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之中,幽谷之間,少年靜靜站在飛瀑之前看着陽光中迷離濺起的水煙。
少年烏髮如墨披垂身側,白淨的臉上一雙大眼閃爍生輝,如同一個調皮的小仙子,偏偏這雙眼睛之中染上了幾縷情絲,帶上了淡淡哀愁。
“唉!”少年發出一聲長嘆。
旁邊一個十一二歲的清俊少年聽到他的嘆息聲,好笑道:“我說二哥,你天天這副失魂落魄樣,倒是爲了什麼?難不成你是染了相思病?”
少年聞言瞪了他一眼:“雷風,你少管我的事情!我纔不會染什麼相思病!”
原來,這少年正是雷雲。他離開草原之後就回到了天一真人的幽谷之中。雷風一直在這裡和天一真人學武,雷雲到了這裡之後一直怏怏不樂,整天不是長吁就是短嘆,把雷風給弄得萬分好奇,暗裡猜測自己二哥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他沒猜錯,雷雲可不就是染上了相思病?
雷風好奇道:“二哥,你到底是看上誰家姑娘了?既然你這麼喜歡她,幹嗎不去向她家人提親?也總好過你一天到晚長吁短嘆的。”
雷雲黯然道:“沒人會同意的,更何況……”更何況雷萌又不喜歡他,只當他是弟弟罷了。他心中苦澀,想到自己對雷萌的禁忌之戀,不由滿心悲傷。
天知道他才離開她多久,就又開始沒日沒夜地想她。
雷雲懊惱自己的沒用,爲什麼他就不能狠心一點,把她忘得一乾二淨纔好?
“我這倒是想不明白了,二哥,到底是誰啊?”
雷雲怒道:“你幹嗎問這麼清楚?”
雷風笑道:“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哼,不用你管!”他轉身大步離去,沒想到一頭撞上面前的天一真人。
“這麼匆匆忙忙幹什麼?”天一真人奇怪道。
雷雲搖頭:“沒什麼。”轉身剛要離開,卻被天一真人給叫住了。
“雷雲吶,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雷雲奇怪道:“師爺爺,有什麼事情?”
天一真人淡淡道:“你跟我來便是。”
二人走到茅屋之中,天一真人盤腿坐下,捋了捋長鬚,一雙矍鑠的眼睛精光閃閃,泛着智慧的光芒。“雷雲啊,我看你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悶悶不樂,到底是爲了什麼?”
雷雲一怔,連忙道:“沒什麼!”
天一真人笑道:“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的?”
雷雲猶豫,心想他的心事要是告訴了天一真人,讓他知道自己愛上了姐姐,恐怕要氣得跳腳了。“師爺爺,真沒什麼!”
天一真人嘆道:“昨夜我打坐完畢之後隨意去你兄弟二人的臥室看了看,順手給你們蓋好被子。我卻聽到你夢裡一直在叫着你姐姐的名字,這是爲了什麼?”
雷雲嚇了一跳,想不到自己夢裡竟然叫着雷萌的名字,而更巧的是被天一真人給聽到了!他當即臉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說:“我……我那是……”
“孩子,你們這些小兒女的心思,我這老頭子怎麼會看不出來?我看你大概是對你姐姐動了情絲吧?”天一真人淡淡道。
雷雲差點跳起來:“師爺爺,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的?傻孩子,我一生閱人無數,如果連你那點心思都看不出來,也枉費活了這麼多年。”
雷雲沮喪道:“好吧,算您說對了!沒錯,我是喜歡上姐姐了!您罵我也好,打我也好,說我不該喜歡上自己姐姐也好,我還是喜歡上她了!”
天一真人嘆道:“這當真是孽緣啊!唉,當年雷震又怎麼會知道現在自己的一雙兒女會有如此糾纏?”
雷雲低頭,想起自己死去的父親,不由更爲感傷。
“罷了,你們這些小兒女愛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如今有一事我卻是必須得告訴你了,其實,雷萌並不是你雷家的女兒。”
雷雲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師爺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天一真人搖頭:“我有必要開這種玩笑嗎?當年,我門下有二個弟子,你爹是老大,還有個二弟子秋景天。這秋景天當時也有了妻子兒女,但他在外結下了仇,於是被仇人滅了一家人,只剩下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兒,你爹和秋景天匆匆趕去時,只來得及救出那個女娃兒。秋景天爲了去報仇,於是就把這女娃兒託付給了你爹照看。後來秋景天在和仇人對抗之中受了重傷,臨死前他囑託你爹撫養這女娃兒長大。這女娃兒就是你姐姐雷萌。”
雷雲還是沒反應過來,直到天一真人說完,他才從巨大的震撼和沸騰的喜悅中清醒過來。他顫抖着嗓音問:“這麼說,我跟姐姐其實沒有一點血緣關係?”
“沒錯。你這傻孩子,爲什麼把事情憋在心裡也不肯跟我商量商量?你看你這些日子以來,每日垂頭喪氣,要是你爹還活着,不知道多生氣。”
雷雲有些手足無措,他在茅屋中轉了好幾個圈子,只覺得喜悅的泡泡在他心裡膨脹起來,快要把他整個人都給撐破了。
老天,他簡直是太幸運了!
此刻他心頭一直壓着他的大石終於給移開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神采飛揚。
“師爺爺!”他衝到天一真人面前,揚起滿是笑容的臉:“這麼說,我喜歡姐姐不是錯了?”
“當然不是什麼錯了。傻孩子,既然你們本無關係,我又怎麼會攔阻你?如果雷萌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那我也算是對得起景天了,他地下有知,也該含笑九泉了。”
“太好了!”他孩子氣地蹦了起來,簡直興奮地想詔告天下他的激動。
雷萌不是他姐姐!
這麼說來,他也不必每日心懷愧疚,掙扎着是否去愛她。
如今說來,他不是跟雷萌身邊的男人們一樣,有了追求她的權利麼?
橫阻在他和她之間的最大障礙就是血緣關係,如今沒了這層關係,誰知道她就一定不會接受自己呢?
打定了主意,雷雲猛然叫道:“師爺爺,我要去找姐姐!”
天一真人搖頭:“隨你吧!”
雷雲感激道:“師爺爺,謝謝你告訴我這伴事!等我找到姐姐,我會送信給你的!我這就要走了!”他現在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見到她纔好。
離開她,他才知道,他早已不能沒有她。
“去吧,別忘了寫信報平安。”天一真人笑道。
“好!”雷雲使勁點了點頭,急匆匆跑出茅屋奔到臥室,收拾了東西就跑了出去。
“喂,二哥,你去哪啊你?”雷風跑過來攔住他。
“去找我喜歡的人!”他笑道。
“啊?你這就要去?”雷風驚訝道。
雷雲點頭:“你說的沒錯,既然我那麼喜歡她,不如去跟她說清楚!我想好了,我這就去找她!”
雷風自然不知道他心裡的人是雷萌,聽他這麼說,還高興道:“那好啊!二哥,等她答應你了,記得告訴我們,然後籌辦婚事啊!”
雷雲微笑:“放心,你會等到那天的!”
他跟雷風道別了,轉身離開了幽谷,向草原方向前進。
離開幽谷約莫走了幾里路就到了小鎮。
剛進小鎮沒多久,雷雲就忽然聽到大街上人們的鬨鬧聲:“你看那個人,是白頭髮,真嚇人!是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啊!”
雷雲好奇地看去,只見遠處人頭攢動,從人羣中走出一個玄衣的男人,那男人一頭白色長髮飛揚,一張臉更是邪魅勾魂,陰狠無情。
雷雲一震,這人竟然是楚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