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僵持之後,獨孤沐月痛哭流涕,緊緊地抱住了君玄狂。君玄狂在獨孤沐月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道:“好了月兒,不要哭了。”他的目光卻始終注視着遠處煙霧繚繞的江水,下意識地覺得這霧氣產生得有些蹊蹺。
陸鑫不開眼地湊過來道:“皇上,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是回去嗎?”
君玄狂卻拋過來一個冷冰冰的眼神:“不,我們去討債!”
禁衛軍雖然有損失,但是傷亡並不嚴重,君玄狂將獨孤沐月抱在懷裡,帶着衆人氣勢洶洶地向着行宮的深處走去。
陸鑫連忙攔住道:“皇上,您這是幹嘛?西突厥的可汗,不會在這裡的。”
可獨孤沐月卻說道:“陸大人,如果是你,要殺死一個自己仇恨的人,你難道不想親眼看着他死嗎?”
陸鑫恍然大悟道:“難道?娘娘是說,這西突厥的可汗就在這裡?”
“非但就在這裡,而且還就在你不注意的角落裡,盯着你看。”君玄狂說着眼中冒出了怒火。
他們剛剛走到了內院的門口,就看見門口左右站着兩個人,穿紫色衣服的是夜闌天,穿黑色衣服的則是劉悽然,兩人就好像是兩尊門神一般,佇立着,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君玄狂的眼睛裡閃出寒光,將獨孤沐月緩緩地放下,淡淡地說道:“這就是你們西突厥的待客之道嗎?”
大門緩緩地打開,露出了裡面的正堂,屋子的最深處,放着一張虎皮椅,椅子上側坐着一個虎目橫眉的老人,雖年事已高,但目光如炬,帶着一種不可一世的威嚴。
“西可汗,我們又見面了。”君玄狂淡淡地說着。
“狂妄小子,我們又見面了。”可汗的嘴角微微地抽動着,似乎是將自己心中的怒火強壓了下來:“我可是聽說,你要和我算賬?”
“你這老骨頭的耳朵還真是挺好,看來,是習慣西窗偷聽了!”君玄狂針鋒相對。
“哼,你要算賬,那麼老夫就和你算一筆賬!你十歲那年,由於黨錮之爭,逃到了西突厥,被十幾只野狼圍住,這個時候,是誰救了你的命的?”
“是你!”君玄狂沉靜如水地緩緩說道:“後來,朕和你的王弟睿王爺之間鬧了矛盾,朕少年氣盛,最後弄得要三箭定勝負,最後還是你偷偷地換掉了我們的箭,最後留下了朕的一條命。”
“看來往事種種,你還沒有忘記。”
“所以朕登基之後,纔會念及舊情,停止了兩國之間的不斷征伐,不僅如此,還和你簽訂了互不侵犯的條約。”
“而我也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你,爲的就是要讓兩國永遠交好,永不侵犯。”
獨孤沐月在旁邊聽得很是納悶,她看這兩個人之間的情形,似乎是有很深厚的交情,他們的關係應該不薄,可是再看兩人的言語,話鋒之中卻都又互不相讓,各自帶着一種鋒銳之氣。
“可是,你卻爲何連傷我的兒女,害得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可汗說着就突然揮手在桌子上重重地拍打了一下,紅木的桌子牢固無比,可此時卻在他的掌風之下,碎成了灰燼。
獨孤沐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深厚的內力,看來,這可汗並不是風燭殘年的老者,而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君玄狂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是耶律純先對朕動手的,他要對朕的娘娘下手,難道朕還要讓着他嗎?”
君玄狂說到這裡突然微微一愣,旋即說道:“等等,你說兒女?除了耶律純以外……”
“少在我的面前裝糊塗,君玄狂,本王的女兒,耶律雅,可是死在你大宇的後宮之中?”可汗說道這裡,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來,這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很多:“她就算任性一點,可是又礙着你什麼?獨孤娘娘,爲什麼要將她置於死地!”他的最後一句話,卻是對獨孤沐月說的。
獨孤沐月頓時目瞪口呆,她呆呆地看着可汗,說不出話來:“我,我沒有!我離開皇城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是你的兒子耶律純派出了殺手要殺她,那個時候還是我救了她。你非但不感謝,反而還惡語相向,究竟是何道理?”
可汗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良久才停了下來,顫聲說道:“怎麼,你們竟然都不知道?她,她已經死在了你大宇國的後宮之中,被人殺死,還是一屍兩命!”
可汗說到這裡冷眼盯着君玄狂道:“所以,這一次,我倒要看看,是誰要像誰討債!”
君玄狂道:“不可能的,朕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朕還說過,讓太醫好好給她安胎。”他說着就看向了陸鑫,目光如電,似乎是在問陸鑫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陸鑫低下頭道:“皇上一直都在宮外,宮中的消息沒有辦法傳過來,所以微臣也……”
“看來,你是一點都不關心她。”可汗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因爲你的心中只有這個女人,獨孤沐月,你爲了她,離宮那麼長的時間,卻將我的女兒丟在一邊置之不理。”
可汗用顫抖的手指指着君玄狂道:“君玄狂,你對得起我嗎?”說着他就驀地站起來,帶起一陣勁風:“君玄狂,我要和你三箭定生死!”
西突厥之人生活在草原之上,民風曠達、彪悍,所以他們在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比如說仇恨之類的,就會採取三箭定生死的方法。方法很簡單也很暴力,將對戰的雙方各自捆綁在相對一百米的兩個木樁上,各給一把弓,三支箭,相互對射,生死天定,活下來的那個,不管是對是錯,恩怨立了。
君玄狂吞了一口口水,一字一頓地說道:“好,朕就和你……”
陸鑫此時卻跪倒在了君玄狂的面前道:“皇上,萬萬不可啊,你乃大宇國的天子,怎麼可以和這下邦可汗用這種野蠻的方法決定生死呢,這萬萬不可。”
獨
孤沐月這個時候卻突然站出來道:“皇上九五至尊,以身犯險,的確不是好事,這種事,還是讓月兒來吧。”
說着獨孤沐月就擋在了君玄狂的面前,君玄狂一愣,拉着了獨孤沐月道:“月兒,你瘋了嗎?你給我站住!”
但是獨孤沐月卻掙脫了君玄狂的手,一步步走向了可汗道:“這件事是由我而起,我若是不出宮,皇上也不會來追我,雅妃也不會死,所以歸根到底,還是我的不是,如果要三箭定生死的話,就讓我來。”
她說得十分決絕,可汗也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說道:“要我和一個女人比?不行,我們西突厥沒有射殺女人的習慣。”
獨孤沐月淡淡地說道:“我是女人,這不錯,但是,我們大宇國也沒有射殺老人的習慣。”
“你!”可汗氣得手發抖。
獨孤沐月笑道:“對,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老人,但是,我獨孤沐月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說到這裡就輕輕地撩起自己的衣服下襬,雙腳一用力,一聲清脆的嘎嘎聲響了起來,獨孤沐月腳底下的幾塊青磚頓時粉碎。
看見獨孤沐月不動聲色施展出來的絕招,可汗的臉色大變,但旋即就哈哈大笑道:“久聞獨孤娘娘是女中豪傑,果然如此,既然這樣,那麼我就卻之不恭了。”
“月兒,你給我站住!”君玄狂攔在了獨孤沐月的身前。
獨孤沐月卻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君可忘了昔日有鍾離國母之故爾?”
君玄狂微微一愣,鍾離國母,說的是鍾離無顏,據說她相貌極醜,但卻身手不凡,頗有智慧,爲魯國國君平定社稷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
難道,獨孤沐月竟然要仿效當年的鐘離國母,成就馬上定江山的壯舉嗎?君玄狂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獨孤沐月這個人了。
衆人很快就來到了室外,可汗手下的將官早就在操練場上設置好了相隔一百米的樁子,將兩人都捆綁在了上面,各自給了他們一把弓和三支箭。
獵獵狂風吹亂了獨孤沐月的頭髮,她隨手拿起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對可汗說道:“可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可不要見怪。”
然而,獨孤沐月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可汗的眼中閃出了一道寒光,已經先發制人,一支利箭向着獨孤沐月飛射了過來。
百米距離在突厥硬弓之下,只是須臾,利箭就已經來到獨孤沐月面前,獨孤沐月想要出手卻來不及了,她的半截身子被綁在樁子上,動彈不得,於是就突然彎折腰身,身子側倒下去,傾斜成了九十度,利箭倏地射在了身後的樁子上。
獨孤沐月沒有猶豫,身子還沒有直起來,手中的箭就已經射出去了,同一時間,那可汗的第二支箭,也射了過來。
一道電光在空中閃爍,明眼人可以看見,兩人的箭頭觸碰在了一起,強大的能量使得雙箭爆發出了一道爍目的光芒。
(本章完)