女人最原始的優勢,利用男人的情感來報復。她被仇恨蒙了眼,而當仇恨的對象快要滅亡,她才發現,自己對他卻下不了狠心。
是仇恨矇住了她原本快樂無憂,豪氣萬丈的心嗎?
如果這是一條歧路,那她差點就真的完全迷失了。
“好!既然你我註定要互相憎恨對方,那就一起共赴黃泉吧!生,我要帶着你,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他忽然大笑起來,聲動九霄!
“罷了!你我之間,恩怨一筆勾銷!楚飛揚,算了!”她嘆氣。
“一筆勾銷,那麼多日子就一筆勾銷了嗎?雷萌,你夠無情!你……”突然,箭矢的破空聲傳來,楚飛揚迅速帶着她閃開那飛來橫箭!
誰知那暗箭如同蝗蟲一般又連續飛來三箭!
一箭,他閃開,剛剛閃開它,忽然一支勁箭快如閃電向他們射了過來,目標直指雷萌!
腳下就是懸崖峭壁,閃開了這箭,還有另一支會射過來!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楚飛揚突然將她摟進懷中,一轉身,猛然替她擋住那支暗箭!
“撲哧”一聲,那暗箭刺入了他胸膛,頓時鮮血四濺!
“楚飛揚!”她驚叫着,渾身冰涼。
又一支長箭射了過來,他猛然將她推到遠處,腳下一踏,頓時踩空了,掉了下去!
“楚飛揚!”她大吼一聲,撲到懸崖邊,想伸手抓住他,卻只抓到虛無的空氣!
白髮飛揚,如同飄絮墜入深淵。
他的身影,漸漸看不見了,山風獵獵,吹得她紅了眼眶,淚水四溢。
“楚——飛——揚!”她大吼一聲,嘶啞而無力,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卻再喚不回那墜落的男人。
“草叢中有人!”雷雲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迅速向草叢移去。
“抓住他!”田採光憤怒地向那射箭的方向追去。
“楚飛揚……”她低低地、輕輕地念着他的名字。她的手臂還伸在懸崖外,似乎在期待能抓住什麼。
“楚飛揚!”爲什麼要替她擋那一箭,爲什麼!他知不知道,這樣她會傷心難過?他知不知道,這樣她會永遠忘不了他?他知不知道,這樣她心裡永遠都會覺得愧疚!
爲什麼要替她擋?他不是恨不得和她一起死嗎?爲什麼?
“混蛋!你混蛋!”她終於收回了手,猛捶地面,淚水卻漸漸模糊了雙眼,只剩下他墜崖的場面在腦海中不斷浮現。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怎能無情,怎能無情!
雷雲和田採光兩人合力1從草叢中抓住了一個男人來。
“姐!你怎麼了姐?”雷雲見她呆滯地猛捶地面,連忙驚慌地扶起她。
“姐,就是這個傢伙放冷箭的!”雷雲指了指面前的男人。
雷萌將目光對向那個男人,突然雙眼大睜,激動道:“是你!孟津!”
孟津哼了一聲:“你還真夠命大,怎麼死都死不掉!”
雷萌渾身冰涼,想到剛剛如果不是他放冷箭,楚飛揚也未必會墜崖,她突然大吼道:“你該死!我殺了你!”她憤怒地掙扎着站了起來,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刺進了孟津的胸膛!
“你該死!”她撥出匕首,再次狠狠刺了進去。
田採光和雷雲都被這幾近瘋狂的雷萌給嚇住了。
“阿萌,阿萌快停下!他已經死了!”田採光連忙衝上去抱住了她。
“死了?”她喃喃低語,突然嗚咽起來:“楚飛揚他——死了嗎?”
誰都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畢竟,楚飛揚受傷那麼重,這懸崖又高深陡峭,掉下去——實在是生機渺茫。
“他死了嗎?他死了嗎?我都說算了,算了啊!”她嗚咽着哭了起來。
“沒事,沒事,他不會死!”田採光一陣心痛,將她摟進懷中。難道,雷萌真的對楚飛揚那傢伙動了情嗎?
“怎麼回事?”突然空中再次落下一人,正是鬼醫無常。
“楚飛揚呢?”他巡視四周,看到死了的孟津,再看看幾乎失控的雷萌,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楚飛揚哪去了?”
“他掉下懸崖了!”雷雲說。
無常臉色一變,哼了一聲,轉身就要去尋找楚飛揚,走了兩步又回身問道:“雷萌,你一直只是在利用我對吧!”
雷萌張開一雙淚眼,滿是歉疚:“對不起!我不該把你扯進這趟渾水中!飛揚他……”她想着,又冒出了眼淚。
無常盯着她看了很久,臉色變了幾變,終究恢復到萬年冰山樣,冷哼一聲:“算我走眼!”
他一瞬間飛離了此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雷萌愣怔着走到懸崖邊上。
夜色正濃,她望着無邊夜色突然笑了起來。
復仇,她現在終於復仇了不是嗎?她毀了楚飛揚的一切,更害得他掉崖!
她原本以爲自己的心會有報復的快感,可是,她只覺得心痛難當,只覺得更加壓抑!
復仇?復什麼仇?
她的執念讓她痛苦,讓她害了這麼多人。
她錯了嗎?她真的做錯了嗎?
爲什麼,她會變得這麼可怕?是心魔在作怪嗎?
許久,她終於冷靜下來,轉身道:“我要下去找他!”
“姐,這半夜三更的,天這麼黑,你怎麼下去找他?再說你現在沒有武功,怎麼下去找他?”
雷萌靜靜道:“我一定要下去找他!”她轉身大步離去,卻聽陣陣腳步聲傳來,接着燈光閃爍,一羣人走了過來。
一個年輕男子從人羣中走了出來,那男子有着雌雄莫辨的俊美臉龐,長眉入鬢,一雙丹鳳眼閃動着平和寧靜的波光,他嘴角帶笑,宛如慈祥的古佛凝望世人。
“沐陽?!”雷雲驚道。
雷萌一看,這人竟然真的是沐陽!
沐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雷萌也是一驚。
他走了過來,忽然輕輕握住了她的柔荑,在她手心寫道:沒事了,別擔心。
雷萌驚愕地看着他,忽然心底冒出了一股暖流。“可是,楚飛揚他……”
“我已經派人去尋了。”他在她手上寫道。
雷萌更是心中疑惑,她記得父親說沐陽是東方世家的遠親,若他只是一個孤兒,何以能有現在的能力派人去尋人?
“可是我想自己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她話沒說完,就被沐陽點了昏睡穴,陷入了夢鄉中。
雷雲上前扶住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沐陽。
這個沐陽可不像是武盟山上那個成天只知道吹笛的音癡!
看他熟練的點穴手法,根本是一個高手,虧得他平時竟然沒有發現一個高手就在身邊!
“她累了。”他在他手上寫道。
雷雲點頭,不管沐陽如何了,他現在做的是對的。雷萌的確心情太過激動了,不如讓她先睡上一覺爲妙。
“我們還是先回幽谷去吧!”田採光說。他始終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始終想不出來。
“也好!”雷雲點頭,隨即抱着她離開了懸崖。
沐陽只是淡淡看着,並未阻攔。
她睡得極不安穩,一夜做了無數個夢,都是楚飛揚墜崖那一幕。
夢魘像蠶絲一樣將她捆得無法呼吸。她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叫一聲:“楚飛揚!”
冷汗淋漓,許久,雷萌才反應過來,望着陌生的房間發呆。
這是什麼地方?
對,楚飛揚!
她猛然清醒過來,連忙下牀跑了出去。
外面是深深幽谷,碧水藍天,鳥雀聲聲,一派桃花源景象。
人呢?怎麼沒人?
她四處看來看去,可就是沒發現一個人!
“哎呀,乖徒弟醒來了!”,突然一聲哈哈大笑將她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只見雪山老翁走了過來。
“師父,你沒事?”
雪山老翁怪叫道:“乖徒弟,你太小看你師父了!無天那老傢伙真不經打,雖然他那個攪屎棍很厲害,但是你師父和天一老兄的捉鬼功夫也很強啊!哈哈,無天被我們打跑了!可惜這傢伙的逃跑功夫太好,我們沒追到!”
“師父,你可知道楚飛揚的消息?”她急切問。
“這個……據說,我這是據說啊!據說他們下去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屍首,我估計是被野獸給吃得殘渣都不剩了……”
“你說什麼?”她頓時臉上血色全失!
雪山老翁哀嘆道:“節哀順變吧!南無阿彌陀佛!”
“不可能!他、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她大吼道,再次淚光瑩瑩。
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雪山老翁突然大笑道:“哎呀笨徒弟,我開玩笑你也相信!”
雷萌一愣,接着是沖天怒氣,她狠狠踹了雪山老翁一腳,氣道:“這能開玩笑嗎?我這麼着急你還開玩笑!”
雪山老翁跳腳道:“乖徒弟脾氣好大,連師父都打!不會真對姓楚的那小子動了心吧?”
雷萌怒道:“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告訴我他怎麼樣了就好!”
“這個,難說啊!那懸崖底下也不知道是什麼鳥地,寸草不生,連野鳥都沒有,別提野獸了!他大概不會被吃掉!不過那崖底有條河,也許他掉河裡被河水衝跑了也說不定!”
“這麼說,就是根本找不到他對不對?”
“不錯,找不到,變成小鳥飛走了!”雪山老翁搞怪道。
雷萌瞪了他一眼,滿懷愁緒地坐到草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雷雲和田採光回到幽谷中,雷萌一見他們立刻跳起來道:“有楚飛揚的消息了嗎?”
田採光不是滋味,不滿道:“阿萌,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雷萌怒道:“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只要你回答!”
女人不好惹,漂亮女人更不好惹,漂亮而且憤怒的女人就更不好惹了。
田採光觸了一鼻子灰,才道:“各方尋找,也沿河去尋找了,都說沒有楚飛揚的蹤影,我想,他也許被誰救走了也說不定。”
難道是被無常救走了嗎?
他,應該沒事吧。
直到此刻,她終於鬆了口氣。
他,沒事,就好。
只是,他的傷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